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爾,瑞爾,我們到了……”一道溫柔而低沉的聲音在瑞爾的耳邊響起。


    啪,還有巴掌聲


    納斯克捂臉低頭,不敢再說話。


    “瑞爾你別睡了,我們出去玩,再這麽睡下去,能量又要增加了。”無夕拉著瑞爾的手晃悠


    瑞爾勉強睜開眼睛“嗯”


    “瑞爾,需要我抱你下去嗎?”


    他搖頭,拍拍臉,歎氣


    “不用”


    穆鄔的聲音響起“瑞爾,飛船在開啟蟲洞時需要巨大的能量,我們目前還沒有辦法在撕裂蟲洞的同時開啟防護罩。”


    瑞爾瞥他一眼“嗯,知道了,有什麽事嗎?沒事的話出去,我要換衣服。”


    “我這有,全套的”他拿出一套衣服,還有雙鞋,放在床邊。


    瑞爾看著衣服,又看看他,沉默一會“有監控嗎?”


    “有”穆鄔立馬調出監控,顯然已經準備了很久。


    看完後,瑞爾歎氣


    “你這前後反差有點大呀。”


    “嗯嗯,而且芮錦姐姐最不喜歡有人騙她了”


    “你這樣,在她看來和她前男友沒什麽區別。你前麵說的好好的,為什麽後麵變成了這樣?”


    納斯克告狀“奧冉教的,他還不讓我坐,我光著腳在那裏站了好久。”


    瑞爾盯著他,有些頭疼“他不讓你坐,你就真的聽他的?直接坐地上啊。”


    “他拿你威脅我”納斯克低著頭,好好一個戰鬥機器人,可憐巴巴的。


    “嗯?”奧冉出現在門外,淡漠地看著房間內的眾人。


    穆鄔無視他“那我現在該怎麽做?”


    瑞爾挑眉“我要先換衣服。”


    無人行動,瑞爾也不說話,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們。


    “你的懲罰取消,前提是幫他。”


    他點頭,他們這才出去


    “無夕,你帶納斯克出去好不好?”


    “好!納斯克我們走吧。”


    她牽起納斯克的手,向外跑去。


    納斯克彎腰順著她的力道走,在門口時回頭,瑞爾向他點頭。


    關上門,瑞爾拿起穆鄔的衣服檢查,每一個角落都看過去,連鞋底都沒放過。


    (什麽都沒有?轉性了?這可不像是他那謹慎性格會做出來的事)


    他脫下衣服,看向肩膀,果然,肩臂連接處多出來一顆小痣,要不是他之前檢查過自己的身體,還真會以為那是原本就有的。


    他換上穆鄔的衣服,其他的沒動,那是一件襯衫,很簡單,符合他的風格。


    看起來穆鄔掙紮了很久,才拉下臉來求他的。


    (對著別人都這麽細心,對芮錦怎麽就這麽蠢呢?這就叫當局者迷嗎?)


    瑞爾不理解,因為他一向是理智的,即使麵對納斯克會心軟,但是他始終不會越過那條線,可在看到那段視頻時,他沉默了。


    穆鄔哭了,他居然哭了!


    他在懇求,卑微的懇求芮錦不要這麽做,不要和他漸行漸遠。


    瑞爾看得出來,其實奧冉說要直接把他們連在一起時,他有一瞬間的心動,他的掙紮始終不輕不重。


    別問他怎麽知道的,要是穆鄔真的想掙紮,奧冉沒那麽容易抓住他,芮錦也正是看出了這一點才會向他求救,她知道穆鄔心動了,而這裏隻有他可能幫她。


    後麵的監控裏,她的舉動也證實了這一點……


    瑞爾捂上額頭,長歎


    從那一刻起,芮錦對穆鄔的真心已經開始變形,她開始懷疑,懷疑他的喜歡是否真的純粹。


    他們倆是同一種人,但又不同,他們都在底層裏掙紮過,對權勢有渴望,但不多。


    他誌不在此,而芮錦,她感受過權勢帶來的便利與優越,自然對穆鄔所說的那些不感興趣——即使她也曾失去過那些,並深受其害……


    在經曆過長期的壓迫後,人是會渴望得到純粹的感情的,即使他們知道這並不現實,但他們渴望有一個人能把他們從深淵裏救出,而這個人將會是他們的光。


    雖然芮錦一向嬉皮笑臉的,但從她能寫出那首歌來看,她的心裏始終藏著悲傷。


    穆鄔將她從那個深淵中拉出,卻沒能將她從悲傷中拉出,而是一次又一次,差點將她推向另一個深淵……


    (真tm蠢,那腦子要是用一點在芮錦身上,都不至於造成現在的局麵。)


    芮錦看似大大咧咧,實際上她看得很清楚,隻是裝傻,也許這是被壓迫者的特殊技能?


