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書相公當真孤勇,蔡州城這個地方,幾十年都沒見過朝廷的人了,你這次,看來要立奇功了。”


    說完,眼睛倏地一寒,她認出了謝珣身邊頭戴氈帽,著男裝打扮的脫脫,這麽一觀,還是像個神采奕奕的少年郎,俊俏又得意。


    “台主,你要親自殺了她嗎?”脫脫眼睛閃閃發亮,緊盯李橫波,她聲音輕顫,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因為別的。兩人四目交接的一刹,李橫波微微笑了:


    “脫脫,我知道你一心貪戀榮華富貴,何必呢?你知不知道,謝珣曲江的宅子,原本就是你家的,你家裏曾在平寇亂時為國戰死四十六口人,可是到最後,你祖父被權閹所害,被逼起兵,身敗名裂,最終處極刑於長安城獨柳樹下。當年,極力上書要求嚴懲你祖父,必須處以極刑的是何人,你應當問問你的心上人。你這麽瞪著我做什麽,我就在你眼前,你有本事殺我嗎?沒本事的話,就管好自己的眼。”


    脫脫一時凝滯,腦袋嗡嗡亂響,呆呆望著李橫波流轉的眼眸,她已經笑吟吟轉向謝珣,“探花郎初入禦史台的陳年舊事,還記得嗎?”


    氣氛一時如蟬翼般脆弱,可又如堅冰一般冷硬,謝珣沒否認:“是我,這件事我問心無愧。李橫波,你父親的事,我老師所作所為同樣問心無愧,於國不忠的人,朝廷要殺他,天經地義。”


    他迅速掠了脫脫一眼,眉毛動了動,從馬上躍下,拎著長劍一步步走向李橫波:


    “同樣,今日我殺你,也是天經地義。”


    他那雙眼變得淩厲冷酷,蔡州城的風雪已住,寒意凜冽,長劍似乎也凝了層霜,李橫波沒有後退,她眼眶子漲的發酸,發疼,心裏的怨毒和憤恨幾乎噴薄而出,她以為自己會哭,但她卻又忽然想起來,她像狗一樣被男人褻玩時也不曾落過淚,她已經忘記了一個女人要怎麽哭。


    “你罪該萬死,謝珣,你手裏不知過了多少條人命,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你雖然不是手握一方軍權的邊將,但你的手同樣會殺人,春萬裏也活的像狗一樣過,她什麽都知道了,”李橫波突然笑了起來,明媚又陰寒,眼前的人,是她最想得到又得不到的人,偏偏是他害的自己生不如死,零落成泥,他是朝廷的鷹犬爪牙,和自己永遠水火不容,因他所生的愛、恨早在歲月流逝中糾纏模糊不分,李橫波有一瞬的惘然,很快清醒過來,“她會恨你,謝珣,她要是恨你你會很痛苦是不是?文抱玉是我殺的,你也很痛苦是不是?可我告訴你,你的這些痛苦,不配跟我比,你也不要太得意,收複了淮西你收的了河北?即便收了河北,我就看長安能收著幾天!我大可告訴你,朝廷如若不能把強藩都打服了,光靠加官進爵封賞來籠絡人心,藩鎮遲早還會反水,謝珣,到頭來,你就知道了,你們君臣的中興之夢,不過是一場僥幸而已,哈哈哈!”


    餘音未散,李橫波驟然出手,她眼睛通紅,在和謝珣對視的那一霎那,充斥的是極端恨意--她拚盡全力也要和他同歸於盡。


    劍氣逼人,劃破了謝珣的衣衫,他料到了李橫波會出其不意,但還是被她凶殘又狡猾的攻勢傷到些許,李橫波來勢洶洶,仿佛經年的情緒皆於一招一式中轟然崩裂,謝珣被她逼的連連後退閃躲,看的吉祥發急,欲要上前,被脫脫伸手一擋,她神情如常,似乎完全沒有被李橫波的那番話影響到,而是取出彈弓,淡淡一笑:


    “李橫波看錯了我,既然這樣,她要眼睛何益?”


