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你,你沒死?”


    電話接通,對於趙曉還好生生的,甚至還給他打了電話,祁玉民表示了極大的驚訝,下一秒又問:“你,你不是被女鬼找上了嗎?”


    趙曉心中也有一些感歎,道:“因為一些原因,我死裏逃生了,也算是運氣好……”


    可不是運氣好?就差那麽一點,他就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了。


    祁玉民喃喃:“是這樣嗎?”


    趙曉嗯了一聲,道:“我也是才想起來要給你們報個平安,對不起啊,讓你擔心我這麽久。”


    聞言,祁玉民回過神來,他握著手機的手忍不住用力。


    他看著漆黑的臥室,目光不受控製的在屋裏轉來轉去,生怕下一秒在哪個角落又鑽出什麽東西來。


    “真好啊,你沒事真好啊。”他語氣有些奇妙,帶著幾分神經質,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趙曉突然聽見他驚叫了一聲。


    趙曉心中一跳,問:“玉民,你怎麽了?”


    “她找來了,趙曉,她找上我了!她想殺了我,就像殺了齊森他們那樣!怎麽辦,我要怎麽辦?對了!你肯定有辦法的,你被她盯上都還沒死,你肯定是有法子的,對不對?你救救我,救救我啊!我不想死,我不想和齊森他們那樣……你救救我吧!”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裏幾乎帶了哭腔,語氣裏全是令人感到心驚肉跳的恐懼。


    趙曉定了定神,道:“玉民,你冷靜一點……那個女鬼找上你了?是什麽時候?你現在在哪?”


    祁玉民是他們朋友裏膽子最小的一個,難怪現在連說話都是顫顫巍巍的,要是那女鬼真的找上他,怕是被嚇壞了。


    祁玉民吸了吸鼻子,道:“是前天,前天早上起來,我就看見脖子上有一條紅痕,就和齊森當初一模一樣!我還時刻聽到一個聲音,她讓我去死……你不知道,今天早上,我在我脖子底下發現了一條麻繩,和勒死齊森他們的那條麻繩一模一樣!上邊全是血,全都是血啊!我不想死!”


    “她肯定是盯上我了,怎麽辦,我要怎麽辦?她想殺死我,她想像殺死齊森他們那樣殺死我!趙曉,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他反反複複的念叨著那些話,翻來覆去的重複著,像是立刻就要情緒崩潰了。


    “救救我啊——”


    拖長的尾音聽起來十分淒厲,像是將死之人最後的掙紮,聽得人頭皮發麻,從尾椎骨竄起一道涼意。而在叫到聲音最淒厲的時候,他的聲音卻突然戛然而止,手機裏隻剩下一片令人恐懼的安靜。


    “玉民,玉民?”趙曉連聲喊了幾聲,便聽手機裏傳來嘟嘟嘟的忙音,他心中頓時生出一種不祥之感來。


    臉上神色變化,趙曉表情難看的衝進屋裏,喊道:“薑小姐,救命啊!”


    薑葉上身穿著一件很有設計感的白色襯衫,下身則是一條到腳踝的牛仔闊腿褲,襯衫前邊的衣角被塞進褲腰之中,這顯得她一雙腿格外的修長,身上完全是現代社會的時尚感。


    任誰看見現在的她,都無法想象,她已經沉睡不知道多少年了,是一個真真實實的“古人”。


    趙曉的表情有些恍惚——這人的適應能力也太強了吧。


    薑葉見他不說話,輕飄飄的瞥了他一眼,低頭繼續擺弄著手裏的手機,隨口問:“怎麽了?”


    趙曉回過神來,忙走過來,道:“薑小姐,救命啊!那個女鬼被你打跑之後,現在又纏上我朋友了,我剛剛打電話給他,他突然沒了聲音……”


    三言兩語他將事情說了。


    他相信,如果是薑小姐出手,那一定沒問題的。


    薑葉剛想說不去,話到嘴邊之時,突然想到了什麽,臉上閃過一絲若有所思的神色,她在這一瞬間改變了主意。


    “行……”薑葉點頭,將手機合上,抬起頭來,“你那位朋友現在在哪?”


