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識則原先拿了支煙,頓了會又收了回去,隻淡淡道:“他們自個兒拿去玩了。”


    雲厘:“……”


    雲厘:“可以借一下你的打火機嗎?”


    傅識則嗯了聲,招呼雲厘過去。


    和印象中不同,此刻傅識則坐在噴泉旁的石磚上,白襯衫皺巴巴的,外麵罩著一層黑色風衣。看起來,總歸有點不良青年的感覺。


    再加上他那張臉,看人時冷冰冰的。


    雲厘走到離他半步遠。


    傅識則:“靠近點兒。”


    這話讓雲厘想起之前飯桌上傅識則湊近她耳朵說話的事情,不禁有些臉紅,慢吞吞地往傅識則那挪步。


    “……”


    見雲厘誤解了自己的意思,傅識則又說了句:“煙火棒。”


    雲厘反應過來,窘迫地將手靠過去。


    傅識則從口袋裏拿出打火機,拇指摩挲兩下點火靠近煙火棒,搖曳的火光在風中顫抖。


    前幾次沒點著,傅識則便直接接過煙火棒。火光平穩地移動過去,幾根光絲向外濺射,然後是密密麻麻像毛球絨毛一樣的光絲。


    橘黃的光照亮了他的一部分輪廓。


    雲厘怔怔地看著傅識則。


    他輕輕發了聲鼻音,將這團光絲朝她的方向遞了地,示意她用手接著。


    光絲倒映在他的眼中,還有她的影子。


    用手接過,光絲像在她的手中跳躍,時刻都在變化。


    “還挺好看。”雲厘傻乎乎地揮動著煙火棒,餘影在夜空中留下痕跡。


    畫了幾個形狀,雲厘剛打算給傅識則展示一個半空畫象,光點便突然消失了。


    估計也沒想到一根煙花棒燃不了多久,她有些尷尬地摸摸鼻子,說:“我本來馬上要成為一個大畫家的。”


    “再試試。”傅識則從盒子裏再拿了一根,點燃後遞給她。


    手在空中瞎畫著圖案,雲厘的注意力卻集中在傅識則心不在焉的表情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覺得無聊,雲厘不禁找些話題:“你以前玩過這個嗎?”


    傅識則像是剛收回神:“嗯,和我發小。”


    雲厘:“是徐總嗎?”


    傅識則:“不是。”


    兩個人又恢複了沉寂,傅識則起了身,往不遠處走了幾步,半靠著樹幹。


    他也沒做別的事,等雲厘手裏的煙花棒熄滅了就再點一根遞給她,其餘時刻就像個影子毫無聲息。


    雲厘:“我唯一的發小就是我弟了……”想起自己和雲野無常的相處模式,她自己又覺得有些好笑。


    傅識則沒有講話。


    雲厘回過頭時,發覺他站在樹底下,陰影擋住了半邊臉。


    意識到他情緒並不高漲,雲厘也自覺地沒有說話。


    送她到樓下後,傅識則朝她點點頭,便轉身離去。


    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很久。


    如果說上一秒,雲厘還覺得置身於溫暖的泉水,下一秒就像是又回到了冰山雪地。


    雲厘仔細想想今天的對話,也沒有找到什麽線索。


    回去後,雲厘的燒還是反反複複,這次她也不敢逞強了,請了幾天的病假。鄧初琦打算去看望她,怕她一個人無聊,便叫上夏從聲幾人到雲厘煮火鍋。


    兩人下班後就從公司直接過來,距離更近的傅識則和傅正初去商場采購食材,到七裏香都的時候已經六點了。


    傅正初提著一大堆東西哼哧哼哧衝進門,見到雲厘後從袋子裏拿出盒巧克力:“厘厘姐,上次撬門是意外,你不要放在心上。”


    鄧初琦不禁調侃道:“看來大學不好讀啊,幾天不見,居然幹起違法的勾當了。”


    傅正初厚著臉皮說:“沒有沒有,小舅教我的。”


    傅識則:“……”


    “還好是傅正初撬的,我連門鎖都不用換。”雲厘心情也很好,提了提唇角,“不過還是謝謝你,這麽大費周章地幫忙。”


    傅正初接受不來其他人嚴肅的道謝,難得害羞地笑了笑。


    “不過厘厘姐,你這次感冒怎麽這麽重,沒問題嗎?”


