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很輕微的一聲,黃銅鎖掉在她手心裏,她往身後一遞,放輕動作,一圈圈無聲把鎖鏈取下來。


    身後的柴房門就這麽突然無聲打開,守門那人隱約覺得不大對的樣子,他頓了頓,回頭望了一眼,一條大棒狠狠地砸在他的後腦勺上!緊接著蘇瓷像隻小豹子一樣撲上來,在對方喊出聲一身,小尖刃狠狠往對方咽喉一戳!


    季子穆死死壓著他,捂住他的嘴巴,並用身體及時墊住掉下來的刀!


    三人七手八腳,飛快把這人拖進去,掩上門,飛快往屋角後的圍牆奔去。


    心怦怦跳得很快,他們不敢跑後門,後門在正屋能一眼看見的!三人繞到柴房側的圍牆邊,正好!這裏有七八捆臨時拖出來的木柴,正好用來踮腳!


    三人趕緊跳上去,互相幫助,連攀帶爬,從圍牆頂上一跳下去。


    顛了一下左腳,蘇瓷疼得齜了齜牙,但還是趕緊拔腿就跑!


    可惜,這第一次逃跑並不順利。


    幾乎是三人一跳下圍牆的時候,正屋有人探頭出來往這邊一看,立即就發現守門的人不見了,衝過來一腳踹開柴房門!


    “不好,人跑了!!”


    混亂中一聲暴喝,彭老大當即提刀,一刀把那鄉霸的腦袋砍下來了!


    “找死!”


    “嘭”一聲屋門關上,早已忍無可忍的北戎人直接把那兩條惡犬和十幾個打手都一刀殺了。


    彭老大已率人掉頭急追!


    蘇瓷三人跑得很快,衝到巷子盡頭,她猛一拐彎,順便對屋裏端著盤碗往外走的婦人說:“我們就是那高官眷屬,趕緊去範原城報訊!!”


    她聲音還挺大,語調極急促,末了誰知那個婦人竟然把盤碗往地上一砸,抽出匕首敏捷向她撲過來!


    臥槽啊!


    蘇瓷趕緊往後一縮,幸好跟在她身後的季子穆反應也很快,小少年飛起一腳,狠狠踹中那婦人心窩,對方倒摔回去!


    他媽的,蘇瓷一手拽回他,趕緊掉頭就跑,三人使盡吃奶之力拚命跑著,也不知這鄉鎮上究竟有多少窩點,沿途時不時就有“哐當”一聲門開的聲音,不斷有人追出來!


    七八戶人了,有一次她們機靈鑽了一個狗洞,差點就把尾巴甩脫了,就是被前頭突然聞訊開門的細作再度發現,蘇瓷氣得咬牙切齒,他媽的!


    他們不得不打消發動群眾的想法,且跑得太快,也沒法發動,他們一路磕磕絆絆也不知道走了哪個方向,反正跑了有將近兩刻鍾,最後衝到這個鎮子西邊的集市,蘇瓷重重喘著蹙起眉,抬頭見屋簷下掛著一套農家漢子晾著舊衣,她跳起一把抓下來。


    繼續往前跑是畜牧市場,照理說人多牲畜多,盡頭又連通大路,跑掉的幾率會很大。


    可問題是,蘇瓷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她們三人身上的衣物雖然髒兮兮的,但明顯和普通鄉民不是一個檔次,且顏色鮮豔,非常顯眼,如果這麽一身衝進市場比在巷道穿行還慘。


    可衣裳隻有一套,她們也來不及找第二套。


    沿途蘇瓷不是沒想過跳牆進人家的院子的,但這此地毗鄰關外,土牆都建得很高,她腳又疼,根本就蹦躂不上去。


    是的,蘇瓷的腳越來越疼了,她是重點關注對象,彭老大對她下手最重,她腳扭傷是最嚴重的,這麽跑了一頓,哪怕有夾板,她也漸漸感覺有些力不從心了。


    蘇瓷預感,她這次可能跑不掉了。


    眼前的畜牧市場,手裏一套農人舊衣,任氏和季子穆,能跑一個是一個。


    “你們誰換上?!”


