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一直到中午才停下,被擋在烏雲身後的太陽散發溫暖的光輝,陽光透過層層烏雲從天空上照下,仿佛金線穿插在厚重的白灰色布料中。


    處理政事的皇帝在前朝和禦書房中忙碌,玉明熙則在帝華殿中讀書寫字,儼然已經習慣了當下的處境。


    坐在書案旁,看書看的眼睛累了,玉明熙身子向後倚去,無意間看到桌下抽屜裏露出白白一角,像是一張紙。


    她伸手打開抽屜,發現裏頭躺了一疊紙張,拿出紙來挨個看了一遍,上頭無一例外,歪歪扭扭的寫著“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他的字還是這樣叫人不忍直視,這麽多年,一點長進都沒有。


    玉明熙無奈的搖搖頭,好笑的同時又覺得心酸。他心裏渴望的感情,自己給不了。


    看著宛如蛇爬蟲歪的字,玉明熙不禁想,如果裴英喜歡的人不是她是別人,他們兩個人或許就不像現在一樣落到這樣不可收拾的地步。


    收起紙張,玉明熙無心再看書,踱步走向床榻。裴英不知什麽時候回來,她並不打算等他,幹脆自己先睡下,也省得他回來了又纏著她要這要那。


    剛在床上坐下,忽然聽得窗外傳來翅膀撲閃的聲音停在窗台外。


    冬天會有鳥嗎?玉明熙腦中一驚,起身走到窗邊,打開一個縫隙,果然看到外頭站著一隻灰黑色的鴿子,鴿腿上綁著一個小小的竹筒。


    她心中大喜,一手把鴿子抓到手中。緊接著就聽得外頭有人走來的聲音,嚇得她趕忙關上窗戶,把鴿子藏進袖子裏。


    等過片刻後,外頭那人沒有走到門邊,想來應該是巡夜的宮女。


    玉明熙走到書案前,拿出小竹筒裏的信,兩指長的紙條上寫著,“每日入夜,以此通信,你在何處。”


    這字跡她認得,這鴿子她也記得,林楓眠果然來找她了。


    對自由的渴望讓玉明熙激動的忍不住發抖,可外頭裴英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回來,她趕忙在信紙背麵寫下,“帝華殿,勿去聖前。準備人馬,帶我離京。”


    把信紙裝回去,玉明熙又走到窗前,打開一個縫隙。


    “娘娘?你在做什麽。”


    男人的聲音讓玉明熙頓感不妙。窗外一隻手從縫隙中穿進來,把窗戶打得更開。常柏看向玉明熙,疑惑道:“冬日寒冷,娘娘小心著涼。”


    玉明熙警惕的看著他,將鴿子藏到身後,經過馴養的鴿子在她手心格外安靜。同樣都是她養的,人卻不如鴿子忠心。


    玉明熙出言諷刺:“當初我將你撥給裴英聽用,你果然不負我所望,攀了高枝,坐上這羽林都尉的官職,而我卻成了籠中之雀,還要勞煩你來看守,聽你喊一聲娘娘。”


    聞言,常柏拱手行禮,“郡主,是屬下失禮。”


    玉明熙冷道:“你既然叫我一聲郡主,我也不查問你如今到底是為誰做事,隻希望你不要忘了,當年背叛我的人都是什麽下場。”


    “屬下不敢忘。”常柏沒有抬頭。


    “你退下吧,我開窗透透氣。”


    “是。”常柏後退兩步,轉身向宮苑外走去,直到看不見他的身影,玉明熙才把手中的鴿子拿出來,放飛了。


    轉出宮苑後,常柏停在門外拐角處,立了一會兒後便聽見天空中有聲響,仰頭看去,是一隻鴿子。


    他從郡主府出身,自然知道郡主府裏馴養鴿子的本事。看著那遠去的飛鳥,一直到它消失在四四方方的天空之外,常柏才轉回頭來。


    正對麵不遠,皇帝的鑾駕走了過來,看到呆站在宮門邊的常柏,裴英坐在鑾駕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饒有興趣的看向常柏剛剛盯著的方向。


    “看什麽呢?這麽出神。”


    常柏跪地行禮,“屬下失職,還請陛下恕罪。”隨即回答,“不過是看一朵被風吹起的雪花,讓陛下見笑了。”


