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要懲罰你,你今晚隻能嗑瓜子,不能吃炒花生,下來!”


    薑寧氣呼呼地看著它,可津津這隻吃貨已經吃得隻剩花生殼了,還言出嘲諷。


    “渣渣。”


    “啊,我要和你決鬥!”


    一人一鳥還在房裏搶食,這動靜和姬恪的的氛圍比起來,可以用熱鬧來形容了。


    姬恪坐在馬車中,此時他早已經神思抽離,定定坐在那處。


    “督主,刑部大牢到了。”


    侍衛掀開車簾,從外請他下車。


    他抬頭時偶爾往裏瞟了一眼,小茶幾上倒了兩杯茶水,因為馬車的搖晃不斷灑落,溢出的茶水折射著月光,波光粼粼的流了滿桌。


    人隻有一個,卻有兩個茶杯,也不知另外一杯是給誰的。


    這話他沒敢問出來,隻是讓姬恪下車,順便把手中的披風遞給他。


    他們跟著姬恪的時間都不短了,一到入秋的夜晚,他是肯定要披風禦寒的。


    “多謝。”


    姬恪聲音還有些沙啞,他接過披風係在身上,月光一照更顯臉色蒼白。


    刑部顯然是早早就收到了消息,見他來後立刻出門迎接。


    “大人今晚怎麽親自到了?”


    來人是刑部侍郎,他才剛任命一年不到,是姬恪一手提拔的人。


    “上次刺殺一案遲遲沒有結果,我便自己來了。”


    回廊下掛著燈籠,路不算難走,姬恪速度也不慢,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大牢入口。


    刑部大牢上著層層枷鎖,要先過三道才算進了門。


    姬恪帶著通行令,巨大的鎖鏈一個接一個落下,守門的侍衛見到他都心有餘悸,沒敢多看專心開鎖。


    幾人一路無話,姬恪又緊抿薄唇,一副心情不好不想多言的樣子,刑部侍郎摸不著頭腦,也沒敢多問。


    難道是怪他速度太慢,這幾天都沒能問出結果嗎?


    “大人,屬下確實有些辦事不力,但那兩人的嘴太難撬開了,您也知道他們是什麽來頭,簡直是油鹽不進,彭公子又出城去了,這才耽擱幾日……”


    “無事,我來審就好。”


    姬恪隻淡淡說了這一句話。


    鐺鐺幾聲響,最後一道鎖落下,他們走到關押的那個牢房前,那兩個刺客手腳都帶著鐐銬,嘴中團著布,身上也帶了不少傷痕。


    這裏是刑部大牢裏關押重犯的地方,和大理寺是完全不同。


    如果說大理寺空氣中飄著的是浮塵和幹草味,那麽這裏就隻有血腥。


    那兩人早早就被鞭打拷問過,他們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根本不懼這樣的打法,所以一字未吐。


    見外麵有人來了,他們抬眼看去,是一個麵色蒼白但很漂亮的男子。


    他披著披風,露出的半截衣領蓋住脖頸,很清瘦,身材高挑,看起來似乎沒什麽危險,但他們都知道這人是姬恪,


    三人隔著鐵欄對望,侍衛們匆匆搬來一張凳子給姬恪,又成了他坐在凳子上垂眸俯視另外兩人的場景。


    姬恪視線掃過兩人身上的傷痕,那皮開肉綻的模樣沒讓他動容半分。


    他隻是淡聲開口:“誰派你們來的。”


    牢裏火焰不甚明亮,帶來不少壓迫感,小小窗口處投進的月光灑在他麵上,照在他墨色的瞳孔裏,雖然好看,但更顯壓抑。


    兩人對望一眼,沒有動作。


    姬恪坐得很正,額上碎發在臉上投出疏疏落落的影子,若不是在牢獄裏,若不是這裏充滿血腥味,大家都會覺得他是在月下賞花。


    “我這人不愛動刑,也知道你們不怕,但要讓你們說真話有的是辦法。”


    月色還早,姬恪看了一眼後什麽也沒做,隻是讓人拿了助眠的香來。


    “若是想說真話了,記得嗚咽幾聲提醒,這樣我才知曉。”


    姬恪眸光清冷,蒼白的麵容被火光映襯得暖了幾分。


    他雙手放在椅子扶手上,修長的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邊緣,微挑的眼角壓下,即便他沒做太多,卻也無端讓人感受到了無形的壓迫和攻擊感。


