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雪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秦老夫人看向唐如意,朝著她揮了揮手。


    唐如意抿了抿唇,走過去:“老夫人。”


    “你就是如意吧?”秦老夫人看著唐如意這身樸素的裝扮,還有幹淨潔白的小臉,頓時就心生歡喜,“你長得跟你外祖母可真是像啊!”


    “是嗎?”唐如意輕聲,“我沒有見過外祖母。”


    “可惜了,你外祖母去得早,否則你就知道,你跟她有多像了。”秦老夫人惋惜的說,“你過來點,讓我瞧仔細了。”


    唐如意依言走到秦老夫人身邊,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中,被秦老夫人拉著小手,仔仔細細的瞧著:“果然是連眉眼都一樣,來,在我身邊坐。”


    唐如意靠著秦老夫人坐下。


    這麽一來,連丞相都在她下位了。


    康將軍倒是無所謂,丞相臉上卻有點掛不住。


    她就知道,母親這個人念舊,隻要看見唐如意,就會想到唐如意的外祖母,愛屋及烏,就肯定會喜歡唐如意。所以她當初壓根就沒想著讓母親把親事取消,才特意帶唐如意去見的皇上。


    開罪了皇帝,就是母親也沒辦法了,沒想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反而讓皇上把親事給定了。


    丞相想想都生氣,她手指掐著掌心,硬是壓下心頭的情緒,對秦老夫人說道:“母親,今日可是您的壽辰,瞧大家都等著呢,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光顧著和這丫頭說話啊!”


    她打趣的話引來一陣笑聲。


    秦老夫人也笑道:“這不是第一次見到這丫頭,情難自盡嘛,好,今兒是我壽辰,謝謝大家願意賞光,今日可要吃好玩好,莫要替我這個老太婆省錢!”


    “我們可不敢省錢呢!”丞相正好順著話說道,“我們都準備了禮物給您。”


    她說完第一個站起來,從下人手裏接過一副字畫,雙手奉到老太太麵前:“您不是一直想要一副觀音圖嗎,我和阿成托人尋遍京城,找到了京城最有名的畫師慕言,畫了七七四十九天,才畫出這副觀音圖。”


    “哦?丞相大人說的,可是被稱為神之一筆的慕言?”有人出聲,“我可聽說這位慕畫師性格古怪,畫畫全憑心情,看得順眼的他可以分文不取,看不順眼就算是求他也不會畫一副。”


    “就是那位慕畫師。”丞相笑道,“原先我那些下人去,他也是不肯畫的,後來我便親自去了,告知原委,幸好我還能入的了慕畫師的眼,今日才有機會準備這副字畫送給母親做為壽禮。”


    秦老夫人聽到她們的話,眼睛一亮,從丞相手裏接過字畫,展開後,一副栩栩如生的觀音圖呈現在眾人眼前。


    “哇,這觀音,竟好像活得一樣!”


    “不愧是神之一筆,若是能得到這樣一幅畫,三顧茅廬又如何?”


    眾人紛紛稱奇。


    唐如意也看向那幅畫,的確是一副難得的佳畫,若是在現代她得到了這幅畫,定然也會好好的珍藏起來。


    秦老夫人也是愛不釋手,連說了幾個“好”字,然後將畫交給貼身丫鬟:“幫我掛起來。”


    丞相看母親如此喜歡這幅畫,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她看了康成一眼,其實關於這幅畫還是康成提出來的,本來她準備的隻是一尊佛像,可康成說佛像太常見,丞相府什麽好物沒有,該準備一些特殊的,這才有了這幅畫。


    沒想到這個丞相府裏,最了解老太太不是她這個女兒,而是康成。


    對上丞相看過來的眼神,康成微微一笑,那張板正的麵孔也柔和了幾分,丞相眼裏也多了幾絲溫柔。


    眾人坐在下首,看得分明,頓時一個個心裏不由都羨慕起了丞相。


    位高權重,愛人在懷,這多令人羨慕啊。


    秦素錦也很驕傲,她也跟著上前送了禮物,是一個精巧的手把件,把件肉質溫潤細膩,秦老夫人很是喜歡。


    在這一片祥和的氣氛中,眾人也一個個送上壽禮,好不容易輪到宋昭雪了,她迫不及待的站起身,將禮物遞到老太太麵前:“老太太,這是我和母親精心為您挑選的。”


