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我咋覺得不大對勁?”


    那幾匪徒被押送至了臨城的獄司,打馬回去時厲粟咂麽出不對味兒來。


    魏硯看他一眼,“說說。”


    厲粟嘿嘿一笑,“中钜關卡得嚴,胡人進不來,能偷摸進來的隻有中原人。關外是犬戎人地界,怎麽會有這麽多中原人流到關外?”


    “王爺,咱要不要安排斥候去探探?”


    厲粟雖五大三粗,卻心細著,魏硯刀鞘碰他的肩,“說的不錯,這件事回去交給你去辦。”


    “幹得好了將功補過。”


    厲粟一聽,立馬來了精神,上次牢獄那幫犬戎人可把他害慘了,終於有了折罪的機會。


    “屬下得令!”厲粟立馬抱拳。


    …


    沈瑜卿已從馬車裏出來,扯了韁繩上馬。


    不知那些匪徒在哪,應是離得不近,一眼望不到。


    在馬上繞了幾圈,又過了大半個時辰,終於有一對人馬露頭。


    沈瑜卿望去,看到高頭大馬上為首的男人。


    他應是經過一番打鬥了,胡衣領口不羈地半敞,胡褲束縛下的腿夾著馬肚子,線條流暢有力。右手握刀柄,單橫在馬身前,黑發稍許淩亂,無形中更添張揚狂放。


    身後跟著五大三粗的兵卒,個個凶神惡煞,叫人見了退避三舍,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才是真正的土匪。


    沈瑜卿隻瞥了眼,就沒再看,打馬回去。


    魏硯帶一隊人馬返回,眾人中,他一眼就看到了遠處騎在馬上的沈瑜卿。


    靛青的外氅裹身,長發利落束緊,側臉白皙透亮,在漠北日頭下晃人眼。唇抿著,唇珠挺巧,露出一小塊兒尖。


    隻是麵色太過冷淡,想來還在為昨夜的事賭氣。


    心眼兒實在太小,脾氣又大。


    魏硯不禁勾起唇。


    昨夜,她看他時輕描淡寫,“獸總有臣服的時候。”


    魏硯壞心思上來,沒忍住,便又逗了她,“怎麽臣服,床.上臣服嗎?”


    他原想繼續說,“我氵舌兒好,你若是真想,定然不會叫你失望。”


    但見她已有惱意,又飛給他一記冷冰冰的眼刀,倒底是忍住了。


    第22章 .笑你你笑什麽?


    過荒漠,入上郡。


    正是後午,城門大開,有兵卒手持長刀守在城處。


    見魏硯打馬過來立即恭敬抱拳,“王爺!”


    魏硯略一頷首,兵卒退開,城門大敞,恭迎淮南王入城。


    沈瑜卿半掀起簾子,左右看著上郡城,與來時的離頤,旬姚,無太大不同,她收了視線。


    馬車在王府門前停下,沈瑜卿提裙下了馬車。


    異於上京的奢華迷離,淮安王府有漠北渾厚之風,閎敞軒昂,渾然聳立。


    沈瑜卿瞥了那人一眼,魏硯下馬,府中立有侍從恭迎。


    魏硯將韁繩扔給他,偏過頭,與沈瑜卿未來得及收回的目光撞上,“領去收拾好的院子。”


    話是對侍從說的。


    沈瑜卿轉了眼。


    侍從並不多問,在前引路,“沈姑娘請進。”


    冷不丁聽到這聲稱呼,她一頓,腳步稍停了下,又看了那人一眼,才繼續往裏走。


    “你們王爺怎麽說跟你們交代的我?”進了院裏,沈瑜卿問。


    侍從引去了一道回廊,“王爺交代府中收拾齊整一處院子,有醫師要住一段日子。”


    原來是將她當做郎中了。


    沈瑜卿抿了抿唇,倒像是那男人能幹出來的事。


    安頓好後,綠荷去淨室備了熱水,她知小姐喜潔,昨夜沒沐浴定是受不了。


    水燒熱後,沈瑜卿換了裏衣進去,綠荷在後麵給她梳發。


    “小姐,咱們總算是到上郡了。”綠荷心裏覺得不可思議,這一路艱辛,到離頤時王爺可是還嚇她們,讓她們離開漠北,現下到了上郡就好像一場夢。


    沈瑜卿合著眸子,“高興什麽,隻是到了上郡而已。”


    綠荷臉上笑沒了,垂頭喪氣,“小姐,王爺真的會跟咱們回上京嗎?”