    趙曉著急道:“我也不知道,他剛剛電話裏也沒說……對了,我打電話問問他爸媽。”


    他和祁玉民是小學同學,兩人是從小到大的好朋友,因此他手機裏也保存著祁家父母的電話號碼,很快的,電話就被人接通了,是祁爸爸的聲音:


    “曉曉?你沒事?真的是太好了,我還以為……”


    幾個孩子從古鎮回來不知道是帶回來了什麽東西,一行人從那個姓齊的孩子開始,有順序的,一個個的開始慘烈死去,而前些日子,就輪到了趙曉,這麽些時間沒聽到趙曉的消息,祁爸爸還以為趙曉也和先前那幾個孩子一樣,遭遇了不測。


    沒想到,他竟然還活著,這可真是個好消息,他免不了也為趙曉高興。同樣的,趙曉能從那個女鬼手裏跑出來,那是不是代表他家玉民也會沒事?


    趙曉不等他說完,就著急的問:“祁叔叔,玉民呢?他在家嗎?”


    祁爸爸一愣,旋即表情微沉,道:“在了,他在自己臥室睡覺了,這兩天他一直嚷著說有人在夢裏要勒死他,根本不敢睡,現在好不容易安心去睡一會兒。”


    說到這,他欲言又止,忍不住問:“曉曉,你是怎麽從那女鬼手裏逃出來的?”


    “這個先不說,祁叔叔,我現在就來你家,您現在快上樓去看看玉民!剛剛他打電話給我,突然就沒聲音了,我懷疑那個女鬼已經找上來了!”趙曉著急的說。


    “什麽?”


    祁爸爸謔的一聲猛的站起身來,表情一瞬間變得十分難看,他不覺得趙曉會開這樣的玩笑,因此想也沒想的蹬蹬蹬的就往樓上跑,氣息急促。


    趙曉掛了電話,也急忙帶著薑葉往祁家跑,心中暗自祈禱祁玉民沒事。


    此時祁家。


    剛剛交談氣氛還很溫和的客廳裏,坐在沙發上的兩人隻見祁爸爸接了個電話,突然表情大變,然後就往樓上衝,兩人看著他驚懼的表情,再看他衝往的方向,當即表情也是一變,一群人忙跟在他身後。


    看見他停在祁玉民臥室門口,祁媽媽下意識的握緊了手,輕聲問:“老公,怎麽了?”


    祁玉民的臥室門上,貼著密密麻麻的黃色符紙,上邊用朱砂畫著深奧的符文,此時正靜靜的貼在門上。


    祁家花高價請來的黃大師撫摸著下巴的胡須,看著這些完好的符篆,心中微微鬆了口氣,道:“祁先生你就放心吧,你看這門上的符文都沒被觸動,就代表那女鬼還沒來了,你兒子肯定沒事的。”


    祁爸爸微微喘著氣,沒說話,隻是伸手,小心翼翼的握住了門把手,下一刻,他的手控製不住的哆嗦了一下,反射性的鬆開了門把手。


    ——好冰!


    金屬的門把手,此時透出一種刺骨的寒意來,那股寒氣當他握住門把手的時候,便迫不及待的往他的皮膚中鑽,如針刺一般,冰冷得讓人有種要被冰凍住的感覺。


    如果說剛才還對趙曉所說將信將疑,可是這一刻,祁爸爸卻無比清楚的意識到,趙曉說的是真的,那個女鬼,真的來了……可是為什麽,這明明是白天,黃大師說的,白天鬼物輕易不會現身的!


    為什麽,女鬼現在就出現了?


    祁爸爸的一隻手微微顫抖著。


    “黃大師!快救救我兒子!”他扭頭對身邊的人大喊。


    這一刻,隻見門上剛才還完好無損的黃符上突然出現了被腐蝕的痕跡,不過眨眼間,便消失殆盡,化作了一縷縷灰色的陰氣沒入門中,一股刺骨的涼意頓時從門上撲麵而來,涼意陰冷刺骨,帶著幾分血腥氣。


    黃大師表情驟變。


    “怎麽會?!”


    第7章


    黃大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見的。


    帖子門上剛才還完好無損的黃符從邊緣處開始被侵蝕,不過眨眼間便化為了一道道陰冷鬼氣,縈繞在門上,即使沒有碰觸到門,僅僅隻是站在門口,都能感覺到那股令人起雞皮疙瘩的冷意。


    “怎麽會這樣?……我明明沒有感覺到任何陰氣。”黃大師喃喃,忍不住伸手碰了碰眼前的木門。


    手一觸碰上去,就像是摸到了一塊寒冰,甚至比冰更冷更涼,那股涼氣跟有生命似的,手一摸上去,就飛快的往人體內鑽,帶來一陣針紮似的疼,黃大師心中暗道不好。


    他這人雖說有些狂妄自大,卻的確是有些真本事的,普通的陰晦之物也能對付。


    他在臥室門上所貼的符有驅鬼驅邪的作用,若是被鬼物碰上,他也會有所感應,甚至這些符也能驅逐鬼物。可是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這些符竟然悄無聲息的被化去了,他卻一點都沒察覺到。


    再加上這門上所逸散出來的森森鬼氣,那鬼很顯然不是普通的鬼物,而且也不知道來了有多久了,裏邊的人……是不是還安好還另說。


    祁父著急道:“黃大師,我兒子怎麽樣了?是不是那東西來了?”


