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黎夏再回來,侄兒侄女給她報賬,“下午隻賣了兩包天下秀,一包阿詩瑪,一包紅梅,三支葉子煙。葉子煙是賣的一塊錢三支。”


    行,八塊七毛五了。


    黎夏打開裝錢的鐵匣子,點了一下錢能對上。當即拿出兩個五毛,“你們倆今天幫小姑看攤子辛苦了。這是給你倆的工錢。勞動最光榮!”


    兩小高興不已,“小姑,明天我們還幫你看攤子。可惜下周是小周末隻有一天。”


    黎夏媽走出來,“你不是說請我嗎?”


    黎夏笑,“他們兩個比較積極主動嘛。這也是競爭上崗!再說周一到周五都是請你啊。”


    她看了看存貨,看來還是天下秀最好賣,紅梅次之,然後葉子煙也不錯。


    “雯雯、小遠,繼續看著啊。小姑出去補貨。”


    黎夏媽一把拉住她,“還剩這麽多呢,你就要補貨了?”


    “天下秀還有三包,紅梅還有六包,葉子煙還有二十五支。紅梅和葉子煙可以明天再補,但天下秀得趕緊再去拿一條了。”


    黎夏媽把她拉進房間,“你賺多少了?”


    第4章


    “八塊七毛五。”和親媽沒什麽不能說的。而且她就是要改變家裏人的觀念。


    黎夏媽很震驚,“這就八塊多了?要是天天有這個生意,豈不是當兩個你上班了?”


    “明天就不會這麽好生意了,誰也不會一天就抽完一包煙。不過,隻要人人都知道這裏有個煙攤,會陸陸續續來不少新客人的。反正總體來說應該收入不會比我上班低。”


    黎夏媽喃喃道:“這就一個人的工資了?掙錢這麽容易的?”


    “媽,你年輕那會兒這叫投機倒把。抓進去至少要關幾年,遇上嚴打或者革委會有人報複......”弄去槍斃都有可能。


    黎夏媽震驚一小會兒又開始擔心了,“可你的紅塔山就賣了一包,還是你大伯照顧生意。這三包要是砸手裏就是二十一塊啊!還有阿詩瑪也不大好賣。你把這六包拿去退了吧。”


    “人家一開始就說了不讓退。不過我可以跟她商量一下,萬一快到期還沒賣掉,拿去跟她換。她那裏走貨量大,不會滯銷。”


    黎夏也有點擔心這兩種煙不好賣。真放過期就虧掉三分之一的本錢了。


    黎夏媽往外看了看,然後道:“你一個煙攤子都能掙這麽多,那你二嫂娘家......”


    “媽,人家的生意是人家的。而且,大有大的難處。萬一哪個決定做錯了,也是要往裏貼錢的。我走了!”


    她記得上輩子二嫂娘家是越過越好的,不過她娘家起來是她嫁過來之後的事,她沒沾到什麽光。


    黎夏又蹬了二十多分鍾的自行車去補了一條天下秀,並且和老板娘商量換貨的事。


    “今天一天就各賣了一包,你還怕什麽?行吧,行吧,到時候還有兩個月有效期的時候拿來找我換。我說你要不多進點貨吧,這樣一趟一趟的跑你不嫌累啊?”


    還是有點辛苦的,今天跑兩趟,一個小時四十分鍾了。


    她上午剩十四塊,加上賣了三十幾塊。現在手頭差不多五十塊。


    “行,那我再拿一條天下秀,一條黃梅,十支葉子煙。”得,錢全花沒了。這個月什麽都不能買了。


    下午黎會計回來,看到孫兒、孫女還在煙攤旁邊玩兒跳跳棋。嘖,真是敬業!


    他看看煙櫃裏滿滿當當的。哼,賣不出去了吧!


    走了兩步又退回來看了一眼。沒看錯,比中午還多了!


    “黎夏——”


    黎夏在裏頭坐著歇氣。她頂著寒風把車騎回來,上貨都是兩個小工上的。


    黎會計走進來,氣咻咻道:“你又去進貨了?”


    黎夏點頭,“煙草能放。一次多拿點,省得跑太勤。”


    她現在有二十三包天下秀,十六包黃梅,紅塔山、阿詩瑪各三包,三十五支葉子煙。估摸著夠賣一個星期了。


    黎會計氣結,今天散步遇上熟人都在問他黎夏怎麽突然擺起煙攤了。


    他當初在任時公事公辦,多少也是得罪了些人的。


    這會兒黎夏就是給人遞了個話柄,讓人看笑話了。


    “你這樣搞,早晚有人看你賺錢了去舉報你。到時候你的鐵飯碗都要受影響。”


    黎夏恍然,原來老頭子是擔心這個。


    “爸,其實我想停薪留職。新聞裏說現在深圳日新月異,我想有機會去看看。”


    黎會計顯然嚇了一跳,“鐵飯碗捧著有什麽不好?不要瞎折騰。你給我好好上班!”


    其實堂兄和女兒上午說的話,他不是聽不明白。但還是不肯信的。


    從打江山到搞建設,都是工人、農民衝在第一線。國家什麽時候都不可能不管工人和農民。他們是國家的主人呐。


    他是覺得女兒杞人憂天了,也不知道是受了誰影響。


    “這個工作要是戳脫了,老子打斷你的腿。”看看外頭的煙攤又補充一句,“不見棺材不掉淚!”


