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苔此時對這金荷包已經是愛不釋手,誰想到,還能有金荷包呢,想想之前,自己還嫌棄那雕鏤的首飾,嫌棄金子不夠實誠,嫌棄做工貴於料子,但是現在,看到這金荷包,她突然懂了。


    做得真好,做得真好,任何女子見了,怕不是都會貪戀。


    拾翠到現在終於反應過來,歎道:“這些竟是殿下收拾出來隨意給娘娘用的,殿下對娘娘真是——”


    她已詞窮,並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心裏的感覺了。


    烏苔看著這些金物件,心裏受用得很,特別是那金荷包,怎麽看怎麽喜歡。


    再想起昨日種種,她不由抿唇笑起來。


    他果然知道自己喜歡金子,竟轉眼送了這麽多,竟這麽體貼!


    管他怎麽想的,反正她先享用了。


    當下又把各樣金首飾全都仔細品味一番,細細摩挲著,兩個丫鬟也都看得喜歡,畢竟這般金燦燦的首飾,滿眼都是金輝,實在是讓人打心底想笑。


    題紅不由道:“都說黃金俗氣,但依我看,那些說俗的,是不知道這金物的妙,別說戴著了,就是我們能看一眼,都覺得滿心喜歡,覺得自己這輩子有眼福了!”


    拾翠也道:“就是眼紅唄!再說了,這個也分人的,咱們娘娘若是戴上這金燦燦的金冠,那自然是雍容貴氣,尋常人所不能及,若是一個粗笨庸俗的穿用了,自然不好看。”


    題紅深以為然。


    烏苔心裏自是樂顛顛的。


    她知道,自己將來能拿走的怕是極少,這些將來也未必就能歸了自己,但現在能享用,能飽飽眼福,也是知足了。


    主仆三人正在這裏細細品味著,就聽外麵來報,說是國公府老祖母和範氏來了。


    烏苔心裏約莫猜到了,不過還是故作不知,請她們過來。


    她們進門前,先命人收了那些匣子,隻留了那金荷包在手裏把玩。


    很快,葉老太君被請進來了,範氏從旁隨著。


    葉老太君有些年紀,誥命在身,又是長輩,烏苔還是起身迎了迎,當然了,手裏還是拎著她那金荷包。


    於是一進屋,葉老太君和範氏的目光都落在那荷包上。


    範氏先開口的:“烏苔,這是何物?”


    烏苔笑了:“母親,這是殿下今日送我的,也不知道怎麽了,說是我受了委屈,倒是補送我許多頭麵,其實我哪戴得了那麽多啊,我挑了挑,許多頭麵太過華貴,也不好日日戴著,反倒是這件鏤空金荷包,實在玲瓏可人,我日常做做針線,倒是可以用。”


    範氏頓時瞠目結舌,要知道國公府是世族大家,這樣的人家,凡事都是有規矩的,除了自己的嫁妝,其餘各房裏四季衣服針線全都是按量定份的,每月月錢也都是有數,萬不至於胡亂揮霍,要不然家裏那麽多夫人姑娘小公子,人人亂來,這家就不成家了。


    至於像烏苔這種鏤空金荷包,更是不可能,這種奢靡物件,必然是好好收著,畢竟一個姑娘有,其它姑娘眼饞看著不可能,於是誰也不會太出挑。


    葉老太君仔細打量了一番,終於道:“這應是前朝雲瑞公主的嫁妝,當年我在娘家時,曾聽人提起過,後來不知所蹤,不曾想,竟到了殿下手中。”


    烏苔聽著,竟是有些來曆的,也不知道懋王是怎麽在一夜之間變出這麽多物事來。


    範氏:“瞧著確實精巧,怪不得呢,原來竟是當年雲瑞公主的嫁妝。”


    這位雲瑞公主,是前朝最後一位皇後所生的公主,據說備受寵愛,她所陪嫁的珠寶玉器,據說都是世間罕見——當然了,後世提起,難免說一句,也就是前朝戾帝的這般□□奢華,才招來了亡國之災。


    葉老太君歎道:“我們烏苔兒,當年在國公府和眾多姐妹並無不同,如今成了王妃娘娘,吃穿用度,到底是和以前不一樣了,這身份,這心氣兒,也不能比了。”


    烏苔聽著這話,意有所指,便笑了:“祖母說的這是什麽話,到了什麽時候,我還不是咱國公府的孫女,懋王對孫女疼寵有加,祖母不是應該高興嗎?”


    範氏便有些憋不住了,但是葉老太君在,她也不好說什麽,隻是拿眼覷向葉老太君,很有期盼之意。


    葉老太君便道:“昨兒個你祖父進宮,遇到了殿下,殿下倒是對你爺爺說了一番話,你爺爺落了一個沒臉,回來後,倒是把我訓斥了一番,你說這叫什麽事?”


    烏苔一聽,也是意外,意外之餘又有些想笑。


    懋王說要去和自己祖父提提,他竟然真去提了?他怎麽好意思啊?祖父那人是最要臉麵的,被孫女女婿說到臉上來,還是因為什麽塞小妾弄丫鬟的事,豈不是老臉丟盡了?


