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跟那個萬程跟久了，就是有點不正常。你是不是喜歡他呀？”葛小丹隨口一問，趙柿柿瞬間紅了耳朵。
“胡說什麽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什麽情況。”
“就算你不喜歡他，那他喜歡你嗎？”葛小丹又拋出討厭的問題。
“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情情愛愛，不知道想想星程大海？”趙柿柿懟了一句。
自討沒趣的葛小丹拉回窗簾，繼續追自己的劇。
趙柿柿也打開了 ipad，想看點什麽，但不自覺地還是停留在微信聊天界麵。
看著正發呆時，萬程的消息彈出：“明天我們去跟嚴滿見一麵。”
“好。”想都沒想就秒回。
“目前我收集到的證據和資料發你郵箱了，你先看一下。”
“好。”
兩人又進入了工作模式。
趙柿柿打開自己的郵箱，查看萬程發過來的證據和資料，大部分內容都是顏滿跟影視公司的來往郵件，聊天記錄。
內容繁雜，跨越時間又比較長，還得一條條看過。
萬程已經按照時間順序整理過了，這才過去多久，趙柿柿不由得佩服起這個人的精力。別人都這麽優秀了還這麽努力，自己也不甘示弱。趙柿柿打開文檔，把關鍵信息摘錄出來。
《無線戰機》這本書始發於 2019 年，在三個月的時間內迅速口碑發酵，成為了年度熱門書籍。2019 年 9 月，自稱是龐德影視公司的版權負責人聯係上了顏滿。
當時那位負責人的說辭是：“我們公司很看好《無線戰機》這本書，想把它拍成一個係列劇，以季度為界。我們會邀請業界最知名的編劇和導演，演員方麵也會綜合考慮流量和實力。總之，我們會傾盡龐德全力，將《無線戰機》打造成一部爆款電視劇。”
“雙贏”是那位負責人說得最多的一個詞。
不過看了半天，還沒看到談錢的事。直到快 10 月了，顏滿那邊才不好意思地問了一下，版權費大概多少。
負責人給出的價格是 500 萬。500 萬對於一部年度爆款的書來說，是個差不多的價格。顏滿在業內混了多年，大概的行情還是了解的，於是他爽快地同意了這個價格。雙方約定十一假期結束後，在北京簽約，還會報銷顏滿來回機票和住宿。
顏滿自然是開心不已地去北京簽了約，然後《無線戰機》的全版權都落在了龐德影視手裏。
結果突然有一天，龐德的影視版權負責人說，《無線戰機》拍不了了，要解約，人道主義地賠償給顏滿一萬塊錢。顏滿哪裏同意，可對方強行毀約。
前麵的事情都跟顏滿說的差不多，顏滿拿出來的證據也很充分。但是後麵說龐德又拍了一部跟《無線戰機》一模一樣的劇，這一塊的證據鏈還不太充分。
“看完了。”深夜一點，趙柿柿把自己整理好的內容發過去。
“好，做得不錯，明天把這個拿著一起，跟顏滿再談談。”萬程回，“你辛苦了，以後不要熬夜這麽晚。”
萬程……這是誇自己了嗎？
本來昏昏欲睡的趙柿柿瞬間清醒。
努力！小趙！她恨不得振臂高呼，但又怕驚醒室友。
怎麽回事，自己的夢想不是當隻鹹魚嗎？怎麽開始努力起來了？
作者的話
05-14
各位uu，又來更啦！這次是真的沒有存稿了！希望大家多多為我投票，增加碼字動力！柿柿子一家在此謝過啦！
第十九章 就做一次碰石頭的雞蛋
2021-05-18
熬了個大夜，又起了個大早，趙柿柿非但沒有覺得累，反倒精神抖擻。萬程跟嚴滿約在他家裏，提前給趙柿柿發了一個地址過來。
循著地址， 趙柿柿早上又是 8 點不到就出門了。葛小丹和另外兩個室友已經習慣了她這樣早出晚歸，不過也忍不住感歎： 趙柿柿大學前三年總的加起來也沒有最近一段時間努力。
