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想容笑著謝過。


    隻是這青玉和黃玉的兩個花盆,倒是越看越眼熟。


    記得從前跟著姨母去給太皇太後請安時,當時的慈寧宮中好像就是這樣的擺放,不光有魚缸,也有一般形狀的玉製花盆。


    五皇子送來的這兩盆牡丹實在不錯,陸想容為表感謝,邀請五弟妹李雲芝留下來共進晚膳。


    李雲芝方才出門時就聽說了,五皇子和舅家表兄約好了,要出門吃酒,晚上想來不會回府太早,於是就從善如流地應了下來。


    陸想容的脾胃一向不算好,晚膳會吩咐廚房做得相對簡單一些,近來都是譚師傅專門給她做一些清淡的藥膳。


    府裏隻有陸想容一個主子,她要什麽都是最快的,不一會兒廚房便將晚膳送到了正院。


    看著桌上一溜兒蟲草鵪鶉、五味子燉蛋、沙參山楂粥、芝麻核桃阿膠膏,再配著外間遊得歡快的魚兒和開得正盛的牡丹。


    陸想容心中忍不住又一次感慨起來。


    這樣年紀輕輕就開始養老了啊!


    還養得這樣有模有樣。


    第36章 偏幫【二更】   一向對太後言聽計從的皇……


    出乎五皇子妃李雲芝意外的是, 五皇子今晚不光沒有喝多,甚至還回來得比她回得更早一些。


    李雲芝回府之時,五皇子已經在正院等了兩刻鍾的功夫, 一見到妻子回來便迎了上來:“今兒你回來得倒是晚。”


    李雲芝淡淡瞥了五皇子一眼。


    他平日裏出門吃酒回到夜半更深之際都是有可能的, 她如今不過是用過晚膳後同四嫂一起去了書房,品鑒了幾幅四嫂珍藏的書畫,到這人口中反而成了回家晚的那一個。


    五皇子原本也是在沒話找話說,如今看妻子不答話也不以為意,而是直接進入了下一個話題, 問她今天去四嫂家的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李雲芝今晚在晏王府中用了酒,此時比尋常麵對五皇子時候也更加散漫一些,她將披風解下來, 隨手擱在貴妃榻上,對著五皇子的問話漫不經心道:“都送下了。”


    五皇子顯然對這件事情十分關注, 隨即拋出了下一個問題:“那四嫂她喜歡嗎?”


    李雲芝記得,四嫂看著魚缸和花盆笑了,想來應該是喜歡吧?


    她道:“倒沒說不喜歡,想來是喜歡的。”


    “那就好。”五皇子笑了起來, “四哥對我青眼相加,四嫂對咱們不薄, 尤其是四嫂, 人好, 運道也好,以後咱們兩家人之間還是要常來常往才好。”


    李雲芝覺得,四哥和四嫂明明和他們就是正常的兄弟妯娌之間的關係,不知他們家五皇子究竟哪裏看出來人家兩口子看上他了。


    但在李雲芝看來,四哥四嫂是正經人, 人品也都不錯,總比五皇子尋常交往的那些狐朋狗友們更好一些。


    李雲芝也難得對五皇子的觀點持有肯定意見:“好,以後跟四嫂常來常往。”


    = =


    隨著蕭攸查辦通寶銀號一案的深入,關於案子進程的的消息也源源不斷地傳回京中來。


    蕭攸在南邊的動作比陸想容想象中的還要迅速,不過短短一個月功夫便端掉了通寶銀號在江西一帶的老巢,而和通寶銀號牽連的一眾幕後高層和當地官員,大都被捕入獄,為獲減刑又招供出了一批新的下線和官差……


