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垂遠驚的沒有坐住凳子,一個起身將宋氏嚇了一跳。


    他也顧不得許多了,忙問:“是什麽人?說了是什麽事?”


    小廝搖頭,但臉上難掩激動:“來的是上回那位將軍,帶了十幾個紅木箱子,老爺快去看看吧,此時門口已經堆滿了。”


    宋氏和慕垂遠對視一眼,都從眼底看出些不可置信,慕垂遠心底浮現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可隨即又被他按了下去。


    不可能,自己不過是個四品官,哪裏夠得上宸王府的門楣。


    “走,去看看!”


    繁英巷也算是京城裏較為寬闊的巷子,一旁的左鄰右舍都是京城有頭有臉的官宦人家,車馬來往暢通,可此時一溜兒的紅木箱子擺滿了,安家大人的馬車被困在裏頭出不去,正罵罵咧咧地叫人挪走。


    得虧慕家是在巷子盡頭,遭殃的隻有安家大人,不然楚寰這番作為恐怕要引起民憤了。


    巷子裏熱熱鬧鬧,因著一清早宸王府的車駕就出了門,浩浩蕩蕩占了半條街,有事沒事的人們都湊上前來打聽這是怎麽了,宸王殿下別是要迎娶哪家的姑娘吧?


    一時還有人不懷好意地說:


    “宸王殿下昨日才抱了慕家二姑娘,今日就浩浩蕩蕩去別家送禮了,慕二姑娘的麵子可沒處擱咯。”


    “就說那樣妖媚輕浮的,能是什麽好姑娘?”


    眾人議論紛紛,卻見宸王府的車駕不偏不倚地進了繁英巷,直奔慕家而去。


    花紅柳綠的巷子裏,二三十個家丁護衛,十數個紅木箱子堆滿了青石板路,陸續趕來圍觀的更是將這裏堵的水泄不通。


    待慕垂遠領著宋氏出來時,已經是萬人空巷都聚於這裏了。莫說安大人,就連巷口的出不了門了,幹脆都湊到這裏來看看是什麽情況。


    慕垂遠還未換官服,穿著尋常的衫子走出門來,看見這景象,差點兜頭倒下去,得虧後麵的宋氏掐了他一把。此時也顧不上體麵了,慕垂遠小步走下台階,四周打量了一番,挨近紀升問道:“這是做什麽?”


    他思忖了片刻,“宸王殿下讓送來的?”


    說起來紀升是三品一等護衛,慕垂遠還沒人家官大,此刻卻是連句“紀將軍”都忘記叫了。


    紀升也沒同他計較,雙手抱拳,賀喜道:“給慕大人道喜了,宸王殿下命臣來送聘禮,請大人稍後片刻,梁夫人的馬車就要到了。”


    “你說這是,聘……聘禮?”


    他似是不可置信,又問了一遍。


    “正是。”


    紀升道:“恭賀慕大人。”


    慕垂遠已被這消息激得頭暈了,迷迷糊糊問:“宸王殿下要納我家哪個姑娘?”


    他仍說“納”這個字,“娶”這個字在他心頭盤旋了半晌,也沒能落到口中。他實在覺得這太不可能了,宸王怎麽會娶一個四品官之女當王妃?


    “慕大人說笑了,宸王殿下和皇後娘娘屬意的宸王妃一直是慕二姑娘,陛下賜婚的恩旨也在這兒。”


    說著,紀升身旁一人捧著一個精致的錦盒上前。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周圍的人群立刻炸開了花,消息一傳十十傳百,慕垂遠尚且不敢置信時,外界已是天翻地覆。


    慕垂遠伸手便想去拿恩旨,被紀升閃了一步,他實在是被這位慕大人給驚著了,皇帝的恩旨也是可以隨隨便便用手拿的?


    不過看在王妃的麵子上,他還是客氣道:“慕大人,外麵人多眼雜,咱們還是進屋說話吧。”


    作者有話說:


    慕垂遠(露出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這這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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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65章 (二更)


    逢喜事


    “好好好。”


    慕垂遠老臉一紅,覺得自己這下子臉是丟光了,可轉念一想,他的女兒馬上要嫁給宸王了,那他就是皇親國戚了。


    腰板兒倏地挺直了,迎著紀升往花廳去。


    主人公紛紛進了屋,外麵圍觀的人群卻還沒散,一大早的困意被這驚人的消息給擊散了。一時眾人奔走相告,慕笙笙還沒從山月居出來,她要入主宸王府的消息已經如同長了翅膀般飛了出去。


    待到她拖拖拉拉地走到正院花廳時,慕垂遠和紀升已經相談甚歡。


    看到紀升的出現,以及花廳外擺著的十多個紅木盒子,慕笙笙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麽。


    心裏一陣熱流湧過,楚寰定是擔心慕家人會責問自己,這才一大早就讓紀升前來,堵住眾人的嘴。


    “慕二姑娘妝安。”


    紀升客客氣氣問了好,隨即吩咐廊下的人手:“將這些東西抬到慕二姑娘的院子裏去。”


    廊下候著的人領了命,立刻著手搬東西,慕垂遠臉上的笑掛不住了,宋氏也在身後攛掇他,他上前兩步,賠著笑臉問道:“紀將軍,這是何意?”