    祁母更是臉色慘白,險些直接暈厥過去。


    黃大師麵色肅然,他示意祁家父母往後退一步,自己給自己的手上貼了一張符,然後抓住門把手,往一邊一扭。


    哢嚓!


    很是輕微的聲響,在這安靜的空間內卻顯得十分清楚,隻是門卻沒有被打開,


    “好像是從裏邊被反鎖了,家裏有備用鑰匙嗎?”他問。


    祁母使勁點頭,“有,我這就去拿!”


    祁父十分著急,連聲問:“黃大師,我兒子會沒事吧?請您一定要救救我兒子啊,給您的酬勞我願意翻倍!”


    黃大師安慰他:“您放心,我一定盡我所能。令郎手裏有我給的符,支撐個一時半刻肯定是可以的。”


    隻是不知道那東西,到底來了有多久了……想到這,黃大師也是心中著急。


    很快的,祁母就把鑰匙拿來了,這門從裏邊被反鎖,在外邊用鑰匙也是能打開的,可是鑰匙插進鎖眼,卻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怎麽扭都扭不開,完全打不開門。


    黃大師貼在手心的黃符邊緣已經化為了飛灰,黃符正在逐漸被腐蝕著。


    “玉民!玉民!”祁母忍不住高聲朝喊起來,“你在不在屋裏,你在不在啊?你應媽媽一聲啊!玉民——”


    屋內。


    粘稠的陰氣宛若活物,在屋裏緩慢的流動著。


    紅色的繡花鞋踩在實木的地板上,她就站在窗戶那裏,靜靜的朝屋裏看著。


    一道微胖的身影坐在床上,他的手從腦袋旁邊伸到後邊去,手臂扭成一個很奇怪的姿勢,仔細看,竟是生生轉了一個方向,就像是背後站在一個人,朝著他伸出來的另一雙手。


    而這雙手中正抓著一根麻繩,麻繩成結,形成一個環,而那個環,剛好適合將他的腦袋放進去,死死的勒住他的脖子。


    在黑暗之中,就好像有人在他背後,手裏拿著麻繩死死的勒住他的脖子,可是實際上,用麻繩勒住他脖子的卻是他自己,他正用著自己的雙手,使勁的往脖子上勒。


    他自己抓著麻繩的手不斷的用力往上勒,脖子不受控製的往上揚,蒼白的臉上露出灰敗的色彩,青紫的顏色從脖子處開始往上蔓延著。明明是粗糲的麻繩,就像是最可怕的利器,勒破他的皮膚、他的肉,更深的往裏“割”取。


    “玉民——”


    祁母淒厲的聲音從外邊傳進來,祁玉民有些翻白眼的眼珠子微微一動,抓著麻繩的手也忍不住送鬆了幾分。


    他的嘴唇無聲翕動,“媽——”


    “玉民!”祁母淚如泉湧,身體搖搖欲墜,被祁父抱住,安慰她,“沒事的,沒事的,有黃大師在,玉民一定會沒事的!”


    黃大師拿出自己的銅錢劍來,腳下踩著獨特的步法,而後猛的往門上一刺,“給我破!”


    劍尖帶著一點米粒一般的光芒往門上刺去,但是在距離門一指寬的距離之時,劍尖就像是沒入什麽粘膩的東西之中,被綿綿的力道吞噬著,卻再難以往前有所寸進。


    黃大師心中一狠,咬破指尖,往劍身上一抹。


    “日曜之輝,驅邪除穢!”


    劍尖那點米粒一般的光芒瞬間變大一倍,成為了珠玉大小的光芒,如日光一般明亮溫暖力量立刻將門上的陰晦之力破除,無形無聲的力量散開,門上那股陰冷力量大減。


    趁此機會!


    “去開門!”黃大師吩咐祁父。


    祁父聞聲而動,立刻衝過來,一隻手抓著門把手,一隻手握著鑰匙往一邊扭去。頓時,隻聽哢嚓一聲。剛才還一點都動彈不了的鑰匙輕而易舉的酒扭開了鎖,祁父雙眼一亮,另一隻抓住門把手的手也一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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