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想把離雲帶到山腳下,因為它知道,離雲的實力低微,不足以抵禦這次的魘氣。


    離得越遠,越安全。


    早知道開始的時候,就不該聽他的話,帶著他上山找阮玉了。


    等把離雲送下去後,它獨自進去找阮玉。此刻,元寶看著弱小無助的離雲,明亮清透的眼裏還有點兒小嫌棄呢。


    可怎麽才能把人弄走呢?


    它急得原地打轉,轉著轉著,體內那顆血魄珠隱隱泛光,到後來,珠子整個爆裂開,紅色血氣布滿全身,將元寶徹底籠罩。


    片刻後,一個全身赤裸的少女站在了紅霧之中,她呆呆地看著自己雙手,隨後興奮地汪了一聲。


    元寶:我化形啦,我有手啦!


    她將離雲打橫抱起,送他下山。


    還未走到山腳,籠罩在忘緣山上的魘氣就消失得一幹二淨,風聲、水聲、蟲鳴頃刻間回歸,頭頂月朗星稀,清輝遍地。


    那些討厭的氣息消失了,這說明,阮玉脫險了,離雲也沒事了。


    元寶興奮地想要轉圈,她習慣四腳著地,這會兒一想轉圈,手立刻往地上放,抱著的離雲自然又摔了下去,後腦勺撞了石頭,咚的一聲響。


    元寶聽到離雲呻吟一聲,也顧不得轉圈了,趴到他身邊,想問離雲怎麽了?


    嘴筒子擱他臉旁邊,伸出舌頭想舔一舔。


    元寶一臉納悶:我嘴怎麽變短了?


    離雲睜眼,就看到麵前蹲著個不著寸縷的少女,她臉與他隻有不到三寸距離,還衝他伸出了粉嫩小舌。


    他嚇得渾身冒汗,雙手撐地,身子猛地往後退了好幾丈遠。


    等聽到少女汪了一聲,又瞧著她那雙幹淨透徹的眼睛,離雲心中有了一個猜測:“你是元寶?”


    元寶先是汪了一聲,隨後頭一歪,舌頭在嘴裏卷了幾下,忽然就發出了人聲。


    元寶:“對,我是。”


    她聲音清脆軟糯,仿佛稚氣未脫的幼童。


    元寶本就聰明,又一直跟人生活,以前不會說話是因為狗無法發出那些音調,現在有了人形,不用刻意去學,也能口吐人言。


    “離雲,我有身體了,我可以說話了。你學不會狗語,我能學人話哦。”她越說越興奮,身子一扭一扭的,身後好似有條大尾巴在甩。


    麵對這樣單純的狗妖,離雲即便看了她的身體,也不會生出半點兒邪念。


    隻是眼看著元寶又要撲過來,離雲閉著眼睛喊,“快變回去!”看是一回事,真抱到懷裏的話……隻是想一想那個畫麵,離雲臉都紅成了猴屁股。


    感覺到入手是一隻毛茸茸後,離雲這才鬆了口氣,他睜開眼,看到終於擁有了真正肉身的大黃狗後,幽幽道:“血魄珠起作用了?”


    元寶歪著頭看他,“汪。”


    發現說的不是人話,它有點兒急,連續汪汪汪。


    離雲將爪子都抬起來夠他肩膀的元寶按住,“別著急,不要變人。”他擔心她一著急想說人話,又不管不顧地變人了。


    元寶:“汪嗚。”


    聽聲音還挺委屈的,像是在說,你是不是覺得我人形很醜。


    離雲道:“變了人,就得穿衣服。”他不指望一隻狗能立刻明白什麽是男女有別,換了個能讓它更好理解的說法,“在忘緣山上,衣衫不整是要受罰的,阮玉抄了多少遍門規,她跟你說過吧。”


    衣衫不整都要罰抄門規,更何況不穿衣服。


    元寶一臉後怕,連連點頭表示她再也不變人了。


    當人多累啊,當忘緣山上的人,更慘呀。


    “魘氣散了,是聖君壓製住了夢魘,還是阮玉破掉了那個夢域?”離雲抬頭看山頂,憂心忡忡,若是前者,那被困在夢域裏的阮玉就跟當初的洛驚禪一樣了,拖得越久,陷得越深。


    洛驚禪沒死,是因為那個夢域特殊,夢主是元寶,堅持了那麽多年,哪怕自身傷痕累累,也不願傷人。那個夢域,是針對聖君的陷阱。


    其他的夢域,就不一樣了,一個比一個凶。


    元寶:“汪!”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元寶人形的刺激,離雲總感覺自己對狗語的理解深刻了一些,他看元寶有笑臉,搖尾巴,汪的也輕快,便問:“是阮玉破了夢域對不對?”


    元寶:“汪!”


    離雲:“太好了!”


    “阮玉沒事,聖君元神上的束縛也會減輕,清醒的時間也會越來越長,這天下,有救了。”他興高采烈地說完後才嘶了一聲,“我在夢域邊緣都受了傷,也不知道阮玉現在怎麽樣?”


