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碼事歸一碼事,那也沒必要讓她平白無故擔心,又不是多大的事。”雲野舉起手臂,扭轉到自己能看清的角度,紅腫已經消得差不多了:“這樣她看到就不會太難過了。”


    “……”


    將雲野丟在寢室樓下,雲厘離門口不遠,能看見尹雲禕站在那,眼睛腫得明顯。


    雲野見她哭了,在那手舞足蹈給她展示自己沒什麽事。


    她在車裏看了好一會兒,尹雲禕沒多久便被雲野逗笑了。


    ……


    雲厘倒了車,往約定好的北門開去。傅識則事先和她說了將車停在學校內,夜宵店在小巷裏頭的院子,車子開不進去。


    她停好車,北門距離她幾十米,兩根護欄外汽車川流不息,燈火通明。她朝邊上看了眼,傅識則站在路邊,倚著小龜,垂頭看著手機。


    在原處停頓了會,似是察覺到她的出現,傅識則抬頭望向她。


    雲厘堪堪避開他的視線,慢慢地走到他跟前。


    “要騎小龜去嗎?”


    “嗯。幾分鍾就到了。”傅識則垂眸看她。


    見了幾次麵了,雲厘仍無法長時間對他對視。隻偶爾凝眸望他,上揚的眼尾明媚動人。她將頭發紮起,脖頸又白又直。


    這幾眼讓傅識則有些思緒不寧。他給小龜解了鎖,雲厘自覺地坐在他身後。


    風拂過時帶來清新的甜味。


    出大門時,傅識則注意力不太集中,沒留意地上的減速帶。車子顛了顛,雲厘沒坐穩,柔軟的手在他的腰間支了一下。


    雲厘立刻將手縮了回去,窘得不行,“不好意思。”


    傅識則平靜地說了聲“沒事兒”,被她碰到的地方卻像著了火般,熱意從那一處漫延到全身。


    到店後,他先讓雲厘下車,自己以極慢的速度停車和鎖車。他在黑暗處呆了一兩分鍾,等體溫恢複正常後,才走到雲厘旁邊。


    夜宵店煙火味極濃,院落裏簡單搭了兩個藍色棚子,支了幾口大鍋。一半的餐位露天,座無虛席,多數是西科大的學生,黯淡的小巷也因此朝氣蓬勃。


    雲厘感覺自己像是回到了大一大二的時期。那時候她偶爾還會和室友到學校邊上的燒烤店點些串和炒粉。


    兩人找了個位置坐下。


    第66章


    已經有兩年多沒到大排檔吃夜宵,雲厘坐在塑料椅上,菜單是張簡單的塑封紅紙。


    “想吃什麽?”傅識則問她。


    雲厘沒有太多想法,她本身吃得不多,今天來的主要目的就是買個單。


    “你點。”雲厘把菜單推回給他,“你熟悉一點。”


    傅識則到棚裏點了些東西,回來坐下後,手機不停震動,他看了眼,直接放回口袋裏。


    “不接嗎?”雲厘問他。


    傅識則:“是傅正初。”


    “沒和你提過。”傅識則說道,“他考研到你本科的學校了。”


    “……”


    “你想見麽?”傅識則問她。


    分手後,傅正初來關心過她幾次。


    雲厘因為和傅識則分手的原因,常常不能自如地回複,甚至放一邊不回信息。


    久而久之,兩人也不再聯係。


    在等傅正初來的途中,雲厘心中不斷組織著語言。


    傅識則見她緊張兮兮,若有所思地問:“和我見麵前,你也這麽緊張?”


    “……”


    一到關鍵問題,雲厘的理智便回來了,她喝了口水壓驚:“還好。”


    傅識則:“那,和傅正初見麵很緊張?”


    從他的提問中聽出了意見,雲厘不自覺地解釋道:“沒有,就是之前他來找我,我沒怎麽回消息,就不太好意思。”


    “……”


    雲厘想起麵前的人被自己刪了兩次,她好像也沒覺得不好意思。


    似乎越解釋越不對,雲厘幹脆合上了嘴。


    這一下雲厘直接將傅正初的事拋到九霄雲外。


    眼前的人神情沒有變化,雲厘卻覺得氣壓瞬間下降。


    她不知道怎麽調節氣氛,好在沒過幾分鍾,傅正初騎著小龜出現。


    他依舊頂著張張率真單純的臉,杏眼見到她滿是欣喜。


    “厘厘姐!”傅正初剛把車停下,便隔空喚她。


    他快步坐到她身旁:“好久沒見你了,去年小舅說你出國了,你是回國工作了嗎?”


