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千次萬次不要亂吃東西,怎麽就不長記性!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正打算給它個教訓,就見元寶猛地抬頭,接著朝著一個方向猛地衝了過去,速度太快,顛得離雲都沒站穩,而睡著的阮玉這次也被晃得不輕,就連胸口抱著的盆都重重搖晃,蕩出了不少的水。


    阮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怎麽回事,被追殺呢?”


    離雲剛想說不知道元寶發什麽瘋,話到嘴邊停住,臉色驟變。


    片刻後,他深吸口氣,說:“元寶說,它聞到了主人的味道。”


    阮玉下意識地說:“元寶主人不就是你嗎?”下一刻,她反應過來,“是那個主人?”


    夢域裏,元寶一直在等一個人。


    阮玉告訴它,既然等的人不回來,那它可以出去找他。


    正是這樣的話打動了元寶,使得它從夢域中脫離。


    三百多年過去了。


    阮玉一直以為拋棄元寶那主人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個山旮旯裏了,結果他竟然出現了?


    正想著,元寶突然停下腳步,扭頭衝背上的人一陣汪。它變成人形是能說話的,但獸形就沒辦法表達清楚,需要離雲來翻譯。


    離雲眼眸微垂,低聲說:“元寶說它主人受傷了,它要去幫忙,可以把我們放在附近,它很快就回來。”


    因為他一直說不要管別人打鬥,所以元寶想自己去救主人。


    “一起去吧。”阮玉拍了拍元寶,說:“讓你一個過去,離雲不得擔心死,我們陪你呀。”


    ……


    前方,一群人正在戰鬥。


    三個元嬰期,七八個金丹打成一團,還有個築基期的年輕男子坐著看戲,他手裏拿著一個長形木牌,一邊看熱鬧一邊搖晃手裏的牌子,“你們悠著點兒,別打死了,我等著活的結奴契呢。”


    “是,少爺。”


    兩個元嬰期手上攻擊更加淩厲,很快,受傷的元嬰期修士就胸口就中了一劍,他伸手在腰側位置一摸,摸了個空,隨後衝同樣被圍攻的徒弟喊了一聲,“還有酒嗎?”


    那弟子雖隻有金丹期,但被多人圍攻也沒有落到下風,這會兒還能分出精力回答他:“沒了,什麽時候了,還惦記著那口喝的!”


    金丹期和元嬰期之間有巨大的鴻溝,他沒辦法參與那邊的戰鬥,同樣,他心裏也清楚,一旦師父落敗,那倆元嬰期修士能騰出手來收拾他的話,他一個回合都撐不住。


    “那我酒鬼這名字豈不是名不符實了!”年長的修士笑著說完這話後,將一顆血紅的丹藥塞入口中,緊接著,他周身氣息暴漲,引得周圍的煞氣和魔息都瘋狂湧動起來。


    年輕弟子失聲叫道:“師父,你……”那是魔淵獨有的狂煞丹,能夠讓修士強行吸收魔淵的魔息,短時間內讓修士恢複全盛狀態,修為甚至可以提升兩個境界,但藥效過後,身體被魔息侵蝕,直損根基。嚴重一點兒,經脈盡斷,修為全失!


    年長修士渾身滲血,他蘸血虛空畫符,一個囚字瞬間成形,宛如牢籠重重砸下,將兩個元嬰期修士籠罩其中。


    施展出這一招後,他大喝一聲:“還不快逃!”


    年輕弟子顯然不願離開,將麵前敵人逼退後朝著年長修士身邊靠近,“師父,我不走!”


    “滾!有人不當,難不成還真被抓去當狗?”他大口喘氣,在努力維持住囚籠之時,用自身鮮血再次強行畫符。既然都這樣了,那就豁出命去,若能將這些人全部殺死,也算沒了後顧之憂。


    他要以自身鮮血為媒介,寫出威力最強的殺字!