    眾人互相看了一眼。


    她們的禮物都是直接交給老太太身旁的丫鬟,這麽多禮物,老太太自然不可能一個個去拆,最多就是等結束了,府上的人清點,值錢的好玩的或許會給老太太瞧上一眼,剩下的多半都會充庫房了。


    這宋昭雪竟然將禮物直接給老太太,其心昭然可見。


    秦素錦在一旁嗤笑了一聲。


    老太太淡看了禮物一眼,丫鬟就伸手將禮物接過,老太太道:“宋夫人宋小姐有心了。”


    “您不看看嗎?”宋昭雪還不甘心,這兩件禮物,可是她們從庫房挑出來最好的兩尊佛像了,而且還是母子像,通體晶瑩,用的是上好的美玉,就是放在整個京城都是極少見的,柳鶯鶯從庫房拿出來的時候,還有些肉疼。


    若是老太太看見,定然會歡喜,還會讓在場的人對宋家都刮目相看。


    畢竟京城首富,可不是浪得虛名。


    “等有空我再瞧瞧。”秦老夫人敷衍的回了一句,就看向唐如意,“丫頭,你給我帶什麽來了?”


    她剛才就見唐如意捧著一個大盒子,想來是給她的壽禮。


    果不其然,唐如意站起身,拿起盒子道:“一點小禮物,希望您不要嫌棄。”


    柳鶯鶯母女臉色變了一下。


    不是說隻是見麵禮嗎,怎麽又變成壽禮了?


    而且她聽到今天是秦老夫人的壽宴,怎麽好像一點也不驚訝?


    她們心思一沉。


    不過她們那麽貴重的禮物,秦老夫人看都不看一眼,唐如意的東西,隻怕老太太更不會放在眼裏吧。


    誰知道秦老夫人卻抬手阻止了丫鬟,一下子伸手接過那個碩大的盒子:“不要緊,心意最重要。”


    她看了眾人一眼,也沒急著打開盒子,隻笑著對唐如意道:“你能想到給我準備禮物,我就很高興了。”


    她說著從手腕上褪下一隻玉鐲:“第一次見麵,我也沒什麽好給你的,這隻手鐲陪了我不少年,就當作我給你的見麵禮吧。”


    “這麽貴重,我不能要。”唐如意一聽趕緊推辭。


    “再貴重,哪兒有我未來的孫媳婦貴重?”秦老夫人硬是將手鐲套在了她的皓腕上,看著她潔白的手臂,配上玉鐲煞是好看,頓時滿意道,“以後丞相府的東西,還不都是你們這些孩子的。”


    丞相麵色一沉,秦素錦也握緊了拳頭。


    一個鄉下來的土丫頭,商人的女兒,憑什麽丞相府的東西要給她?


    她有什麽資格要?


    唐如意看著手鐲,也心中有愧,但她也不好當著那麽多人的麵駁了秦老夫人的麵子,隻能想著日後再還給她,說道:“謝謝老夫人。”


    “你還叫我老夫人?”秦老夫人笑著說,“這見麵禮我都給了,你該改口叫我祖母了吧!”


    眾人視線頓時集中。


    這聲祖母要是叫出口,就等於是承認了唐如意的身份,就算他們還沒成親,以後唐如意也算是丞相府的人了。


    她們這些官品低的,見到唐如意,也得給三分薄麵。


    柳鶯鶯母女瞬間臉色就變了,她們緊緊握著拳頭,心裏翻江倒海。


    秦素錦也臉色難看,她不想讓唐如意這種鄉下賤民進丞相府的大門,尤其之前她們還結了怨。


    她扯了扯母親的衣袖。


    “母親,現在可不講求父母之命了,都要互相喜歡才行。他們還沒見過麵呢,您就讓人家喊您祖母,這不是讓人家不得不同意嘛!”丞相出聲打趣道,引來一陣笑聲。


    秦老夫人卻笑不出來,她心神不安的看了唐如意一眼,似想起什麽,歎了口氣:“也罷,等弦月身子好點了,你們就先見一麵,若你不嫌棄我那個大孫子,這親事啊,就早點定下來吧!”


    定下來。


    唐如意心頭一跳。


    就算外頭把秦弦月傳的天花亂墜,她也沒打算跟一個不認識的男人成親。她要結婚,也要找自己喜歡的人。


    唐如意腦海中忽的閃過一張溫潤如玉的麵孔,手指不由扣緊了衣邊。


    “不用等了。”一個清冷疏離的聲音忽的從門外傳來,“現在就見一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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