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禾詫異:“你咋知道?”


    “因為我們家也做,我奶奶經常會到嬸嬸旁邊的小村子裏去采鼠曲草,然後和著米漿一起製成粿。”田寶珠笑笑,“不過我隻看我奶奶做過,要讓我上手做我也不會。”


    宋禾邊走邊道:“沒關係,我待會兒送幾個給你。”


    她拿了人家爹媽那麽多東西,甚至還有一好幾張票證,送些清明粿給人家吃也是應該的。


    田寶珠也不拒絕,站在自家門口說:“那我待會兒也給你送些我奶醃的鹹肉,鹹豬肉拿去和著春筍絲一起當餡料也很好吃!”


    宋禾衝她揮揮手:“可以!”大不了她待會兒多送幾個給她。


    說完,她小跑著到田埂中。


    田地裏,社員們都在幹活。


    看到宋禾挎著個籃子來,好奇問:“小禾你這是采啥呢?采鼠曲草?”


    宋禾笑笑:“對啊嬸子,你曉得哪片地方鼠曲草多不?還得嫩一些的。”


    “那兒!”嬸子指了指她後頭,“將軍山底下的那片鼠曲草是真的嫩,靠河邊田裏的最嫩。”


    宋禾順著她指的方向走去:“好嘞,謝謝你啊嬸兒。”


    將軍山山底離她當前的位置也有些距離,宋禾足足走了七八分鍾才到。


    隻是,到了後她發現陸清淮竟然在這片地方幹活。


    宋禾:“……”公社那麽大,他怎麽偏偏就在這個這裏?


    不過她也沒多管,更沒有掉頭離開,而是笑笑和傅爺爺他們打招呼,然後開始摘鼠曲草。


    也不曉得是什麽原因,這裏的鼠曲草還真是更嫩一些。而且量極大,每片田地的田埂上長滿了鼠曲草。


    俞許撐著鋤頭,低聲好奇問:“你這采了後是拿來做吃的?”


    宋禾抬頭笑了笑:“對,賊好吃,我晚上拿幾個給你們嚐嚐。”


    “好嘞!”俞許現在也不跟宋禾客氣了,頗有一種債多了不愁的感覺。


    這裏鼠曲草很多,宋禾采了有四十來分鍾就采完了。快到十一點時,她拎著滿滿一筐鼠曲草完家裏趕去。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俞許突然湊到陸清淮麵前。


    他嘶一聲,有些驚疑問:“你和小禾鬧矛盾了?”


    陸清淮拿鋤頭的手一頓,趕緊搖搖頭:“沒有,怎麽會鬧矛盾。”


    俞許聽了點點頭。


    也是,小禾是個從來就不會和人鬧矛盾的,她這人對待人際關係很有一套。他在河西公社待了這麽久,就沒見過小禾和誰紅過臉。


    而小淮呢,更不會和人鬧矛盾,準確來說是他這人就鬧不來矛盾。


    可如今又是個什麽情況?


    俞許總感覺他和宋禾之間出了什麽問題,但又琢磨不懂。


    下工回去後,在房間裏他將這事兒給老伴提了一嘴。


    俞許坐在椅子上,拿著蒲扇扇啊扇,微微皺著眉頭問:“你說這是怎麽一回事兒,我瞅著他倆好久沒說話了吧。今兒小禾來田裏,是她也沒給小淮打招呼,小淮也沒跟人家打招呼,連句話都不講的。”


    說著,他又歎了兩聲氣。


    唉,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搞不懂。


    錢卿元正在擰毛巾,給自己擦擦汗。


    她聽了老伴的話差點沒笑出聲來,不禁搖搖頭,覺得老俞這人也是遲鈍的很。


    俞許就不解了,手上蒲扇停下,轉個身看著她問:“你笑啥,這裏頭還有什麽故事嗎?”


    錢元卿忍著笑,指了指外頭正在做飯的陸清淮:“你這老頭子怎麽就看不出來,人家小淮是對小禾動心了。”


    俞許順口問:“動心,什麽動……動心!”他猛地站起身,眼睛瞪得大大的,“咋回事兒?”


    錢元卿無語:“就你想的那回事兒,還能咋回事兒。”


    俞許有一瞬的恍惚,喃喃道:“小淮喜歡上了小禾……”


    說著他背著手,在房間裏走來走去,走路的速度越來越快。


    錢元卿被他這麽走來走去給搞煩了,把毛巾往臉盆裏一放:“你這是咋了,是覺得這兩孩子不合適?”


    俞許麵色有些嚴肅,好半天搖了搖頭:“倒也不是不合適,隻是現在不合適。”


    兩人在性格上其實是很合拍的。但性格上合適,隻能說兩個人能處到一起,能當做朋友處到一起。


    可感情這個東西,就玄乎的很。


    小淮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因為原生家庭的一些關係,他很難對一個人產生喜歡,產生愛意。


    如今他能喜歡上小禾,就說明小禾極為吸引他。


    可……兩人又是如今這種情況,像是在避嫌似的,就說明陸清淮喜歡歸喜歡,卻並不想和小禾有什麽關係。


    俞許大概能猜到小淮心中在想些什麽,無非是覺得自己現在處境不好,擔心連累了人家。


    或許還因為家庭的原因,有些自卑,覺得配不上人家。


    照最近的情況看,小禾恐怕也不是不知道這件事兒,隻是兩個孩子相互有默契,躲著對方罷了。


    俞許長長歎聲氣,真是造化弄人啊。


    錢元卿看老頭子滿臉愁容,開解道:“你也這個年紀了還看不懂?感情這回事兒,有時就是一時衝動。雙方減少接觸後,可能就會發現心裏的那點悸動慢慢消失了。”


    小淮這孩子理性,更懂得控製自己。


    俞許還是搖搖頭:“你不懂。”


    旁人或許會,可小淮還真不會。他是個很難敞開心懷的人,一般人進不到他心裏。但他要是真喜歡上誰了,那就是長長久久的事兒。


    再加上小禾本身這麽優秀,他們又住的這麽近,哪能放下呢?


