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正甫道:“大恩不言謝,但凡陸大人日後有用的到我的地方,我一定義不容辭。”


    陸時寒道:“沈伯父嚴重了,隻不過,晚輩還有件事想說。”


    陸時寒繼續道:“何大夫性情孤僻,不喜人多,所以此番前去求診,伯父伯母怕是不能相隨了。”


    陸時寒沒有誆騙沈正甫和紀氏,事實確實如此。


    何大夫雖然是他請回來的,但許多事他也不能做主,否則陸時寒直接叫何大夫進京來沈府給沈扶雪診治了。


    何大夫說他決不入京,且不見生人,陸時寒才把何大夫安排在京郊,這已經算是離的最近了。


    沈正甫和紀氏聞言倒沒有多想,畢竟這些年他們一直尋醫問藥,什麽樣性情的大夫沒碰到過,比何大夫性情還古怪的也大有人在。


    所謂事不宜遲,沈正甫決定請陸時寒明天就帶沈扶雪去京郊診病。


    這次陸時寒離開時,沈正甫更是將陸時寒送到了二門外,可見對陸時寒多麽感激。


    紀氏歎息道:“其實時寒還挺好的。”


    沈正甫無奈地白了自家夫人一眼,這麽快就叫上時寒了?


    沈正甫道:“夫人,你去同濃濃說一聲兒,她還是頭一次一個人在外,說不定會害怕,你好好同她說說。”


    紀氏道:“你就放心吧。”


    …


    紀氏去了沈扶雪的小院。


    紀氏到的時候,沈扶雪正坐在美人榻上看書。


    因著是在家,她隻穿了身家常的衣裙,頭發也隻鬆鬆地挽了個簡單的發髻。


    沈扶雪隻是坐在那裏,整個人就美的如同出水的芙蓉。


    紀氏看著沈扶雪,不由歎道,怪不得那陸時寒喜歡自家女兒,怕是沒有人會不喜歡自家女兒。


    紀氏坐到美人榻上:“濃濃,你看什麽看的這麽認真?”


    沈扶雪回過神,她抬眼:“女兒正看遊記呢。”


    紀氏知道自家女兒一向愛看遊記,正是因為喜歡外麵那些不曾見過的風光。


    紀氏不由有些心疼,都是她這個當娘的不好,把女兒生的這般體弱多病。


    不過紀氏轉念一想,這次有了何大夫,說不定自家女兒的病會見好呢?


    她也不奢望能好全,那畢竟也不太可能。


    隻要女兒少難受些,能多活個兩三年,那便是上天對她們夫婦最大的恩賜了。


    紀氏道:“濃濃,娘這次來是有事想跟你說。”


    沈扶雪合上遊記:“娘,你說。”


    紀氏斟酌著措辭:“是這樣的,陸時寒……就是救過你的陸大人,他碰巧遇到了一位醫術高深的何大夫,便想著帶你去何大夫那兒瞧一瞧。”


    何大夫喜好孤僻,沈扶雪此番去至多能帶一個丫鬟和一個護衛,畢竟得有人照顧沈扶雪。


    其實原本紀氏是想跟著沈扶雪去的,她這個當娘親的照顧的肯定更好。


    隻是家裏實在太多事了,朝上也有不少事,她這個命婦得時不時地入宮,實在脫不開手,這才叫雲枝跟著沈扶雪去。


    紀氏都說完,擔心地道:“濃濃,你這次是第一次單獨住在外頭,在外麵可別太憂心了。”


    從前沈扶雪也從洛州乘船來過京城,不過船上跟著一大幫沈家的婆子丫鬟,這次當真是頭一次隻帶著一個丫鬟和一個護衛,紀氏實在擔憂。


    又想起自家女兒這個文靜纖細的性子,紀氏晚飯都沒吃好。


    紀氏正準備再勸沈扶雪,就聽沈扶雪道:“娘,你別擔心,女兒不害怕的。”


    紀氏一噎:“當真,你可不是哄娘的吧?”


    沈扶雪搖頭:“女兒真的不怕,等女兒身子好些了就能回京了,女兒很快就會回來的,倒是你和爹在家別太擔心女兒。”


    紀氏沒想到自家女兒如此堅強,竟然反過來安慰她了。


    紀氏不由得有些狐疑。


    沈扶雪則是有些心虛,其實陸時寒一早就同她說過了何大夫的事,而且她知道陸時寒每天都會過去看她,有陸時寒在,她當然不害怕。


    沈扶雪道:“娘,女兒都長大了,女兒說的是真的。”


    紀氏舒了口氣,她想也是,女兒都已經及笄了,過年就十六了,確實長大了。


    紀氏道:“那娘跟你一起收拾行李,明天上午就出發。”


    “好。”


    有紀氏的幫助,沈扶雪很快就收拾好了行李。


    末了,沈扶雪還帶上了幾本遊記和話本,準備到時候在山上無聊的時候看。


    看著收拾好的行李,紀氏一臉擔憂,她都想陪著女兒一塊去了。


    沈扶雪知道紀氏的擔心,道:“娘,女兒不過是去山上治病而已,能有什麽事,你別太擔心了。”


    沈扶雪說著道:“對了,娘,女兒可以寫信給你們,告訴你們都發生了什麽事,到時候再讓護衛轉交給你們,你看怎麽樣?”


