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一步一步,詳細到每個標點的解答過程,林夏愣了一下,心裏像是被羽毛輕輕撓了一下,那感覺太快了,轉瞬即逝,讓她並沒有注意到。


    但是看到這個解題過程,林夏很感動,也很感激龔越。


    一個戰友的妹妹,龔越這麽用心對待,林夏領這個情,可又不知道該怎麽還這個情。


    她歎口氣,算了,先看題怎麽解的吧。


    看完龔越的解答,林夏恍然大悟,題目繞彎的地方她瞬間明白了,連忙把答案一字不漏地抄在筆記本上。


    在給哥哥寄信和東西的時候,林夏也另外給龔越準備了一份。


    因為記得哥哥信裏說過,龔越喜歡她做的驅蚊包,所以林夏多給龔越做了幾個塞進包裹裏。


    在學習方麵,除了物理,林夏遇到的問題並沒有那麽多。她也沒有像龔越信裏說的那樣,每次都給他寫信。


    而且物理有些題,有時候她多想幾天還是能想到的。


    龔越一直盼望著林夏多問他些題目,但是直到他被安排去執行任務,除了那次物理題,他也沒再聽到林春說他妹妹遇到什麽難題。


    這讓龔越心裏止不住的失望。


    夏天的錦城難熬,天氣熱得讓人難受。


    這個時候人們最盼望的便是一場大雨,而錦城的夏季,最不缺的就是雨水。


    午後,窗外沒有一絲風,太陽火辣辣地炙烤著大地,外麵隻能聽到讓人心煩意燥的蟬鳴聲。


    大家在宿舍裏休息,林夏端著水盆來到了水房洗衣服,腦中還在背著政治課本上的各種語錄。


    正洗著,幾點涼水灑到了她的臉上,林夏思緒被打斷,轉頭看了過去,是呂多蕎。


    “林夏,你想什麽呢?叫你幾聲都沒聽到。”


    “沒什麽。隊長你怎麽沒去休息?”


    林夏低下頭用力地揉搓軍裝,這時候沒有洗衣液,部隊裏很多人洗衣服都是用大塊又便宜的黃色肥皂,林夏也不例外。


    看著衣服在白色的泡沫裏變幹淨,林夏的心情也會變得很開心。


    呂多蕎笑著說:“睡不著,你不是也這個時間洗衣服嗎。”


    林夏對著呂多蕎笑了笑,專心衝洗著已經揉搓幹淨了的衣物。


    “林夏。”


    呂多蕎突然叫她,聲音裏有些迷茫。


    “嗯?隊長。”林夏疑惑地看向她。


    呂多蕎眼神裏有著掙紮:“林夏,你說是事業重要還是家庭重要?”


    林夏明白呂多蕎為什麽睡不著了。但是這個答案,她也不知道。


    對於現在的她來說,事業是最重要的。可是每個人的想法是不同的。呂多蕎結婚了,她的性格也和她不一樣,林夏沒辦法給她提供意見。


    “我不知道。”林夏實話實說,“我覺得這個問題,得看個人的想法。”


    呂多蕎望著浸泡在水裏的衣服,更迷茫了。她歎口氣,“是啊,這事誰會有準確的答案呢?”


    林夏已經在涮衣服的最後一遍了,聞言道:“隊長,我覺得不管答案是什麽,隻要跟著自己的心走就好了。”


    呂多蕎眼睛亮了一下,好像尋找到了方向。


    “你說得對,應該跟著心走。”


    林夏衝她笑笑,把盆裏已經變清的水倒掉,端起盆子說:“嗯。那隊長,我先走了。”


    林夏不知道呂多蕎在糾結什麽,但之後她在文工團裏工作十分認真,並沒有一點不對勁。


    都讓林夏懷疑,那天午後在水房的對話有沒有發生了。


    隻是就林夏來看,呂多蕎婚後的生活還是有改變的。


    平時訓練的時候她住在軍區裏,但是一到休息日,她便去她丈夫的部隊。


    回去的時候,臉上是翹首以盼和甜蜜,回來的時候,臉上是不舍和難受。


    這樣的分居生活,讓林夏看著心裏都有點難受。畢竟新婚夫妻,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


    可是兩人不是一個部隊的,錦城又沒有房子,呂多蕎的丈夫的級別不到能分房子的級別,沒有辦法。


    畢竟不是自己的事,林夏也就心疼了下呂多蕎這對新婚夫妻,其他的沒有多想。


    時間長了,林夏也沒那麽多精力去關注,平時的專業訓練和學習文化課知識,占據了她所有的心神。


    林夏自認為不是智商很高的人,她會忘,也有不會的,隻能一遍遍地去複習。


    又逢上一個休息日,林夏去上黨課。


    “林夏,這裏。”


    許麥子已經來了,坐在了兩人習慣的靠窗的位置,懶洋洋地趴在桌子上,一點看不出她是個很厲害的偵察兵。


    但林夏知道,現在的許麥子就是猛獸在打瞌睡,她蘇醒的時候,是非常凶猛的。


    林夏應了聲走過去,直接用手撐在後麵的空桌子上翻過去,坐進裏麵說:“你今天怎麽來這麽早?”


