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挑燈夜戰,楊延宗就不幹了,他回家夠晚了,她居然忙得比他還晚?


    在第三天推門進屋她沒有反應,隻顧埋頭聚精會神,他直接過去把賬冊抽了,把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的懵然抬頭看他的蘇瓷打橫抱起,他惱道:“給你這個可不是讓你熬油點蠟的!”


    他轉頭吩咐阿正,規定了,“每天隻許她白天幹,每天幹三四個時辰,再不許多!你們盯著。”


    “可撫恤還等著呢?”


    他惱:“底下人幹什麽吃的,他們會看著辦,不差這幾天功夫!”


    楊延宗瞪了她一眼,蘇瓷隻好舉起雙手投降了,“行,行,都聽你的。”


    楊延宗這才滿意了,兩人摟著,翻滾進被窩,嬉鬧親熱了一會兒,蘇瓷圈著他的脖子說:“你吃飯了嗎?”


    “吃了,在營裏吃的。”


    自從前些天那事,楊延宗就自動自覺形成了報備的習慣,就怕蘇瓷誤會他。


    他用力親了她一下,問:“那你呢,今天有沒有多喜歡我一點?”


    他卸了發冠,披散長發,在被窩裏嬉鬧烏發有些淩亂,一雙眼線濃長的淩厲眼眸顯得幽黑明亮,在她胸口親了一下,抬頭問道。


    蘇瓷:“……”


    楊延宗十分著緊這個問題,幾乎每隔兩天就問一下進度。


    不知道還以為在搞工程呢。


    真讓人壓力山大。


    她隻好“嗯嗯嗯”胡亂點頭糊弄過去了,趕緊摟著他的脖子親回去,把他的嘴給堵住。


    楊延宗果然被成功轉移了注意力,他喘了一聲,像含著蜜糖一樣舍不得鬆開,仰頭和她唇舌交纏一會兒,就迫不及待反壓回去!


    很快帳內就響起了劇急的呼吸和喘氣聲。


    ……


    就在蘇瓷忙碌著賬冊事情的時候,虔王與坤氏的矛盾悄然到達了頂峰。


    事件的起因,是因為要給小皇帝挑選太傅。


    小皇帝今年才九歲,還是虛歲,教育問題的重要性不言自喻,於是在老皇帝入葬封陵之後,這挑選帝師的工作就提上了日程。


    最後,坤太後和坤國舅給老皇帝挑選了內閣閣臣陳文儒,文淵閣大學士呂世平,文華閣大學士張廣英,中極大學士奉思信、賈文東,還有內閣次輔坤國舅本人,以及一眾侍講侍讀的的庶吉士、學士等。


    陣容不可謂不豪華,學識不可謂不淵博,隻可惜這些人卻有一個特點,就是一般都是年紀大的,立場中庸,而且多是寒門出身,沒什麽世家背景的。


    小皇帝要讀書,他重點是讀書嗎?


    當然不是,他今日讀的書學的道理,都是為了他日親政做準備的,為了禦極四海,為了坐朝理政。


    他重點不是讀書,而是在讀書中學會帝皇之術。


    顯然,這群中庸寒門是不行的,一來,他們不會敢頂著坤氏的虎視教會小皇帝獨立坐朝的本事,另外他們會不會也是一個問題。


    二來,小皇帝顯然是沒法從太傅團裏得到什麽助力了。


    沒錯,坤太後和坤國舅並沒那麽想還朝給小皇帝!更不欲將小皇帝翅膀養得太硬,以免將來反噬。


    虔王一看這太傅陣容,他就不幹了!當天,虔王與坤太後爆發激烈爭執,旁的虔王都能讓步,但這個不行啊,你哪怕給個中等陣容,也不能這樣啊,這怎麽行?!


    他直接把太傅名單擲了,這個向來溫文雋秀的男人首次拍桌大怒,堅決表示不同意,他說,帝師無論如何也至少從六部尚書侍郎之內各選一人,輪流給小皇帝講述各部關竅,另外還得添上內閣首傅左丞相馮太師!