    兩人身影交錯,李橫波算準謝珣不願假手他人,一定要跟自己單打獨鬥,心中越發篤定,她清楚,論單打獨鬥,這世上恐怕沒人是自己的對手,劍鋒迫近謝珣眉尖時,她忽一聲輕笑:


    “你我既不能生為夫婦,共赴黃泉也不錯。”


    劍光又是一閃,突然跌落於地,李橫波捂住了雙眼,汩汩鮮血順著指縫蜿蜒而下。脫脫立於馬背之上,冷睨著她,依稀能想象出李橫波那張隱藏在手後痛苦扭曲的臉,但又很佩服:李橫波真有種,劇痛之下,竟然不吭聲。


    她從馬背上一躍而下,走近了,見李橫波又再度驟然奮起,頂著兩個血窟窿似的眼睛就這麽撲過來,她呼吸幾乎都要停了,卻毫不猶豫從腰間抽出匕首,準確無誤地送進了對方溫暖的胸膛。


    “這是你欠文相公的,也是欠我的。”脫脫手腕在抖,極力克製,她扶住李橫波的肩頭,一咬牙,將匕首送的更深,李橫波像條掙紮的魚,滿手的血糊上了她的臉,一道又一道,嘴角噙了絲諷刺的冷笑,人一軟,伏在了脫脫的肩頭:


    “我為複仇而已,你是個蠢貨,跟仇人一條道,日後你有什麽顏麵去見你先人?”


    寒冬天氣,脫脫仿佛被她這話燙了一下,身軀微微顫了顫,她使勁把李橫波一推,猛地拔刀,屍身往後倒去,鮮血緊跟噴湧而出,點點如雨,濺落到臉龐上。


    血是熱的。


    她喘息地看向倒下的李橫波,真的死了麽?脫脫低首看看自己手上的刀,沒什麽可怕的,有些人,就是流幹身上的血也不能贖清自己的罪過。


    “脫脫?”謝珣的聲音忽然近在耳畔,好似天外飛來,脫脫猶自茫然,人依舊抖個不住,她怔怔把目光移向謝珣,一字一頓道,“文相公是你的老師,你把她首級割下來,回頭,你帶去洛陽的首陽山,祭拜文相公。”


    “脫脫……”謝珣眼睛黝黑,盯著她,“你家裏的事,容我事後跟你說清楚。”


    他想替她揩去血漬,脫脫別開了臉,扭過頭:“不知道李帥有沒有捉住陳少陽。”


    她飛速地瞥了眼地上的李橫波,有一刹那的恍惚,人死就是這樣的嗎?她真的親手殺了李橫波?她再不能作惡了?她應該高興的,釋然的,她不是沒聽過李丞講陳年舊事,朝廷開疆拓土打石堡城死了一萬多將士,一萬人,留在苦寒之地留在那喂了野狼和禿鷲;可是,多年後的寇亂,叛將占據東都,血洗洛陽,屍首堆砌到連野狗都不會靠近……有人為忠良,複又作逆賊。


    身後,有馬蹄聲傳來,脫脫把心事藏好,聽來人歡天喜地傳送捷報,一錯眼,看到吉祥已經捧著個匣盒了--那是裝李橫波首級的。


    “台主,洄曲的肖順質若是帶兵來攻,李帥的這些人馬未必夠。”吉祥雙目灼灼,“他即便投誠,”吉祥下意識看看四周,“李帥既策反了這麽些大將判官的,想必會上奏表,到時朝廷需要安置的可不在少數。”


    謝珣麵無表情道:“不管他是真,還是假,先誘至蔡州城。”


    吉祥心領神會,淮西這些人搖身一變,便能得到高官厚祿,長安的天子哪來那麽多職位封賞?


