此時此刻,言布布忽然發現,自己看到了那個平時藏在穩重又無所不能的惠醫生的白大褂下,他最真實的想法和內心。


    看到了這些,竟讓她反而感到安心踏實。


    他不再是一個好像離她很遙遠又耀眼奪目得不可觸摸的人,真實的他,有軟肋、有猶疑、有缺點、也有他的煩惱。


    惠熠這時望著她,目光真摯又專注:“這就是我想對你說的全部了,無論你產生什麽樣的想法,我都可以接受。”


    言布布看了他一會兒,忽然朝他伸出了沒有在打點滴的那隻手。


    “你過來點兒。”她低聲叫他,“抱抱。”


    他愣了一下,下一刻,他眸光微動,朝她伸出了手。


    兩人一瞬間貼得極近,她用一隻手用力地抱住了他的背脊,靠在他的耳邊說:“謝謝你願意將這些私事都講給我聽,謝謝你對我的信任。”


    “現在,我隻有一個問題,你想和我建立親密關係嗎?”


    他幾乎毫無停頓:“非常想。”


    “那就行了。”她這時鬆開抱著他的手,衝著他咧開了嘴,“惠熠,你聽好了啊。”


    “我言布布,願意做你的女朋友。”


    惠熠注視著她娃娃臉上明亮的笑容,喉結輕滾:“我擔心我會做得不好。”


    那樣的話,搞不好到最後就會失去你。


    “戀愛本就是一門學問,比起你來我更像是隻菜鳥,我們一塊兒在相處的過程中慢慢學不就好了?”她神情灑脫,“先想著不好的結果,那豈不是做什麽都沒精打采?”


    “我們都是成年人了,就算會傷心難過,也能坦然麵對種種結果。因此即便我們嚐試了之後覺得不合適,最後也可以再好好地道別嘛。”


    “所以呢,我不想因為那個可能不好的結果,就放棄開始的機會。這一點,我真的做不到。”


    “還有,你不用太擔心我會反悔啦!”


    見他沒吭聲,她又說,“你看,我和你都在醫院體係,你的生物鍾我比誰都了解,不會責備你忙的。至於你那些特別的愛好,說不定我接觸了之後也都會慢慢跟著喜歡上呢?”


    “我覺得我應該還挺有潛力的。”她朝他調皮地眨了眨眼,“不然,你昨天也不會冒險把我帶去海邊吧?”


    惠熠就這麽默不作聲的,定定地看了她好久。


    半晌,他再次伸出手,將她重新攬進懷中,偏過頭,溫柔地親了親她的側臉。


    “言布布。”他的嗓音聽起來有些黯啞,“謝謝你願意選擇我。”


    他以前其實並不怎麽相信什麽命定之人的說法,總覺得那是一種極其可遇不可求的存在。


    太美好太幸運,便顯得不太真實。


    但現在,他的想法卻忽然開始動搖了。


    當他看到她麵對他時堅定又明亮的眼神,他就覺得,這個姑娘的內心,可能比她自己想象的,都要更堅強強大。


    或許,她最後真的就是那個可以讓他從一個人的狀態徹底脫離出來、這世界上最最適合他的另一半。


    靜靜擁抱了片刻,他朝她伸出了一隻手,露出了以往敞亮不拘的笑容:“女朋友,未來的日子,請多指教。”


    她笑了笑,也鄭重地將自己的手放進了他的手心裏。


    “請多指教。”


    -


    盛夏炎炎。


    從超市回四合院的路上,葛星宜覺得自己的身上似乎掛著千斤之重。


    但其實她手裏提著的那袋東西很輕,幾乎沒什麽重量,重的那些全都在俞也的手裏,可她卻還是覺得走不動路。


    原因無他。


    她每走幾步,總會忍不住去看自己和他十指相扣的那隻手。


    他雖然看著單薄,但力氣卻不小,那兩隻裝著重東西的袋子都掛在他的一隻手上,他卻拎得毫不費勁兒。


    甚至還能勻了力氣出來,去認真地牽她。


    男人的手掌幹燥清爽,在這樣日光照射的天氣下走了許久也沒有出一點手汗,牽起來還讓人感到柔軟又舒服。


    遇到一個紅燈在路口停下之後,她再次盯著他們倆緊扣的手掌看了又看。


    這……怎麽看都不太合理吧?


    如果說她現在生病了或者頭暈走不動路,他這麽牽著她帶著她走,倒也說得過去。但事實上,她身體沒有一點問題,根本用不著他來引路。


    要說他是拿她當防姑娘上來搭訕的擋箭牌,他也大可以用他來時路上牽她手腕的方法,沒有必要做到這種情侶之間才會做的程度。


    想了半天,她還是實在找不出任何合理的借口,能夠解釋他要這樣和她牽手的原因。


    可分明是那麽不合理的事,她悶聲觀察加感受了老半天,竟還真沒覺得哪裏不適,也更沒有想著要掙脫他的手的意思。


    更要命的是,她內心深處居然還覺得,挺開心的?


