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告白◎


    次日清晨,天色才剛蒙蒙亮起,陸之珩就跟戚明鬆離開衙門騎馬前去三青縣下的村莊。


    戚鈴蘭起身時又是縣衙中隻剩自己。


    “姑娘快來用早膳,今日太子殿下讓人送了蜂蜜棗糕,現下還是熱的!”喬茱同昨天一般端著早膳進來,隨後到裏間服侍姑娘洗漱。


    清水淨過麵以後,戚鈴蘭算是從暈乎的狀態中徹底清醒,在圓桌前坐下來,拿起筷子戳了戳切成一個個小方塊的棗糕。


    軟彈蓬鬆,甜香誘人。


    戚鈴蘭頂得住誘惑,目光在棗糕上打轉,半晌沒動筷子也沒下嘴。


    她忽然想知道,若是在三青縣多待兩日,陸之珩是不是打算每天換著花樣給她送糕點?


    “太子殿下今日還施粥嗎?”


    “回姑娘的話,殿下一早和伯爺去各處村莊巡了。”


    戚鈴蘭回眸望向室外,今日難得晴朗,雲層中竟濾出幾縷陽光。


    連日陰雨後的晴天與久旱後的甘霖同樣令人興奮,即便夏季一出陽光氣候便開始悶熱難捱,三青縣下的百姓今日看到陽光還是喜悅的。


    陸之珩和戚明鬆一人騎一匹馬從縣衙趕到下屬村莊,放眼望去地麵積水已經盡數褪去,泥土路麵還是難以行走,但也在逐漸好轉恢複。


    村民忙著修繕被雨水淹過的屋舍,至於莊稼地多數已經無力回天,隻能是能救一點是一點了。


    戚明鬆不忍再看,沉重地歎了口氣,“已經是夏季了,眼看著再過兩個月就是秋收,這一場大雨撲滅了多少百姓的希望,還不知今年秋冬要如何熬過去。”


    陸之珩道:“三青縣遭了災,民生多疾苦。回京之後我會呈上奏折,奏請父皇酌情減免賦稅。”


    戚明鬆欣然道:“殿下仁心。”


    一連查看了五六個村子,情況大體相似。二人正要扭頭往村口方向走,忽然勒住韁繩停在了原地。


    前邊有兩個孩子蹲在田埂旁邊,手裏把玩著草葉子,神情十分專注,那天真的模樣與他們身上破舊的衣衫顯得格格不入,分外紮眼。


    陸之珩下了馬,慢慢走上前去,未發出一點聲響,直走到兩個孩子的身後仍未被發現。戚明鬆猶豫了一下沒有跟上去,接過韁繩替他牽住馬。


    隻見小女孩手裏攥著一把長長的葉子,小男孩隻拿一根,手指一掐一扯葉子就分成了三條,小孩的手很是靈巧,扭來折去三兩下葉子就成了薔薇的模樣。


    “怎麽樣,哥哥厲不厲害?”


    “哥哥好棒!我還在看小蝴蝶!”


    “等著。”


    陸之珩看了半天,終究沒有出聲打擾兩個孩子,轉身回到大道旁翻身上馬,“走吧。”


    戚明鬆看了看他手裏薅回來的葉子,猶豫片刻後選擇性沉默了。太子殿下生長於宮闈之中,或許是缺失了一些童年趣味。


    “伯爺。”


    回城途中,陸之珩忽然沉聲喚道,戚明鬆正色看過去。


    “殿下有何吩咐?”


    “這兩日,煩請伯爺調些兵力看緊三青縣糧倉。”


    戚明鬆一怔,“莫不是黃大人……”


    “我準備詐他一回。”陸之珩說罷握緊韁繩,揚鞭打馬加快了速度。


    …


    二十三日,救濟賑災結束。


    陸之珩同戚明鬆商議決定午後啟程回京,縣令黃大人提出中午在三青酒樓設宴為眾人送行,陸之珩不好推辭,便答應了。


    戚鈴蘭是唯一一個女子,自不便紮進男人堆裏,便留在縣衙裏用午膳。


    小吏送來膳食,卻盡是中看不中吃的東西,寡淡無味叫人提不起食欲。想著下午便啟程回京了,戚鈴蘭沒說什麽,秉承食不言寢不語的古訓安安靜靜用完了午膳。


    喬茱看她興致不高,想著姑娘或許是為不能一同去酒樓享用美食而失落,斟酌片刻後說:“姑娘方才沒吃多少東西,下午路上怕是會餓著,奴婢出去打聽打聽哪有賣棗糕,給姑娘買些帶著路上吃吧。”


    她不提還好,一說起棗糕來戚鈴蘭心裏就不免多想。前幾天早上陸之珩都會讓人送點心過來,一天一個花樣不帶重複的,今日是最後一天,他這殷勤勁兒戛然而止。不知是忘記了,還是故意惹她失落。


    男人的心機,一點不比女人淺。


    戚鈴蘭叫住喬茱說:“不用,我光是坐在車裏又無需走動,不曾消耗體力自然就不餓,吃多了隻會日漸圓潤。”


    午後那些男人們酒足飯飽回來了,車馬聚集於縣衙門口,喬茱與戚鈴蘭先上了車。


    陸之珩穿回戎裝騎上馬走到馬車外,抬手輕輕叩了下窗沿。


    戚鈴蘭撩開簾子疑惑地看向他:“殿下何事?”


