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說下去,但話裏的意思卻再明顯不過,哪怕是付出自己的性命,她也願意去換溫容的平安。


    溫容無力地搖了搖頭,眼神中透著深深的絕望。


    就連小皇帝都要對太皇太後言聽計從,悅紅一個小小宮女,又能做什麽呢?不過是去自尋死路罷了。


    殿內再次陷入死寂,隻有溫容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在寂靜的殿內回蕩,如同瀕死的魚兒在做最後的掙紮。


    就在溫容感覺自己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一陣沉穩而有力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最終停在了她的身邊。


    溫容艱難地抬起頭,視線模糊中,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映入眼簾。


    那身影如此熟悉,卻又如此不真實,仿佛是她在彌留之際產生的幻覺。


    待看清來人,溫容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震驚,幹裂的嘴唇微微張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裴寒瑾!他竟然來了!


    他一身玄色蟒袍,氣勢逼人,如同天神降臨,驅散了慈寧宮的陰霾。


    他深邃的目光落在溫容身上,眼中充滿了心疼和憤怒。


    他快步走到溫容麵前,在她身前蹲下,大手輕輕撫上她冰冷的臉頰,語氣低沉而沙啞:“溫容……”


    僅僅一個稱呼,卻包含了千言萬語,飽含著他對她的擔憂和憐惜。


    溫容的淚水終於決堤,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滾落下來。她想開口說話,卻發現喉嚨幹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看著溫容這般狼狽,裴寒瑾掃了李茉和悅紅一眼,朗聲道:“本王找太皇太後有事要說,太皇太後難道要這樣同本王說話麽?”


    宮內,太皇太後自然是聽見了裴寒瑾的話,神情狠狠。她便知道,什麽皇太後與攝政王水火不容,不過是做出來的戲罷了。


    太皇太後恨極了溫容,卻又不能同裴寒瑾明麵上把這件事情鬧開,板著一張臉出來,讓溫容回宮。


    “哀家乏了,都退下吧。”太皇太後語氣冰冷,不帶一絲感情。


    裴寒瑾心疼地將她扶起,讓她靠在自己懷裏。溫容虛弱無力,隻能任由他抱著,感受著他身上傳來的溫暖,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冰冷的指尖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水,語氣溫柔卻堅定:“別怕,我來了。”


    這簡短的五個字,卻給了溫容無限的力量,讓她原本絕望的心再次燃起了希望。


    悅紅和李茉看到裴寒瑾出現,也如同看到了救星,喜極而泣。


    離開之時,溫容看了裴寒瑾一眼,心中有些擔憂。這擔憂不僅僅是因為自己,更是因為裴寒瑾。


    她知道,太皇太後對裴寒瑾的忌憚越來越深,今日之事,恐怕會讓太皇太後更加不滿。


    裴寒瑾扶著溫容起身,溫容身形踉蹌,幾乎要再次跌倒。他手臂收緊,將她穩穩地攬在懷中。


    溫容能感受到他胸膛的堅實與溫暖,以及那透過衣衫傳來的,幾乎要將她灼傷的體溫。


    她鼻尖縈繞著他身上淡淡的冷香,混合著殿內燃著的安息香,讓她混沌的思緒稍稍清明了些。


    悅紅和李茉攙扶著溫容,一步一回頭地離開了慈寧宮。溫容的膝蓋鑽心地疼,每走一步都如同走在刀尖上。


    但她不敢回頭,不敢去看太皇太後那張冰冷的臉,更不敢去看裴寒瑾此刻的神情。


    裴寒瑾卻是目不斜視,看著悅紅和李茉帶著人離開,直到她們的身影消失在殿門之後,這才轉而看向太皇太後。


    殿內,檀香嫋嫋,煙霧繚繞,卻掩蓋不住空氣中彌漫的緊張氣氛。


    太皇太後端坐在鳳座之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裴寒瑾,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要將他整個人都看穿。


    今日的事情,到底是為了什麽,宮人不知,裴寒瑾與太皇太後卻是心知肚明。


    方才裴寒瑾沒有在眾人麵前對溫容表現出過多的擔心,就是為了防著太皇太後。


    即便是知曉他與溫容之間的事情,隻要太皇太後沒有切實的證據,便不能借著這個緣由對溫容為所欲為。


    太皇太後鳳目微眯,語氣冰冷:“攝政王來找哀家所為何事?”


    裴寒瑾卻閑庭信步般走到殿中央,負手而立,語氣平靜得聽不出絲毫情緒:“臣聽聞,軍器所近日打造了一批新的兵器,鋒利無比,臣想借來一觀。”


    太皇太後心中冷笑,這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緊緊地攥著手中的佛珠,指節泛白,幾乎要將佛珠捏碎。


    “攝政王掌管朝政,軍器所的事情,自然也在攝政王的管轄之內,何須來問哀家?”


    裴寒瑾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卻冰冷如霜:“太皇太後明鑒,軍器所雖在臣的管轄之內,但其中一些重要的兵器打造,卻需要太皇太後的懿旨才能調動。臣今日前來,正是為了此事。”


    太皇太後臉色一沉,她如何聽不出裴寒瑾話裏的威脅之意?他分明是在警告她,若是再為難溫容,他便會不惜一切代價,與她撕破臉皮。


    殿內再次陷入死寂,隻有檀香燃燒的劈啪聲,在寂靜的殿內回蕩,更顯得氣氛壓抑。


    太皇太後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中的怒火,語氣緩和了幾分:“哀家知道了,攝政王所求之事,哀家會盡快安排。”


    裴寒瑾微微頷首,轉身離去,他的背影挺拔而孤傲,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


    太皇太後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陰狠的光芒。她緊緊地攥著手中的佛珠,心中暗道:裴寒瑾,你以為你贏了嗎?這場遊戲,才剛剛開始!


    殿內的檀香依舊嫋嫋,煙霧繚繞,卻掩蓋不住空氣中彌漫的火藥味。一場無聲的較量,才剛剛落下帷幕。


    慈寧宮內,檀香的煙霧依舊繚繞,空氣中卻彌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抑。太皇太後看著裴寒瑾離去的背影,手中的佛珠被捏得咯咯作響,幾乎要碎裂開來。


    “好一個裴寒瑾!好一個攝政王!”她猛地將佛珠摔在地上,珠子四散飛濺,如同她此刻崩裂的情緒。“他這是在挑釁哀家!赤裸裸的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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