    不是給慕家的聘禮嗎?搬到二姑娘房裏算怎麽回事?


    紀升這才好似想起要解釋一番,拱手笑道:“慕大人,這是宸王殿下的吩咐,殿下念二姑娘孤苦,因而奏請了皇後娘娘,想將聘禮贈予二姑娘,由二姑娘支配。”


    這話一出,慕垂遠的臉一時紅一時青,宋氏也在一旁抬不起頭來。


    她慕笙笙尚有父親在世,又有嫡母愛護,哪裏能套上一個孤苦的詞?這不是打他們夫婦的臉麽。


    慕笙笙趕忙垂首憋笑,要說擠兌人還得是皇後和楚寰,這等客客氣氣埋汰人的法子她還是第一次見識。看來自己從前的手段還是太小兒科,根本做不到殺人於無形。


    花廳一時變得靜默,慕垂遠臉色鐵青,負手回到方椅上坐下,看著宋氏的目光愈發不善。若不是她幾番針對,自己今日何必抬不起頭來?現如今看來,皇後和宸王已是對慕家的家事知之甚多了,他需得好好責罰宋氏,這才能堵住悠悠眾口。


    扯出一個假笑,他緩聲道:“宸王殿下所言甚是,笙笙是我原配所出,這些年雖有我的疼愛,但到底委屈,這聘禮交由她自己,正是應該的。”


    如此客套了個來回後,門房處又來人通傳了:“梁家夫人來了。”


    慕笙笙稍稍有些訝異,上一世她嫁入宸王府時,所有禮數都從簡了,因著是宸王自己定的親事,就連媒人上門說親這項都省了。


    這一世楚寰不僅將聘禮悉數交與自己,竟還托了梁家夫人上門為他們換庚帖,這實在是她沒想到的。


    有了聘禮這一出事兒,慕垂遠和宋氏高漲的熱情熄滅了不少,梁夫人進來時看到的就是兩個有些垂頭喪氣的父親母親。


    因著是喜事,梁夫人穿了一件紅色暗花紋的大袖對襟綢裙,她家的姑娘李若嫻依著她也一同來了,見了慕笙笙,她十分開心:“笙兒姐姐,上次你答應我要教我點茶的,總也尋不到機會,我便自己找上門啦。”


    她性子熱情活潑,黏上了慕笙笙便問東問西,關懷她昨日落馬後有無不舒服等等。


    梁夫人見狀笑眯眯道:“若嫻一聽聞我要受宸王殿下之托來府上,便鬧著要來,我瞧你們也算投緣,便自去玩耍吧。”


    她這話既是因為喜歡慕笙笙,所以想叫李若嫻同她多親近,同時也是為了慕笙笙考慮。大夏民風開放,姑娘家可以在婚前相看男子,但一應禮數之事卻萬不能插手,不然會落個著急嫁人的名聲。


    慕笙笙自然明白她的好意,福了福身便下去了。


    院外花香盈袖,一大早日頭便十分足,雖然才五月,但已經有了入夏的勢頭了,青石板路被陽光曬得幹爽,空氣怡人,正是讓人舒適的氣候。


    李若嫻挽著慕笙笙的手臂,將她的衣袖翻來覆去地看:“笙姐姐,你這袖子上的金線牡丹織的真好看,是咱們做衣裳的那家香韻坊嗎?”


    “不是,是一家新開的,叫蘭皋軒的。”


    “倒是沒聽過,”李若嫻眼睛亮晶晶的,“不過姐姐眼光好,穿的也好看,我改日也要去看看。”


    她這話讓慕笙笙腦海中一閃而過一個念頭。


    蘭皋軒並不是旁人的鋪子,而是慕雪瑤在京中相識的一位朋友所開,慕笙笙的花箋便是托了那位去售賣,而她身上的衣裳,也是那位主人見花箋賣的好,特意謝她的。


    先前慕笙笙一直琢磨,自己手頭並沒有多少閑錢,就算是賣花箋再加上母親留下的嫁妝,通通加起來,入了宸王府也是不夠看的。她不能事事依賴楚寰,若是能自己做些買賣,拿些本錢出去,然後簽了押商定分紅,或許便不會捉襟見肘。


    這個想法原本隻在慕笙笙腦海中現了個雛形,如今經李若嫻一提,她倒更有了些興趣。


    連她都讚這衣裳好看,縱然蘭皋軒如今隻是個小衣裳鋪子,但若入了京城貴女的眼,日後的生意是不愁了。


    想到此,她的心思便收不住了。蘭皋軒的掌櫃送她的衣裳料子不止這一件,她隻裁了一部分,屋裏還有許多保存完好的。既然李若嫻喜歡,她順勢問道:


    “你當真喜歡這花紋?我送你一件好不好?”