    陸想容聽了這些消息以後,隻覺得蕭攸比她印象中那個雷厲風行的四皇子還要厲害。


    在這件事情的運作和處理過程當中,將各方勢力都調動起來,最大化的合理利用,借力打力,出色完成了任務。


    不愧是在如此錯綜複雜奪嫡大戲當中遙遙領先的男人。


    = =


    在京城錯綜複雜的京城形勢裏,陸想容接到了三王妃的邀請,請她去榮王府聽戲。


    陸想容也記得,前幾日去宮中給皇帝祈福的時候,曾聽她們說起來過,三王妃近來很喜歡春禧班的戲,也時常請了人一起來聽。


    隻是他們晏王府和榮王府中素來沒什麽交情,陸想容也不知三王妃突然請她前去聽戲究竟為何。


    今日三王妃點的是一出武戲,二桃殺三士。


    春禧班的戲唱得不錯,不管事文戲還是武戲都十分精彩,台下幾家夫人小姐都看得津津有味,陸想容也沒有中途離席,而是一口氣看了下來。


    三王妃看著台上賣力表演的武生對陸想容道:“弟妹學識淵博,自然也知道這‘二桃殺三士’的典故。這明明是最容易被識破的陽謀,卻在曆朝曆代屢見不鮮,可人就是這樣,為了功名利祿喪失本心是常有的事情。”


    陸想容低頭喝了一口婢女新上的雨前龍井。


    蕭攸這次算計大皇子和太子的法子,的確跟“二桃殺三士”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據說三皇子也會兒也來看戲了,因為怕吹風的緣故,就在二樓雅閣的簾子後麵,隱隱看著一個變容蒼白的瘦削公子。


    三王妃又是請她看戲,又是給她說戲,這般的大費周章,難道是三皇子已經看出來了什麽?


    前世相識那麽多年,陸想容卻一直都看不透三皇子夫婦,到了這一世也一樣。


    這夫妻兩個真是神秘到了極致。


    = =


    慈寧宮。


    太後坐在上首,手上的粉彩壽桃琺琅茶盞中嫋嫋茶氣。


    “你是說,你懷疑這件事情,同老四那邊也有關係?”


    太後如今威嚴日盛,承恩公夫人跪在下頭,低眉順目,回話起來竟也有些不敢抬頭:“是,如今就我們家老爺的意思,已經隱約查出來,這事怕是和四皇子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不過並沒有太確切的證據,隻是將蛛絲馬跡串連起來,有不少指向了四皇子罷了。”


    太後聽了這話,不由皺起了眉頭。


    上次孫桓出事的時候,佟喜就說似乎和四皇子有些許的聯係。


    這次又來。


    兩次的話,就不能說是巧合了。


    太後心中琢磨起了這件事,覺得還是寧可錯殺,不能放過。


    況且如今的蕭攸也不是原來的蕭攸了,以前她可以對著這個皇子不管不顧,丟在一旁放養。


    如今卻也不得不看在眼裏了。


    = =


    天氣漸漸轉暖,皇帝也終於想起了那個如今仍舊在南邊辦差,出門一個多月了還尚未回京的兒子。


    這日,皇帝宣舒妃來乾清宮中下棋,聽說四王妃陸想容正在舒妃宮中說話,便把她一並也叫了過來。


    皇帝見到四王妃陸想容後,難得想起了四皇子不少的好處來,當即著人把內廷司管事請了過來,讓他準備幾套春夏交接之時穿得到的衣衫,依著四皇子的尺碼,做好後交給四王妃。


    等到陸想容派人去江南給蕭攸送信和行李時,可以一並給四皇子送過去。


    也算是他這個父皇對外出辦差兒子的一點心意。


    不管皇帝的出發點是什麽,能賞下來衣料來做衣服便是好事。


    內廷司的人對於皇帝的吩咐絕對不敢糊弄行事,用的也都是真材實料,請了上好的繡娘縫製。


    這等於是皇帝發話,叫他們府上白賺了幾套夏衣,陸想容自然不會拒絕,而是真誠地對著皇帝道了謝。


    皇帝和舒妃還要準備下棋,陸想容見皇帝吩咐完了,便打算轉身告退。


    誰知還不待出門之際,便看到了匆匆而來的太後。


    經過這兩次的事件後,太後覺得不能放任四皇子再這樣下去,有必要叫皇帝冷一冷他。


    陸想容和太後也算是積攢了兩輩子的仇怨,此時看到一臉凝重的太後,且不知對方此行的目的,她隻覺得心裏有些沒底。


    但是此時太後已經來了,她也不能多說什麽,隻是跟著姨母一道向太後請安問好。


    太後一進門就是一副“哀家才是最關心皇帝的人”的架勢,先問了他這一日的衣食住行,又問皇帝病情如何,是不是痊愈得差不多了,頭裏還暈不暈?然後叫跟在一旁的薛姑姑遞上了食盒。


