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會社，茶舍。
“消息，想必你已經知道了！”
站在榻榻米前，王星瀾裝作無事，隨意的翻看著商會的資料。
望著背影，梁誌心中一咯噔，神情也變得有些不自然了。
別看，他在於亮那幫人麵前，擺的是，官架子，長官的身份地位，但是，實際上，不管是在金陵，還是在滬市，他梁誌，若是沒有藤原八郎的支持，那都是個花架子。
這個道理，之前，在滬市的時候，梁誌可能不明白。
但，等他當了金陵的所謂工業部的副部長之後，他就深刻，且徹底的明白了。
說實話，若不是，早早地在金陵拜了拜金陵憲兵隊司令官喜郎大佐的門頭，或許，這半年時間，梁誌在金陵做的就是冷板凳了。
每每想到此，梁誌便不禁對當時的決定，而感到後悔。
而，現在，有這麽一個機會，擺在他麵前，能夠讓他重新回到滬市，甚至，問鼎滬市最高的位置，他，梁誌，焉能夠不抓住這個機會呢？
即使，擋在他前麵的是一座基本上不可逾越的大山，他梁誌，也得當這個愚公。
的確，官場上，是這樣的！
不進則退，如，逆水行舟。
“藤原先生，我也是才剛剛得知這個消息的。
實在....”
頓了頓，梁誌張著嘴巴，大聲說道：
“是太令人震驚了。”
的確，或許，在李群之前，的確是有很多大人物，使用過，金蟬脫殼的瞞天過海的招式，但是，李群這一次，做出的局，不僅高明，而且，看起來，天衣無縫。
時機合適，矛盾點恰當，再加上，各種幕後勢力的推波助瀾，一時間，李群的這場局，頗有些天時地利人和全部符合的意味了。
“嗬嗬，李桑沒死，的確是令人高興的。”
換了個詞語，王星瀾默默轉過身子，用一副打量的表情，盯著梁誌。
現在的局麵，很簡單，卻也很複雜。
說起來，梁誌得到了來自藤原八郎的支持，但是，這種支持，僅僅是口頭上的，或者說，僅僅是立場上的，而，無疑，這種單薄的支持，靠著兩人的“附屬”關係，是足夠支付的。
但，要想獲得更多，那麽，首先，他梁誌就得付出更多。
顯然，對於這一點，梁誌亦知曉，且，通透。
隻見，梁誌臉上的表情，一陣多過一陣，最終，他還是做出了抉擇。
梁誌，麵色凝重，一副豁出全部的樣子。
隨後，他將膝蓋彎下，重重的跪在地上，雙手的手勢，如同投降一般，緊緊地貼在榻榻米上。這個動作，頗似爬行動物的伏屈，當然，這種動作，有個更合適的詞語用以形容：
五體投地！
“藤原先生，請您幫我！這滬市市長的位置，我一定勢在必得。”
動作，代表著很多意義，無疑，五體投地，在東方文化中，基本上都闡述了一個事實：
下位者，往往希望用五體投地的姿勢，來表達，對上位者從心理層麵到生理層麵的完全服從。
盯著跪在地上的梁誌，王星瀾眯了眯眼睛：
嗬嗬！
權利，真是，令人為之傾倒的毒藥啊。
不過，幸好的是，我王星瀾，是能夠操控權利的人。
“梁桑，你我的關係，你是知道的！”
眼中，仿若沒有梁誌五體投地的樣子，王星瀾，自顧自的，說起了兩人的交情。
“當初，我還記得，我們二人的相識，還是在一場就職舞會上，當時，喜郎還是憲兵隊的司令官，這時候，我們二人才算是第一次見了麵。”
緩緩地敘述著二人的過往，王星瀾的語氣，時而高昂，時而感慨。
梁誌，趴在地上，一時間，內心有些焦急。
這，日本人，咋說些無關緊要的話語啊？
心裏焦躁，那麽，身上的動作便會隨之變得不適宜。
扭動的模樣，王星瀾全然不顧，隻是，低著頭，繼續說道：
“記得維新典禮上，當時的我，還是個小商會的會長，而，你，卻成為了臨時維新政府的滬市副市長！可以說，當時的我們，還非常的青澀。”
簡單的敘述，就這麽回蕩在茶舍當中。
一時間，趴在地上，蠕動的梁誌，仿佛想明白了些什麽。
他，剛才還扭曲的身體，霎然間，停滯不動。
這，藤原先生，是要我給出態度啊！
很顯然，一個雙膝跪地，對，這幫都賣國求榮的人來說，都是小菜一碟。不得不承認的一點是，盡管，鬼子提出了“以華製華”的大方針，並且，相對完全的將其實施了下去。