    這和平常的他截然不同。


    月光散落,眾人能看到他微微紅的眼眶,但誰能想到這是他之前哭過的痕跡。


    熏香點上,嫋嫋青煙在這火光中被擴散得更厲害,這兩人早被折磨幾天,期間雖然淺眠幾次,但還是很疲憊,如今被這上品助眠香熏一熏,腦子已經有些發懵了。


    如果給他們喂毒藥,他們尚且還可以抵抗幾分,但這是正常的助眠香,還是他們從未用過的佳品,根本毫無抵抗力。


    熏香品質之好,就連周圍睡飽的侍衛和官員都眯了眯眼,在場的人裏卻隻有姬恪一人清醒如初。


    他睡眠本就不好,尋常的助眠香根本就不起用,但這隻效用極好,前幾年能睡過去全靠它,但用多了對他來說也沒用了,更別提他今晚本就睡不著。


    ……不過他已經有幾個月沒用香了。


    大牢裏的血腥味被這淡淡的蘭香掩蓋,那兩名刺客眼睛微閉,像是輕輕睡了過去。


    姬恪隻是靜靜看著他們,隨後拍了拍身邊也有些昏昏欲睡的侍衛,讓他去叫醒二人。


    侍衛甩甩頭,打著嗬欠舀了碗水撲過去,兩人頓時從睡夢中驚醒。


    從夢中驚醒的瞬間會渾身乏力,隨後是更加明顯的倦意。


    他們自然知道姬恪這是什麽意思,這完全就是精神折磨,並不是他們咬咬牙就能撐過去的。


    香還繼續飄著,他們被叫醒一次又一次,時間不定,但隻要他們睡著了,下一瞬必定會被潑醒。


    人這樣被叫醒時總會伴有瞬間的驚恐,這也是生理本能反應,是不能抗拒的惶恐和痛苦。


    兩人再一次從驚恐中醒來,抑製不住的心跳慌亂、毛孔張開,腦子裏似乎都響著那巨大的心跳聲。


    月色早已消退,天邊泛起魚肚白,快要天亮了,除了大牢外換班的侍衛還清醒著,前來審問他們的人基本都眯上了眼。


    ——除了姬恪。


    他還是之前那副神情,隻是眼眶的紅消退了,整個人看起來沒有半點不適。


    兩人非常不理解,堂堂的九千歲怎麽會是這樣的性子?他平時應該錦衣玉食吧,怎麽會這麽能熬?熬鷹都沒有這樣的熬法。


    看見兩人直直地盯著他,姬恪這才開口。


    “想說了?”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搖頭,但已經有些昏昏沉沉,似乎再多搖一會兒就能把他們搖睡了。


    姬恪也不著急,隻是點點頭隨他們,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


    但這樣的軟刀子堪比綿裏藏針,實在狠辣。


    又過了許久,刑部大牢外傳來馬車的軲轆聲,已經有人開始賣早餐了。


    在一旁坐著打呼嚕的刑部侍郎終於睡醒,他有些懵地看向周圍,這才想起自己在幹什麽。


    “大人,屬下、屬下不是有意的,本也是想陪您熬,但不知怎麽的就睡過去了……”


    姬恪隻是隨意地應了一聲,不是很在意他睡著這件事。


    他低聲咳嗽幾下,隨後舀起桶中的水向牢房裏潑去,他已經做得很熟練了,水恰好撒到那二人臉上,他們再次驚醒過來。


    其中一人眼裏布滿血絲,眼球都要凸出來了,他嘴裏含著布,正含含糊糊地嘟囔什麽。


    刑部侍郎有些高興:“大人,他是不是要招了?”


    他還準備讓人去把那兩個刺客嘴裏的布扯掉,可姬恪卻抬手攔住了他。


    “不必去,這是在罵我。”


    他拷問過太多人,到底是在罵他,還是真的想招,他分得出來。


    刑部侍郎訥訥點頭,退到一旁,某種程度上說姬恪脾氣很好,但也能看出來,他的確不怎麽在意自己。


    他拱手道:“大人,天都亮了,屬下給您帶些吃的來如何?”


    姬恪隻是透過那扇小窗看著天色,不知想到了什麽,他沉默一會兒後才開口。


    “不必了,我不餓。”


    這怎麽會不餓?這可是熬了一晚上,他沒熬他都餓了。刑部侍郎禁不住腹誹幾句。


    但他也不敢多勸,畢竟姬恪不愛吃是大家早就知道的事情,可不是聽說他這厭食症治好了嗎?


    心下的疑惑他也沒有說出來,隻是稍顯不好意思地開口:“那屬下去吃些東西……”


    “等等。”


    他轉身欲走,卻突然被姬恪叫住了,他回身過去,隻見姬恪看著地上,不知在想些什麽。


    等了一會兒,才看到他略顯遲疑地開口,眼睫動了一下,手還輕輕抓住了衣袍。


    “你去雲來客棧……隨便給我帶些吃的回來。”


    刑部侍郎:???


    那是京畿最大的一家客棧,可和這裏隔了好幾條街,隨便吃真的有必要這麽遠嗎?


    作者有話要說:


    誰知道這麽有壓迫感、這麽殘忍地折磨他們的人,上一秒還在因為見不到薑寧在偷偷哭……


    出場不多但受折磨不少的刑部侍郎感謝大家支持正版然後苦命地去客棧(?)買吃的了


    第83章 庇護


    此時正在夏秋交替之際,早上還是有些寒涼的。


    薑寧搓搓手,帶著津津下樓去吃早飯,她點了幾屜包子,不算皮薄餡多,吃起來有些噎人,她已經開始想念自己做的灌湯包了。


    這雲來客棧的老板顯然是認識她的,不由得打趣道:“薑老板,不如你來我這裏做廚,每月給你一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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