    她腳筋一陣抽痛,齜了齜牙。


    母和子,任氏毫不猶豫將最有可能逃生的機會給了兒子,她接過衣裳,往兒子身上套:“穆兒,你穿,快穿上!”


    季子穆眼睛一下紅了,“娘!”


    “別囉囉嗦嗦,現在不是囉嗦的時候!”


    任氏嚴厲地說,季子穆一下子噤聲了,嘴唇哆嗦著,最後和母親一起飛快套上半濕的衣裳。


    任氏摸了摸兒子的臉,她的兒子,已經比她還高一點了,沒有時間多說了,她眼睛也紅了紅,最後咬牙說:“你要小心,你楊嬸嬸的話記住了嗎?”


    蘇瓷一邊焦急望風,一邊語速飛快叮囑,她腳疼的厲害成功逃脫的機會大大減少,於是把機會讓了出去,可不等於她放棄自己的。


    她和任氏很可能會被逮回去,季子穆的報訊至關重要,“你要記住,別慌,別急,就算他們把你逮回去也不會殺了你的!”


    “他們接下來很可能會往大荒、馮川方向去,”這是蘇瓷裝昏迷的時候,聽馬車外的人討論的,大荒馮川是他們的備用路線,“他們很可能會途徑一個叫落馬洲的地方,要渡河的。”


    季子穆走,也是她心裏想的,季子穆雖然隻有十四歲,但有武功底子在,身手還可以的,他是最大幾率能逃跑成功的。


    “要快,你快,他們也得快!”


    季子穆拚命點頭,任氏一推他,他快速奔出衝進市場,半黑不舊的身影和灰撲撲的頭發讓他很快和身邊的人渾然一體。


    蘇瓷則忍疼,和任氏手拉手,掉頭往另一邊橫巷衝去!


    ……


    範原,南城門前最大的驛店。


    楊延宗季元昊帶人搜索途中,突然得訊找到季子穆了!


    兩人立即掉頭,快馬趕來。


    季子穆頭發臉上還沾著灰糞,想起臨別前最後回望一眼的母親的慈祥關切的麵容,這個平時極倔強的少年也不禁淚盈於睫,他捂著嘴,但還是非常清晰把蘇瓷叮囑過的話複述了一遍。


    “母親和楊嬸嬸,很可能……”不是很可能,是基本確定,已經被逮回去了,季子穆剛走了大概數十息,就聽見喧嘩聲,他一回頭,正好看見彭老大帶人往蘇瓷任氏方向急追而上。


    但他隻能咬著牙關,忍痛離去。


    季子穆嗚嗚痛哭失聲,那一刻,他真的覺得自己很沒用,沒法保護他的母親。


    季元昊閉了閉眼,疲憊和擔憂上湧,再睜開眼睛卻見長子哭哭啼啼,他深呼吸兩口,大罵:“哭什麽哭,男子漢大丈夫,把眼淚擦幹淨了!”


    “我們這就把你娘救回來!!”


    季子穆知道父親最不喜男兒肖婦人之態,趕緊低頭把眼淚一抹。


    楊延宗大急,這逃了一次沒成被逮回去,哪有好的?!


    他顧不上說話,一躍飛奔出去,直接翻身上馬。


    一行人緊趕慢趕,地毯式搜索過那個鄉鎮,果然人去樓空!


    他一腳踹在大門上,整扇大門都被焦急暴怒他踹飛了出去,楊延宗閉眼深呼吸,他不能焦急,他瓷兒還等著他呢,好不容易才得到的關鍵線索。


    別急,別慌!


    他睜開眼睛,連續多日休息不好,焦慮交加,雙眼泛滿血絲,但此刻楊延宗頭腦卻無比清明,“大荒,馮川。”


    “馬上把人都撤了,往大荒馮川方向的,”趕狗入窮巷,他怕逼得急了,對方會撕票,“明麵上的搜索和封鎖不要太緊,不要專門往大荒馮川方向,凡往大荒馮川的人手,統統轉明為暗!”