嚴滿家住在市中心的一處小區，房齡得有個三十年了。房子是租的，月租金 2000。他從大學畢業後就沒工作過，一直靠寫小說生活，但是每個月的稿費隻夠溫飽，人情往來什麽的就不用想了。就連那天開去準備墜崖的車，也都是租的。因此他基本沒有朋友，也不跟人來往，遇到了跟龐德這樣大的公司的糾紛，沒耗上幾輪就已經筋疲力盡，深感人生無望，才會走上那一步。
給他們開門的是嚴滿的母親，她知道的情況甚少，隻曉得自己兒子出了車禍，好在不太嚴重，目前已經出院在家躺著。萬程他們去的時候，嚴滿正在碼當天更新的稿子，招呼他們在老舊沙發上坐下，不好意思地讓他們等一會兒，於是萬程他們就先跟嚴滿的母親聊了一會兒。
他家裏父親早逝，母親前些年都在農村種地，好不容易培養出了一個大學生，沒想到畢業後一天也沒出去工作過，每每鄉裏鄉親問起來，嚴滿的母親也說不出個名堂，一來二去，村裏就起了流言。老人家年紀大了，腰酸腿疼小毛病積攢的，就幹不了活。那個時候嚴滿的《無限戰機》有人要買了，嚴母隻說：“小滿告訴我他馬上就有錢了，把我接到城裏享福，我這就跟來了。”
沒想到福沒享成，兒子還差點沒了。
聽到這裏，萬程和趙柿柿對視了一眼。人間的疾苦，確實是夾雜了太多的無奈，而且根本不給你任何機會去反抗。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水都添了兩次，嚴滿終於出來了。
這房子一室一廳，客廳裏除了一張看起來有年頭的沙發和一張椅子以外，什麽也沒有。客廳正對著的就是嚴滿的臥室，臥室空間挺大，有兩張桌子拚接成的電腦桌，上麵放了兩個電腦屏幕。旁邊有一個煙灰缸，裏麵塞滿了煙灰和煙屁股。
“別看有兩個屏幕，實際上電腦隻有一個，雙屏用起來方便。”嚴滿熱情地介紹道。
“上次真的不好意思，還好你們二位都沒事。如果這次案子賠償拿到了，我一定不會虧待二位的！”從屋裏寫完稿子一出來，嚴滿就講個不停。他戴著厚厚的眼鏡，後背因為常年伏案寫作顯得有些駝背，身上穿著一件印有卡通人物大 logo 的衛衣，頭發看上去油膩膩的，估計有幾天沒洗了。
“你能把之前跟龐德簽的合同拿出來給我們看看嗎？”萬程打斷了嚴滿的介紹，提議道。之前看的都是提供的電子文檔，怕跟紙質檔的有什麽差異。
嚴滿如夢初醒地“哦”了一聲，很配合地去把合同找了出來。萬程仔細比對了合同內容，跟嚴滿之前提供的電子檔內容一致。
“回頭跟我去壹朵複印。”萬程把合同原件交給趙柿柿，趙柿柿納悶道：“樓下不就有複印店嗎……”
“要保密。有些東西不能亂複印。”
趙柿柿點點頭，真是花樣多，但還是把合同原件收下了。
其實跟嚴滿要聊的也不多，他作為一個文字工具者，也算是心細如發，把該提供的資料證據都提供了，接下來就主要看律師的發揮了。
“那就拜托你們二位了。”嚴滿說著說著，眼睛就紅了，確定他媽媽進廚房去忙活之後，才歎了口氣，緩緩道：“我從大學還沒畢業就開始寫小說，到今年是第十年了。除了寫小說其他事基本不會幹了，還落了一身病，三十好幾了也還沒找對象。”
“本以為寫出了《無限戰機》，生活就可以得以改變，可是終究是造化弄人……”說著說著，嚴滿竟開始哽咽起來。
“我不敢跟我媽講，她苦了一輩子，就指望我這麽個兒子。可我卻是個這麽不爭氣的兒子。
“為什麽，為什麽我們底層人民就要被資本這樣對待啊？”
他拉了椅子重新坐了下來，眼睛已經紅了，鼻子也一抽一抽的，他用手背擦了下鼻子，萬程見狀，從包裏拿出一包衛生紙遞給他。
也沒沒多言安慰，等嚴滿自己情緒恢複。