    烏苔很有些幸災樂禍,不過麵上還是不顯,故意道:“那是為了什麽?”


    範氏瞧著烏苔那樣,心說這裝得倒是挺像,還不是你攛掇著懋王去告狀,如今倒是說這種風涼話!


    不過她並不好提出,烏苔是女兒,但又不是她親女兒,況且現在到底坐在懋王妃的位置上。


    葉老太君歎道:“烏苔,你是我們國公府養大的女兒,無論什麽時候,都是姓葉,你的名字都是要寫在族譜上的,至於你娘說的那些,她到底是不懂事,你也不用太計較。”


    說著,看了一眼範氏。


    範氏顯然是不情願,不過還是勉強賠著小心道:“那一日我們過來匆忙,想必是烏苔誤會了我的意思,其實要說起來,養這麽大,就算不是親生的,我也是把你當女兒看待著,烏苔若是因此想多了,倒是寒了我們做長輩的心。”


    葉老太君一聽這話,便斥道:“你這說的什麽話,若不是你被攛掇了,倒是在烏苔跟前說那些,寒了烏苔的心,烏苔又至於要在殿下跟前訴苦嗎?你啊你,白白這麽大年紀,倒是不懂得親疏之道!烏苔雖是你的女兒,但那也是皇家的兒媳婦,也是親王的妃子,哪裏容得你那麽說道!”


    葉老太君的話,自是讓範氏沒臉,低著頭,隻一味地說是,再不敢辯駁半句。


    烏苔看著這兩位,往日她在這兩位跟前自然都是要賠著小心的,但是如今,她們和自己說話倒是斟酌著小心著,而葉老太君更是為了自己訓斥起來範氏。


    這世道也真是好笑了。


    於是她歎道:“祖母,如今烏苔心裏也是難受,要知道前幾日,我娘帶著蕊娘子過來,可是說要在殿下跟前討個公道的,我這幾日想起來,也是茶飯不思,寢食難安。”


    葉老太君便越發對範氏道:“今日當著烏苔的麵,咱們也把話說清楚,那蕊娘子,別管是誰,從來不是我們家養的,烏苔才是上了咱們家族譜,是天子賜婚的懋王王妃,什麽時候輪到你跑來說道什麽了?若是論到懋王跟前,我們家算是什麽人!我今日可是把話給你摞下,烏苔從我洛國公府上的花轎,嫁的懋王殿下,那這輩子就是我們洛國公府的女兒!”


    這番話說到最後,可是鏗鏘有力,隻說得範氏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眼中含淚道:“娘,我知道,之前原是我想錯了,也怪我,看著蕊娘子日日哭泣,到底心疼,以至於鑄成了這錯!”


    烏苔看著這情景,越發覺得好玩,她知道她這老祖母平日也不會輕易給範氏難堪的,如今這樣,顯然是氣急了。


    想必她那老祖父國公爺回去家裏,好生發了一通火。


    這麽一來,葉青蕊是沒指望了,她並不知道懋王失憶,她隻會以為,懋王不幫著她了,從此絕了這條心吧。


    想起這些,烏苔便笑盈盈的道:“祖母倒是也不必惱,殿下那人性子就這樣,我再是不濟,也是殿下明媒正娶的王妃,他對我還算疼愛,若是有人非到他跟前說三道四,他那性子上來,真是說不好,依我說,我是國公府的女兒,我和娘家就是一榮俱榮的,自是不能忘了本,至於國公府,走到哪兒都是我娘家,自然是處處為我打算。”


    她這一番說的老太君自然是滿意,便泛起慈祥的笑來,隻笑得眼角紋路夾起:“烏苔啊,你如今嫁入皇室,這說話的氣派就是不一樣了,凡事也看得長遠,比你母親到底是強,你母親有什麽事,說的不好做得不對的,你也不必惱,和我說就是了。”


    範氏從旁,越發羞愧難當,烏苔垂眼淡淡地掃過去,甚至看到她的手都在顫。


    她若是烏苔親母,這個時候老太太怎麽也得給她一個麵子,可她不是,還差點和烏苔鬧翻了,老太太也就不給她留什麽情麵了。


    於是烏苔越發笑了。


    她想起來,也不過是數日前,她帶著葉青蕊過來,氣勢洶洶,任憑葉青蕊羞辱自己,還不是以為懋王冷落自己這個王妃,不把自己放在眼裏,想著讓葉青蕊替了自己,就此把自己趕出家門。


    現在可倒好,也不過是那懋王一句話,這情勢就變了。


    她便笑著道:“祖母,我打小兒就是你跟前長大的,我想什麽說什麽,還不不都是你調理出來的,如今事情到了這一步,我也是體諒著母親,也心疼那蕊娘子,如今別的不說,還是得想辦法給蕊娘子安置一個身份。”


    她這一說,倒是讓葉老太君意外,就連範氏都含淚看過來:“安置身份?”


    烏苔:“其實這個事也好辦,隻說這蕊娘子是陸洲範家的姑娘,如今投奔姑姑來了,養在府裏,回頭尋個人家嫁了,那不是很好?左右陸洲距離雲安城路途遙遠,誰還去查證?”


