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想的。


    肯定會想的。


    她就是因為想家,才渴望回到新都的。


    “那你呢?”戚煙轉頭看他,右手搭在他腿上,離他近了點,“周越凱,你是怎麽想的?在京城發展,還是陪我去新都?”


    孔武有力的手臂一把箍住她腰身,周越凱將她抱到腿上。


    她一時重心不穩,險險地扶住他肩膀。


    耳邊,是他略帶金屬質感的磁性嗓音:“我們各退一步。”


    不論南北,都有出路。


    搭在他肩上的手漸漸收緊,戚煙抓皺了他的衣服,坐在他腿上,直直對上他的眼,“本科畢業後,你想去做什麽?說說你的計劃吧,我想聽。”


    周越凱不急於應答,漆亮眼眸倒映著她的身影。


    時間在一分一秒中流逝。


    戚煙揪緊手裏的布料,心髒忐忑不安地咚咚跳動。


    “嗯?”她催他給個痛快。


    掐在她腰上的手,一點點加重力道。


    無需言語,她已經感受到他的掙紮了,好似也從他眼中,看到了暗湧的波濤。


    這個問題,就這麽難回答?


    明明他們都走到這一步了。


    戚煙倏地上前親吻他的唇,喃喃低語:“先取悅我吧。”


    話落,頂燈倏地熄滅,嗡嗡低鳴的空調也停止運作。


    樓上樓下的人都在驚呼,走路聲踢踢踏踏,有人在問,怎麽又停電了?


    夏夜仍是燥熱,此起彼伏的蟲鳴格外聒噪。


    大番薯還在它的小窩安睡。


    唇舌輾轉出細微的黏膩水聲,肌膚沁出細密的汗珠,從額角,滾到下頜,沒入胸口。


    他的手探入她薄薄的衣服裏,長指一挑,排扣彈開。


    戚煙抱著他的脖頸,額頭抵著他的額。


    他的呼吸灼熱急促,有點粗重,聲音落入耳朵,性感得讓人腿軟。


    就這麽一瞬間,她的眼神軟了,心也軟了,哪兒哪兒都軟得一塌糊塗。


    潮乎乎的,黏膩膩的。


    汗濕的手心在慌亂中抓緊他的手,嬌嗓摻著幾分哭腔,聲音很輕很輕:“早知道,我就不招惹你了。”


    那樣可以省卻多少恩怨,多少不甘。


    她可以無牽無掛地回到新都,他也可以按照原本的計劃走上一條康莊大道。


    可他們就是牽扯在一起了。


    一條擰得死緊的繩,一人扯著一頭,誰都不肯放手,誰都不願放過對方。


    這個停電的夜晚,星星出奇的亮,空氣悶得叫人喘不上氣,熱得人動一下就出一身黏膩的汗。


    月光透過窗戶漏進來,呈現出靜謐的藍灰色。


    他的動作很重,左手的繩索刺青扣在她腰上。


    她的指甲在他後背劃出條條道道的紅痕,最後那一下,張嘴在他肩膀用力一咬,啃出一個牙印。


    -


    下定決心在京城也開一家畫廊那天,戚煙在手機編輯消息,發給周越凱。


    周越凱當時在實驗室裏忙碌,沒及時回她消息。


    戚煙甩他一個“哼”的表情包,熄滅手機。


    這件事,她沒急著跟梁紫子說,打算先把新都的工作室辦起來,再看看情況。


    反正,作為朋友,戚煙是真心希望,梁紫子可以跟她家人和解的。


    大三這年,左嘉石在京城幫她辦了一回個展。


    當天來的人挺多。


    戚煙混在人潮裏,衣著打扮還挺低調,可架不住她那張臉過分好看,身材氣質也出眾,依然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


    認出她的粉絲不少,紛紛擁上前,問她要簽名。


    一時間,戚煙風光大盛,跟個小明星似的,站在展廳裏,一個一個給人簽名。


    “戚煙。”