“經過那天撞車的事情，我已經想通了，萬律師，你說得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寫作這件事，不是青春飯，而是陳年老釀，越久越香。霍金那樣了都還可以寫，我為什麽就不能寫到七八十歲呢。”
看來那天萬程已經勸過他了。
趙柿柿在旁聽著，也跟著難受起來，寫了十年，顆粒未收，還要被騙去自己最珍視的勞動成果。
資本家真不是東西。
“資本家怎麽又不是東西了？”從嚴滿家出來，見趙柿柿憤慨激昂，萬程就問她。
“就嚴滿這件事就可以看出來啊！要是我辛辛苦苦寫了十年，唯一的成果被偷走了，那我也想不通。”
“是這個道理。可是這個世界並不是非黑即白，非錯即對，也有很多正義未能得到伸張，甚至永遠不會得到伸張。”萬程說。
聽到這話，趙柿柿更覺難過和無力。律師不就是一個替人伸張正義的職業嗎？既然律師都這麽說了，既然律師都這麽說了，那……
“也不用太擔心，這個案子不是還有我們嗎？這一次我們就做一次碰石頭的雞蛋。”萬程說。
“好！”趙柿柿慷慨激昂，立刻響應。這麽熱血的幾乎不多了！她仿佛已經看見萬程在法庭上雄辯群儒的樣子和贏了官司嚴滿喜極而泣的樣子。這件事情她可以拿回她的柿子莊園吹噓個三五年！
看，著名的影視公司龐德就這麽被我們打敗了！
“所以我們現在要去見個人。”就在趙柿柿沉浸在想象未來的喜悅之中時，萬程走到了停車場，示意趙柿柿先上車。
“見誰？”
“秦懷。”
“為什麽？”
“龐德說想和解。要是他們願意補償的金額達到了嚴滿的訴求，那這件事也就圓滿解決了。”
怎麽是和解呢？
……說好的匡扶正義呢？
作者的話
05-16
記得投票麽麽噠！你們的票子就是我日更的動力！
第二十章 多看著點你家小孩
2021-05-19
趙柿柿有點不想去見秦懷，畢竟才在群裏鬧出了那麽大的烏龍，見麵難免尷尬——雖然秦懷不一定會覺得尷尬。
不過萬程說去見，就去見吧。
秦懷跟萬程約在一家茶室，環境清幽。進去的時候就有人問是不是萬先生跟趙小姐，萬程點點頭，有那人便領路進去了一間叫“雲水月”的小包間。
秦懷已經等候在裏麵，一見兩人便放下手裏的茶具，起身迎接，“來啦，小程，柿柿，好久不見。”
後麵那句話是對趙柿柿講的。
秦懷叫萬程小程嗎？真是夠膩歪的。
入座之後，秦懷給萬程和趙柿柿一人倒了一杯茶。他自己則坐對麵那一方，像個主人家一樣，熟練地把玩著一套看起來就很厲害的茶具。
“這裏的茶不錯吧？”斟完茶，秦懷示意兩人都品一品。
兩人也都配合地品茗起來。不過趙柿柿自覺是個土包子，不懂什麽品茗，隻能一邊偷偷觀察著萬程的樣子一邊學著喝，從嘴裏發出“砸吧”聲，然後微微點頭致意表示滿意。
“怎麽樣，這茶不錯吧，新上的雨前龍井。”秦懷還在說茶，就是不進入正題。
茶也喝過了，萬程放下茶杯，身體戰術性地往後仰，雙手交叉放在胸前:“說正事吧，懷哥。”
秦懷翻了個白眼，“無趣，我看你就是個工作機器。”
見萬程不配合打趣，秦懷也隻好放下杯子:“那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我不知道你們那邊拿到了些什麽證據，但估計也就是一些聊天記錄和郵件來往，最核心地還是 2019 年簽的那份合同，對吧？”
“什麽意思？”萬程也不回答，以問題回擊問題，不露底牌。
“小程，你還是這樣滴水不漏。我可以告訴你，你回去好好看看那份合同裏附的大綱，順便我也提供一份我們這邊新的大綱給你，看了你就會知道什麽叫‘不存在實質性相似’。”
靠，聽到這話，趙柿柿直接後背一涼，所有合同裏的文字陷阱都過了一遍，沒想到龐德還有後招在這裏。但其實這一點早該想到，龐德再蠢，也不會蠢到原封不動地拿《無線戰機》去抄，但是核心梗是否一樣，就得看法院的判定。