    咚 咚 咚


    瑞爾起身開門,芮錦撲上來抱住,伸腳一踢,關門


    她什麽都沒說,隻是抱著瑞爾按著他的頭,看不見表情。


    瑞爾的臉埋在兩團凸起中間,麵色緋紅,卻沒有掙紮,隻是過了一會才說


    “芮錦,你好硬。”


    芮錦渾身一震,猛的鬆開他,卻又把頭埋進他的肩膀,充滿克製的說


    “抱歉,我不該來找你的,但是瑞爾,我真的,沒人可以陪我說話了。”


    “我知道,我看過監控了,穆鄔的確演的有點差,前後反差太大了。”瑞爾推著她的頭


    她卻不淡定了,抓著他的肩膀“什麽?穆鄔給你看監控了?他怎麽能給你看這些?”


    說完她就要出去打他一頓,瑞爾拉住她,“你還真把我當孩子了?別傻了,我們那怎麽可能有孩子這種不切實際的東西?”


    芮錦捧住他的臉“我知道,但是看著這張臉,我總有一種帶壞小孩子的錯覺。”


    “你該在我麵前做的哪樣沒做?”


    她展顏一笑“還有很多,你想嚐試一下嗎?”


    瑞爾默默離她遠點“算了吧…他隻給我看了一小段我出來前的那段時間…”


    瑞爾思考措辭“怎麽說呢,好蠢,他怎麽敢信奧冉大人的?”


    芮錦點頭“我也這麽覺得,一個比一個沒用,還不如你呢,畢竟沒換人前,我什麽都沒看出來。”


    他緩緩坐下,抬頭看著芮錦“所以,你是來興師問罪的?”


    “怎麽會呢?我是真的不開心,來找你尋求一點安慰的,你不會拒絕的吧?”芮錦在他身旁坐下,揉捏著他的肩膀,頗有些危險意味


    瑞爾捂臉歎息,卻說起了另一件事。


    “芮錦,我是睡著了,不是睡死了。”


    芮錦收手,默默離得遠了點


    他拉回正軌“我隻是教他該怎麽表達,在你到他麵前前,我就已經睡著了,你可以問納斯克,我不是一句一句教他怎麽說的。”


    芮錦沒說話,隻是定定的盯著他,似乎在辨認他話語的真假。


    瑞爾回視,湛藍的眼眸中沒有絲毫躲閃,迎著她的視線,直達心底。


    芮錦卻躲開了“我知道了”


    良久,她低頭看著腳尖“瑞爾,如果,我是說如果…你之前所經曆的一切苦難,都隻是為了等待一個,能陪你相伴一生的人出現,你覺得這值嗎?”


    這次輪到瑞爾沉默了,他長歎一口氣,這次出來他歎的氣好像格外多。


    “看人吧,要是那個人值得,我覺得也還好,但要是他不值得,我會殺了他…


    為著這麽一個不值得的人,我受了這麽多罪,不殺了他,都對不起我自己。”


    “那你覺得納斯克值得嗎?”


    瑞爾瞥她“他這不是還沒死嗎?”


    芮錦笑了,再次摟住他的肩,半個身子靠在他身上。


    “你啊,就是嘴硬心軟。”


    他湊近她的臉,雖是疑問,卻很篤定“你想問的不是我吧?”


    見她不語


    “這種事情每個人都不一樣,有的人覺得值得,有的人覺得不值得。


    看你自己,你覺得跟在他身邊怎麽樣?他對你好不好?他為你做的一切值不值得你信任他?”


    他對上芮錦迷茫的表情,勾唇


    “有時候,他們也是需要調教的,懂?”


    她的眼睛瞬間亮了,抓住瑞爾的手“您說”


    他站起來,在床前轉了一圈


    “很簡單,被偏愛者囂張一點怎麽了?我們有這個資本,有什麽不高興的直接說,他不高興,你就比他更不高興,大不了後麵哄兩下。


    我們是被愛者,我們隻需要回以感情,就能讓他們死心塌地,而他們要做的,是用對我們好這種方式,來拉住我們。


    他們要付出的努力更多,但沒有辦法,誰讓他們是愛人者呢?先愛上的那個人,注定是會累的。


    我們該是主導者,你太被動了,懂了嗎?”


    芮錦恍然大悟,好像開啟了一片新世界,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


    “明白”


    …………………………………………


    瑞爾出來時,無夕正在耍小性子,就是不讓奧冉抱,抱穆鄔,抱納斯克就不抱奧冉。


    往旁邊一瞥,一輛血色摩托車上麵還有一個蝴蝶圖案,停在操縱室的空地上——對於戰鬥機器人來說,這小了很多。


    奧冉的臉到現在就沒亮起來過,聽到動靜,轉過頭用沒有表情的屏幕盯著瑞爾。


    “你對她說了什麽?”


    “?我什麽都沒說,我困成那樣我能說什麽?”


