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林看到的是,他林季言爺爺,名字叫林承福,確實是在省裏某個小醫院任職過幾個月。


    “顧局。”這時候連宏義在樓下喊他下去了。


    他把林季言的檔案資料還回去資料室,就下去看審問的情況了。


    “怎麽說?”顧青林站在窗口,看著裏麵的林季言冷漠問道。


    “還嘴硬著呢。”連宏義氣得不行,這林知青擱那兒耍賴皮呢。


    換成下麵的那些無賴社員,連宏義早一拳子呼過去了,隻是林知青那細胳膊細腿兒的,估計頂不住他一拳。


    顧青林點點頭:“我進去看看。”


    說完麵無表情進了審訊室。


    林知青看到早上那個認識自己的局長來了,以為救星來了。


    連忙想站起來跟顧青林求救。


    “別動!”顧青林冷冷道。


    林季言被嚇得一屁股坐回凳子上,心想這局長怎麽突然這麽冷漠了,早上不是認出了自己嗎?


    雖然他不知道,他啥時候跟這樣一位局長有過聯係,但人家竟然自己能一下就認出自己來,自己還是挺榮幸的,說明自己的人脈好啊。


    “局長,快點派人去把那兩個不要臉的人抓過來審問,送去革委會,好好審審他們,不然他們拿社員的健康開玩笑。尤其是那個叫周茵的,更是……。”


    “閉嘴。”沒等林季言說完,顧青林冷淡打斷了他。


    “怎麽了局長,我都舉報他們了,還不趕緊派人去抓他們來嗎,你們治安局為老百姓辦事的態度就這樣的嗎?”


    林季言是大城市裏來的,一向指使人慣了。


    加上又自詡知識水平較高,比起李誌國,他更會上綱上線。


    扭曲的是,他雖然一邊覺得局長認識自己,自己很有麵子,但一邊又覺得不過是鄉下公社的一個小局長而已,算不了什麽大官。


    所以說起話來,還是那麽理所當然,高高在上的語氣。


    “說夠了?”顧青林冷淡道。


    林季言閉嘴了,不解的看著顧青林,不知道這位局長要幹嘛。


    “林季言是嗎?為什麽舉報他們兩人?”顧青林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問道。


    “因為魯興德作為一個大夫,卻給社員熬自製草藥喝,這是拿社員的身體健康不當一回事。周茵更可恨,為了當上魯興得的學徒,不惜利用自身的……”


    “停!”顧青林實在是不想聽林季言用再說下去了,省的他那張臭嘴,說出些什麽不堪入耳的話來冤枉自己媳婦。


    “你爺爺當過醫生?”顧青林隨口問道,聽不出語氣詢問還是質疑。


    林季言遲疑了一會,小聲“嗯”了一聲。


    “大聲點,聽不清楚。”顧青林嚴厲道。


    “局長,我爺爺他確實……確實有在醫院任職過。”林知青道。


    “那你或多或少被你爺爺影響到一些,所以對醫學也很感興趣是吧?”顧青林道。


    林季言見顧青林竟然會自己說話,頓時激動的連忙點頭。


    “對對,我爺爺確實是我的好榜樣,我以前一直想跟著他學醫呢,奈何我插隊下鄉了,這都好幾年沒看到我爺爺了。”林季言一邊說,一邊眼神飄忽不定。


    顧青林恍然大悟點點頭:“所以林知青對槐花大隊社員生病的事情怎麽看呢?你覺得這是什麽病?要怎麽治療才好呢。”


    林季言傻眼了,他自己都生病了,他哪有時間管社員們生的什麽病,不過考慮到自己要把魯醫生給舉報下去,他硬著頭皮道:“這次的病情嚴重,根據我爺爺教我的知識,這樣的重病得去大醫院開藥,喝草藥肯定治不好的,”


    顧青林冷笑一聲,編不下去了吧?


    “嗯,那你爺爺真是造詣不淺。”顧青林道。


    林季言得意的撩了一把自己的頭發,假裝客氣道:“局長謬讚了。”


    顧青林依舊是坐在對麵的凳子上,換了個語氣道:“不過我有些好奇。”


    林季言連忙湊上前一點:“局長有什麽疑問呢,我一定如實相告。”


    顧青林看了看他道:“你的清潔工爺爺,竟然能教你醫學知識,我很好奇,他是怎麽教的。”


    說完冷笑著,看著林季言。


    林季言此時臉上的表情很精彩,一陣紫一陣白,最後紅的跟豬肝一樣。


    這,這怎麽可能,自己爺爺在醫院……當清潔工的事情,顧青林怎麽會知道?