    聽到左嘉石的聲音,簽名的手一頓,戚煙抬起頭,目光在攢動的人群裏穿梭。


    第一眼沒看到左嘉石,倒是看到了一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周澤已。


    在他旁邊,還站著個一身香奈兒的女人。


    拎著包,蹬著高跟鞋,烏黑發亮的頭發高高盤起,露出纖細修長的天鵝頸,年紀約莫三四十,氣質端莊高雅,長著一張“國泰民安”的臉,一看就是名門望族出身的闊太太。


    “戚煙。”左嘉石又叫了她一聲。


    戚煙這才回神看到他。


    圍在她身邊的人如潮水散去。


    左嘉石帶著那兩個人走過來,做著介紹:“戚煙,這位是我們a大物理學院的周教授,至於這一位……”


    他跟戚煙使了個眼色。


    那位女士莞爾一笑,說話不疾不徐的,穩重又親切:“你好,我是柯曼。”


    “您好。”戚煙客氣道。


    一直覺得她這張臉有些眼熟,聽到她的姓,才恍然記起有個特別出名的央視女主持也姓“柯”。


    估計那人是她親戚。


    左嘉石帶著兩人參觀展覽。


    戚煙跟在旁邊。


    他們停在某幅畫前。


    柯曼瞧著畫上那隻長毛三花貓,問了句:“這是你跟阿凱養的貓?”


    戚煙沒反應過來。


    左嘉石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


    “啊……”戚煙咂摸著“阿凱”這個稱呼,嘴上應著“是”,後知後覺地回想起左嘉石先前那一記眼色,再看周澤已跟柯曼之間始終保持的距離感,猛然意識到,柯曼極有可能是周越凱的母親。


    她頓時緊張起來,揣在衣兜裏的兩隻手拿出來,擺在腿邊,挺起腰板站得稍微直了點,不過兩秒,又覺得自己這樣像是在站軍姿,多少有點奇怪。


    “它叫什麽?”柯曼側身,看向她。


    左嘉石自然而然地後退一步,把位置讓給戚煙。


    戚煙被他推著胳膊,上前一小步,“大番薯。”


    “這名字還蠻有意思。”她說。


    眼神溫和平靜,似含著一灣水,不消片刻,回到懸掛在牆麵的畫上。


    估計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柯曼跟她說的話不多。


    左嘉石心思活絡,全程都在積極調動氣氛,偶爾談談戚煙的畫,大多時間都是在跟周澤已和柯曼閑談。


    戚煙靜靜聽著,偷偷拿出手機,想跟周越凱通風報信。


    屏幕剛亮起,就聽到柯曼說:“這幅畫我挺喜歡的。”


    她怔了一下,做賊心虛地收起手機,抬起頭,正巧對上柯曼不經意從她身上掠過的視線。


    忽然間,有點開心。


    因為被人誇了。


    那人還是周越凱的母親。


    她所說的這幅畫,是大二暑假,周越凱帶她去新都看海時畫的。


    畫裏那兩道牽著手的長長的影子,分別是她和周越凱。


    左嘉石見有生意上門,非常熱情地招呼著。


    柯曼被他時不時蹦出的玩笑話逗樂,爽快地要了這幅畫。


    後來也不知道左嘉石怎麽聊的,他問柯曼,要不要讓戚煙給她畫一幅。


    戚煙著急給周越凱發消息,聽到這話,心髒咯噔一跳,特想揪著左嘉石的衣領,問他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哪知柯曼竟然應了,還不太好意思地探頭問戚煙:“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戚煙把手機揣兜裏,拘謹地說:“不麻煩、”


    左嘉石“嘿嘿”一笑,當即讓助理去準備材料,想讓戚煙當眾作一幅畫。


    劉助理很快就把東西拿來了,還劃出一塊空地,以免讓戚煙在作畫過程中,被來來往往的人擠著碰著。


    柯曼在畫架對麵坐下,給戚煙當模特。


    這一架勢,迅速引來一大批看客。


    大家抻著脖頸張望,想看戚煙是怎麽現場作畫的。


    有不少人在拍照,閃光燈頻繁閃爍。


    戚煙剛坐下,兜裏的手機一震,她拿出手機看消息。


    z:【怕什麽?我媽又不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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