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鈴蘭光是聽劉叔轉述的話語就覺得這男人虛偽極了,當日在別苑他可不是這這副人模人樣,他可真會演啊,今日還去什麽戲樓,舉家上前廳看他演獨角戲就夠了。


    “見了隻怕事情更多,就說我身子不適,怕過了病氣給太子殿下。”


    劉叔應了聲是,正要回前邊傳話,戚書蘭忽然叫住他。


    “劉叔,要不我跟你過去吧,光是你兩頭跑怕太子殿下覺得咱們怠慢了他,我也是父親的女兒,叫我替姐姐轉達,或許殿下心裏也好受些。”


    趙氏覺得有幾分道理,“那書蘭你隨劉叔過去,說話之前記著過過腦子,可別害了你姐姐。”


    “娘!你這是什麽話,我怎麽可能害姐姐!”戚書蘭不滿道。


    趙氏道:“我意思是你這張嘴啊太直,又沒說你是存心的……”


    戚鈴蘭聽得心煩,開口打斷二人的糾纏,“小娘就放心吧,書蘭如今也十五了,懂得道理的。”


    “唉。”趙氏這才擺擺手,讓戚書蘭去了。


    陸之珩在前廳等了一會兒,其實知道戚鈴蘭多半不會來,指不定就是以身體不適為借口推辭。


    可他還是抱著一絲希望,時不時瞥一眼門口,直到一道女子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卻不是她。


    “書蘭?”戚明鬆也愣了,他一直以為太子剛說的是鈴蘭。


    陸之珩語氣淡淡,“這位是?”


    戚明鬆又愣了,“當日不是書蘭發現的太子殿下?”


    “不是她。”


    “那就是鈴蘭了……”戚明鬆喃喃,緊接著看向二女兒,問道:“怎麽是你來了,你姐姐呢?”


    戚書蘭羞澀地低著頭,向太子欠身一拜,“姐姐她昨夜吹了風,今日有些頭疼,怕過了病氣給太子殿下,便叫書蘭來向殿下道聲不是,還望殿下恕罪。”


    果然是這套說辭。


    陸之珩麵色不變,固執地說:“頭疼不傳染,若是見不到戚姑娘,孤怕是今夜都難眠了,還望伯爺和姑娘再替孤轉達一次,若是戚姑娘執意不肯見我……”


    “那我改日再來。”


    戚明鬆和戚書蘭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之色。


    “書蘭,你再去和鈴蘭說一聲吧。”戚明鬆無奈地說,左手拇指一下又一下按揉太陽穴。


    戚書蘭有些不甘地抿了下唇,終究是應了下來:“那,那書蘭回去轉告姐姐,還請殿下稍等。”


    戚鈴蘭也是沒想到,這男人年輕起來還有這麽耍流氓的一麵。


    趙氏勸道:“鈴蘭,你就去一趟吧,太子殿下都說了今日不見改日再來,想來不見到你是不會罷休的。”


    “知道了。”


    戚鈴蘭拗不過陸之珩,回屋卸了唇脂,又找來粉霜往臉上撲了兩下,從鏡子裏看比陸之珩平日臉色還要慘白一些,才扶著喬茱的手臂往前院去。


    走到前院與後宅相連的角門時,突然停下腳步。


    “姑娘怎麽了?”喬茱關切地問。


    戚鈴蘭叫她等等,回頭倒了兩步,從方才經過的海棠樹上摘下一朵鮮花簪在頭上。


    此處沒有鏡子,她也看不清自己簪上是什麽樣子,便轉過頭看向喬茱,問道:“喬茱,幫我看看沒簪歪吧?”


    喬茱左右打量了一下,欣然道:“姑娘放心吧,歪的恰到好處。”


    ◎最新評論:


    【不喜歡趙氏,太厚臉皮了,上趕著給人家做妾,現在委屈了,不也是活該,怨誰呢,挺不要face的】


    【可能是因為疫情吧,我現在一看到別人打噴嚏就害怕……文字“打噴嚏”也是】


    【撒花】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很棒


    】


    【好看大大加油加油加油】


    【好好笑,愛了】


    -完-


    第11章


    ◎咳咳◎


    陸之珩終於等來了心心念念的身影,迫不及待地抬起頭看過去,四目相對,他欣喜的神情僵在了臉上。


    做戲做的還挺全,撲粉的時候是照刷牆那麽刷的吧?


    這一刻他看著眼前小臉慘白好似弱不禁風的戚鈴蘭,腦海中怎麽也記不起花朝春宴上觸動他心弦的琴音。


    方才在戚明鬆麵前裝出來的真摯、深情,此刻有些端不住了。


    戚鈴蘭在喬茱攙扶下一步一晃走上前,向陸之珩行了大禮,柔聲道:“臣女抱病,讓太子殿下久等了,還望恕罪。”


    陸之珩張了張口還未發出聲音,嗓子裏忽然隱隱發癢,不由自主地咳嗽了兩聲。他還記得這種感覺,和上個月花朝節遊園時一模一樣。


    四下探查——


    端信伯府正堂上並沒有擺設鮮花。


    他目光倏忽一凝,定格在了戚鈴蘭的發間。好一朵盛開的海棠,開得嬌豔動人。


    當日大夫向平昭稟報他的情況,戚鈴蘭是在場的。


    所以她就是故意為之……


    好大的膽子。


    戚鈴蘭迎著驟然冰冷的目光,似是渾然不覺,眼中滿是對貴客的關切:“殿下這是怎麽了,可是舊疾又發作了?”