    第100章 看來倒數第一名真要挨訓了


    林季言舉報周茵這件事情,自然是不成立的。


    因為壓根就沒有任何可靠的證據,至於說魯興德的方子來曆不明,那更是簡單。


    連宏義當天晚上就到魯興德家裏來走訪了一下。


    魯興德日常在公社各個大隊行醫,跟連宏義他們也是認識的。


    閑談了一會,就從魯興德口中得知,人家的方子是正兒八經的從縣裏來的。


    所以這件事從頭到尾,周茵根本就不知道。


    她正一門心思跟著魯醫生學習醫療知識呢。


    奈何她現在的知識水平“還太低”很多相關的醫療書籍也不能看。


    全靠魯醫生口頭教了後,她硬記下來,因為她連做筆記都要做的非常小心,生怕被人看了,發現她的秘密。


    她估摸著算了一下,至少得經過一年左右的學習,才能大大方方的成為一個“有文化”的人。


    “慢慢來吧,不著急。”她把自己畫了各種隻有自己看得懂的圈圈的小本子合起來後,自我安慰道。


    魯醫生看了她的本子,愁容滿麵道:“還是識字太少,掃盲班得繼續去。”


    “對對,魯醫生說的對,我還需要學習。”周茵點點頭,謙虛極了。


    合上筆記本,兩人就得趕緊幹活兒去了。


    今天支援的這個石頭大隊,讓周茵深感震撼。


    她強烈懷疑這個大隊到底有沒有“泥土”這種農村最基本,最常見的東西。


    才進村子,眼前見到的都是灰撲撲的,用石頭壘起來的小屋子。


    屋子上麵都是用茅草隨便遮擋一下,別說磚瓦房了,土坯房子都沒有。


    而且整個大隊就聚集在一處小山窩裏,估計就三十多戶人家。


    “這樣也算一個大隊?”周茵不解道。


    “是的,這個大隊的人口很少,你也見了,到處都是石頭,沒地兒種莊稼。”


    “那都靠啥填飽肚子啊?”周茵道,在農村沒有土地怎麽可能過得下去。


    “基本都是靠上麵的救濟糧。”魯醫生邊說邊幹活。


    石頭大隊人口太少,就一個大隊長過來幫忙。


    不過越窮的地方,病人卻不少,因為大家都吃不飽飯,抵抗力更差了。


    根據石頭大隊的隊長的說法,大隊裏總共有三十八戶人家,差不多二十戶人家都生病了。


    周茵也沒有任何抱怨,麻利的該幹嘛就幹嘛。


    一邊熬著藥,一邊想著家裏的幾個娃娃,聽說今天要公布考試成績了。


    不知道幾個皮娃娃考的成績會怎麽樣呢?


    石頭大隊的支援工作倒還算是順利,隻是最後真如魯醫生事先說的一樣,


    這個大隊根本沒有任何能拿出來給他們兩人做酬勞的東西。


    周茵無所謂,就當是為人民服務了,沒啥大不了的。


    忙完了,她推著自行車,艱難的踏上了布滿石頭的蜿蜒小道回家去了。


    有了今天的震撼對比後,她快到平田大隊的時候,她遠遠看見村子裏家家戶戶的屋頂上的嫋嫋炊煙,頓時覺得充滿了生活氣息。


    還好上天沒讓她穿越到今天那個石頭大隊去啊,要真那樣的話,不知道咋活下去了。


    回到家裏,五個小崽子都們在家裏等著了。


    “娘!”景玉開心的大老遠跑過來。


    然後快要跑到周茵麵前的時候,自覺的急刹車停下來。


    孩子現在可都知道了,娘成天出去跟病人打交道,回家裏,要等娘“消毒”後才能去跟娘親親抱抱。


    所以景玉就跟周茵保持了一米多的距離,開心的宣布:“娘,我考了第一名!”


    “哇,真的啊?景玉這麽厲害的嗎?”周茵聽到這個消息也很開心。


    她知道景玉的學習成績肯定不會差,但是沒想到竟然是第一名。


    “太好了,我家景玉太厲害了。”一邊說著一邊把自行車停放好了,連忙去去換衣服洗手。


    “娘,你猜大哥考了第幾名?”景玉開心的跟在周茵後麵,保持著距離神秘的問道。


    “小凱啊,一定考的也不差。”周茵肯定道。


    因為根據她日常觀察,景凱回家後雖然很少寫作業,但他經常指導四娃寫作業,講的都是很有邏輯的。


    而且他能做到回家不寫作業,那說明他肯定是在學校就做完了的。


    加上周茵平時也會抽查一下他們的學習情況,景凱雖然不像景玉他們那麽熱情的表達,但問什麽,幾乎都能答對的。


    因此對這個大兒子的學習成績一點也不擔心。


    景玉見開心的點點頭:“確實考的不差。”


    “第三名?”周茵有些不確定的說道,想說第二名的,但是覺得不可能那麽巧。


    正在廚房炒菜的景凱,聽到他娘居然一下子就精準的猜對了自己的名次,有點出乎意料。


    不過這也太沒意思了吧,一下子就猜對了,賣個關子都沒得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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