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嚐到明沉的手藝,刑家幾人對未來女婿越發滿意。


    臨走的時候,刑母把女兒拉到一邊說悄悄話:“這兩天我們住在這裏就是想觀察你倆生活的狀態,看小沉對你上心,我們也就放心。”


    “原來你們在觀察他啊。”她還以為爸媽留在這裏是為了離自己近些,這兩天光聽他們誇明沉做飯好吃,結果是個幌子。


    刑幽背起雙手,輕晃腳尖:“從小到大看了那麽久,還不夠?”


    “小時候跟現在當然不一樣。”刑母跟丈夫經商多年,見過形形色色的人,自有一套識人本領。


    這兩天明沉推了工作陪他們,又親自下廚。


    都是吃慣山珍海味的人,自然不稀罕外麵那些餐廳美食,明沉廚藝好,肯親自動手就代表一份心意。


    除了這些表麵,她還看到兩個孩子相處時的一些狀態。


    她家寶貝女兒比較嬌氣,除了脾氣,身體也是。就拿吃食方麵來說,不喜歡這個不喜歡那個,還對好些東西過敏。


    他們忙於工作沒時間下廚,有時連他們都記不清的喜好,明沉全都知道。


    小時候頑皮的男孩長大了,對待喜歡的人,處處都細心。


    這個女婿,他們是滿意的。


    刑母拉住女兒的手,默了片刻,又問道:“星星,你回國之後見過明沉媽媽了嗎?”


    “還沒有。”刑幽搖頭。


    刑母叮囑道:“爺爺說你已經知道明家那些事,孟思蘊確實做得不對,不過小沉對她感情複雜,你倆確定在一起,還是要去見見。”


    “知道了,媽媽。”


    她早就想見,隻是明沉沒提,她也不好意思一直說。


    刑爸刑媽來去匆匆,陪女兒過完生日又趕赴下一趟行程。


    刑爺爺在繁華的鬧市區待不住,回了宜北市。


    也是在他們離開這天,明沉忽然問她,要不要去見孟思蘊。


    刑幽驚訝於他突然提起,沒問原因,隻在他深沉的目光中輕輕點頭。


    第一次來到山上這家私人療養院,跟想象中的極為不同,遠遠看著就像成年人悠閑放鬆的樂園。


    那些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刑幽好奇地打量著四周,突然有一人回頭盯著她笑,那笑容十分誇張,刑幽下意識往後退,撞到明沉的胳膊。


    明沉眉頭一皺,扣住她手指給予安全感:“別怕,跟我來。”


    明沉去孟思蘊的房間已經是輕車熟路。


    時隔幾年再次見到曾經熟悉的長輩,刑幽發現孟思蘊的模樣幾乎跟前幾年沒什麽變化。


    歲月從不敗美人,完全可以用來形容她。


    孟思蘊靠在窗邊,手裏捧著一本書,不知道在看什麽。


    當兩人出現在門口,孟思蘊似有感應,從書中抬頭。


    看到兒子,她立馬放下書。


    很快,視線又落在旁邊那個年輕漂亮的女孩身上,孟思蘊遲疑:“你是,星星。”


    明沉沒喊人,刑幽一如既往稱呼其為:“伯母。”


    孟思蘊認出她,臉上流露出驚喜:“好孩子,咱們多久沒見了?聽說你在國外得了大獎,什麽時候回來的?”


    孟思蘊的熱情讓刑幽有些不知所措。


    她做好了麵對孟思蘊發瘋的準備,結果跟預想中的情況截然不同,孟思蘊似乎比以前更加熱情。


    曾經的孟思蘊非常注重明沉在音樂上的成績,每次見到她,都是鼓勵她跟明沉一起努力。


    “抱歉,因為太忙,一直沒時間來看望你。”刑幽順著她的話作答,說到國外的學業已經完成。


    中途有醫生過來,叫家屬去辦公室,明沉遞給刑幽一記眼神,刑幽朝他點頭,表示自己可以。


    見兩個孩子悄悄互動,孟思蘊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待明沉走後,孟思蘊提出去屋外走走。


    刑幽不知道是否可行,顯得猶豫。


    孟思蘊猜到她的心思,叫她安心:“這裏到處都有監控和醫生,我們就在外麵,沒事。”


    孟思蘊手指的方向就在這扇玻璃窗外那片草地,刑幽點點頭,陪她出去。


    走的時候,孟思蘊還帶著之前看的那本書。


    說是書,更像是一個本子,封麵沒有標題,也不知道裏麵的內容。


    兩人慢悠悠散步,孟思蘊的話題還是圍繞在他倆身上:“聽說你跟小沉在談戀愛,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這句話似曾相識。


    果然,到了一定年齡,都逃不掉被家長催婚的命運。


    不等刑幽回答,孟思蘊已經自顧自暢想未來:“你倆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好,還有相同愛好。”


    “將來你們的孩子一定會繼承爸媽的音樂天賦,說不定就是下一代音樂家呢。”


    “伯母。”刑幽出聲打斷她的憧憬,“如果我有孩子,我不會強迫他去學習什麽,人生是屬於他自己的,不能把大人的喜好加諸在孩子身上。”


    她鏗鏘有力,意有所指。


    清亮的聲音落在孟思蘊耳邊,砸在孟思蘊心頭,她僵持著姿勢許久才反應過來:“你說得對,是我糊塗了。”


    聽她讚同的反應,刑幽悄悄吐出一口氣。


    “這幾年意識總是不大清醒,常常說錯做錯。”孟思蘊攛著書本一角,連頭都沒抬:“他已經告訴你,關於這幾年的事了吧?”


