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看過蕭屹的家底, 這些日子確實是以“攢嫁妝”心態拚命掙錢的某人霎時說不出話。


    這破綻被掬月抓住,不禁揶揄起關鶴謠來, 後者惱羞成怒, 撲過去追著小丫頭撓癢癢泄憤, 兩人就在屋裏打鬧起來。


    女孩子的快樂,有時候就是這麽簡單。


    正是在這時,她們聽到了叩門聲。


    關鶴謠一笑,“我去開門。”


    來者是誰她心裏有數。


    午間那事件平息後,蕭屹和小九還是按照原定計劃在鋪裏用了晝食, 可是關鶴謠當時沒有機會和蕭屹好好說話,便在最後偷偷告訴他晚些過來。


    小胡聽到叩門聲也出來了,關鶴謠讓他回房就好。少年郎點點頭,臨走回身看了一眼,正見一抹藍色的身影自大門後出現。


    他不禁一愣。


    蕭屹他是見過的,就是在信國公府那一次,所以中午再見時才有些驚訝。可現下,眼見蕭屹趁夜拜訪,這份驚訝直接超進化成了震驚。又想起他為了東家娘子打人,而東家娘子今日第一次把鬆花酒拿給客人喝,他趕忙快走幾步回房關上了門。


    ......好像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啊!


    關鶴謠把蕭屹拽進來,簡單帶他參觀了一下院子。


    這小小的院子可算一覽無餘,但攔不住她仍是自豪到眉飛色舞。


    她在燈燭花銷上並不吝嗇,總喜歡把家裏裝點得亮堂堂才好。因此天剛黑,院中四角的石燈幢內已點了蠟燭,主屋和偏屋前也各掛一個燈籠,靜靜散著溫暖的光。


    借著這些光亮,關鶴謠看出蕭屹神色略顯消沉,他今日走路也是磨磨蹭蹭的。她暫不多問,隻說:“去見見掬月吧?你回來有...五天了?還未見過她呢,她一定會開心的。”


    掬月見到相攜進門的兩人果然驚喜不已。她今日午間出去給呂大娘子他們送果品了,被留著吃了飯,因此並沒見到蕭屹。


    關鶴謠兩個月的擔憂她都看在眼裏,此時見蕭屹全須全尾地回來了,為他們高興得很。


    因此她罕見地帶上幾分人來瘋的屬性,好奇地圍著蕭屹問這問那,先都是治水的問題,聽著蕭屹的回答驚得嘴都合不攏。


    而後話題難免回到了午間的那場騷亂。


    “我聽小胡哥哥和小娘子說了,郎君可威風了!一腳就把那什麽魏玄踹飛啦!”


    蕭屹這次卻隻是含糊地應了兩句,與剛才細心解釋的樣子大相徑庭。


    關鶴謠不禁側目,卻見他把手裏的小布包遞給掬月,“給你挑了幾個小玩意。”


    掬月當即喜得收了話頭,連叫著“多謝郎君”接過,打開一看——是一套四個的杖頭傀儡,每個不過半尺長,小巧可愛。


    關鶴謠看那小傀儡雖非常精致,卻並不是簇簇新的,便好笑道:“這莫不是你從前玩的?”


    蕭屹搖頭,“我幼時的物件大都不在金陵。”


    且他打小感興趣的就是小弓和馬駒一類,“這是我從阿策私庫裏挑的,記得本來是八個一套,另外四個好像是小時候被殿下贏走了。”


    關策,好慘一男的。


    一套八個,你們一個也沒給人家留。


    關鶴謠哈哈笑,忽被蕭屹扯住了手,“也有給你的禮物。”


    掬月正樂嗬嗬擺弄著小傀儡,聞言把四個傀儡往懷裏一摟,抬腿就往外走,“小娘子和郎君說話罷,不用管我,我自己出去玩。”


    “哎——”關鶴謠攔她,“去找小胡一起玩,我估計他又在練字,你再給他看看。”


    錢得財送小胡去過學堂,但那僅僅是為了讓他具備記賬的“功能”而已。這個目的一達到,他就被揪回果子行幹活了。所以小胡的文化水平其實很低。


    他天性勤奮好學,後來見不止關鶴謠,連年紀比他小的掬月都通讀詩書,寫得一手好字,簡直羨慕得不得了。於是關鶴謠和掬月有空就教他讀書練字。


    “好!”掬月脆生應下就出了門。


    把兩個孩子都控製起來,關鶴謠這才放心拉著蕭屹去了廚房。


    留在屋裏自然更舒適些,可關鶴謠想到要在和掬月同住的屋裏與蕭屹摟摟抱抱、醬醬釀釀就臊得心慌。


    而作為廚子,廚房才是獨屬於她的絕對陣地,也是最讓她安心的地方。


    蕭屹看著關鶴謠點燃一對蠟燭,又關上門回到他身邊。


    關鶴謠伸手摸他的肚子,笑道:“生著氣吃飯要胃疼的,五哥胃疼不疼?”


    她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兒,蕭屹挪不開視線,也止不住自己耳朵發紅,隻能製住了她的手。


    關鶴謠挑眉。


    “哼,你受劍傷那會兒可是常哄著我去摸的。”雖然她現在回想起來才發現那些都是套路,“怎麽,現在能活蹦亂跳著摔杯砸店,就摸都不讓摸了?”


    蕭屹果然脊背一僵,默默放開了關鶴謠的手。


    關鶴謠如願揉了幾下他的肚子,又給他順氣一般撫上那胸膛,“看你一整頓飯吃得氣呼呼的,現在不氣了?”