    夏從聲附和道:“對啊厘厘,不過都說傻子不會感冒,我看我弟已經快十年沒感冒過了,像小舅舅就經常生病,半個月前也重感冒一次對吧。”


    話題轉移到傅識則身上,他不是很在意地點點頭。


    他的身體看起來確實不太好,望過去雙眼倦意滿滿,總會讓人覺得長期缺乏睡眠。


    首次造訪,幾個人都給雲厘帶了禮物,傅識則帶的是兩瓶精致的起泡酒,瓶頸處紮著個深紅色的小領結。


    傅正初嘖嘖兩聲:“老一輩的人就是不一樣,喜歡喝酒……”他頓了一下,“感覺有一點放蕩。”


    “……”


    看似攻擊的話並沒有影響到傅識則,和上次告別的時候相比,他今天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提心吊膽了兩三天,雲厘總算放下心了。


    鄧初琦清點了下,涮肉蔬菜丸子豆製品和火鍋底料都買齊了,清洗下菜品就可以了。


    廚房空間有限,鄧初琦和夏從聲在裏頭洗東西。另外三個人坐在客廳擇菜。


    兩個大男人沒做過飯,買菜的時候沒想太多,挑了工程量最大的空心菜和四季豆。


    分了工後,傅識則將兩籃青菜放到桌上,看向雲厘:“會擇麽?”


    雲厘點點頭。


    傅識則將籃子往她的方向推了推:“教一下。”


    “噢……”


    認識至今,雲厘總覺得憑借傅識則的智商,不可能有不會的東西。


    這會被他盯著,雲厘示範起來都不是那麽理直氣壯:“把頭擇掉,然後分成合適長度的幾段。”


    傅識則重複了雲厘的動作,問她:“對麽?”


    見雲厘點點頭,他便窩進了沙發,將菜籃子放在腿上,一根根慢慢地擇著。


    家裏開了暖氣,過一會,他似乎覺得有些熱,直起身子脫掉了外套,轉身找地方放。


    見狀,雲厘站起身:“我幫你找個地方放。”


    傅識則嗯了聲,繼續低著頭擇菜。


    客廳沒有多餘的位置,雲厘外套拿到房間,找了個衣架支起來。


    是上次那件風衣外套,雲厘稍微靠近了點,衣服上淡淡的煙草味和柑橘味,應該是洗衣液的味道。


    剛準備掛到門口,雲厘轉念一想,將自己的外套和傅識則的疊在一起。


    就好像,從一開始,它們就是在一起的。


    鍋底也煮開了,幾人圍在桌旁。


    傅正初用開瓶器把起泡酒打開,給鄧初琦和自己各倒了一杯。傅識則和夏從聲要開車,雲厘感冒,都不能喝。


    傅正初:“小舅你看你這禮物送的。”


    雲厘笑笑:“也算幫我招待你們了。”


    “厘厘,我剛剛看你廚房,感覺你這什麽炊具都有。”夏從聲邊吃邊說,“熱油鍋,煎蛋鍋,甚至做厚蛋燒的鍋都有。”


    雲厘說:“美食博主不得什麽都有,不過有些也是以前買的,我讓我媽給我寄過來。”


    傅正初問道:“那你怎麽會想要去做美食up主,厘厘姐長得也好看,感覺也應該做美妝up主。”


    雲厘想了一會兒,“其實我比較笨,所以每次做東西都會一遍一遍做到自己覺得完美為止。”而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後來我弟就說我做得這麽好看,幹脆錄視頻發到網上。”


    她看向傅識則:“你們想學擇菜的話,我也出了一個視頻。”


    “……”


    考慮到雲厘是個病號,飯後幾人沒讓雲厘收拾。鄧初琦和夏從聲把桌麵收拾了一下,把碗放到水池處讓舅甥倆去洗。


    傅識則走到廚房,傅正初也走了過去,一隻手搭在傅識則的肩膀上:“小舅,他們讓我們兩個一起洗碗誒。”


    “這樣顯得,顯得,”傅正初頓了一下,暈乎乎地說道:“顯得我們很恩愛的樣子。”


    傅識則:“……”


    在客廳的三人:“???”


    鄧初琦歎道:“夏夏,你弟好像喝醉了。”她拿起剛剛起泡酒的空瓶看,說道:“這酒居然有14度,我都沒喝出來。”


    夏從聲:“……”


    擔心傅正初傷到自己,雲厘走到廚房去,想把他喊出來:“傅正初,你來客廳坐一會兒吧。”


    傅正初想都不想就拒絕道:“不行,我要和小舅一起洗碗。”


    雲厘無奈道:“小舅不洗了,你也跟他一起出去。”


    傅正初堅持留在廚房:“小舅也不洗碗了,最後隻留下我一個人,小舅也靠不住。”


    “……”


    夏從聲忍不住了:“小舅你幫我一起把他拉出去。”


    傅正初:“你們怎麽強迫我呢!”他雖有些醉,但動作也並不強硬。半推半就地被拉出了廚房。


    鄧初琦說:“你們看著他吧,我去洗碗就好。”


    雲厘連忙道:“不用了,放在那就好了。”


    鄧初琦撇嘴道:“說啥呢,還能讓你動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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