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那張熟悉清雋的臉,秦梔眉骨輕抬,眼睛睜大,滿是驚喜。


    “沈隊長!”


    她忍不住喊了一聲,男人抬眸,兩人視線相撞,沈鶴舟目光變軟,神情溫和。


    他走過來,接過秦梔手上的行李放進大巴車專門放行李的地方。


    放好行李沈鶴舟才起身,淡聲道:“送你去火車站。”


    秦梔又驚又喜,遲疑地皺了皺眉頭:“那你的工作怎麽辦?”


    沈鶴舟:“請了半天假。”


    秦梔點頭,又問:“你到時候怎麽回來呀?”


    從小鎮到縣城火車站要開很長一段路,尤其之前發生山體滑坡的那段路更是難走。


    沈鶴舟倒是平靜,冷峻的眉眼間溫和淡然:“不用擔心我,到時候會有回鄉的大巴。”


    秦梔“哦”了聲,沒再說話,可嘴角的笑意卻忍不住偷偷蔓延開。


    兩人一前一後上車,看到沈鶴舟,除了賴小鋒和聞謙,其他人都有些驚訝,坐在中間位置的王靜怡目光掃過秦梔,落在沈鶴舟身上片刻,隨即神情意味不明的移開了視線。


    秦梔和沈鶴舟坐在最後一排,秦梔這會還有些困,本來想靠著沈鶴舟再睡一會,聽到身邊的人問她:“吃早飯了嗎?”


    秦梔身體坐直,老老實實搖頭,為了多睡會,她沒有留出吃早飯的時間。


    沈鶴梔不大讚同地看她一眼,隨即變戲法似的從懷裏掏出一個紙袋,淡聲道:“吃吧。”


    秦梔打開紙袋,才發現裏麵一袋麵包,還有一盒加熱過的草莓牛奶。


    沈鶴舟不知道秦梔會不會吃早飯,以防萬一,還是帶了些吃的出來,沒想到這姑娘真沒吃飯。


    秦梔第一次覺得,沈鶴舟並非是個鋼鐵直男,有時候甚至心思比她還要細膩。


    她笑眯眯地說了聲謝謝,粉唇張開咬了口麵包,沈鶴舟將插好吸管的牛奶遞給她,看著女孩軟白的腮幫子一鼓一鼓,他眼底斂著笑意:“慢點吃,別噎著。”


    麵前的女孩吃東西的時候格外專注,習慣細嚼慢咽,與沈鶴舟的雷厲風行不同,像隻專心覓食的小倉鼠。


    秦梔沒什麽戀愛經驗,和別人相處的時候最注意細節,雖然隻是一份簡簡單單的早飯,但她還是很開心。


    秦梔慢吞吞地拒絕,嘴巴裏全是麵包的奶香味,秦聲說:“沈隊長,謝謝你對我這麽好~”


    沈鶴舟垂眸看她,凝著女孩素淨溫婉的麵龐,眸色深深,“一頓早飯而已,這就打動你了?”


    秦梔沒什麽追求的點點頭,笑著的時候,嘴角彎成兩道括號一樣的弧度:“對呀。”


    沈鶴舟眸光微頓,看著女孩輕顰淺笑的模樣,回想起昨晚兩人分開時,秦梔同樣也是這樣笑著問他,這算不算兩人第一次約會。


    沈鶴舟當時失笑,這怎麽能算呢。


    思及此,沈鶴舟心念一動,薄唇輕掀,認真道:“梔梔,我還欠你一次正式的約會。”


    聞言,秦梔側目看向他,黑白分明的眼底透著盈盈的光芒,聲音軟綿綿的,很乖:“那等我們下次見麵,再補給我?”


    沈鶴舟:“好,我記著。”


    將近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前排有人還在睡覺,所以秦梔將自己說話的聲音壓得很低,她從網上搜到他們接下來兩站要去的地方,然後遞給沈鶴舟看,介紹那裏的情況。


    “這個就是我們下一站去的地方,依山傍海,雖然貧困落後,但風景很美,聽說這幾年h省政府一直在大力發展旅遊業。”


    話說到一半,秦梔忍不住問:“沈隊長,你去過海邊嗎?”


    沈鶴舟聽得認真,“沒有。”


    秦梔歡快道:“等我到了那,我拍些照片發給你吧!”