    “我還沒去找他們算賬,居然敢自己送上門。”


    蕭屹深深看著她,情不自禁將手指探入關鶴謠領口摩梭兩下。指尖傳來的觸感光滑細膩,可他知道這裏曾有過一條他未得見的傷痕。


    關鶴謠被他突然的動作帶走了全部的餘裕,根本沒有心思再逗他,隻得馬上切入主題,“郎君不要氣了,為那些人生氣不值得。”


    蕭屹淡淡“嗯”了一聲就不再說話。


    寂靜的廚房裏,一個人全部的心神都凝在指尖,另一個的則全凝在頸間。


    半晌,關鶴謠從戰栗中回神,聽到是蕭屹在問:“你不生氣嗎?我是指...摔杯砸店...”


    看著他低頭歉疚的樣子,關鶴謠才終於找到了症結所在。


    “你以為我會為此生氣?”她驚訝道。


    蕭屹抿抿唇。


    他當時是太衝動了,嚇到了在場客人不說,動靜也鬧得整條街都過來圍觀。


    魏玄那句“表妹”一出,蕭屹便知這是誰。


    他硬壓著怒火,既不想在關鶴謠店裏惹事,也不想讓她看見自己暴戾的樣子。他的手上是沾過血的,追捕山賊水匪時連義父都要特意交待身邊人讓他“別太瘋”,蕭屹害怕嚇到雲朵一般柔軟的小娘子。


    隻是見到魏玄伸出手的一瞬間,實在抑製不住地爆發了。


    蕭屹吞吞吐吐這般解釋完,關鶴謠的嘴唇已經要翹到天上去。


    一隻拆家之後反省的大狗,她想。


    “我怎麽會生你的氣呢?你都是為了我呀。”


    而誰會不喜歡心上人為自己失控呢?


    她抱住蕭屹,用她知道的所有美好詞語去誇讚他,去安撫他。說到最後,想起他那時冷峻的側臉和急促的呼吸,不小心漏出一句心裏話“而且你當時真的好性感啊。”


    語出她就後悔,想要把這茬糊弄著帶過去,可蕭屹麵對她時總是有百分之二百的求知欲,問她這是什麽意思,且越看她紅著臉不願說,越把人纏得緊。


    關鶴謠見逃不開,隻得坦白,“意思就是讓人想對你做這樣的事。”


    她踮起腳,吻了上去。


    又被抱起來放到灶台上的時候,她難免抽空抱怨,“你是不是嫌我矮?”


    不是桌子就是灶台,總把她跟個蘿卜似的提溜著放來放去的。


    “怎麽會?這樣隻是為了方便動作。”蕭屹失笑,俯身整個抱住她,繼續著親吻,“阿鳶現在就是正正好好的。”


    “可我正在長個呢,以後會更高的。”


    “你什麽樣子我都喜歡。”


    “若、若是我長得比你還高,比你還壯呢?”


    “也喜歡。”他歪歪頭,似真的想象了一下,笑道:“另有趣味。”


    關鶴謠笑得停不下來。


    隻是她的笑聲漸漸就變了。


    實在是耳後傳來的灼熱鼻息和落在頸側的一個個吻太要命,又麻又癢,可她又舍不得躲,笑聲裏就一點點染上了旖旎甜膩的味道。


    搖曳的燭火中,溫情和熱情同時彌散開來,肆意生長。


    配合著蕭屹的探索,她不自覺地揚起下巴露出優美的頸線,迷迷糊糊地想到:廚房,真是適合偷情的好地方......


    關鶴謠之前和掬月在屋中,隻穿著輕薄的抹胸和長褲,而後隨意披了一件對襟褙子就出來開門。


    蕭屹不經意垂眼一看,霎時心跳快如擂鼓。懷中人露出的肌膚全紅了,像是鋪滿了冶豔的花瓣,暈開一室的春色。


    那樣漂亮的緋色觸動了蕭屹的記憶,他忽然啞聲問:“我們藏的那些櫻桃,你吃了嗎?”


    第108章 硝石製冰、吃櫻桃   關鶴謠心生憐愛,瞧……


    櫻桃?


    是他們藏在毛竹裏那些?


    問她吃沒吃?


    溫熱的氣息噴在耳後, 激得關鶴謠胡亂地搖搖頭,不知是因為他的動作,還是在回答這個問題。


    “沒、沒有, 我等你回來吃啊。”


    她實在不知道, 這時候蕭屹怎麽能想起這個。


    隻是垂頭看著他燦亮的瞳仁,她忽然悟了。


    好可憐啊。


    他一直忙於治水,想來壩上條件艱苦,根本沒有好吃的。這次回來,蕭屹累得黑了瘦了, 在家養了這些天還沒養回來。


    反觀她,雖然也憂心蕭屹,但是開食肆的, 夥食上必然不受委屈。中午鹵肉湯麵,晚上魚頭泡餅, 每天變著花樣的糕餅點心,生活水平顯著提高。


    正因如此,關鶴謠不僅沒瘦,反倒是胖乎了一圈兒。


    她剛剛說自己長個兒也是真的。營養跟上了, 這具身體好像終於迎來了遲到的發育期,上個月新裁的衣褲現在就見短。


    她一口枇杷、一口黃桃的時候, 蕭屹卻根本沒有機會吃到時令的鮮果。


    關鶴謠心生憐愛, 瞧給孩子饞的。


    “明日我們取出來看看?”她特別理解地補充到, “你若是真想吃,等下回府就吃罷,不用等我。”


    蕭屹沉沉看她,燭光映著他的眸光,兩相晃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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