    戰馬嘶鳴,旌旗飛舞,牙城上的陳少陽已經清醒不少,他看清來人,李嶽一介文人,竟也玄甲長劍的……陳少陽一陣怒火湧上心頭,眼見李嶽遣人在下頭喊話,充耳不聞,而是招來侍衛:


    “想辦法讓洄曲的肖將軍速速支援,李嶽是奇襲,帶的兵馬不會多,隻要能撐到肖將軍來,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子城下,李嶽見陳少陽隻是露了個頭,竟又很快無影無蹤,知道他一時半刻不會投降,那廂,吉祥風風火火來報西城門謝珣擒殺了李橫波:


    “中書相公的意思是,不急著強攻西城門,入蔡州城,李帥代表著朝廷,自然要從正門。”


    李嶽謙遜說:“相公言重了,這是相公提早到了蔡州城,如若不然,事成後某自當快馬加鞭請相公入城,這才是朝廷的禮節所在。”


    他略想了想,“肖順質的家眷都已控製,陳少陽是指望不上他的,還請相公先在附近歇腳,等事情塵埃落定,某將披戎裝,具櫜鞬親自於路左跪迎相公入城。”


    吉祥笑道:“奇襲的大功,是李帥的,中書相公心裏再清楚不過,李帥要行如此大禮,隻怕中書相公過意不去。”


    “勞煩你說與相公聽,此舉並非多餘,淮西一地,不知王化為何物,某迎相公,正是一個向淮西展示朝廷禮節所在的大好機會,讓他們知道何為上,何為下,知道上下有別,尊卑有別。”李嶽娓娓而談,吉祥這才連連拱手,“節帥心思縝密,佩服。”


    謝珣帶著隨從,在外城落腳。脫脫換了件幹淨衣裳,洗了臉,在火盆旁烤火,謝珣一進來,她笑靨如花,嬌滴滴說:


    “哎呀,好疼。”


    謝珣打量她片刻,坐了下來,柔和一笑:“我以為你今天要被嚇到,哪兒疼?”


    脫脫翹起手指:“這兒疼。”張口閉口不提李橫波的事,謝珣便握住她的手,展開了,仔細看了看,“沒受傷。”


    脫脫皺了皺鼻子,立刻把腳伸出來,“哎呀,我是腳疼,腳凍的麻了,怪癢的。”


    她趿拉著繡鞋,一甩,褪去襪子,大喇喇往謝珣懷裏一伸:“可能要生凍瘡了,又硬又紅,還癢,這可怎麽辦呢?”


    謝珣捏著她的腳,看她眼睛亂閃,小臉映著火光紅撲撲的,笑著揉了揉:


    “你高興了嗎?”


    “什麽?”脫脫裝傻。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


    “你報了仇,你該高興,我為什麽要高興?”脫脫笑嘻嘻的,腳在他手裏壓根不安分,嘴角雖是彎的,可眼睛已經冷了下來,“謝台主早就認得我呢,不光認識我,應該也認得我全家,曲江的別院,住的還舒坦嗎?”


    第85章 、淮西亂(18)


    脫脫懶懶的, 但兩隻眼雪光似的亮,像一頭隨時會發出攻擊的小獸。謝珣毫不意外,把她腳放下, 往炭盆裏丟了兩塊木炭,像是思索了刹那,開口說:


    “我以為你對你的家世並無興趣。”


    “我是沒什麽興趣, 謝台主,你知道緣故嗎?”


    “不知道。”


    脫脫眯了下眼,頭一揚, 一臉的滿不在乎:“因為,我不是李橫波, 對過去那麽執著。不管我家裏過去是窮酸, 還是顯貴, 對我來說都無所謂了,因為都過去了, 一個人要想過的快活痛快,應該做的是過好當下每一天, 追憶早已不存在的過去,隻會讓人痛苦。”


    少女的一張臉在火光下,猶顯紅潤, 脫脫說完,突然緊盯沒什麽表情變化的謝珣,“但你刻意隱瞞, 不坦蕩,謝台主是不是欠我一個交待?”


    謝珣似乎無言以對。


    他眼神變得有些複雜,望了望她額間月牙兒,輕聲說:“我不是刻意隱瞞, 當年,我初入禦史台,你祖父起兵事敗,被押回長安,對於要怎麽處置他朝廷猶豫不決,我是上書主張逆賊應當處以極刑,不為別的,你祖父當時已經是上柱國,他手裏的朔方軍統攝遼闊,一個位極人臣的功勳,卻公然叛國,不管他曾經有過多麽輝煌的戰績,但都改變不了他最終的選擇。”


    真是討厭,無論謝珣說什麽都一副他很有理的樣子,他說大道理的樣子,真是討厭極了。脫脫聽得心裏煩亂,冷著臉,問道:


    “我祖父於國有過大功是不是?”