    沈鶴舟:“好。”


    秦梔想到沈隊長那個差點被自己拉到黑名單的手機號碼,又問:“沈隊長,你平時除了用手機,還用微信嗎?”


    沈鶴舟:“用,很少。”


    話音剛落,秦梔眼睛一亮:“那咱們加個微信吧,到時候發照片或者視頻更方便一點。”


    誰能想到,兩人認識這麽久,一直用手機短信聯係。


    於是兩人終於掃碼加了好友。


    沈鶴舟的朋友圈幹幹淨淨,什麽也沒有,秦梔與之相反,雖然內容少,但都是些美食和美景。


    一個多小時的車程,秦梔昏昏欲睡,腦袋枕著沈鶴舟的肩膀,不知不覺睡過去。


    沈鶴舟卻無比清醒,身體微微傾斜讓秦梔靠著,一直保持這個動作沒有動。


    聽著女孩均勻清淺的呼吸聲,沈鶴舟甚至能聞到,空氣裏緩緩浮動著的草莓牛奶的甜味。


    秦梔沒想到,自己這一覺居然一直睡到了火車站,還是一旁的沈鶴舟提醒,她才從沉沉的睡意中醒來。


    大巴上的人挨個下車,沈鶴舟走在最前麵幫她拿行李,秦梔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後。


    許是剛睡醒的緣故,秦梔的腦子還有些懵,看到正前方的火車站,她才開始懊悔,沒有好好珍惜剛才在車上的時光,居然全都用來睡覺了。


    清點完行李就要進站,秦梔望向沈鶴舟,心底莫名湧出一股酸酸脹脹的情緒,仿佛胸口堵了一塊沉甸甸的石頭。


    麵前的男人垂眸,漆黑如墨的眼眸沉靜如潭,濃密筆直的眼睫牽出一道淡淡的陰影。


    他伸手,骨節分明的長指撩過女孩落在臉上的碎發別在耳後,聲音很沉卻溫和:“照顧好自己。”


    沈鶴舟還有很多話想對秦梔說,考慮到大家的行程,他最後也隻是說了這一句。


    秦梔點頭,臉頰感受到男人指尖傳遞來的溫度,心念一動,溫聲應:“好。”


    一行人拖著行李和設備離開,秦梔跟在最後,沈鶴舟佇立在原地,頎長瘦削的身形像一棵迎風而立的白楊,他神情靜默,注視著女孩的背影離他越來越遠。


    眼看就要進入候車室,下一次見麵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秦梔眉心微蹙,下意識回頭,望著身後的方向。


    沈鶴舟一直在原地,還沒走。


    兩人視線相撞的那一刻,秦梔的心髒重重跳了一下,她停下來,下一秒將手中的行李箱交給賴小鋒,聲音有些急:“學長,你幫我看著行李箱,我很快回來。”


    說完,在同行人疑惑驚訝的目光中,秦梔朝沈鶴舟所在的方向飛快跑過去。


    看到女孩原路折返,而且越跑越快,沈鶴舟神情微頓,同樣朝秦梔走過去。


    兩人越來越近,就在秦梔飛身跑過來的同時,沈鶴舟及時伸出手,將飛奔而來的女孩抱了個滿懷。


    秦梔跑得很快,沒把握好速度,直接撞進沈鶴舟的懷裏,額頭抵著男人微涼卻堅實的胸膛,伸出手臂回抱住他。


    沈鶴舟的身體一僵,任由懷裏的女孩緊緊地抱住他,心髒仿佛被什麽東西擊中,悄無聲息地破碎,蔓延。


    秦梔埋首在他胸前,語氣很悶,輕聲說:“沈隊長,我會想你的。”


    要是時光倒流,剛才在車上她一定不會睡覺。


    沈鶴舟下顎微收,喉結緩慢地滑了滑,喉間溢出的聲線內斂溫和:


    “我也是。”


    ......