    俞許把陸清淮當兒子看,當初就想過他的婚事。那時尋思著他年紀還不算大,於是就沒給他介紹女孩子。等他們三人下放後,別說婚事,連溫飽都是個問題,還是別耽擱人家女孩了。


    唉,這可咋辦?


    他打算找個機會去和小淮聊聊。


    他們這邊在發愁,宋禾那邊卻高興得很。


    因為她憑著隱約的印象,還有田寶珠的口述,以及大娃的幫忙,終於把清明粿的那層綠色外皮給做出來了!


    好吧,其實是她在大娃的指導下做出來的,這讓她手臂都差點廢了,做這玩意兒極需要臂力。


    先要把鼠曲草焯水後切成碎,再把米漿倒入鍋中煮,然後把鼠曲草也倒下去。


    緊接著就一直攪和攪和,攪到水分蒸發後,剩下綠色泥狀後,再把粿全部裝到幹淨的臉盆中。


    餡料是大娃炒的,宋禾把所有材料切好後,大娃就回來了。


    她瞅準機會趕緊把鍋鏟交給大娃,讓他來炒菜。


    當時一旁的田寶珠看到她的動作很是震驚,驚訝的嘴巴都成了一個圓形。


    宋禾老臉一紅,趕緊解釋:“不是我不願意做,而是我家大娃他做出來的菜就比我要做的好吃。即使是做同樣菜,放同樣的調料,他做出來的都比我做的好吃。”


    嗯,絕對不是她想偷懶。


    不僅如此呢,現在就連米寶做的都比她做的好上不少。


    如今她又是羞愧,又是欣慰。


    羞愧的是原來幾個孩子在這幾年裏成長的這麽快,然而她都快退化到離開他們就懶得做飯的地步。


    欣慰的是幾個小孩有了獨立生活的能力,即使她哪天不在了,他們也能夠活得好好的。


    最關鍵的是,這是她一手培養出來的呀!


    他們能長成現在的樣子,多虧了她宋禾好吧!


    所以使喚他們時宋禾自然的很,臉不紅心不跳半點不覺得哪裏不對。


    隻是有外人在時,她怕自己“絕世好姐姐”的馬甲會掉,還是要解釋一二的。


    田寶珠點點頭,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


    大娃如今還是很吃宋禾的那套“捧殺”的,宋禾把他捧的高高的,他也樂意上宋禾的套。


    所以美滋滋的承認了宋禾的話,挺直小身板對田寶珠道:“我姐姐說的沒錯,我在做菜上就是有天賦。”


    宋禾:真是姐姐的好大娃!!


    時間快到下午一點,大娃匆匆用餡料配著紅薯米飯吃了兩大碗飯後,就被宋禾打發回房間睡午覺去了。


    接下來的步驟她也能完成,不再需要用到大娃。


    如今粿皮好了,餡料也好了,那就把餡料包入粿皮中便好。


    餡料她炒了,不是,是大娃炒了兩種。


    一個是鹹肉春筍。鹹肉是田寶珠送來的,春筍是山上挖的。


    如今這個季節山上春筍多,也不必爬到生長竹蓀的地方,就是山腳下的小竹林裏也有許多春筍。


    春筍用水焯過,去除了那股澀味,留下獨有的鮮味。春筍鮮味和鹹肉的鹹香融合在一起,再加上鼠曲草本身的那股清香,宋禾一口氣吃三個清明粿都嫌不夠!


    另外一種就是芋頭酸菜。


    芋頭切成絲,混入些許肉沫和多多的酸菜,讓整個餡料變得酸香酸香的。


    酸菜混著豬肉會產生獨有的香味,它再夾雜在芋頭絲之間,讓芋頭絲變得脆滑酸爽,吃一口就把胃口給打開了。


    宋禾寧願忍著肚子餓都不吃午飯,就是為了當下這一刻——一個接一個地拿著清明粿吃個爽快!


    因為田寶珠貢獻了些許鹹肉,所以宋禾送了好幾個鹹肉春筍餡的清明粿給她,又友情贈送了幾個酸菜芋頭餡的,估摸著這些清明粿她一個人能吃兩天。


    至於傅爺爺他們,等宋禾做好時,他們上工去了,隻能晚上再給他們。


    下午,陽光慢慢變得有些熾熱。


    周圍樹上的小鳥發出嘰嘰喳喳的叫聲,它們偶爾飛到宋禾的院子裏,就為了撿那母雞吃剩下的一些米糠。


    三個小孩睡完午覺,像夢遊似的走出門,仿佛是沒睡醒一般。


    可看到桌上那兩大盆圓圓的小綠球時,三個人眼睛齊齊瞪大,起床氣一掃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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