    “給你的。”陸之珩左手從背後伸了出來,遞上一束草紮的花。


    戚鈴蘭看看花又看看他的手,忽而發現他手上有細小的傷口,結了痂的深紅色在白皙的皮膚上還是十分惹眼的。


    她問:“我要這個做什麽?”


    “我折了一晚上才折出這一束花,就盼著博你一笑,你就可憐可憐我收下吧。”陸之珩說這話時眼神何其卑微,任誰看了都會心軟。


    戚鈴蘭霎時渾身一凜,毛骨悚然。眼前這個陸之珩要是沒被奪舍,那就是她瘋了傻了出幻覺了。


    “太子殿下千金之軀,一雙手應當用來安民治世,為何要為博我一笑被這些草葉磨傷?”


    “我樂意。”


    戚鈴蘭語塞,“您樂意大費周章博一笑,臣女卻不願做褒姒。”


    陸之珩來了興致,抬眼直直盯著她問:“你想說我色令智昏行事荒唐?”


    挺有自知之明。


    戚鈴蘭頷首垂下眼眸,以回避他灼灼目光,“臣女豈敢,隻是蒲柳之姿當不起殿下錯愛。”


    “並非錯愛!”陸之珩情急之下一手扶住馬車車窗,神情驀然嚴肅起來。


    “二月花朝,春宴會上,我見你一手琴藝驚為天人,曲中深意令人感慨。自從認識了你,我眼中再也容不下旁的女子。”


    “我不知道你為何對我多有防備,但我願意等,等你接受我。”


    戚鈴蘭聽他如此真誠懇切的告白,一時間心緒亂如麻。前世的陸之珩從沒說過這樣的情話,也絕不可能說出這種話。


    眼前人頂著和他一模一樣的臉,又是同樣的身份與名字,言行卻毫無相似之處,就像是截然不同的另一個人。


    他不曾利用她的感情,更不曾傷害她的父親,他如此正直堅持親自施粥、如此純情用一晚上的時間折一束花。


    她不敢斷定宮廷生活的漫長歲月會不會將他變成薄情寡義的君王,但至少此時此刻他是無辜的。


    她將內心深處對彼陸之珩的怨,施加於此陸之珩身上,是否是對他的不公平?


    見她沉默良久,陸之珩眉宇間漸漸浮現出失落的神色,“抱歉,或許我不該說這些。”


    “這束花……你不喜歡便扔了吧。”


    說著,他將草折的花束從窗口放進去,便牽動韁繩拍馬離開了。


    戚鈴蘭回過神來看著掉在身旁的‘花’,到底是沒狠心扔出去。


    她掀開簾子從馬車正麵往外看了一眼,陸之珩的身影已經遠去,他騎著馬走在隊伍的最前麵。她正要放下簾子,手頭卻停頓了一須臾。


    似乎少了一個人。


    “喬茱。”


    方才陸之珩過來搭話,喬茱很有眼色地退到了馬車後邊,此刻聽見戚鈴蘭的聲音,才小跑著上千來。


    “姑娘有何吩咐?”


    “父親怎麽不在前邊,他不是和咱們一起回京嗎?”


    喬茱道:“方才劉叔說伯爺還有點事情要去一趟糧倉,待會處理完就跟上來了。”


    戚鈴蘭一聽這話就想起來了,那天晚上姓黃的縣令為了拖著陸之珩不去糧倉,不惜磕破腦袋演一出好戲。


    彼時陸之珩引而不發,大概就是為今日收網做準備。


    …


    糧倉外豔陽高照,官兵頂著午後的烈日,正一袋一袋搬運著倉庫中的存糧。


    戚明鬆腰間佩刀手握刀把站在正門外,一雙眼睛好似鷹隼一般銳利,時不時出言訓斥:“動作快些,小高你站那兒等等我給你捏膀子呢?接著搬!”


    “端信伯——伯爺且慢啊!”


    聽見這略為撕心裂肺的聲音,不少官兵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去。


    “都別停下!”戚明鬆沉聲喝道。


    話音才落,姓黃的縣令總算是一路疾跑趕到了倉庫門前,一手扶著門框一手去按額頭,連著喘了三口氣才稍稍平複氣息。


    “伯爺,這是三青縣的糧倉!您不曾告知下官便叫人開倉,還將存糧悉數搬出,這是怎麽個意思?


    戚明鬆扯著嘴角笑了笑,拱手說道:“方才在三青酒樓見黃大人喝多了,不曾知會大人就取鑰匙開倉確實是我行事不妥,不過有聖旨為憑,您多擔待。”


    “什麽聖旨?”


    “先前朝廷與南陽國交戰數月,行軍糧草皆是從長安倉調用。眼下戰事已定,但長安糧倉庫存空虛,今陛下有旨,賑災結束即刻調三青縣存糧補長安倉空虛,不得有誤。”


    縣令聽罷這番話臉上表情當真是五彩斑斕。


    “伯爺,眼下雨是停了,但三青縣各個村莊受災嚴重,今年秋季恐怕收成無多,如若將三青縣糧倉盡數搬空,下官鬥膽請問後續民生溫飽將如何保障?”


    ◎最新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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