    許麥子打了個嗬欠,一臉隨意地說:“不想聽我班長嘮叨,過來補覺。喏,這個給你。”


    林夏看著許麥子推出來的鐵飯盒,裏麵擺滿了一顆顆紫裏透著紅,飽滿又剔透的葡萄,看著就讓人忍不住嘴裏分泌口水。


    “葡萄?哪裏來的?”


    林夏不和許麥子客氣,拿起一顆塞進嘴裏,一咬,甘甜的汁水瞬間在唇齒間爆炸,甜讓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許麥子衝她挑眉一笑:“哪裏來的別管了,好吃嗎?”


    “好吃,又甜又解渴。”林夏衝她笑著,舔了舔嘴唇上,上麵也被葡萄的汁水染甜了。


    “這些都是你的,我吃過了。”


    林夏投桃報李,從包裏翻出十來個驅蚊包,給許麥子:“你要的驅蚊蠅的。”


    然後坐下來,慢慢享受地吃著葡萄。


    她愛吃水果,特別是汁水多又甜的水果,是她最愛吃的。


    “謝了。”許麥子把驅蚊包都收起來,拍拍林夏的肩膀說:“還想吃什麽,下次我給你帶。”


    “不用了,有這些葡萄就夠了。而且那驅蚊包裏的藥材都是常見的,很容易就能在野地裏采到。”


    許麥子怕占了林夏的便宜,林夏也不想她有過多的心理負擔。


    而且這樣品質好的葡萄,也不好弄。


    許麥子“嗯”了一聲,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林夏的話。


    一下午,林夏認認真真做了好幾頁的筆記,許麥子中間連醒一下都沒醒,林夏也是佩服她睡覺的能力。


    但老師一宣布結束,她立馬清醒,站起來衝林夏擺擺手,快速消失在教室裏,可見她是有多煩上黨課了。


    林夏不急,不緊不慢地把筆記本合上,放進挎包裏才走出教室。


    外麵天還沒有黑,天空正是黃昏是最美麗的模樣,紅色的晚霞布滿了整個天空,好像染得整個天空都是紅色。


    林夏看著這美麗的景色,心情不由自主變好。


    她抬腳去食堂,現在正是要吃晚飯的點。


    誰知打過飯坐到飯桌上,林夏就看到穀雙月和丁雙琴都是一臉不開心的模樣,碗裏的飯用筷子扒拉了半天也沒見下去多少。


    “你們兩個怎麽了?”


    林夏看看兩人,一邊夾著菜吃著,一邊關心地問了一句。


    兩人同時歎口氣,互相看一眼,誰都沒說話。


    林夏更奇怪了:“今天的飯我覺得還可以啊。”


    可能是她聽了一下午的課餓了,這米飯她吃著挺香的。


    兩人又是歎口氣,同時看向吃得香噴噴,一臉憂愁都沒有林夏,搖搖頭說:“愛情的事,你不懂。”


    林夏:“……”


    她點點頭:“我是不懂,但是我知道愛情不能當飯吃。”


    說著,她又夾了兩塊涼拌黃瓜到碗裏:“再不吃飯,一會兒菜就沒了。”


    穀雙月和丁雙琴依舊一臉憂鬱的模樣,林夏不管她倆了,自己吃了個八分飽停下來,用手帕擦擦嘴說:“我去刷飯缸。”


    結果,吃飯時兩人死活不說的事,到晚上快休息時,一人站在她一邊問她。


    穀雙月:“夏夏,我追孔醫生都追到軍區醫院裏了,一有空就給他送東西,但是他一點動心的樣子都沒有,我現在心裏很難受,不知道還要不要繼續堅持?”


    丁雙琴則說:“夏夏,有兩個人追你,一個長得好但是沒有背景,一個長相一般,可是家裏有背景,你說我選哪個?”


    林夏把兩人推開說:“你們不都說了我不懂嘛,自己去做決定。”


    “夏夏,好夏夏,你給我出個主意吧。”


    穀雙月抱著林夏的胳膊撒嬌。


    丁雙琴也是滿眼渴求地看著她。


    林夏呼出一口氣,認真地說:“我沒騙你們,我說的是實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解決你們的問題。因為你們不是我,我按照我的想法給出的答案,也不一定符合你們的心理預期。所以,你們按照你們心裏想的去做就好了。不過不管怎麽做,都想好後果,別給自己惹火燒身。”


    林夏言盡於此,轉身專心去做自己的事,下一周是林娟在軍區的最後一周,她要做好學習的收尾工作,不能讓她帶著問題回去。


    穀雙月抿了抿嘴唇,皺眉想了一會兒,還是不想放棄。


    孔良是她長這麽大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她付出了那麽多,現在放棄她不甘心。


    而丁雙琴還是很猶豫不決,她不知道該選哪一個。她喜歡長得好看的,也喜歡家裏有有背景的,要是這兩個優點都在一個人身上就好了。


    丁雙琴歎口氣,決定再看看再說。


    林夏做好下一周的教學計劃,伸了個懶腰,臉上露出一個笑容,在牆上掛的今日完成任務上打個對勾。


    今天的所有任務都完成了,她很開心。


    翌日,一到練功房,周清就拿出來秤,對著練功房的眾人說:“今天稱體重。”


    郭秀華臉色一白,抓緊了林夏的胳膊:“怎麽又稱體重?又過去一個月了嗎?”


    林夏點頭:“嗯,今天是到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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