    說著微微扭臉吩咐喬茱:“快去請大夫!”


    “不必!”陸之珩沉聲嗬止了準備出門的侍女,牽動嘴角扯出笑容,“孤隻是想和戚姑娘道一聲…咳咳咳!”


    話音未落,陸之珩實在克製不住嗓子裏的癢意,猛地咳嗽起來。他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什麽?”戚鈴蘭故作糊塗。


    “當日…咳咳咳!”


    “殿下快喝杯茶潤潤嗓子,慢慢說不著急。”戚鈴蘭親生倒了杯茶,恭恭敬敬遞給他。


    “咳咳!咳咳咳!”


    二人距離又進了些,陸之珩咳得愈發撕心裂肺。戚明鬆是看不下去了,起身上前一手扶住陸之珩道:“殿下這麽咳下去不是辦法,先移步客房傳大夫來看一看吧!”


    陸之珩別過頭去又咳了一陣,背對著戚鈴蘭喝了口茶潤嗓子,才稍稍緩過勁來,說了句整話。


    “孤先回宮,改日再來……”


    直至惹人厭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端信伯府門前,戚鈴蘭眼中才露出幾分洋洋得意,轉瞬便收斂了。


    大快人心。


    他最好發現戚家女性情頑劣荒唐不堪,從此對戚家避之不及敬而遠之。


    戚鈴蘭心下暗爽,卻忘了戚明鬆還在他身後。年已不惑的端信伯摸著胡茬陷入思索,眼睛在門口和女兒身上來回徘徊——


    好似悟出了什麽。


    戚明鬆大聲歎了口氣,道:“太子殿下為人仁厚隨和,性情至誠至真,就是這身子……唉!”


    仁厚,真誠?


    戚鈴蘭寧願相信豬狗能上樹太陽西升東落,也不信這兩個詞和陸之珩有一文錢關係。


    或許自古以來上位者都是以這種手段騙取支持者擁護,功成之時,豺狼才露出真麵目。


    戚鈴蘭心下嘲諷,麵上一絲不顯,溫聲問道:“父親,咱們還去戲樓嗎?”


    “去,怎麽不去。”戚明鬆朗聲說著,忽然盯住女兒的臉看了半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鈴蘭啊,你這臉上……這難道是長安城時興妝容嗎?”


    戚鈴蘭一怔,隨即繃不住笑了出來,“當然不是,女兒這是為了圓上身子不適的謊,才故意將臉色撲得白一些。”


    戚明鬆了然,接著又問:“你這氣色倒是掩去了,為什麽還戴朵海棠花?”


    戚鈴蘭自是不能坦白,信口胡謅道:“太子殿下畢竟是貴客,女兒麵白衣素的出來成何體統,簪支海棠稍稍裝扮了,方顯對太子殿下敬重之心啊。”


    “還是你想的周全,這細膩心思和你娘當年一模一樣。”戚明鬆感慨道。


    父女交談間,下人已經去後邊傳了話,得知太子殿下離開了,趙氏才帶著書蘭和香蘭從後宅出來。


    劉叔已經安排好兩架馬車在府外等候,戚明鬆和趙氏同乘,三個姑娘乘另一架馬車。


    戲樓位於長安城西邊,從伯府過去要經過宣武大街和文成大街。時隔半月,街上似乎又有些不同了。


    戚書蘭掀起車簾一角由內向外探看,忽然指著前邊高聳的牌樓說道:“姐姐快看,那人爬的好高!”


    戚鈴蘭掃了一眼,那是一個穿著衙役服侍的身影,踩著三丈高的梯子爬到牌樓頂上,伸長了手臂努力將雕花燈籠和紅綢緞帶掛到簷牙上。


    她忽然看出今日長安城街道與半月前有何不同了。


    沿街燈籠都翻新了,還多了些紅綢裝飾,好好的三月天愣是裝扮出了年關將至的氣氛。


    戚香蘭正是活潑好動的年齡,聽到這話伸長了脖子從窗口往外看,好奇地問:“他們在幹什麽?”


    “換燈籠。”


    “燈籠好好的為什麽要換?”


    這問題戚書蘭也答不上來,兩人便齊齊看向了戚鈴蘭。


    戚鈴蘭道:“南陽國使臣即將來朝,或許是為了彰顯我朝富庶興盛、繁榮氣派。”


    此時,另一架馬車上,趙氏依偎在戚明鬆的肩上,麵上久違地浮現出幸福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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