    芮錦跟著走出來,站在他身後,搭著他的肩,盯著穆鄔,什麽都沒說又好像什麽都說了。


    穆鄔不敢看她的臉,低頭盯著地麵,一言不發。


    “瑞爾,帶我下去玩吧!我要坐車!”無夕從納斯克懷裏跳下來,差點沒把他嚇死。


    瑞爾瞟一眼奧冉“我有點餓…牙好了?”


    “嗯嗯,你先去吃東西吧。”無夕無視他後麵的話,並看向穆鄔


    “穆鄔,那兩隻精靈呢?我們一起去把它們放生了吧。”


    “好,跟我來。”穆鄔抱起無夕,走向艙門,腳步穩當,但頗有一種落荒而逃的意味。


    芮錦看著他的背影,淡淡移開視線,走向操縱台


    “瑞爾,我教你怎麽開飛船吧。”


    “等等,我要吃東西,納斯克”他向納斯克伸手。


    納斯克遞上一個粉色包裝的東西,還貼心的給他撕好放在手裏。


    那東西在他手裏搖晃,透明的,好像很有彈性,水光感十足。


    他看向納斯克“這是什麽?我剛剛怎麽沒看到?”


    “這是穆鄔給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麽…”他指向奧冉“他還把我頭發削掉了。”


    “…嗬,證據呢?”


    納斯克拳頭硬了,瞪著他“沒有”


    奧冉剛剛趁納斯克關門的時候,一把奪過他手上的頭發,在手中緊握,納斯克掰開他手時已經被燒成渣渣了,然後他還笑


    氣得他直接變成機器人跟他打起來……然後就被趕出來了


    瑞爾再次歎氣“您怎麽還跟他過不去?”


    “你欠下的債,我不動你,找他討點利息怎麽了?”他的屏幕再次打開,陰沉著臉


    “你們對無夕說什麽了?”


    “我真沒說什麽,大概是您哪裏讓她覺得您又做錯了。”他咬了一口手上的東西,眼睛亮了,甜的!


    “回去後給我買這個,他還有沒有給你別的?”


    “我並不覺得我又幹了什麽。”奧冉走近,瑞爾看了他一眼,又被納斯克拿出的東西吸引了注意


    “有,還有很多,但是我不知道是哪裏買的。”


    瑞爾隨口敷衍奧冉


    “價值觀的不同,注定了你們對一件事的看法不同,或許在您眼裏那是一件很稀鬆平常的事情,但在她眼裏,您做錯了。”


    這句話說的跟沒說一樣,但奧冉聽進去了。


    那邊瑞爾已經開始吃東西了,手上的東西呲溜一下進去了,接著找下一個。


    納斯克就抱著那一堆食物,等著瑞爾一個一個找,奧冉想插嘴都說不出來話,轉頭下去找無夕去了——順便還把車順走。


    瑞爾沉浸在吃東西的喜悅裏無法自拔,但是他很快想到一個問題


    “你為什麽不給我買這個吃?”


    納斯克感覺到瑞爾好像變成了之前那個呆呆的他,嗓音柔和,像是哄孩子一樣。


    “我不知道哪裏買的,我之前沒養過精靈不太了解這些,我會下去問他的。”


    瑞爾眯眼“別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我不是小孩子。”


    “好”


    芮錦在瑞爾之前坐的左後方的椅子上,靜靜地看著他們倆之間旁若無人的互動,捧著臉。


    (好甜啊,納斯克真的好寵瑞爾,原來這就是被愛者的特權嗎?)


    相比他們而言,穆鄔真的差了不止一星半點,當然這也可以理解,他畢竟是管理著整艘戰艦的總指揮,有著自己的責任,但是芮錦還是控製不住的失落……


    【現在你要想的,是繼續逃避,還是正麵迎擊?


    穆鄔的性格總體來說比較沉穩,他在高位太久,不知道怎麽去討一個人歡心,於是他就用他自己覺得對你好的方式對你。


    為什麽他要一再強調不要背叛,且不希望你知道太多?


    是因為他知道奧冉大人決不會容忍背叛者,他在保護你。奧冉大人本就是個多疑的性子,而且還討厭麻煩,你覺得你為什麽能夠留在這裏?在他麵前多次放肆沒被銷毀?


    你其實什麽都知道吧,隻是因為那個男型給你帶來的挫折,讓你害怕再一次被欺騙……你覺得穆鄔會這麽做嗎?他會騙你嗎?】


    她的回應是什麽呢?哦對了,她好像又開始回避了。


    【你怎麽知道那件事的?】


    【我腦子裏有一些不屬於我的記憶,還有各大戰艦上的八卦,其中就包含了你和那個機器人之間的事情】


    【比如?】


    【……】


    她還記得瑞爾那時的表情,真的,無語都那麽好看!


    【你和穆鄔還真是天生一對,你還是好好想想你們之間的事情吧……】說完,他就出去了


    在他出去後不久,她也出來了


    回憶結束,接下來,她該做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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