    “是。”


    “我祖父本來並無叛誌是不是?”


    “也許是。”謝珣遲疑了一瞬。


    “咣當”一聲,脫脫一腳踢飛了炭盆,火星四射,她惡狠狠地瞪著謝珣:“你心虛!”


    她兩眼冒火,上前便搡謝珣,“你怎麽不說話了?你別以為我傻,李丞那裏我聽過安祿山史思明叛亂時的無數舊事,誰還不知道幾個名將的逸聞了?高仙芝怎麽死的?封常清又是怎麽死的?哥舒翰一世英名,為什麽最後隻落得身死名裂?李光弼可惜了,又是怎麽個可惜法,中書相公,你比我清楚吧?”


    謝珣被她搡得連連後退,訝然地望向她:“你原來知曉這麽多事。”


    脫脫冷笑:“誰不知道呢?我祖父是不是被逼的,你心裏真的不清楚?謝珣,現在長安城裏等著看你笑話的也是閹人,當初高仙芝封常清死於監軍之手,我祖父不過不想重蹈覆轍,你不要告訴我他可以學李光弼,一代名將,因為猜忌而不敢回長安,隻能窩囊守著拖著,我呸,錯的是朝廷,是天子……”


    “脫脫!”謝珣喝斷了她,神情凝重,鉗製住她亂掙紮的雙臂,“對,你說的這幾人,無一不可惜,並不是閹人害死他們,若將來有一天我也如此,那必定是天子想我死。功高主必疑,沒人逃得過,區別不過是有人圓滑或許能善終,你祖父當年控製了朔方軍,這令河東惶恐不安,一旦河東有失,長安不保。彼時你祖父已經封無可封,再有他和回紇的關係深厚,誰能保證他不是下一個安祿山?”


    脫脫撲閃著震驚的大眼睛:“朝廷擔心他謀反,所以先把他逼反了?謝珣,如果這個時候長安有人構陷你,你這個中書相公是不是打算和封常清一樣,坦蕩就戮?”


    謝珣微微垂下睫毛,聲音平靜:“我出身禦史台,沒掌過兵,此次以相公之名統率三軍,淮西收複,三軍同我便再無瓜葛。哪怕我功高,受猜忌,我一無兵權,二不結黨,至多不過貶黜嶺南,天子要我的性命無用。”


    木炭上的紅光漸漸黯淡,脫脫的眼睛也似乎跟著黯淡了,她不解地望著謝珣:“我不懂。”


    “你不懂什麽?”謝珣抬首,凝視著有些呆滯的脫脫,嘴角揚起幾分愛憐的淺笑。


    脫脫慢慢坐下來,像是自語:“我一心想出人頭地,是想過好日子,我聽李丞講前人故事時,覺得他們真傻,為什麽要乖乖受死,我要死,也絕不冤死。我一直以為謝台主高高在上,從不把人放眼裏,沒想到,謝台主竟也是這樣的人。”


    火盆翻了,謝珣重新把它整理好,添了炭,在脫脫身邊也坐了,他一麵撥拉著炭火,一麵說:


    “我生平所願,不過平淮西,收三鎮,這片土地能重現太平,至於我個人的榮辱,是無須考量的。我的老師為此連性命都葬送了,朝廷連年打仗,也不知死了多少好兒郎,為的不過如此。朝廷的數十萬大軍在此,一張張嘴,都等著吃飯,這個緊要的關頭過了,我可以心平氣和地和你談談你家裏的事。我入禦史台時,老師是禦史大夫,自我釋褐,就把老師當做一生的榜樣,他清白雅正,冷靜從容,你祖父的事我亦覺可惜,但若重來,我還是一樣的選擇,你若怪我,我無話可說。”


    屋裏又溫暖起來。


    脫脫沉默良久,她托著腮,呆呆看通紅的火光,好半晌,她問道:“你瞧不起我祖父這種人嗎?”