    鬧到最後,葛星宜反而有點搞不懂自己的想法了。


    不過,因為太專注於他們倆牽著的手,她完全沒注意到這一路上自己收獲了多少羨慕的注目禮。


    等終於到了四合院,俞也推開大門,牽著她的手繼續往裏走。


    走到正廂房門口時,葛星宜想去拿放在褲子口袋裏的鑰匙,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手能拿。


    “……那個。”她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輕晃了晃他依然緊扣著她的手,“我要拿鑰匙了。”


    俞也垂眸看了她一會兒,終於鬆開了牽著她的手。


    葛星宜剛籲了口氣,拿出鑰匙想開門,就感覺自己另一隻手上提著的袋子被他從後接了過去。


    她一臉疑惑地回過頭,就看到他把那隻袋子也並進了自己提著東西的那隻手上,而後再次用空著的那隻手,扣住了她沒拿鑰匙的那隻手。


    葛星宜:“……”


    她一瞬間既別扭又害羞,用鑰匙開了門後,下意識就想往屋裏鑽。


    卻被俞也輕捏住手往後拽了一下,懟在原地,動彈不得。


    “葛星宜。”


    她被拽回原地的同時,倉惶之間回過頭,正好落進他專注深邃的目光裏。


    日光下,他的眼裏仿佛有細碎星光。


    “更正一下。”他薄唇輕啟,“我昨天真正想表達的意思,不隻是你可以把我當成你男朋友。”


    “而是,我想當你的男朋友。”


    第27章 草莓糖   當一輩子昏君。


    等惠熠陪著言布布在值班室裏喝完粥, 掛完了水,他揉了揉她的腦袋, 對她說:“你今天就不要工作了,我已經和主任打過招呼,讓你直接回家休息。”


    雖然說她這不是什麽大病,隻是因為沒睡好加沒吃東西才會累暈過去,但還是要好好補個覺,調整休息一天才好繼續工作。


    畢竟護士的活兒不好幹, 得全神貫注又辛苦勞累,身體底子得打好。


    “我哪有那麽虛弱,現在已經滿血複活了!”她抬了抬自己的手, 做了個大力士狀的動作,“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現在再收進來十個病人, 我也能搞得定。”


    惠熠一開始在旁邊光聽著沒出聲。


    等她話音落下,他卻忽然微微低下了頭。


    在她還措手不及的時候,他已經湊到了她的臉龐邊,輕咬住了她的唇。


    言布布一怔, 整張臉登時漲得通紅。


    惠熠就這麽輕柔地吮了幾下她的唇, 退開一些, 嗓音低啞地問:“那現在呢?”


    她眼睫顫動, 連話都說不出口。


    他似乎也並沒有想要她認真回答, 拉了她的手過來, 扣在自己的手心裏揉了揉, 再次偏頭吻了過去。


    這一次,他並非是淺嚐輒止,而是徹底探了舌頭抵進去, 還加了點力道。


    有可能是因為剛才把話都說明白了,也定義了新的身份。惠熠吻起她來比昨天更多了幾分無所顧忌,還把原本多少藏著掖著的那點心思全都釋放了出來。


    於是更讓她覺著心頭如小鹿亂撞。


    就在言布布感覺自己好像都要再次暈過去的時候,他才終於放開了她。


    惠熠緩和了下呼吸,將眼底一簇簇燃起來的熱逼退回去,意味深長地問:“還想繼續回去工作麽?”


    她看了他一眼,感覺他整張臉上都寫著——你要是說今天還要繼續工作,我就把你親到你說不去為止。


    “……我回家了。”


    言布布揉了下自己紅通通的耳根,從旁邊抓起了包,低低嘟囔了一句,“再下去怕是又要躺下來掛水了。”


    雖然她還挺想跟他繼續這麽耳鬢廝磨下去,但現在畢竟是上班時間,他已經為了她,在這耽擱了許久了。


    她暈過去之前還在那說袁菁耽誤他工作,到了她自己這兒,倒是成雙標了。


    他眼帶笑意地跟著她一塊兒往值班室門口走,可剛走到門邊上,她又忽然來了個急刹車。


    “怎麽了?”惠熠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的肩膀。


    “……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言布布回過臉,語氣緊繃,“郭揚說,我們之前在電梯間發生的那些,都被沈醫生他們給看到了?”


    惠熠聽到她的問話,心中了然她的意思,輕點了下頭。


    她還不死心:“看到了多少?”


    “我想想,應該看到得不多吧。”惠熠故意拖腔拿調,“從你和袁菁對話開始,他們好像就站在你後頭了。”


    “……”


    “到你忽然暈過去,我跑過去把你從地上抱起來。”


    “再到我把你抱到值班室,給你看診打點滴。”


    “後來把你安置下後,我去跟主任談話,他們也都跟在我後麵,還聽到主任問我和你是什麽關係。”


    言布布快要死了:“……你怎麽說的?”


    他狡黠地捏了捏她的臉蛋:“我說我在追你,你還沒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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