    馮太師雖平日看著什麽都不理像個白頭不倒翁,但這人心裏什麽都懂什麽都明白,薑辛老辣,隻要說動他肯真心去教小皇帝,他一個人就能抵上麵一整個豪華太傅團。


    坤太後自然是不肯的,兄妹倆屢次和虔王爭執不下,甚是適當退讓了一些,可這次事關小皇帝將來,虔王寸土不讓,讓兩人十分惱火。


    坤太後:“哥,不能再這麽下去了。”


    她冷冷地道。


    本來,他們的爭吵是背著小皇帝的,雙方都沒有在小皇帝麵前表露不和諧,隻是隨著拉鋸戰日漸持久,小皇帝等了很久太傅也沒定下,也敏感意識到什麽,開始詢問了。


    “虔王對皇帝影響太大了,本就不是件好事。”


    坤太後淡淡道,她不需要,坤氏也不需要,小皇帝再多添一個“皇父”!


    現在小皇帝還小,可以後呢,小皇帝總會有漸漸長大的時候。


    坤國舅目露狠意:“既然敬酒不喝,那就喝罰酒罷!”


    兄妹倆對視一眼,殺機畢現!不是他們心狠,而是這虔王真的太不識相了,既然要斬草除根,那當盡早為妙!


    六月,天連降雨,大河南岸有泛濫趨勢,虔王並工部尚書寥圭棠及一眾工部官員虔王陽都北的閔、屏等縣並璩州良州一帶視察壩體及水情,期間舊壩崩塌,剛好正站在基台的虔王墜河,失蹤了。


    消息傳回陽都的時候,小皇帝正在寫大字,小孩一筆一劃,剛好寫到今天最後一張,這時急促的腳步聲踏著雨水衝了進來!


    “不好了!陛下,屏縣河堤突然崩石,虔王殿下落水,不知所蹤啊!!”


    全神貫注寫就的一張隸書,最後一筆陡然一劃,“你說什麽?!”


    小皇帝霍地站起,臉色慘白!


    ……


    虔王落水失蹤的這件事,於朝堂來說,不算小也不算大,畢竟虔王雖為帝父,但他過往並沒有在朝中任什麽要職,隻在工部這個不冷不熱的衙門掛一個差事。


    但蘇瓷卻一聽就覺得有些不好了,她顧不上惋惜那個如詩如墨的仙男,她首先想的是,臥槽,坤太後坤國舅夠狠的啊!


    那麽,他們搞定了虔王,下一個該不會衝著楊延宗他們來了吧?


    她猜對了!


    果不其然,在下次入宮的時候,她和任氏就很敏感察覺了這種微妙的改變。


    她們進宮是因為赴坤太後設的宴。


    男人有男人的宴席,坤國舅那邊主持,至於女眷這邊,就多是進宮了。坤太後雖臨朝攝政,但她總不好三天兩頭就請一大群的文臣武將進宮宴飲,於是男人那邊就交給坤國舅,她主要在內宮設各種小宴,邀請宗室及新舊權貴家的女眷進宮聚話。


    這種皇家茶話會,任氏和蘇瓷這一個多月來也參加過多次,坤太後一貫尚算和顏悅色,而長秋宮宮人太監則十分的熱情備至體貼入微,所以這茶話會悶是悶點,但真心不難過。


    但今天,才進長秋宮們,蘇瓷就立馬察覺了變化,引路宮女變成了坤太後身邊的二等宮人白玫,並且對方的微笑製式了很多,引蘇瓷和任氏到地方坐下後,白玫就微微俯身,告退了。


    蘇瓷接過小宮女奉上的茶盞刮了兩下,和任氏對視一眼,兩人都不約而同打醒十二萬分精神。


    ——就在前幾天,楊延宗和季元昊已經拒絕了離都去當封疆大吏了。


    兩人和坤氏之間,一下子就變得微妙起來了。


    蘇瓷就很擔心自己會成為敲山震虎傳遞訊號的其中一環,偏偏太後傳召,又不能不來。


    隻是饒是兩人再是小心謹慎,處處留神,有些事情卻不是她們想避就能避開的。


    在小宴結束,坤太後先領著哭哭啼啼的小坤氏進了內殿安撫說話,眾女眷紛紛起身告退,兩人也想著趕緊溜之大吉的時候,宮女白玫從內殿出來,福了福身:“二位夫人請留步,太後娘娘有些話想和二位夫人說呢。”


    蘇瓷:“……”


    蘇瓷還能怎麽樣,隻能站住了。


    兩人站了大概有一刻鍾,其他人都走光很久了,殿內杯盞桌案仍在不過空蕩蕩的,白玫回來見了,“咦?二位夫人請稍坐,太後娘娘怕是有些時候才和王妃娘娘話罷。”


    她又示意小宮女給蘇瓷和任氏重新上茶。


    蘇瓷隻好和任氏坐回去了。


    誰知這麽一坐,卻坐出大事情來了!