    裴英看著他,擺擺手,讓他離開了。


    作者有話說:


    沒爹娘的娃,啥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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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更文辛苦了,來一個地雷提提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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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撒花】


    【氣死我了這男主,真無語】


    【氣死我了這男主,好想罵人!


    cao''cao''caocao!】


    【好樣的,跑路了讓狗皇帝哭去吧】


    -完-


    第36章 、36


    ◎“你是我的,誰都不能把你奪走”◎


    鑾駕在帝華殿外停下,皇帝從上麵走下來,在外麵稍站一會兒,看宮苑中四處安靜祥和沒有異樣。


    著急走過來的大宮女在皇帝麵前跪地行禮,“恭迎陛下。”


    裴英看帝華殿裏燭光微弱,眼神中露出警惕之色,問她:“殿裏的燭燈熄了多少,為何如此昏暗?”


    錦蓉緊張的轉過頭看了一眼,冬日的夜又長又冷,皇帝回來的比平時早一些,依舊是天黑了一個時辰才到。平日裏殿中的燈火燒的亮亮的,滅了一盞還要及時替換上新的,一直保持殿裏明亮溫暖。


    “陛下恕罪,燭燈滅的時候奴婢們想進去收拾,但是娘娘說她就要睡了,不需要那麽多蠟燭,沒有讓奴婢們進門。”


    一聽是玉明熙額意思,裴英心中的不滿很快消散,隨手遣散了下人,進到殿中。


    坐在床榻上的美人剛解了外衣還沒躺下,聽到門邊有動靜便停了手上的動作,坐在床邊猶豫了一會兒,站了起來。


    皇帝的身影從輕紗之外緩緩走來,他心情不錯,說話的語氣都輕鬆許多,來到她麵前笑著問:“一日沒見,想我了嗎。”


    昏暗的燭光中,男人的身影漸漸覆蓋上來,玉明熙心感不安,稍稍退後,視線不自覺的落到自己方才掛在衣架上的外衣上,口不對心,答:“當然想你,我一個人在這大宮殿裏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實在無聊。”


    實事是她看了一整天的書,還翻看了一些裴英偷偷寫下的字,根本沒想他。


    而裴英不在乎是真是假,他隻喜歡從她口中聽到自己想聽的話。


    他上前拉住她的手,輕柔卻不容拒絕,與她一同坐在龍床上。她的手掌十分嬌小,被裴英捏在手裏來回摩挲,緊接著,隨著他的動作,玉明熙一雙手被按到了他腰上。


    男人的聲音帶著不可言說的情愫,低沉的在她耳邊響起,“明兒,為我更衣吧。”


    玉明熙的視線落在他手上,寬大的袖口裏露出一節銀白的鐲子,在身著龍袍頭戴金冠的皇帝身上,這樣一個銀鐲子顯然不配他的身份。


    他喜歡她。這樣的字眼在玉明熙腦海中揮之不去,心裏想著別的事,替他脫衣服都不覺得有多為難了。


    脫下龍袍後,玉明熙起身去把衣服掛好,緊接著站在衣架旁,背對著他整理龍袍。


    “過來。”坐在龍床邊的男人微笑著看她,向她招招手,玉明熙不得不走去他身邊。


    裴英攬著她的腰,把人輕而易舉地帶到了懷裏,抱在膝上。將臉埋到她軟軟的胸脯上,癡迷的嗅著女子的體香,隱約帶著昨夜湯泉沐浴時清淡的花香氣,讓他不禁回想起昨夜那親密無間的肌膚之親。


    無處安放的手輕輕搭在他肩上,玉明熙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可能會讓男人得寸進尺,忙收了手臂垂在身側,別扭的轉過頭去。


    她想起自己兒時怕黑愛哭,娘親就給她買布娃娃,晚上抱著睡。每當爹爹娘親外出練兵不在府中,她也能抱著布娃娃安睡一夜。


    裴英是把她看作布娃娃了?


    可憐他兒時遭罪,一沒有爹娘陪伴在側,二沒有朋友親眷能訴說衷腸,孤零零一個人從蟲子堆裏爬出來,難怪會長成如今這樣一個時而正常時而瘋癲的性子。


    一時心軟,玉明熙上手摸了摸他的頭,不知道說什麽話便選擇了沉默。


    忽然,摟在腰上的手臂忽然發力,玉明熙感到一陣失重感,整個人向後倒去,被男人壓在了被褥中。


    染上情、欲的聲音帶著些許沙啞輕咬在耳邊,“明兒,我想要……”


    玉明熙心下一驚,垂在兩邊的手臂驚慌失措的推在他胳膊上,精致的小臉露出些許懼色,小聲拒絕:“不行!”