    至於前往大荒馮川方向的,他親自去。


    ……


    事實證明,楊延宗的判斷相當精準。


    這些北戎人逃出小鎮,風聲鶴唳的環境讓他們一度生了撕票的念頭。


    但好在,過了幾個關卡後,漸漸就鬆下來了。


    追蹤者並未斷準他們的真正去往的方向,彭老大等人不禁大鬆一口氣。


    “快些,盡快趕到馮川。”


    到了馮川,他們有出關的法子。


    彭老大又問,“那倆臭娘們呢?”


    手下說:“還病著,很重,老大,要找大夫嗎?”


    蘇瓷和任氏被逮回去之後,直接被踹了一記窩心腳,疼得要死,並且還兩天沒給飯吃。


    要不是這群人趕著要逃,她們恐怕還得多受點罪。


    直接被一捂蒙汗藥,扔上車就走了。


    蘇瓷昏昏沉沉一天醒來,這樣可不行啊,蘇瓷雖然讓季子穆去報訊了,但她可從來沒放棄過自救了。


    否則萬一等不到救援,那豈不是完蛋了!


    她有點發燒了,腳踝引起的,於是她想了想,索性裝病,她擅醫,有心讓發燒加重,並不困難,並且她皮膚雪白,一發熱看著滿臉通紅的,格外嚴重。


    這樣可以避免她的腳再度被扭傷。


    她檢查過自己的腳的,大約是稍微拉傷了一下韌帶,沒傷到骨頭,會自愈的。


    而任氏則是真正的高燒,她不會裝,並且兩個人之中,得有一個真正病得嚴重的,看起來情況才真正不好,不然裝不像的。


    九月末快十月的天裏,她讓蘇瓷給她身上澆冷水,任氏笑著說:“別怕,大不了,你帶我跑!”


    蘇瓷用力點頭。


    任氏濕透的內衣一穿半宿,隔天果然起了高熱。


    兩個女人,腳上有傷,又病得滿臉通紅半死不活,這極大放鬆了北戎人的戒備,當然,警惕還是有的,彭老大直接把她倆仍在大通鋪的最裏頭,罵罵咧咧幾句,自己過去看了看,最後還是讓人去請大夫了。


    這可是重要人質,可不能沒出關就病死了。


    大夫來了,也皺眉頭,先給兩人的腳用了藥,然後開了方,並搖頭擺腦一番,說最起碼得休養半個月,才能痊愈,不然唯恐有性命之虞。


    說得十二萬分嚴重,蘇瓷真的很感謝他。


    於是,兩人有個更好的待遇,起碼能睡床了。


    這般處心積慮之下,蘇瓷終於找到了第二次出逃的機會!


    這一天夜裏,她們夜宿破廟,剛剛被抬下來放進沒倒塌的土廟後間,前頭又來人了。


    彭老大皺著眉去前麵了,並且他身邊的人也跟去了大半,對方非友還可能是敵,一行人非常警惕。


    蘇瓷在破舊的帳縵微微睜眼看,隻見月光下,十一二個蒙臉人正和彭老大交談,這副裝扮,有點讓蘇瓷想起那天永濟河畔突然冒出來的高手。


    外頭劍拔弩張,對方才十一二個人,卻讓這邊的數十人十二萬分的警惕,蘇瓷身邊的兩個人也抽刀出去了。


    外頭對峙間,任氏突然抽搐起來,並痛苦吐藥,留守的那個人大驚,藥有什麽問題嗎?!


    任氏抽搐一下,突然停下一動不動,讓那人大驚,趕緊俯身試探她的頸脈。


    就在這一刹那!


    任氏突然抱住他的頭,將他的嘴巴和腦袋牢牢悶在懷裏,使勁了吃奶之力!


    蘇瓷一躍而起,抱起早就看好的土磚狠狠敲在他的後腦勺上!


    正常情況下,這麽一塊被風化多時的土磚是根本敲不死人的,所以彭老大他們根本就沒把這玩意當武器,可奈何這人遇上的是蘇瓷,蘇瓷看準他腦幹區域,快準狠,棱角到整個磚頭,一拍粉碎,而這人直接不動了。


    腦幹是生命中樞,最脆弱的一點被這麽狠狠一敲,這人直接暈厥了,蘇瓷和任氏一個捂住他的嘴巴一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不多時,這人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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