    陳年打開食盒一看,裏麵盛著剛剛用血燕熬製好的燕窩粥和幾樣清爽的配菜,給皇帝加餐倒也適宜。


    陸想容活了兩輩子,已經修煉出來了很不錯的演技。


    她站在那裏麵帶微笑地站在一旁,拿充滿羨慕和敬意的眼光注視著皇帝吃掉了太後送來的燕窩粥,為這副感人的天家親子情圖做了一回忠實的綠葉陪襯。


    太後見皇帝吃完了燕窩粥,便開始說起了正事。


    承德那邊行宮已經十幾年沒有重新整修過了。


    皇帝幾乎年年都要帶人去避暑,哀家年紀大了,腿腳不便,也不能次次跟著皇帝過去,所以想找個可靠的人去那邊修建一下行宮,日後皇帝住著也更方便和安全一些。


    大興土木這些事情皇帝是喜歡的,隻是這一個可靠的人選去承德修避暑行宮並不容易。


    皇帝抬頭看向太後,真誠發問道:“那依著母後的意思,覺得誰去承德督建行宮比較合適?”


    太後笑了笑,道:“如今咱們宮裏頭成年的這幾個孩子當中,我還是最看好老四。他有太子手把手地教著,這一連幾次的差事都辦得十分漂亮,比起其他兄弟幾人經驗也更足一些,依著我說,讓他去督建行宮這事再好不過,皇帝以為呢?”


    皇帝皺起了眉頭,對著太後道:“叫老四去修行宮也沒什麽不好,隻是這修園子是大工程,沒個一年兩年的怕是拿不下來,再要回京還不定什麽時候了。”


    太後點了點頭道:“反正京中也沒有非他不可的事情,如今他膝下也連個孩子都沒有,家裏沒什麽正事要忙,此去督建行宮也正是合適的時機。”


    太後的意思也表達的很明白,說是叫四皇子去承德修建行宮,實則也是明升暗貶,不到修好了不能回來。


    皇帝心中越發的不高興起來。


    前兩日嘉嬪剛剛同他說了,覺得太後的手伸得太長了。畢竟他已經是一個親政十幾年的皇帝,入主紫禁城這麽多年,如今在宮闈的威嚴竟然還不如一個太後。


    到底誰才是這宮城的主宰?


    太後不喜歡四皇子的事情,皇帝也不是不知道,隻是他原本對老四也沒什麽好感,便覺得在這些小事上沒有必要和太後犯衝突。


    可今時不同往日。


    老四已經有了自己的作用,能夠在朝廷當中發揮出自己的光和熱。


    他好不容易有個得用的人,更關鍵的是太子也喜歡。


    老五、老七和老八如今對朝廷的事情都還沒上手,老六也剛剛在起步階段,他何必要舍近求遠,讓老四去行宮修園子呢?


    這又是哪裏的道理?


    想到這裏,皇帝的口氣也冷了下來:“太子那邊正是用得到老四的時候,如果這次朕讓老四去承德督建行宮,太子知道了怕是又要多心,說朕和母後偏心,偏幫著老大,連他唯一一個得用的弟弟都派出去。重建行宮原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還是從長計議得好。”


    太後原本以為這件事情是十拿九穩的,卻不想竟然在皇帝這裏碰了個軟釘子,還是當著舒妃和四王妃陸想容的麵。


    太後丟了麵子,咽不下這口氣,轉而就把槍口轉向了陸想容這個罪魁禍首的妻子。


    “如今你和老四成婚也已經一年了,不光屋裏沒有什麽人,如今連個有身孕的妾侍都沒有。虧你父皇還這樣看重老四,這樣厚待於他,你就是這樣跟皇帝和我交代的嗎?”


    皇帝如今對太後的反感情緒正處於巔峰上,聽了太後這話,隻覺得她這不是在指責陸想容這個孫媳,而是指責自己這個兒子失職,不免下意識的就為陸想容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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