    周身的血液好似汩汩地往外流,隻寫了兩筆,他就有些頭暈了,以至於眼前都似乎有了幻象——看到一隻巨大的黃狗從天而降,朝他甩著尾巴狂奔過來。它的毛發迎風飛舞,像是起伏的麥浪翻滾。


    是因為他剛罵了狗,所以就看見了狗嗎?


    還是臨死之前,一些曾經遺忘的記憶重新浮出意識的深海了?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曾養過一隻狗。


    他踏上尋仙大道之時,曾對它說:“我會回來接你。”離別的黃昏,海麵被染成了金色,就如同,此刻朝他湧來的麥浪。


    他沒能兌現承諾。


    現在,是它來接他了嗎?


    第189章 相認


    酒鬼渾身血氣翻湧,頭頂形成一團血雲。


    殺字即將成形!


    被囚牢困住的元嬰期修士拚命掙紮,想要破牢而出,並朝其他人喝道:“別管小的,快阻止他!”


    另一人則道:“少爺,請鬼哭藤!”


    那坐著看熱鬧的年輕男子撇了下嘴,掏出一塊紅色晶石後道:“姑奶奶,出來幫忙了。”說話間,暗紅色紋路從掌心一路往上延伸,爬滿了半張臉,緊接著,血色荊棘從他體內鑽出,猶如長矛一樣直射向酒鬼眉心!


    酒鬼心急如焚,寫字的手顫抖不停。


    血流得更快,眼看殺字將成,那隻大狗竟然穿過了歲月長河,從記憶中出現在它頭頂,並張大嘴,一口咬住了他頭頂上的血雲?


    醞釀的血氣被打斷,酒鬼渾身的血液好似都冷了下來,他拚死一搏,想為徒弟爭取一線生機,哪曉得會遭此變故,被一隻狗給破壞?


    偏偏這個時候,血色荊棘已至,他都無力閃躲,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紅點刺向眉心。


    眼前,火紅一片。


    卻不僅僅是血色荊棘了。一團火焰從天而將,燒得血色荊棘發出尖銳慘叫,而控製它的修士則用手抓臉,痛得滿地打滾兒。


    同一時刻,兩個元嬰期修士也掙脫了囚牢,一人奔向受傷的少爺,一人則警惕地看著突然闖入戰場的外人,冷聲道:“你們是什麽人?”


    等注意到靈獸背上的人後,他臉色凝重了幾分。


    靈獸背上站著一男一女,男的剛剛突破元嬰期不久,而女的,他竟然看不透她的真正實力。


    他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扔出了一個黑色的圓球,圓球落地瞬間,地麵升騰起大量霧氣,四周的魔息瘋狂聚攏,使得天色都變得灰暗無比。


    那一瞬間,阮玉隻感覺神識好似蒙了一層薄紗,看東西都模糊起來。


    霧氣來得快,消失得也快。


    與霧氣一起消失的,還有剛才圍攻元寶主人的那群人,不過眨眼之間,那麽多人居然溜得一個不剩,真是一言不合就跑路,絕不拖泥帶水。


    這就是,散修的生存之道?


    看到敵人撤退,酒鬼稍稍鬆了口氣,但他還是不敢放鬆警惕,強打起精神說:“多謝道友相助。”


    他身體依舊緊繃,背在後麵的手,在悄悄給徒弟打手勢,示意其見勢不對,立刻逃命。


    麵前的大狗足有小山那麽大,它張開了血盆大口,那雪白尖銳的牙齒宛如一根根寒光閃閃的冰柱,叫酒鬼頭皮發麻。看來,對方也是來者不善……


    想吞我,也不怕崩了你的牙!就在酒鬼打算拚死反撲之際,頭頂一個聲音響起,“你是不是忘了變回去?”


    離雲用腳尖兒在元寶背上輕踏一下,溫聲提醒它。接著又用眼神示意阮玉下坐騎,以元寶那腦子,它恐怕不會記得在變小之前,得等身上的人先下去。


    果然,他話音一落,元寶就嗖的一下變成正常大小,徑直往那男人麵前撲。


    離雲麵帶笑容的看著這一幕,元寶能找到從前的主人,他理應替它高興。


    然而心裏頭像是打翻了醋壇子,一直泛著酸味兒。


    看到那主人渾身僵硬,臉上都寫滿拒絕的樣子,離雲心裏又替元寶委屈上了,他冷冷道:“它叫元寶!”


