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魔女小哀是魔法學院新來的孩子。


    與其他的孩子不同。


    她來自魔法森林深處,而其他孩子都來自魔法原野。


    所以她很不適應魔法學院的陽光。


    太亮了。


    她穿的黑色魔女服和魔法棒因此特別惹眼。


    因為魔法森林深處常年難見光亮,用於編織魔法服和製作魔法棒的魔法植物隻有黑黢黢的。


    而魔法原野的小孩子穿的魔法服全是五顏六色的。


    紫的,綠的,紅的,黃的……一件魔法服點綴著好幾種顏色。


    所以天亮的時候,小哀就東躲西藏。


    早上太陽從東方升起時,她就躲到教室的西邊;


    下午太陽從西邊落下時,她就坐到窗邊欣賞天空漸漸變暗。


    繽紛的原野緩緩失去色彩,與她的衣服融為一色。


    這讓她找到了家的感覺,心有所安。


    但她清楚,這隻是暫時的。天亮以後,一切又會再次綻放色彩。


    而她永遠都是黑色的。


    教室裏的孩子越來越少,直到最後,空落落的又隻剩下她。


    小哀望著繁爍的夜空,忽然興起,想要來一場冒險。


    她悄悄翻出窗戶。


    柔嫩的腳丫落到原野上,癢癢的,軟軟的。


    這是她第一次走出狹隘的建築,走在真正的土壤上。


    為什麽以前她沒有這麽做過呢……


    是了。


    小哀很快想到答案。


    因為她害怕。


    魔法森林深處的地麵虎視眈眈著各種各樣的野獸,有戴著眼鏡的眼鏡蛇,有長著豬嘴的豬籠草,還有會發火的螢火蟲……


    所以她住在樹屋裏,從不知道泥土是怎樣的觸感、小草是怎樣的清新。


    如果早這樣該多好啊!


    小哀在心裏感歎道。


    可樹屋是她的母親,大樹是她的父親。


    它們孕育了她、養育了她。


    她愛他們。


    他們不會說話。


    她不怪他們。


    小哀從貼身的魔法兜裏拿出一顆櫻桃吊墜。


    是的。


    那棵大樹是一顆櫻桃樹,一生隻結一顆櫻桃吊墜。


    一顆櫻桃吊墜,但卻有兩顆櫻桃。


    現在就攥在她的手心裏。


    小哀小心翼翼地往前邁步。


    哢沙——


    小草發出歡愉的聲音,鼓舞她繼續往前。


    哢沙——


    每一步都像與花草對話。


    哢沙——


    每一步都像彈鋼琴琴鍵。


    哢沙——


    每一步都留下一隻小小的可愛腳印。


    小哀越走越自然,越走越歡快。


    小草也為她歡呼不斷!


    到最後,她甚至忍不住一蹦一跳。


    就和魔法原野的小女孩一樣!


    呼——


    清風拂過她的格子裙,掀起優美的弧度。


    小哀下意識捂住,卻忘了頭上的魔女帽。


    魔女帽向後飛去,小哀也往後追去,躍起來夠它。


    可魔女帽就像靈巧的小鳥,在空中撲閃翅膀,忽上忽下。


    總差一點兒指尖的距離。


    她幹脆不追了。


    飛吧飛吧,願你像鳥兒一樣自由。


    不要再像我一樣,被雙腳束縛。


    小哀緊握小手,低頭祝願道。


    可魔女帽卻飛回她的頭上。


    小哀歡欣地抬起頭。


    卻見一個寬大的魔鏡。


    足有兩個她那麽大。


    魔鏡看見小哀,興奮得左右搖擺。


    小魔女小魔女,我是世界上最美麗的魔鏡嗎?


    他迫不及待地發問。


    小哀不知怎麽回答。


    她也沒有見過其他魔鏡。


    所以她說:


    對不起,魔鏡。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世界上最美的魔鏡。


    魔鏡很不滿她的回答,原地跳了幾下。


    不,你應該知道的。因為我這麽美麗。


    小哀思考了一下,道,


    我隻見過一個魔鏡,那就是你。


    所以在我的世界裏,你是最美的魔鏡。


    魔鏡很滿意她的回答,在原地轉了一圈。


    他停住了,挺胸昂頭,道,


    小魔女,為了獎勵你的誠實,我可以回答你一個問題。


    現在,請你發問吧。


    小哀搖搖頭,


    我沒有想問的問題。


    魔鏡急了,


    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疑惑,你也不例外!


    我是世界上知識最淵博的魔鏡,一定能夠解答你的疑惑!


    小哀喃喃懷疑,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疑惑嗎?


    魔鏡拚命彎曲鏡身,


    沒錯,你也一定有的!


    小哀被他激起回憶。


    她來到魔法學院那麽久,真的一點兒疑惑沒有嗎?


    當然是有的。


    當她看見其他孩子穿著五彩繽紛的魔法服時,當她看見他們在閃耀的陽光下奔跑時,當她看見他們在一起歡聲笑語時……


    她都有無窮的疑問湧上心頭。


    小哀緊握小手,躊躇問道,


    我想知道,他們……會喜歡我嗎?


    魔鏡滿意地收下她的疑問,正欲開口。


    咚咚咚——


    身後傳來敲門聲。


    小哀一愣,回過頭。


    原野裏出現了一扇門。


    小哀,我回來了。


    門裏傳來熟悉的聲音。


    小哀眼眸閃爍星光,噠噠噠上前開出門縫,探出身子。


    你回來啦。


    她笑靨如花。


    來人看到魔女小哀,眼眸微動。


    小哀真可愛。


    小哀俏臉微紅,正欲出言提醒。


    來人卻拿出一隻花環,彎腰給她戴上。


    這樣就更可愛了。


    小哀目光上瞟,看見幾朵小花掛在帽簷。


    暗黑的小魔女戴上了七彩的花環。


    還有一個禮物。


    來人蹲下身子,神秘笑道。


    小哀疑惑歪頭,什麽禮物?


    他沒有回答,隻是緩緩湊近魔女帽下的她。


    灰原哀藍色的眼眸飄忽,卻沒有閃躲。


    耳尖的紅潤是她嬌羞的期待。


    三水琅在她的臉頰輕輕一吻,附耳輕聲道,


    “這是對早上的回禮。”


    “小哀,六一兒童節快樂。”


    小哀微愣,莞爾而笑。


    她的疑惑解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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