“胡說什麽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什麽情況。”
“就算你不喜歡他，那他喜歡你嗎？”葛小丹又拋出討厭的問題。
“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情情愛愛，不知道想想星程大海？”趙柿柿懟了一句。
自討沒趣的葛小丹拉回窗簾，繼續追自己的劇。
趙柿柿也打開了 ipad，想看點什麽，但不自覺地還是停留在微信聊天界麵。
看著正發呆時，萬程的消息彈出：“明天我們去跟嚴滿見一麵。”
“好。”想都沒想就秒回。
“目前我收集到的證據和資料發你郵箱了，你先看一下。”
“好。”
兩人又進入了工作模式。
趙柿柿打開自己的郵箱，查看萬程發過來的證據和資料，大部分內容都是顏滿跟影視公司的來往郵件，聊天記錄。
內容繁雜，跨越時間又比較長，還得一條條看過。
萬程已經按照時間順序整理過了，這才過去多久，趙柿柿不由得佩服起這個人的精力。別人都這麽優秀了還這麽努力，自己也不甘示弱。趙柿柿打開文檔，把關鍵信息摘錄出來。
《無線戰機》這本書始發於 2019 年，在三個月的時間內迅速口碑發酵，成為了年度熱門書籍。2019 年 9 月，自稱是龐德影視公司的版權負責人聯係上了顏滿。
當時那位負責人的說辭是：“我們公司很看好《無線戰機》這本書，想把它拍成一個係列劇，以季度為界。我們會邀請業界最知名的編劇和導演，演員方麵也會綜合考慮流量和實力。總之，我們會傾盡龐德全力，將《無線戰機》打造成一部爆款電視劇。”
“雙贏”是那位負責人說得最多的一個詞。
不過看了半天，還沒看到談錢的事。直到快 10 月了，顏滿那邊才不好意思地問了一下，版權費大概多少。
負責人給出的價格是 500 萬。500 萬對於一部年度爆款的書來說，是個差不多的價格。顏滿在業內混了多年，大概的行情還是了解的，於是他爽快地同意了這個價格。雙方約定十一假期結束後，在北京簽約，還會報銷顏滿來回機票和住宿。
顏滿自然是開心不已地去北京簽了約，然後《無線戰機》的全版權都落在了龐德影視手裏。
結果突然有一天，龐德的影視版權負責人說，《無線戰機》拍不了了，要解約，人道主義地賠償給顏滿一萬塊錢。顏滿哪裏同意，可對方強行毀約。
前麵的事情都跟顏滿說的差不多，顏滿拿出來的證據也很充分。但是後麵說龐德又拍了一部跟《無線戰機》一模一樣的劇，這一塊的證據鏈還不太充分。
“看完了。”深夜一點，趙柿柿把自己整理好的內容發過去。
“好，做得不錯，明天把這個拿著一起，跟顏滿再談談。”萬程回，“你辛苦了，以後不要熬夜這麽晚。”
萬程……這是誇自己了嗎？
本來昏昏欲睡的趙柿柿瞬間清醒。
努力！小趙！她恨不得振臂高呼，但又怕驚醒室友。
怎麽回事，自己的夢想不是當隻鹹魚嗎？怎麽開始努力起來了？
作者的話
05-14
各位uu，又來更啦！這次是真的沒有存稿了！希望大家多多為我投票，增加碼字動力！柿柿子一家在此謝過啦！
第十九章 就做一次碰石頭的雞蛋
2021-05-18
熬了個大夜，又起了個大早，趙柿柿非但沒有覺得累，反倒精神抖擻。萬程跟嚴滿約在他家裏，提前給趙柿柿發了一個地址過來。
循著地址， 趙柿柿早上又是 8 點不到就出門了。葛小丹和另外兩個室友已經習慣了她這樣早出晚歸，不過也忍不住感歎： 趙柿柿大學前三年總的加起來也沒有最近一段時間努力。
