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不明白這是幹什麽,秦擇低聲道:“你好好學。”


    在那粗壯的手指翻飛間,很快一隻蚱蜢做好了。


    秦擇:“草編蚱蜢,五文錢一個,兩個九文錢。”


    狗剩:!!!


    狗剩沒底:“叔,這能賣出去嗎?”


    秦擇瞥他一眼,“專挑那種男人帶娃的,衣服料子不錯的。”


    “你說真蚱蜢會咬人,草編的不會。”


    秦擇又拿了幾根葉子繼續編,“這草是藥草,能安神,不好采集。你們編的很費神,很辛苦。”


    “然後給小孩子展示,讓小孩兒去纏他爹。”


    狗剩眼珠子都顫了下。


    秦擇:“第一天不要降價,過兩日可以適當降一降。”


    “賣東西前,一定要把自己倒騰幹淨。”


    狗剩都聽著,他跟著秦擇學草編,估摸著阿粱要醒了,秦擇提前走了。


    阿粱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候了,狗剩坐在他旁邊,麵前擺了二十來個草編蚱蜢。


    阿粱眨眨眼,又眨眨眼。


    狗剩幹咳一聲:“那啥,這不中秋節前後,我想著做點小玩意兒賣。”


    阿粱嘴巴開合,許久才道:“以前,沒聽你說過。”


    狗剩低頭收拾草編,“以前以前不知道這玩意還能賣錢啊。”


    “那一角銀子是咱們本錢,以後咱們不討飯了,咱們們自己掙錢。”這話,狗剩說的那叫一個心虛。


    但阿粱很心動,如果能自己掙錢,當然比要飯好。


    所以當狗剩跟他說怎麽賣草編蚱蜢時,阿粱聽的很認真。


    中秋節的熱度還沒散去,街上還有賣燈的,不少人出來逛街。


    狗剩帶著阿粱,兩個人手裏吊著一串草編蚱蜢,很快吸引了小孩兒。


    有人來問價,阿粱剛想說一文錢一個。


    狗剩先道:“五文錢一個。”


    阿粱猛的偏頭看他。這麽貴?!


    賣不出去的!!


    然而小孩兒吵著要,男人猶豫了一下,就花錢買了一個草編蚱蜢。


    五個銅板到手,狗剩和阿粱都是恍恍惚惚。


    錢,這麽好掙的嗎?


    或許是開了個好頭,後續狗剩和阿粱兩人的草編蚱蜢都賣的很好,中途有講價的,阿粱都要鬆口了,狗剩卻先訴苦,說他們編蚱蜢多不容易。這草又有什麽作用等等。


    等到人群散去,狗剩和阿粱拿著錢回他們的巷道。兩個孩子沒注意,有人偷偷跟了他們。


    “你想幹什麽?”聽到聲音,二十來歲的乞丐回頭。


    秦擇眯了眯眼:“想搶?”


    乞丐看到秦擇的大塊頭就發怵,忙不迭跑了。


    狗剩和阿粱渾然不知,他們回到自己的小巷道,清點自己今晚掙的錢。


    他們有23個草編蚱蜢,每個五文錢,他們一共有115文錢。


    兩個孩子心頭滾燙。


    不過狗剩還記得秦擇說的,“阿粱,等我們再賺點錢,就去租個地方住吧。”


    阿粱哪有不同意的。


    次日,阿粱本想早點起來陪狗剩去城外摘草,然而他醒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狗剩不但把草摘回來,還做了十幾個草編蚱蜢。


    阿粱很不好意思,“哥,你辛苦了。”


    狗剩支支吾吾應,然後從懷裏拿出個油紙包給他。


    阿粱打開一看,是大半塊燒餅和一個肉包子。


    狗剩道:“快吃。”


    “喏,這是糖水。”狗剩眼神飄忽:“我用一個草編蚱蜢換的。”


    阿粱先喝了糖水,熱熱的,甜甜的,渾身都暖了,然後他再吃肉包子,吃了兩口,他頓住:“哥,你吃了沒?”