    到工人下班的點,黎夏還在泡著腳沒起來。黎會計也沒像往常一樣坐在外頭。


    他不是專門在工人上下班的時候在外頭坐著。他本來就喜歡坐外頭。外頭光線好,敞亮!而且方便和左鄰右舍聊天。


    總不能看著工人要下班了他就進屋吧。


    不過今天他是真不想在外頭待著。他拿了張報紙看了起來。這《人民日報》都沒說的事,瞎猜什麽?這種話傳出去,要造成社會恐慌的。


    但是聽到孫兒、孫女嫻熟的招呼‘x爺爺、x叔叔,買包煙麽’,他連報紙都看不下去了。


    他瞪著還在往腳盆裏加熱水的黎夏,“他們兩個都被你帶市儈了!”


    黎夏道:“就今天!你看他們也記得不要招呼中午招呼過的人了。”


    到晚上收攤,又出了兩包天下秀,一包黃梅,六支葉子煙。


    黎夏第一天賺了十塊二毛五。扣除侄兒侄女一塊錢的工錢,還有九塊二毛五。


    聽說紅塔山和阿詩瑪能換,黎夏媽也沒那麽擔心了。


    “天天都這樣就好了!”


    黎夏道:“一開始不會的。不過以後肯定會越來越好。”


    可惜這個地段也就旺這三四年了。新的農貿市場一修,農民就不從這裏趕集了。到時候廠子生意也會越來越差的。


    黎夏媽晚上睡覺的時候說給老頭子聽,“賺了九塊多呢。”


    “第一天,人家都是給我麵子買她的。有些人身上明明揣了一包煙,被她叫住就又在她這裏買一包。”


    黎夏媽訕訕地,“那兩包都抽完了,不就又來了麽。你看葉子煙,上午都是一支一支賣的,下頭就都是三支三支的來買了。這說明煙葉好啊。不過,一支一支的賣出去三支要多賺兩毛呢。”


    “人家買主也不是傻的。”


    確實第二天生意就清淡了許多。不過黎夏說到做到確實沒吆喝了,也讓侄兒侄女不要吆喝。


    黎雯道:“我認識的、要抽煙的好像昨天都買過了。也沒人可以吆喝了。有些人上下班不走咱們家門口過的。”


    黎夏道:“那咱們就佛係的賣,反正不用付房租。”


    “什麽叫佛係的賣?”


    “就隨緣。”


    黎雯猶豫了一下道:“那小姑今天還給我們工錢麽?”


    “給啊,還是一人五毛。”一個大周末才兩天放假不上學,小周末還隻有一天。她就當給侄兒、侄女零花錢了。


    好像是要到九五年才開始實行雙休製吧。


    這一天賣了三包天下秀,兩包黃梅,九支葉子煙。扣去工錢還剩二塊四毛五的利潤。


    黎夏媽歎口氣,“生意確實不好做啊。”


    “媽你是被昨天弄得期望值一下子就上去了。我這隻要賣出去,就是在賺錢。你這麽想就對了!”


    第三天稍好些,有四塊多的利潤。而且又賣出了一包阿詩瑪。看來是不需要去找古嬢嬢換了。煙葉的保質期挺長的。


    黎夏媽搖搖頭道:“算了,我也不要你的工錢了。前後加起來不過十來分鍾的事兒。”


    一點都沒有耽誤她做飯、洗衣服、種菜。就有人要買煙,她收個錢把煙拿出來遞給人家而已。


    “是啊,才那麽點功夫而且不用專人看著,也有四塊多進賬啊。”黎夏笑吟吟的。


    黎夏媽想了想,“也是啊。這樣子算下來一個月也有百來塊呢。”頓時又高興了。


    黎夏點頭,“明天又趕集了,生意應該會好點。”


    黎夏媽道:“你爸讓你上班時間不要再往家跑,省得被人檢舉。”


    女兒工作輕鬆工資高,要是被轉崗可就虧了。


    “知道了。”其實如果被檢舉了,黎夏是很想順勢停薪留職甚至辭職的。反正廠子如今也隻是回光返照了。


    但老頭子怕是會被氣到。他幹了三十多年,一輩子以捧鐵飯碗為榮。


    算了,就當是為了換取老頭不反對她擺攤吧,她好好上班。然後再想下一步。再有三年廠裏就發不出全額的工資了。


    農貿市場也是三年後會動工,那附近的門市後來一直很旺。可以想辦法去買一間。三年,應該夠她攢個首付了。


    回頭休班去打聽一下。


    等煙攤的生意好起來,也可以搭著賣一些其他東西。


    黎夏從錢匣子裏拿了五塊錢出來,“媽,這你拿去買肉加個菜。”


    雖然如今豬肉才三塊錢一斤,但黎家也不是天天有肉吃的。一般是隔一天吃一回。


    畢竟是從苦日子過出來的,六零年如何如何,是他們飯桌上常年的憶苦思甜話題。


    “想吃肉媽買就是了。你這才剛開始呢,自己收著。”


    黎夏把錢塞給她媽,“都知道我在賺錢,也不是光給侄兒侄女一點小錢就夠了的。”


    晚上吃到一盆土豆燒排骨,黎夏媽特地說了,“是夏夏掏五塊錢買的。”


    黎雯和黎遠立即眉眼彎彎道:“謝謝小姑!”


    兩個哥哥也覺得妹子這攤子擺著挺好,以往她可不舍得拿工資出來請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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