    名字都沒改,你還想不起來嗎?


    酒鬼仍愣著,聽到離雲的話,他下意識地跟著喊了一聲,“元寶?”


    聽到主人呼喚的元寶更開心了,原本隻是湊到他麵前甩尾巴,這下直接後腿站立,兩個前爪子去搭男人的手,立著身子仰頭與他對視,並一直汪汪汪。


    元寶:“主人,是我呀,我是元寶,是我呀!我終於找到你啦。”


    熟悉的動作和眼神與記憶中的大黃狗重疊在了一起,酒鬼一臉震驚:“你真是元寶?”


    元寶從自己隨身帶著的小儲物袋裏叼出個藤球。


    酒鬼愣愣地接過球,下意識地往外一扔,元寶立刻飛撲過去,將球叼住後又猛甩頭,將球扔回了主人的方向。


    這是以前他們最愛玩的遊戲,元寶一直記得。


    旁邊看著的離雲,心裏頭更酸了。


    見主人還有些愣神,元寶眼珠一動,往阮玉麵前跑,還想去叼阮玉盆裏的魚。


    以前在海邊,它經常在水裏摸魚,主人看到他摸魚,一定能把它認出來。


    結果嘴筒子剛湊過去,盆裏睡得翻肚皮的魚直接蹦起來,尾巴一甩抽它臉上,發出了啪的一聲響。


    阮玉沒忍住笑出了聲,說:“你都被甩多少次耳光了,怎麽就不長記性。”


    元寶汪汪叫,又轉頭衝原來的主人汪,汪了幾下可能意識到這樣大家都聽不懂,身子一立就要化形,結果被離雲一把拉住爪子,還將它往身後一帶,“來之前說的什麽都忘了?”


    元寶嗚了一聲。記著呢,外麵不要隨便化形,化形必須穿好衣服……


    離雲鬆開狗爪,往前走幾步,在元寶原來的主人麵前站定,說:“它就是元寶,在小漁村等了你很久。”


    “你還記得它嗎?”


    看著離雲身邊乖乖蹲坐,衝他微笑的狗,酒鬼眼圈紅了,他啞聲道:“記得。”


    手抬起,做了個奇怪的姿勢,並喊:“元寶,跳!”


    元寶立刻跳起來,用鼻尖頂他的手心。


    那濕漉漉的鼻尖兒帶來了久違的觸感,酒鬼眼中的熱淚再也控製不住湧了出來,他哽咽道:“記得,記得,哪兒能不記得呢。”又說:“對不起啊元寶,我在外麵呆久了,找不著回家的路。”


    元寶歡快地一頓汪。


    它從來沒有埋怨過主人,自然也不需要,主人的道歉。


    離雲說:“它說沒關係,它找到你了。”


    酒鬼彎腰,想去摸元寶的頭。


    他這麽一動,早就不堪重負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往前栽倒,他身旁的弟子連忙將他扶住,“師父,你先吃藥!”手忙腳亂地掏出藥瓶,把黑豆子一樣的靈氣丹往男人嘴裏塞。


    離雲看著那藥丸子皺眉,“損失了這麽多氣血,普通的靈氣丹沒什麽用。”這師徒倆,看起來很窮。


    元寶一聽,連忙從儲物袋裏扒拉出一堆平時它喜歡的零嘴往酒鬼麵前送。


    年輕弟子連忙道:“謝了,這些師父都用不上。”話音剛落,就見元寶推過來一塊肉脯,那是——


    高階鐵甲獸的肉!補氣血最合適不過。


    他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將肉脯撕成條喂給了失血過多陷入昏迷的師父,一邊喂一邊自我介紹:“我叫杜飛,這是我師父柳平安,他喜歡別人叫他酒鬼。敢問道友高姓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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