    “我吃了啊。”狗剩還在做草編,“不然哪有力氣幹活。”


    阿粱放心了,這才大口大口吃起來。


    對於肉包子和燒餅,阿粱遇到過兩個糟糕的老板,但是人類本能對美食的向往,令阿粱壓過了那份陰影。


    吃完後,阿粱也學著狗剩做草編,不過做的醜醜的,還特別費時間。


    狗剩嘴角抽抽,不過沒打擊阿粱。


    隻是今天他們的生意就不太好了,有人勉強有興趣,結果一聽說要五文錢一個都搖頭。


    一上午,他們就隻賣了一個草編蚱蜢。


    下午時候,兩人商量著降價,三文錢一個,果然生意又好起來。


    然而第三天,他們三文錢一個的草編蚱蜢也不好賣了。


    兩個人挫敗不已,“怎麽會這樣?”


    狗剩心裏也急,並且迫切希望秦擇能來,他實在找不到除了秦擇外還能求助的人了。


    可是阿粱不睡,秦擇不會出現。


    狗剩隻好軟聲哄著阿粱快休息,用了十二分耐心,甚至偷偷用了藥粉,阿粱才緩緩睡下。


    這一次秦擇帶來了更多的草,然後教狗剩編蜻蜓,“賣給年輕女孩。”


    “嘴巴甜一點,誇人像荷花,引的蜻蜓來。”


    “如果女孩兒文文雅雅的。你就說,荷花已現頹勢,盈盈蜻蜓長青。”


    狗剩大受震撼,但他努力記下,跟著秦擇學習編蜻蜓。


    於是阿粱醒來的時候,又是黃昏。狗剩正費力做草編,腳邊是草編蜻蜓。


    阿粱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問:“哥,你還會草編蜻蜓。”


    狗剩心裏突突跳:“對對啊,我都會草編蚱蜢,現在弄個草編蜻蜓很奇怪嗎?”


    阿粱:好像也是。


    但是……


    阿粱:“既然這樣,你以前為什麽不弄呢。”


    狗剩心裏叫苦,臭小子你哪有那麽多為什麽啊!!


    狗剩磕磕巴巴道:“都說了,我我以前不知道這,這玩意來錢。”


    “我,我上次看…看人賣了。”


    狗剩瞪他:“怎麽,你不想幹活,想要飯啊!”


    “當然不是。”阿粱立刻反駁,如果有選,誰願意要飯。


    隻是阿粱有點愁,草編蚱蜢不好賣,草編蜻蜓又好賣了嗎?


    京城的夜晚是明亮的,街道上還有年輕的姑娘和男子閑逛,這種一般是兄妹。


    狗剩眼睛盯著來往的人,然後看到了一隊人,打頭的姑娘帶著幕籬,旁邊還有打扮富貴的男子,身後跟著丫鬟和護衛。


    狗剩咬咬牙,招呼阿粱跟上。


    “姐姐,姐姐,買一個蜻蜓嗎?”


    “秋風寒涼,荷花已現頹勢,盈盈蜻蜓長青。”


    狗剩高高晃著手裏的草編蜻蜓,力求對方看清楚。


    他這話出來,不僅年輕姑娘愣了,阿粱也被震住了。


    這話像書生說的,不像他們說的。


    年輕姑娘打量狗剩和阿粱,兩個男孩大概在十歲左右,穿著一般,但還算幹淨,頭發也用布帶綁好。眼睛亮亮的,期待的看她。


    姑娘莞爾:“你這草編蜻蜓怎麽賣?”


    “十文錢一個。”狗剩飛快道。


    阿粱好懸才繃住表情。他低下頭,隻是費力舉著手裏的草編蜻蜓。


    十文錢對姑娘來說根本不算什麽,她掏錢買了一個,這時她注意到阿粱彎曲的右腿。


    姑娘到嘴邊的話變了:“再來6個。”


    狗剩/阿粱 :!!!


    姑娘身邊人勸道:“太多了吧。”


    狗剩和阿粱惴惴,他們當然希望姑娘多買幾個,但是一共七個也確實多了。


    姑娘注意到狗剩緊張的表情,笑道:“家裏弟弟妹妹們也得有啊。”


    一共七個草編蜻蜓賣出去,頓時進賬七十文。


    狗剩和阿粱信心大增,之後他們就瞄準年輕姑娘,或者書生打扮的男子。


    這個年齡段的人,一般不講價,當然也跟賣蜻蜓的是兩個孩子有關。


    阿粱太瘦了,也太小了。


    這天晚上,狗剩和阿粱共賣了180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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