嚴滿家住在市中心的一處小區，房齡得有個三十年了。房子是租的，月租金 2000。他從大學畢業後就沒工作過，一直靠寫小說生活，但是每個月的稿費隻夠溫飽，人情往來什麽的就不用想了。就連那天開去準備墜崖的車，也都是租的。因此他基本沒有朋友，也不跟人來往，遇到了跟龐德這樣大的公司的糾紛，沒耗上幾輪就已經筋疲力盡，深感人生無望，才會走上那一步。
給他們開門的是嚴滿的母親，她知道的情況甚少，隻曉得自己兒子出了車禍，好在不太嚴重，目前已經出院在家躺著。萬程他們去的時候，嚴滿正在碼當天更新的稿子，招呼他們在老舊沙發上坐下，不好意思地讓他們等一會兒，於是萬程他們就先跟嚴滿的母親聊了一會兒。
他家裏父親早逝，母親前些年都在農村種地，好不容易培養出了一個大學生，沒想到畢業後一天也沒出去工作過，每每鄉裏鄉親問起來，嚴滿的母親也說不出個名堂，一來二去，村裏就起了流言。老人家年紀大了，腰酸腿疼小毛病積攢的，就幹不了活。那個時候嚴滿的《無限戰機》有人要買了，嚴母隻說：“小滿告訴我他馬上就有錢了，把我接到城裏享福，我這就跟來了。”
沒想到福沒享成，兒子還差點沒了。
聽到這裏，萬程和趙柿柿對視了一眼。人間的疾苦，確實是夾雜了太多的無奈，而且根本不給你任何機會去反抗。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水都添了兩次，嚴滿終於出來了。
這房子一室一廳，客廳裏除了一張看起來有年頭的沙發和一張椅子以外，什麽也沒有。客廳正對著的就是嚴滿的臥室，臥室空間挺大，有兩張桌子拚接成的電腦桌，上麵放了兩個電腦屏幕。旁邊有一個煙灰缸，裏麵塞滿了煙灰和煙屁股。
“別看有兩個屏幕，實際上電腦隻有一個，雙屏用起來方便。”嚴滿熱情地介紹道。
“上次真的不好意思，還好你們二位都沒事。如果這次案子賠償拿到了，我一定不會虧待二位的！”從屋裏寫完稿子一出來，嚴滿就講個不停。他戴著厚厚的眼鏡，後背因為常年伏案寫作顯得有些駝背，身上穿著一件印有卡通人物大 logo 的衛衣，頭發看上去油膩膩的，估計有幾天沒洗了。
“你能把之前跟龐德簽的合同拿出來給我們看看嗎？”萬程打斷了嚴滿的介紹，提議道。之前看的都是提供的電子文檔，怕跟紙質檔的有什麽差異。
嚴滿如夢初醒地“哦”了一聲，很配合地去把合同找了出來。萬程仔細比對了合同內容，跟嚴滿之前提供的電子檔內容一致。
“回頭跟我去壹朵複印。”萬程把合同原件交給趙柿柿，趙柿柿納悶道：“樓下不就有複印店嗎……”
“要保密。有些東西不能亂複印。”
趙柿柿點點頭，真是花樣多，但還是把合同原件收下了。
其實跟嚴滿要聊的也不多，他作為一個文字工具者，也算是心細如發，把該提供的資料證據都提供了，接下來就主要看律師的發揮了。
“那就拜托你們二位了。”嚴滿說著說著，眼睛就紅了，確定他媽媽進廚房去忙活之後，才歎了口氣，緩緩道：“我從大學還沒畢業就開始寫小說，到今年是第十年了。除了寫小說其他事基本不會幹了，還落了一身病，三十好幾了也還沒找對象。”
“本以為寫出了《無限戰機》，生活就可以得以改變，可是終究是造化弄人……”說著說著，嚴滿竟開始哽咽起來。
“我不敢跟我媽講，她苦了一輩子，就指望我這麽個兒子。可我卻是個這麽不爭氣的兒子。
“為什麽，為什麽我們底層人民就要被資本這樣對待啊？”
他拉了椅子重新坐了下來，眼睛已經紅了，鼻子也一抽一抽的，他用手背擦了下鼻子，萬程見狀，從包裏拿出一包衛生紙遞給他。
也沒沒多言安慰，等嚴滿自己情緒恢複。
“經過那天撞車的事情，我已經想通了，萬律師，你說得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寫作這件事，不是青春飯，而是陳年老釀，越久越香。霍金那樣了都還可以寫，我為什麽就不能寫到七八十歲呢。”