    葉老太君聽了,也笑開了:“烏苔,還是你想得周到,這倒是一個法子,難為你,還惦記著你娘和那蕊娘子,到底是我一手養大的孩子,知道分寸,也懂情理。”


    說著,她望向範氏:“你覺得如何?。”


    範氏低著頭,縱然心裏再多不情願,也隻能道:“兒媳自是覺得極好。”


    第18章 海眼


    當晚,懋王回來,烏苔看到他,自然是喜歡得緊,抱著那金荷包給他看,隻說這個好,懋王看她那歡天喜地的模樣,線條淩厲的眉眼便溫和起來,道:“你若喜歡,等以後我帶你過去豫州,那裏庫房應還有許多,都給你拿著玩。”


    烏苔心裏滿滿的都是開懷:“好!”


    懋王看她這樣,越發帶了笑:“這麽喜歡這些金物?”


    烏苔看他有些揶揄的意思,幹脆承認道:“我就喜歡!”


    她理直氣壯的樣子有些嬌憨,這讓他更添了憐惜,不過還是問道:“今天國公府過來了?”


    烏苔想起這事,便向他報告起來:“對,今天來了,是不是殿下說了什麽,我娘和我說,不會讓那個蕊娘子過來咱們家當小妾了,我可算是放心了。”


    懋王頷首:“那就好。”


    一時又道:“不過此事也是蹊蹺。”


    烏苔知道,這事就取了一個“巧”字,說白了,國公府總不好明目張膽地說那是我們丟失的女兒,隻能隱晦地說,而懋王這裏,也不會直接說你們憑什麽給我塞一個小妾,也隻能委婉地說,兩邊一個隱晦一個委婉,就出來誤會了。


    國公府不知道懋王失憶了,他們以為懋王在說認祖歸宗的事,而懋王卻以為國公府在說給他納妾的事,所以懋王當然覺得蹊蹺了!


    可烏苔是怎麽也不會讓他們解開這個結的,於是道:“也沒什麽,這位蕊娘子,聽說是陸洲過來的,我娘她這些年也沒怎麽回過娘家,對娘家人惦記得很,這蕊娘子雖說隻是一個旁宗偏支,但既然來了,她總是想著能把蕊娘子給照顧周全了,因我那天和娘說起殿下的好,也是那蕊娘子不知怎麽聽說了殿下的威名,鬼迷心竅竟然要進王府裏,我娘這才提起的。”


    她也是編故事編習慣了,張口就來,編得有模有樣,還結合了範氏往日素來的性子,同時還不著痕跡地拍了懋王馬屁。


    果然,懋王聽了後,頷首,也就不再問了。


    烏苔見此,自然趕緊說起這金頭麵的事,好一個歡天喜地,還特特地換上了給懋王看。


    當夜兩個人躺在榻上,倒是比往常親密了許多。


    到了第二日,烏苔便向懋王提起來,自己想要去一趟清玄庵,用的理由是,想去為懋王祈福。


    說著這話的時候,她殷勤地伺候著懋王梳發,口中柔聲道:“妾身一定祈求菩薩保佑殿下早些記起過去的事。”


    懋王神色不動,道:“其實便是不記得,也沒什麽要緊。”


    烏苔:“嗯?”


    懋王黑眸望著烏苔:“你我之間的事,你不是都告訴我了嗎?”


    烏苔心虛,笑了笑:“這倒是,不過妾身想起昨日,二皇兄問起丹陽寢陵一事,殿下因為沒了記憶,自然是不好辦,若是因此遺漏了什麽,那不是麻煩?”


    懋王聽著,道:“這倒是不會,寢陵一事,府中侍衛一直隨在我身邊,他們自然記得,我都分別談過了,那邊的情況,已經大致清楚。”


    烏苔聽這話,卻是想起那書中所說,這寢陵一事,其中還不知道要經過多少周折,連累多少人前途,最後才查出來是海眼,才終於填平了。


    而現在,懋王失去了一些記憶,終究是把這事耽誤了,還不知道到了最後,又得耽誤多少人。


    她便試探著問:“那陵寢一事,是不是很麻煩?”


    其實本來隻是隨口問問,並不以為懋王會和自己提,誰知道他倒是和她說起來,說了陵寢發現一處冒出黃水來,已經堪輿之人詳查。


    烏苔聽了,便道:“殿下所說,我倒是記起,昔年我曾陪著母親前往雲州,途中經過雲州顧氏,曾經停歇過幾日,因我們是貴客,得以前往顧氏藏書閣,飽覽閣中藏書。”


    懋王安靜地聽她說。


    烏苔繼續道:“那時候,我曾無意中看到一本書,上麵記載了海眼。”


    懋王挑眉:“海眼?”


    烏苔點頭:“也就是《山海經大荒東經》中所記載的歸墟。”


    《山海經·大荒東經》中曾記載,東海之外大壑,少昊之國,其中提到,便是歸墟。


    懋王:“那書中怎麽說的?又是什麽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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