    刑幽點頭。


    孟思蘊撐起一隻手:“他恨我,是嗎?”


    這話沒法回答,刑幽輕磨牙尖,最終還是保持沉默。


    孟思蘊垂下腦袋,痛苦地捂住臉頰:“讓他恨我吧,本就是我錯了。”


    奪走兒子的愛好,害死丈夫一條性命,她這樣的罪人怎配得到原諒。


    見她如此,一時竟分不清,孟思蘊到底清醒還是糊塗。


    “伯母。”刑幽抬起一隻手想要安慰,遲遲沒有落下。


    在知道孟思蘊對明沉所做的那些事之後,她為明沉鳴不平,自己心裏都有疙瘩,更無法違心地哄孟思蘊說明沉不介意。


    她隻能說:“明沉他,不討厭音樂。”


    或許曾經有過厭棄,但那個堅強的少年並沒有被困在混沌的過去,他已經成功走向新的人生。


    孟思蘊從回憶中掙脫,茫然抬起頭:“不討厭嗎?”


    可自那件事發生,她再也沒見過明沉碰鋼琴,哪怕提到音樂,他也是一臉的冷意。


    “那是他曾經熱愛的,就算放棄,也不會遺忘。”


    熱愛……


    孟思蘊在口中默默念著這個詞,腦子裏浮現出的卻是明沉小時候,吵著鬧著要出去玩,說不喜歡鋼琴的畫麵。


    之後想到什麽,孟思蘊臉上的表情逐漸鬆緩,微仰起頭深吸一口氣:“他小時候其實不喜歡音樂,突然有一天主動跑來跟我說,以後都會認真學鋼琴。”


    “你知道為什麽嗎?”孟思蘊扭頭問。


    刑幽搖頭。


    記得上次聽爺爺說,刑家剛搬來寧城那會兒,明沉突然扭轉心意,開始認真學習。


    孟思蘊站在原地,手指在光滑的本子封麵敲出節奏,她已經不太記得曾經失去的愛人,留在記憶裏的,隻剩下唯一的兒子。


    明沉六歲那年,刑家搬來寧城,明老爺子帶著孫兒去拜訪老朋友。


    “你那乖孫女呢?”


    “星星在琴房。”


    刑幽從小接觸音樂,搬進新家之前,必定會為她準備好一間琴房。


    都說小孩子愛玩、坐不住,刑幽對小提琴極其喜愛,把它當做娛樂。這樣一來,調皮搗蛋的明沉跟熱愛學習的刑幽形成鮮明對比。


    明爺爺借此教育孫子:“以後要向妹妹學習。”


    小明沉不服氣,哼哼兩聲跑出去。


    屋子大,隻要不是出家門,大人們就不管。


    小明沉在周圍溜達,被一陣極輕的琴聲吸引。聰明如他,很快猜出琴聲來源,循著聲音找過去。


    他繞在屋子外圈,見路中間被一道柵欄隔斷,幹脆順著旁邊粗壯的樹幹從這頭爬上去。


    柵欄另一邊是間透明的玻璃房,隔音效果極好,若非他剛才靠近,根本聽不見。


    白天陽光好,玻璃房的窗簾向兩側散開,陽光爭先恐後跑進去,琴房裏的景象完整呈現。


    穿著鵝黃色長裙的女孩側身站在金色斜陽裏,麵對前方支架上擺放的曲譜拉弦,小小的身體隨著拉弦動作微微搖擺,她沉醉並享受著音樂。


    趴在樹上的明沉撓撓耳朵,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不小心摔了下去。


    外麵的動靜引起刑幽注意,她好奇地扭頭看向玻璃窗外,見一個小男孩從地上彈跳起來,拍拍衣服,一瘸一拐朝她走來。


    咫尺距離,一道看不見的玻璃將他們隔開。


    刑幽好奇地靠近玻璃窗:“你是誰?”


    外麵的男孩沒回答,雙手扒在窗外,調皮地對她吐了下舌。


    刑幽被他的鬼臉逗笑。


    見她笑,明沉立馬收起表情,作對似的用手指去戳她臉。


    而刑幽見到的卻是這個陌生小哥哥一下一下戳著玻璃,似乎在跟她打招呼。她將琴弦換了隻手拿,右手抬起,伸出一根食指慢慢貼上去。


    兩隻小小的手在陽光處交接,通過那扇透明玻璃緊緊聯係在一起。


    那天晚上,明沉回到家中,迫不及待找到媽媽:“我要學音樂,我要彈鋼琴!”


    孟思蘊深知兒子改變心意有原因,小孩子藏不住話,她很快就從兒子口中得知“星星”。


    “自那以後,他不再抗拒我安排那些音樂課。”現在回想起來都是天注定的緣分,孟思蘊的情緒已經完全平和,眼角浮現笑容,“所以你現在明白,他為什麽不討厭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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