    直到上車,秦梔的腦子都還是暈乎乎的,垂頭喪氣地耷拉著腦袋,像盆缺了水的植物。


    一旁的賴小鋒見不得自己的搭檔這麽喪,出聲安慰:“咱們還有兩站,第一期的拍攝內容就結束了,到時候你要是想見沈隊長,可以再回來一趟。”


    秦梔歎了口氣,隻能這樣了。


    整整一天,大家都在趕路,好在前往h省的航班沒有延誤,而王靜怡則悠然自得地登上了回a市的航班。


    拍攝組的主力軍隻剩下秦梔和賴小鋒,領隊的態度也慢慢發生變化,對兩人格外照顧,深怕王靜怡的離開,讓秦梔和賴小鋒也不想幹了。


    好在一行人順利上了飛機,兩小時的飛行後,大家終於抵達此次拍攝的倒數第二站,h省國際機場。


    h省沿海城市眾多,經濟水平處於國內上遊,發展的龍頭行業就是旅遊業,每年來海島上度假的國內外遊客無數,但偏偏就是這樣一個經濟發達的地區,仍有貧困村的存在。


    瓊島南部的一個少數民族自治縣,存在於國家僅餘少部分的熱帶雨林南巫嶺,那裏的原住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對生態環境造成嚴重影響。


    由於這片熱帶雨林沒有通行的道路,無法發展任何產業幫助這裏的原住民脫貧,反而導致雨林中的珍稀物種瀕臨滅絕,長久的貧困和生態問題,使政府不得不采取措施。


    長達五個多小時的跋山涉水,拍攝組終於到達鸚哥嶺。


    正值中午,秦梔從車上下來的那一瞬便感覺到撲麵而來的熱浪,將她整個人包圍,宛若置身蒸籠。緩慢流動的空氣窒悶,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停車場距離住宿地點還有一段距離,大家隻能步行過去,等到目的地的時候,每個人都汗如雨下。


    秦梔沒有戴遮陽帽,原本瑩潤白皙的臉頰曬了幾分鍾變得通紅,挺翹秀麗的鼻尖上冒出幾顆晶瑩的汗珠。


    到達鸚哥嶺的第一天,領隊先讓大家休息,並沒有安排任務。


    秦梔向來身體素質還可以,第一站去懸崖村的時候,愣是將那條擁有兩千多級台階的天梯爬了個來回,過怒江索橋的時候也沒出什麽問題,沒想到來了南巫嶺後各種水土不服,第一天就上吐下瀉,整個人蔫噠噠的,失去了活力。


    賴小鋒擔心她身體狀況,找來鎮上的大夫看了看,才發現是中暑導致的。


    對症下藥後,秦梔的狀況才有所好轉,一個午覺愣是到傍晚才醒。


    秦梔迷迷糊糊從床上爬起來,仍覺得頭重腳輕,她盤腿坐了會,待意識完全清醒,才從枕頭下摸出手機看了眼,發現好幾條未讀消息,還有兩通未接來電。


    幾條群消息,還有一條是沈鶴舟發來的,詢問她身體好點了沒。


    而另外兩通未接來電,則是外婆打來的。


    外婆知道秦梔在外拍攝很忙,一般很少主動打電話過來,看著兩通未接來電,秦梔皺了皺眉頭,第一時間撥過去。


    電話撥出後,另一邊的人卻遲遲沒有接,秦梔不放心,又重新打了一遍,漫長的等待之後,那頭終於傳來外婆溫柔慈祥的聲音。


    “梔梔?”


    秦梔:“外婆,是我。”


    聽見孫女的聲音,老人家的語氣明顯有些激動,連忙問:“你忙完啦?最近拍攝辛不辛苦?有沒有照生病?”


    老人一開口似乎有問不完的問題,秦梔心髒驀地一軟,每個問題都認真地回答了一遍。


    聽著孫女的聲音,老人家這才放心,溫聲叮嚀:“你一個女孩子出門在外,我和你外公也幫不上什麽忙,凡事還得靠你自己。”


    秦梔乖乖應下,但隱隱覺得外婆似乎還有什麽話沒說。


    “外婆,你給我打電話,是家裏出什麽事了嗎?”


    話音剛落,電話那頭的老人明顯靜了一瞬,好半晌才出聲,長長的歎了口氣。


    “裴家那邊打來電話,說你爺爺快不行了,臨終前想見你一麵。”外婆頓了頓,又道:“你如果能抽出時間,要不回來一趟?”


    秦梔握緊了手機,微抿了抿唇瓣,聽到裴家那位掌權的大家長快不行了,心底沒有一絲波瀾。


    秦家兩位老人樸實善良,教書育人了大半輩子,對於女兒的死也曾怨過裴家的人,但長久的恨意換不回離開的人的生命,與其在這樣的情緒中度過後半輩子,還不如選擇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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