    “沒有,但我也不認同。”


    “高仙芝是高句麗人,李光弼是契丹人,我祖父我要是猜的不錯的話是鐵勒族,他是誰,你不說我心裏能猜到了。這些蕃將,沒什麽好下場,自然,也許你也沒什麽好下場,我跟著你,還有什麽意思呢?”她嘴一撇,兩隻眼朝屋頂看去,不慌不滿說,“我不會怪中書相公,但我想明白了,跟著相公,其實也沒什麽好,等回長安,我跟相公還是各人走各人的路吧。”


    她拍拍手,利索起身,草草洗漱把衣裳一解,脫了鞋,爬上床將帳子放下,徹底隔斷了謝珣的視線。


    謝珣無聲看那床片刻,收回目光,淮西叛將的首級隻等他凱旋之時捧上大殿,獻與天子,他應該十分高興的。但並沒有,李嶽出奇製勝,風雪蔡州城,然後呢?還有平盧,還有河北三鎮,仗真的能打完嗎?


    夜色還是那麽深,殘雪又凝結成冰,外頭傳來打更的聲音,蒼茫悠遠,謝珣再掀開帷帳時,看到的已經是張熟睡的麵龐。


    兩日後,謝珣正式入蔡州城,李嶽在道邊隆重迎接,引得淮西軍卒和百姓在路邊觀望不已。淮西已經有四十多年沒有見過官軍,也不知道迎接宰相是怎樣的禮節,一雙雙眼睛裏,寫滿了新奇。


    在無數目光的注視下,謝珣接受了李嶽的拜見。


    很快,李嶽率軍退出蔡州城,交由謝珣接管。淮西百姓在陳家父子苛政下,不許交談,不許夜間點燈,受百般轄製,見朝廷的相公一來便廢除舊製,喜不自勝,一時間蔡州城裏到處可見投甲呼舞迎門笑語的老少男女。


    朝廷要論功行賞,謝珣忙於名單擬定,洄曲傳回陳少奇大將肖順質投誠的消息。謝珣把筆一停,吉祥笑道:


    “就等肖順質了,申州、光州加上底下各縣鎮叛軍有兩萬餘,都差不多降了,台主,肖順質隻帶了幾名心腹先過來的,要不要見他?”


    謝珣表情有些玩味,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下:“他自己跑過來,洄曲大營呢?那裏還有淮西不少精兵,群龍無首,隻怕會被人利用。”


    吉祥腦子轉得飛快:“李橫波已死,台主擔心的是平盧還會趁機挑撥?”


    “難說。”謝珣“啪”的一聲合上冊子,“肖順質怕是沒說動底下的人,所以他帶著心腹回來了。”


    “台主打算怎麽辦?”


    謝珣揉了揉額角:“想辦法讓肖順質把人都召回蔡州城,什麽都答應他,隻要把人都帶回來。”


    吉祥應了話,出城見到肖順質,先擺出極客氣的一張笑臉,把謝珣的意思轉達給肖順質,果然,眼前的黑臉漢子為難了:


    “不敢瞞相公,洄曲大營已非在下能控製,他們願意投誠,不過提的要求太高,在下不知道朝廷的安排哪敢擅自答應,迫不得已,在下唯有隻身而來。”


    這個中原因,跟謝珣所料相差無幾,吉祥微笑說:“國家多故,民生多艱,即便如此,官軍至此朝廷對淮西依然是眷顧的。中書相公已上表,懇請聖人免淮西百姓兩年賦稅,將士們麽,更要論功封賞。還請肖將軍再走一趟,無論什麽條件,朝廷都會考量的,讓將士們盡管放心。”


    “這……”肖順質滿腹狐疑,看吉祥言笑晏晏,再三懇切陳辭,自己尚且見不到謝珣的麵,隻好答應下來,再次折返洄曲大營。


    洄曲的驕兵們等來肖順質,險些暴動,一番勸告後,討價還價良久還沒個結果。肖順質被吵的頭疼,聽下頭有人叫囂要去投奔平盧,心知混進平盧的人來了,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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