    魏硯我行我素,無法無天慣了,沒人能奈何得了他。要想讓他回上京,難如登天。


    “法子總會有的。”沈瑜卿掀起眼,撩了水灑在肩上,有花瓣墜落,落到她腕間。


    總會有辦法的,她心說。


    將沐浴完,屋外醒柳稟道“小姐,王爺傳人過來了。”


    沈瑜卿正在裏換衣,頭發濕著,綠荷在後麵拿帕子擦幹。


    她尋了一條雲紋素錦襦裙,外披青碧絨氅。她皮膚白,襦裙領低,露出雪白胸脯,素錦襦裙更襯她肌膚賽雪,有絨氅罩著,倒也不算冷。


    隨口應了一聲,“叫人等一會兒。”


    好歹讓她把頭發擦幹。


    她發長,厚實,本就不易擦洗,漠北冬日冷,更不容易幹。


    過了一會兒,又一陣叩門,沈瑜卿挑起眉,“又怎麽了?”


    “是我。”


    低沉的男聲傳入。


    沈瑜卿聽出來是誰,她坐在妝鏡前,手裏玩著一隻沒掛的月琉璃耳鐺,眸微動,手停下抬了抬,讓綠荷過去開門。


    綠荷低頭看著手裏還沒束的發一愣,才轉身退出去。


    接過梳子,沈瑜卿一手壓發到胸前,另一手不徐不緩的梳。


    “又鬧什麽呢?”


    已給了她一個時辰時間休息,原本以為已經夠了才派人過來。想不到她還將人拒了回去,可真有膽子,敢拒他的人。


    魏硯低笑進來,見屋內妝鏡前坐著的女郎時,腳步一停,黑眸不禁眯起,他前後想了個遍,倒是沒料想到她入府休息不是先去安睡,先沐浴了。


    她坐著,背對著他,外罩的襦裙有小片濕意,長發披散,烏黑柔順,鼻翼下仿佛縈繞著一股淡淡的香,誘人沉淪。


    “誰跟你鬧了。”沈瑜卿沒轉過來,撩起一側的頭發分到身後,將手中的月琉璃耳鐺掛到右側的耳朵上。


    正對著他的一側。


    長發移開,露出她如粉的頰,小巧的耳垂。


    她好似格外鍾愛耳鐺,每日都不帶重樣的。


    “王爺就這麽急?不能讓我歇歇。”


    若擱在外麵,這句話是沒甚問題,但此時在悶熱的屋裏,有她身上的香,這句話莫名地讓人咂麽出旖旎的味道。


    急什麽?他能急什麽?


    魏硯舔舔後牙槽,咧了嘴笑,“跟你當然要急。”


    沈瑜卿回了頭,眼動了動,本是無意說一句,沒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但看他一臉浪蕩的壞笑,就知道他說的不是什麽好話。


    她道“等我發幹了再去。”


    “現在不行?”魏硯問。


    “漠北風硬,吹得頭疼。”沈瑜卿說。


    這句話不假,她雖是精於醫書,可自小卻沒調理好,體質偏寒,畏冷,漠北風硬,前些日子於她而言確實不該逞強去騎馬,以至於現下歇了會兒便覺得發暈。


    她又轉過頭,拿了案上的帕子,半歪著腦袋擦頭發。


    手中幹帕忽叫人抽走,她剛要起身又被人壓住肩,“別動。”


    男人呼出的熱氣噴到她耳蝸,熱的發癢。


    “你做什麽?”沈瑜卿問。


    他低低地笑,“給你拭發。”


    沈瑜卿狐疑,“你有這麽好心?”


    他大掌溫熱,指骨修長分明,穿過她的發絲時有種怪異的感覺。


    “好讓你快點過去。”


    沈瑜卿嘁了一聲,倒心安理得地受他伺候了。


    魏硯在上京時是眾星捧月的皇子,到漠北是尊貴無比的淮安王,哪裏伺候過人。


    她倒是第一個,還不知好歹。


    魏硯手劃過她的發,和他想的一樣如綢如緞,順滑無比。


    “好了吧。”沈瑜卿說。


    擦了好一會兒了。


    “嗯。”魏硯答得漫不經心。


    他手放下,指腹有淡淡的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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