    雲厘見到他,也彎彎唇:“對,我現在在西伏這邊實習。”


    傅正初和她聊了聊各種瑣事,雲厘也才得知,她的室友唐琳還在追傅正初。唐琳正在找西伏的工作,打算著近水樓台先得月。


    他們倆聊得酣暢,傅識則無話,靜靜地坐在一旁聽他們講。葷素盡數下肚,傅識則起身到棚內加菜。


    見傅識則背影消失了,雲厘才問傅正初:“你什麽時候知道我出國的啊?”


    “去年厘厘姐你剛走的時候,我問小舅,他就這麽說的。”


    “……”


    當時雲厘出國的消息並沒有告訴很多人。


    雲厘想了會,想進一步問他傅識則手術的事情,見他回來,隻能作罷。


    傅識則看起來輕鬆,幾乎不說話。幾人的相處模式仿若回到最初認識的時候,全靠傅正初一個人帶動全場。


    吃完夜宵,傅正初自己騎小龜回了宿舍。


    雲厘有心事,不太關注外界,卻也能感覺到小龜比來時慢了很多,問道:“車子壞了嗎?”


    傅識則淡定道:“快沒電了。”


    夜間北門關了,傅識則需要繞學校外圈才能從正麵繞進去。


    西伏進入秋季,氣溫漸降,風中漂浮著桂花的氣味。一路無人,小龜在大路上晃悠悠地前行,遠處望不見盡頭。


    她有一瞬間的錯覺。


    希望這條路沒有盡頭。


    坐在他身後,鼻間縈繞秋日桂花的清香,她感受著身前的溫度,壓抑、塵封在心房深處的情愫,再度不受控地冒出。


    直到車子停下,雲厘才意識到時間的流逝。


    她從小龜上下去,傅識則輕扶了她一把,又鬆開。


    雲厘抬眸看他。光印在他白淨的臉上,透亮不存在絲毫瑕疵,他眉間洗去往日的疏離和漠然。


    兩人默了許久。


    雲厘才輕聲道:“好夢。”


    傅識則怔了下,彎了下唇:“你也是。好夢。”


    回家後,已經淩晨了。


    客廳明亮,雲厘剛進門,便看見環胸臭著臉坐在沙發上的雲永昌。


    她鎖上門。


    雲永昌冷冷道:“你昨天沒去?”


    他說的是相親局,雲厘拒絕了幾次,見雲永昌不鬆口,她幹脆便放任不管。


    “哦我不知道昨天要見麵。”雲厘脫了鞋,走到自己房間門口:“不過,知道了我也不會去。”


    雲永昌:“……”


    雲永昌惱火道:“你都二十四了,性格又內向,你不去相親之後怎麽結婚?”


    這些話雲厘不知道聽了多少遍,自己的右耳已經起繭了。


    見她一點反應都沒,雲永昌氣道:“以前你硬是要和那個南蕪的一起,不聽我的非要留在那邊,最後還不是一拍兩散,我和你媽給你介紹的都是……”


    這話戳了雲厘一下,她直接關上門,任他在外頭念叨。


    雲厘沒有爭辯的欲望,她明天還要上班,疲倦地坐在梳妝台前卸妝。


    “這個丫頭為什麽都不理解當爸的當媽的,自己能做好我們還用這麽操心嗎?”


    雲永昌還在客廳喋喋不休,雲厘一陣煩躁,想回過頭去吵一架。


    將卸妝紙貼在眼周,她打消了吵架的念頭。


    對著不講理的雲永昌,無論是永無止境的爭吵或者是服從都不能解決問題。


    她需要做的是讓自己在經濟和生活上獨立,買套房子搬出去。


    趴在床上待了一會兒,客廳裏安靜後,雲厘才起身。她的心不是麻木的,被雲永昌這麽說了也很不好受。


    這個點也沒法找誰吐槽。


    雲厘起身,將傅識則給的那個紙燈球取出,點亮。而後關了房間的燈。


    光透過鏤空的紙球印到牆上,房間的六麵都布滿星星,雲厘旋轉了紙球,那點點星光便慢悠悠地晃動。


    她彎了彎唇,心情好了許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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