    紀氏眼睛一亮,這倒是個好主意。


    護衛需得在外守著沈扶雪,每日都能出門,順道轉呈個信還是很容易的。


    如此,紀氏總算是放下了心。


    …


    翌日。


    陸時寒早早地等在沈家門口。


    沈正甫道:“這次當真是多虧陸大人了,還要勞累你親自去送小女。”


    依著何大夫孤僻不見生人的性子,沈正甫要是不打招呼就過去送沈扶雪,隻怕當即便會被何大夫給轟出來,何大夫也不會給沈扶雪醫治了。


    是以,才要麻煩陸時寒送沈扶雪過去,畢竟是陸時寒把何大夫請來的。


    陸時寒道:“沈伯父言重了,晚輩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兩人正說著話,紀氏帶著沈扶雪出來了,這會兒行李已經裝到馬車上了,可以出發了。


    沈正甫還以為自家女兒和陸時寒不熟,以為兩人隻見過幾次麵。


    而自家女兒性子又單純,沒怎麽見過生人,沈正甫就很擔心自家女兒不知如何該與陸時寒相處,便想著和沈扶雪介紹一下陸時寒。


    可話都到嘴邊了,沈正甫又糾結上了。


    若是依著兩家的關係和輩分,沈扶雪該喚陸時寒一聲叔叔,隻不過陸時寒年紀還輕,哪裏至於被叫叔叔。


    再者說了,女兒不知道,他可是清楚的很,陸時寒愛慕自家女家,若是讓女兒叫陸時寒叔叔,未免也……


    末了,沈正甫隻好幹巴巴地道:“濃濃,這是先前救過你的陸大人,這次的何大夫就是陸大人尋到的,你要記住這份恩情。”


    沈扶雪有些心虛,她明明和陸時寒見過不知道多少次了,現下還要裝作不認識,尤其還是在父母麵前。


    沈扶雪咬唇,勉力裝出不怎麽認識陸時寒的生疏模樣,還朝陸時寒行了一禮。


    交代完這些,沈正甫又嘮嘮叨叨地囑托了一大堆,無非是沈扶雪一個人在外要小心,有什麽不舒服的及時和何大夫說。


    沈正甫越說越擔心,幾乎快掉下淚來。


    紀氏很了解自己的丈夫,她見自家丈夫馬上就要擔憂地落淚,連忙道:“好了,你快別嘮叨了,陸大人都等了這麽長時間了,該出發了。”


    沈正甫拍了拍沈扶雪的肩膀:“好,聽你娘的,濃濃,你也走吧。”


    和父母道過別後,沈扶雪乘了馬車往京郊走。


    京城裏繁華,城門口的馬車繁多,耽擱了不少時候才出城門。


    天氣格外的熱,出城門後,一行人在京郊的茶攤歇下。


    沈扶雪怕熱,索性坐在車裏沒出去,等著雲枝端涼茶過來。


    約莫著時間差不多了,沈扶雪想掀開車簾看一看,結果馬車門被推開了,來人是陸時寒。


    沈扶雪有些驚喜:“陸大人,你怎麽來了?”


    陸時寒不是坐在前頭的馬車上嗎?


    陸時寒手裏還端著杯涼茶:“過來看看你。”


    陸時寒把涼茶遞給沈扶雪:“喝吧。”


    沈扶雪接過涼茶,這涼茶的味道和以往的有些不同,似乎泛著一股甜味,格外好喝。


    沈扶雪眨了下眼睛:“陸大人,你往涼茶裏添了蜜?”


    陸時寒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他是想起,此番小娘子治病怕是又要接連不斷地喝苦藥,索性先給小娘子點甜頭嚐嚐。


    “謝謝,”沈扶雪彎唇道。


    涼茶味道很好,沈扶雪又貪涼,沒幾口就把涼茶喝光了。


    沈扶雪舒服地歎了口氣。


    陸時寒看沈扶雪鼻尖額頭上都是汗,便拿過手帕輕拭沈扶雪臉上的薄汗:“隻能喝這一杯。”


    沈扶雪有些怏怏的,她扁了扁唇:“好吧,”她剛想向陸時寒求情再喝一杯涼茶的。


    陸時寒捏了捏沈扶雪挺翹的鼻尖。


    沈扶雪瞪圓了眼睛,她捂住鼻尖:“陸大人,你捏我做什麽呀?”


    陸時寒定定地望著沈扶雪:“現在不裝不認識我了?”


    方才的小娘子裝的可真好,見到他的時候連一眼都不多看,完完全全就像是那種隻見過兩三麵不熟悉的感覺。


    陸時寒倒沒發現,小娘子竟有做戲的天賦。


    沈扶雪原本就有些心虛,現在陸時寒的一說,耳根處就紅了:“我那也不是故意的……”


    她不還是怕被父母給發現嘛。


    沈扶雪道:“陸大人,等你提親成功以後,我就不用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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