    離雲伸手摸了一下後腦勺,“怎麽頭好疼。”


    又看到自己渾身青一塊紫一塊,離雲更擔心阮玉了。不過忘緣山山頂他也是不能隨便上去的,這會兒知道擔心也沒用,等會兒聖君醒來,自然就知道結果。


    離雲一瘸一拐地往竹園走,剛走沒兩步,就看到洛驚禪披頭散發地衝上了山。


    他雙眼血紅,頭頂,腳下都有暗紫色火焰,氣息狂暴,狀似瘋魔。


    第72章 好看


    元寶衝著洛驚禪狂吠,叫了一陣看洛驚禪還在靠近,伏低身子,衝他呲牙,發出了威脅地低吼。


    此刻的洛驚禪看著很凶,實際上並無太大威脅,他那身子骨弱得很,自己都能把自己給作死,果不其然,還沒衝到他們麵前,洛驚禪就雙膝一軟,直接摔倒在地。


    他腿腳不好,能跑這麽遠已是極限了。


    離雲猜洛驚禪是受了魘氣影響,失去神誌,他讓元寶別叫,走過去給洛驚禪身上潑了冷水,又念起了靜心咒。


    看他還在掙紮,離雲問:“你急著上山做什麽?”


    “阮玉將夢域又破開了一個,聖君元神上的束縛減少,你也會好得更快。”都是好消息,希望能安撫到他的情緒。


    果然,地上掙紮的洛驚禪停了下來,他抬頭,臉上沾滿泥巴,發紅的眼睛格外透亮,像裝的是一對紅瑪瑙。


    洛驚禪:“她沒事?”


    他虛弱地笑了一下,“那就好。”


    離雲眼皮一跳,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這洛驚禪,該不會是對阮玉動了心吧?


    醒醒,那是聖君的女人。


    洛驚禪注意到離雲愁眉苦臉,“她出來了,但傷得很重?”


    離雲啊了一聲,反應過來後搖頭,“沒有沒有。”他伸手揉了揉眉心處,“具體其實我也不太清楚。”


    眼看著洛驚禪又想上山,離雲想叫小紙人上去看看,結果發現他剪的這一批幹活的小紙人都損失了大半,白紙仿佛被燒過,顯然是因為魘氣籠罩後,將紙人的靈性給吞噬了。


    活下來的,這會兒也不能動。


    洛驚禪太急迫,一刻都不想等。


    離雲學著阮玉的樣子,揪住身邊的一根樹枝問:“玉蘭?在嗎?阮玉現在怎麽樣?”


    本來沒抱多大希望,聖君的靈植素來高冷,除了阮玉,都沒見它們搭理過別人,不承想剛問完,那樹枝就在地上寫起了字。


    離雲一個字一個字地跟著念,“小、紙、板……”


    哦,小紙板要寫完了。


    它沒多少紙了,不願浪費在離雲身上。


    離雲:“我紙多,一會兒就給你送過來。”


    地上又寫:“阮玉好得很,不用擔心她。你們該擔心……”後麵的沒寫出完,樹枝便將這幾個字抹去,寫:“顧好你們自己,她一會兒就得起來修煉了。”


    離雲將洛驚禪扶起來,“看到了吧,她沒事。有聖君護著她,她不會有事的。”


    言下之意是阮玉對聖君是特殊的存在,希望洛驚禪能聽明白。


    “我扶你回去。”


    洛驚禪重新坐到了輪椅上,“多謝。”


    他椅子是要靈氣推動的,這會兒體內沒靈氣,手腳也沒多少力氣,還得離雲幫著推一下才行。


    往前走了一段,洛驚禪道:“你有什麽難處?為何唉聲歎氣。我看你也受傷了,要不你回去休息,不用送了。”


    離雲:隻是發了個氣聲也被聽到了?


    離雲說:“你看到了,元寶有了真正的肉身,她還能化形了,我欠了你一個大人情。”


    不情不願跟在兩人屁股後麵的元寶聽到在說自己,立刻把耳朵支棱起來。


    洛驚禪一臉驚訝,“真的嗎?居然就能化形了,是男是女?”


    元寶興匆匆地汪了一聲,兩爪直立,站了起來,就聽離雲冷冷喝道:“門規!”


    它又立刻把前腳放下,低頭東嗅西嗅,掩飾自己的心虛。


    洛驚禪道:“這都是元寶自己的機緣,而且那顆血魄珠的交易我與元寶已經完成了,你無需放在心上。”


    他很少待人如此客氣,對離雲和顏悅色,隻是因為他現在隻能在離雲的竹園見到阮玉罷了。


    離雲微微臉紅。


    其實他剛剛歎氣,根本不是因為想著要還人情。


    還沒想到那去。


    他焦慮的是他隻有一匹雲霧綃,還剪了個七七八八,沒辦法再給能化人形的元寶弄一身好衣服。


    他窮得很。


    相反,洛驚禪富得流油,他若是把歎氣的真正原因說出來,沒準洛驚禪就要送衣服了。


    那他不就跟個天天上門打秋風的窮親戚差不多。


    還是算了吧。


    山上,阮玉離開聽風殿回去換了身衣服。


    她照鏡子的時候發現自己眼睛腫了,福至心靈地給自己眼睛弄了個潤物無聲,眼睛立刻恢複,且看起來更加水潤清透。


    修仙雖然挺麻煩的,但也有優點,她因為愛哭經常腫泡眼,平時眼部護理及其繁瑣,現在,一個法術就能解決,簡直太省心了。


    洗漱過後,阮玉看天色還早,又打算吃點兒東西,把儲物袋一翻,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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