    蘇瓷和任氏的位置是連在一起,這宮殿不大,她們坐席是剛好在接近後殿門的位置,兩人小心看了看腳下和凳子,沒問題,才提著沉重的裙擺坐回去,誰知身子剛一動,忽感覺背後碰到一個什麽東西!


    “乒嘭”一聲!


    是瓷器摔了個粉碎的驟響。


    蘇瓷任氏連忙轉身,媽的身後這群人什麽時候鑽出來的!


    沒錯,就是兩人小心提裙坐下的時候,後殿簾一掀,鑽進來兩個抬著條案的小太監進來,條案上麵,放著一個一尺多高的精致青花美人觚。


    這個青花美人觚底座細細,脖子細長優美,被一碰,直接哐當摔了個粉碎!


    滿地碎瓷,所有人瞬間失色,坤皇後身邊的一等宮女白霜目眥盡裂:“這可是先帝禦賜給大皇後娘娘,大皇後娘娘臨終又贈與我們太後娘娘的!!”


    先帝禦賜!


    還是禦賜給前任坤皇後的,大坤皇後就賜給現任坤太後啊!


    艸,這個罪名可扣大了!


    蘇瓷心下一凜,隻得咬緊牙關,和任氏“啪”一聲跪在地上。


    這地兒沒有地毯,光滑的水磨金磚又冷又硬,沒一會兒,膝蓋就又麻又痛。


    她們足足跪了半個時辰,但卻並沒有見到坤太後,據說坤太後大怒,最後在梁姑姑的勸慰下,梁姑姑出來將二人訓誡一番,之後才允許告退。


    媽的,疼死了!


    蘇瓷這輩子還沒吃過這樣的啞巴虧,氣死她了,腿又疼又麻,掀起一看淤青了一大塊,隻可惜楊延宗沒在家,這幾天的敲山震虎並不獨她,坤國舅開始小幅度削楊延宗季元昊手裏的兵權,他連續昨天連今天都待在營裏。


    阿正和張婆子說給楊延宗送信,蘇瓷想了想,搖了搖頭:“先不用了。”他還忙著,況且打碎那個花瓶確有其事,作為臣子一方,這個小啞巴虧隻能注定咽了。


    她叫人打了熱水和冷水,輪流冷敷熱敷,又搽了藥酒揉開淤青,爬上床睡了。


    不過蘇瓷沒想到的是,沒過兩天,又來了!


    這一次,是“失言”。


    天知道!她和任氏基本都沒說話,隻是旁人聊起話題,坤太後問她們意見,兩人很謹慎回答了,誰知坤太後突然翻臉,把她們又罰了。


    不過,其他人被叫進去訓誡,訓誡完應該就走了,就她和任氏和苦哈哈地跪著。


    得,不管她們說什麽,人家就是來找茬的,沒了這個茬,還有下一個,誰讓人家是國母是太後呢!


    一連兩次,蘇瓷身心疲憊,被扶著爬上車時,她對任氏說:“不行了,我下次不來了。”


    頻繁被召進宮赴宴,不知道還以為是什麽恩寵呢,顏氏就酸溜溜過幾次,就合該讓她進來跪跪!


    他媽的,蘇瓷說什麽也不再來了!


    “任姐姐,你呢?”


    任氏揉了揉膝蓋,對蘇瓷溫柔笑了笑,卻搖了搖頭:“你還能說舊傷複發,那我呢?”


    蘇瓷去年重傷,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可是她卻不行。


    “況且,夫君如今對上坤氏,已是多有不易,我也幫不了他什麽忙,不添亂總是好的。”


    坤太後最多讓她們跪跪,其他是不可能有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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