    蘭皋軒的掌櫃眼光獨到,用的料子輕薄柔軟,正適合如今這樣的天氣,慕笙笙身段窈窕,穿起來便如同遺世獨立的仙子般清冷卓然。但那位掌櫃並未見過她,所以送她的料子不止這一種風格的,慕笙笙讓粉黛挑了幾匹靈動活潑的顏色來,擺在案上任李若嫻挑。


    那薄紗綿軟,觸手如捧了一團雲,絲綢的滑麵也柔軟,且那顏色調的恰到好處,上麵的刺繡功力可見一斑。


    李若嫻愛極了,可她顧及著自己是第一回 登慕家的門,不好空手拿人的東西,便推辭道:“嗯……笙姐姐,我還是不要了。”


    雖然這樣說著,可那圓圓的眼睛卻離不開那案上的布料,顯然是顧及著禮數,不好白拿。


    “你既叫我一聲姐姐,這便當做是我給你的贈禮吧,若日後你也有好東西,我也盼著你願意與我一同賞玩呢。”


    慕笙笙淺淺笑著,說出來的話讓人如沐春風,禮尚往來,最重要的是往來二字,李家大人是禮部尚書,最重禮字,對自家姑娘定是教養極嚴,但如今慕笙笙既說了也盼望著她的回禮,這便不算是白拿了。


    於是李若嫻高高興興地收下了東西,並留下話說過兩日還會過府來玩。


    前頭梁夫人十分順利拿到了慕笙笙的庚帖,紅底燙金的小字,寫著姑娘的出生年月,換了庚帖,又接了恩旨,這門親事便算是定下了。


    慕垂遠沒去上朝,楚寰十分體貼地在前頭給他請了事假,於是他被迫在家裏琢磨給女兒添妝的事情。


    添妝是件大事,裏麵不僅要包含銀子、鋪麵、田產,還要有姑娘家起居一應用具,很多有頭有臉的人家,從姑娘孩提時便開始置辦一應物件兒。大到田產、鋪麵,小到木梳、碗筷,因為很多原材料不好搜羅,所以往往要備上數年。


    薑氏還在世時,頭兩年為她積攢了許多零零碎碎,但薑氏去世後,這些東西都被宋氏征用了,變成了慕家的物件兒,以至於上一世慕笙笙出嫁時,除了老夫人和外祖父給添置的一些銀兩和兩個鋪麵,旁的什麽都沒有。


    慕垂遠當時大言不慚:“我也不怕損了父親的威嚴,如今便實話告訴你,家裏窘迫,怕是無法為你添妝了。我和你母親思量了,你是嫁去宸王府做王妃的,尋常的銀兩衣裳都不缺,而無論咱們慕家出多少嫁妝,在宸王府那邊看來,都是九牛一毛,反而還要拖累的家裏你幾個姐妹縮減吃穿用度。”


    他這番言辭懇切,幾乎聲淚俱下,又有楚宣多番保證必不讓她在宸王府受委屈,上一世的慕笙笙便信了他們,隻帶了薄田幾畝便進了宸王府。


    手裏沒有銀子,到哪裏都難行,可惜她上一世戰戰兢兢,根本不懂操持中饋之道,手裏沒有銀子,指使不動下人,但凡用得到宸王府下人辦差,她就隻能求到楚寰頭上。


    那樣寸步難行的日子,慕笙笙再也不想來一回,但她也並未著急,添妝是嫁女之慣例,她不提,慕垂遠和宋氏也定然會提。


    忙忙碌碌一整日,將楚寰著人送來的聘禮清點造冊,因著他們人手不多,到了晚上,才將將弄完了一半。


    眼瞅著到了晚膳時分,慕笙笙便讓眾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計:


    “好了,歇歇吧,先把這些放好,剩下的明日再清點。”


    她這廂話音剛落,前頭春桃就擰著柳腰嫋嫋婷婷來了:“二姑娘,老爺叫全家去前院用晚膳。”


    “嗯,知道了。”


    上一世她身無分文,慕垂遠和宋氏尚且要算計她,這一世她自個兒收了聘禮,他們更要搜腸刮肚從她身上拿好處了。


    早知出嫁前不會消停兒,慕笙笙也不急,吩咐粉黛:“你給摘星傳個話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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