看來那天萬程已經勸過他了。
趙柿柿在旁聽著，也跟著難受起來，寫了十年，顆粒未收，還要被騙去自己最珍視的勞動成果。
資本家真不是東西。
“資本家怎麽又不是東西了？”從嚴滿家出來，見趙柿柿憤慨激昂，萬程就問她。
“就嚴滿這件事就可以看出來啊！要是我辛辛苦苦寫了十年，唯一的成果被偷走了，那我也想不通。”
“是這個道理。可是這個世界並不是非黑即白，非錯即對，也有很多正義未能得到伸張，甚至永遠不會得到伸張。”萬程說。
聽到這話，趙柿柿更覺難過和無力。律師不就是一個替人伸張正義的職業嗎？既然律師都這麽說了，既然律師都這麽說了，那……
“也不用太擔心，這個案子不是還有我們嗎？這一次我們就做一次碰石頭的雞蛋。”萬程說。
“好！”趙柿柿慷慨激昂，立刻響應。這麽熱血的幾乎不多了！她仿佛已經看見萬程在法庭上雄辯群儒的樣子和贏了官司嚴滿喜極而泣的樣子。這件事情她可以拿回她的柿子莊園吹噓個三五年！
看，著名的影視公司龐德就這麽被我們打敗了！
“所以我們現在要去見個人。”就在趙柿柿沉浸在想象未來的喜悅之中時，萬程走到了停車場，示意趙柿柿先上車。
“見誰？”
“秦懷。”
“為什麽？”
“龐德說想和解。要是他們願意補償的金額達到了嚴滿的訴求，那這件事也就圓滿解決了。”
怎麽是和解呢？
……說好的匡扶正義呢？
作者的話
05-16
記得投票麽麽噠！你們的票子就是我日更的動力！
第二十章 多看著點你家小孩
2021-05-19
趙柿柿有點不想去見秦懷，畢竟才在群裏鬧出了那麽大的烏龍，見麵難免尷尬——雖然秦懷不一定會覺得尷尬。
不過萬程說去見，就去見吧。
秦懷跟萬程約在一家茶室，環境清幽。進去的時候就有人問是不是萬先生跟趙小姐，萬程點點頭，有那人便領路進去了一間叫“雲水月”的小包間。
秦懷已經等候在裏麵，一見兩人便放下手裏的茶具，起身迎接，“來啦，小程，柿柿，好久不見。”
後麵那句話是對趙柿柿講的。
秦懷叫萬程小程嗎？真是夠膩歪的。
入座之後，秦懷給萬程和趙柿柿一人倒了一杯茶。他自己則坐對麵那一方，像個主人家一樣，熟練地把玩著一套看起來就很厲害的茶具。
“這裏的茶不錯吧？”斟完茶，秦懷示意兩人都品一品。
兩人也都配合地品茗起來。不過趙柿柿自覺是個土包子，不懂什麽品茗，隻能一邊偷偷觀察著萬程的樣子一邊學著喝，從嘴裏發出“砸吧”聲，然後微微點頭致意表示滿意。
“怎麽樣，這茶不錯吧，新上的雨前龍井。”秦懷還在說茶，就是不進入正題。
茶也喝過了，萬程放下茶杯，身體戰術性地往後仰，雙手交叉放在胸前:“說正事吧，懷哥。”
秦懷翻了個白眼，“無趣，我看你就是個工作機器。”
見萬程不配合打趣，秦懷也隻好放下杯子:“那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我不知道你們那邊拿到了些什麽證據，但估計也就是一些聊天記錄和郵件來往，最核心地還是 2019 年簽的那份合同，對吧？”
“什麽意思？”萬程也不回答，以問題回擊問題，不露底牌。
“小程，你還是這樣滴水不漏。我可以告訴你，你回去好好看看那份合同裏附的大綱，順便我也提供一份我們這邊新的大綱給你，看了你就會知道什麽叫‘不存在實質性相似’。”
靠，聽到這話，趙柿柿直接後背一涼，所有合同裏的文字陷阱都過了一遍，沒想到龐德還有後招在這裏。但其實這一點早該想到，龐德再蠢，也不會蠢到原封不動地拿《無線戰機》去抄，但是核心梗是否一樣，就得看法院的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