    “為什麽?”裴英道,雙手把住她的雙臂按在兩側,把她徹底壓進了自己的胸膛裏,枕在那片柔軟的身子上,迷戀她身上的香味。


    昨夜初曆一遭,隻是回想些許畫麵,都能讓她紅透了臉,輕咬粉嫩的唇,羞恥又糾結。裴英沒有強迫她承受太多,她心中是有些動容的,但想到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他,玉明熙又恢複清醒。


    不能因為一時的放過而謝他,歸根到底,是裴英不該背叛她,剝奪她的自由。


    玉明熙沉默一會兒,才勉強說出口:“昨天被你弄得,現在還不舒服。”


    裴英緩緩從她身上撐起身子,一臉無辜道:“可是我沒有進……”


    “別說了,疼就是疼,你既然拿我當妻子就應該疼我愛我,如今竟然為了一己之私欺我,哼!”玉明熙仗著自己拿捏著他的喜歡,先拉進二人的關係,她怨他把自己越推越遠,說話稍微有些不知輕重。


    “別,我又沒有非要。”裴英就吃她這一套,輕輕拍了拍她顫抖的手背,“我不動你,等過兩天你養好了,再行房不遲。”


    “行什麽房,不許說!”玉明熙低喘一聲。裴英喉結滾動,低頭看她,嘴巴卻被捂住了。


    他輕笑著捧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唇邊,輕吻她手心。


    玉明熙輕咬下唇,默許了他的親昵。總要給些甜頭,不然自己還是免不了要在他身邊受罪。


    裴英處理了一天政務,回到她身邊便放鬆了身軀,專注的精神漸漸放鬆下來,這會兒額頭有些痛,回來的路上吹了夜風,身子有些不適,沉甸甸閉上了眼睛。


    高大身子又一次壓下來,玉明熙悶哼一聲,看著他閉上眼睛,抓住自己手腕的手卻不肯放鬆。她小聲問:“你不睡嗎?”


    “頭疼。”裴英答,輕輕倒吸了一口冷氣,鬆開她的手腕翻身向一旁躺過去。


    手掌還沒鬆快一會兒,身旁躺好的皇帝又把她撈了過去,玉明熙靠在一片溫熱的胸口上,胸膛之下沉靜的心跳聲仿佛夜裏默默的潮水,在耳邊平穩而有規律的響起。


    處理政務的疲憊,玉明熙也切實體會過,再過不久就是年節,正是朝堂上最忙的時候,她還是戶部尚書的時候經常忙的頭昏腦脹,幸而身邊有個貼心的小燕為她按按肩膀捏捏背,緩解疲勞。


    坐在龍椅上的皇帝比他們這些做臣子的要處理的事更多,操的心也多。


    少年為帝,為國家大事和朝堂上的權力爭鬥磨耗了不少心力。他的精神時常緊繃著,玉明熙能夠看得出他心底隱藏的癲狂,盡管她的妥協讓裴英得到了一時的滿足,讓他暫時表現的像個正常人,但這樣的平衡遲早會被打破。


    他在害怕什麽?是真的把所有的心思都拴在她一個人身上了嗎?


    不……他一定隱藏著什麽,他還有秘密,即使坐上了皇位也得不到解脫。


    玉明熙看不透人心,為了獲得自由,隻能暫時委曲求全,十指穿過他的黑發,學著記憶裏小燕其他按摩時的手法,揉按起皇帝頭頂的穴位。


    她這雙手本是用來提筆寫字批閱折子,時而拉弓射箭,練練力氣,如今卻成了伺候人的。真是越活越落魄了。


    雪白纖細的手指在發間輕按,裴英腦中的悶痛漸漸平複下來,靜靜享受來自玉明熙的無言的關心,仿佛自己一心所願的夫妻相愛已經實現了一般。


    他闔著睫毛,把人抱在懷裏,唇角含笑,抬起一隻手捉了玉明熙的小手,向下抵在臉頰邊,緩緩摩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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