但是，對於，一個連國家都能夠背叛的群體，誰會非常信任他們呢？
更何況是，鬼子國，這麽一個具有強烈的軍國主義色彩的國家。
於是乎，等著藤原說完了話語，梁誌也算是想的通透了。
他，麻利的站起身子，用肯定，且濃重的語氣，一字一句，說道：
“藤原先生，您說，有什麽條件，隻要我能夠答應的，現在，我就可以給你做一個私下承諾。白紙黑字，還是，照片錄像，都是可以的。”
聞言，王星瀾哈哈一笑，拍了拍手掌，歡欣的點了點頭。
別說，這梁誌，雖然是個漢奸，但，也是個聰明人。不過，話說回來了，能夠成為漢奸的，一般也都是一些所謂的“聰明人”和自命不凡的人。
“梁桑，你知道的，我是個商人！”
“當然，藤原先生，是個非常傑出的商人。”
順著藤原八郎的手勢，二人，總算是落了座。
看來，剛才那一幕，至少，是先讓二人緩解了得到消息的焦急情緒。
“你知道的，一個成功的商人，需要的不是金錢，而是，環境。這麽說吧，如果，滬市的環境，不是那麽好的話，藤原商會也不會越做越大。
你說，是嗎？”
聞言，梁誌順從的點了點頭。
這年頭，做生意，那是要論背景，論靠山的。
“李群，或者說，一個充滿了暴力和破壞的未來市政廳，不是藤原商會，或者說，不是我們這些日僑商人所需要的！”
這是，藤原八郎，第一次，表達了自己對滬市偽政府的看法。
而，無疑，這句話，差點讓梁誌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不過，很快，梁誌便按捺住了心中的喜悅，因為，緊接著，一個問題接踵而來：
藤原先生，不喜歡李群，但是，這也不意味著，他梁誌就能夠取而代之。
或者說，他，梁誌，有啥能力，能夠獲得藤原的芳心呢？
凝視著梁誌，王星瀾緩緩地站起了身子，用質詢般的眼光，盯著他。
見狀，梁誌冷汗直流，神情也變得有些局促。
“藤原先生，工業部，還有一批從帝國支援的機器！現在就存放在金陵北部郊外，這批機器本來是撥送給華北的，但，現在的話，因為饑荒等計劃，這批機器暫且被擱置了。”
哦！
總算是，套出點有用的信息了。
心中雖有些興奮，但，王星瀾的臉上，卻還是露出一絲疑惑的表情。
“機器？什麽機器！”
晃了晃周圍，梁誌既然說話說到了這個地步，也就不再隱瞞了。
他，也意識到：
現在這種時刻，就是彰顯自己作用的時候！
“準確的說，這批機器，是一批機床，上半季度早些時候，派遣軍司令部向最高委員會派發了新一季度的任務，任務中，要求華東地區完成一部分的簡單的工業製造。”
工業製造？
聽到此，王星瀾瞬間來了興趣。
“三台機床，都是6.5mm子彈的製造機床。這些機床本來打算是放到華北天津的臨時兵工廠去的，但是，最近，華北的饑荒實在是太大了，這才擱置了下來！”
啥？
6.5mm子彈製造機床！
鬼子部隊，列裝的是三八大蓋，而，三八大蓋的子彈口徑便是6.5mm的。
值得一提的是，大部分的國家，為了國家軍火後勤的方便，也為了阻礙敵方國家利用己方國家的軍事資源，都設有屬於自己國家口徑的各種彈藥。
而，作為耗費量最大的子彈，便是各個國家最重視的！
“機床？”
“是，製造子彈的機床！”
事到如今，梁誌也顧不上啥呢。
再說了，派遣軍的是日本人，眼前的會長，不也是日本人嗎？
至於，所謂的忠誠，都是利益所為罷了！
“嗬嗬，梁桑果然是好朋友啊，等會，三平，跟梁桑去一趟吧。”
三平，神出鬼沒，從門口閃現出來，應了一聲：
“是，會長！”
不得不說，這年頭，做生意，兩種商品最賺錢，一是基礎物資，諸如糧食，食鹽，白糖等等。二，就是消耗品，諸如子彈，煙草，酒精等等！
說實話，藤原商會雖然，走私的物資包羅萬物，但是，真正能夠轉移到內地國統區的，也大多數是一些基本的生產原料，諸如，糧食，白糖等等。至於，工業原料，諸如礦石之類的，雖然，也可以運輸過去，但，大多數，還是用於跟英美等國交換援助。
因為，不幸運的是，國統區並沒有能夠將這些工業原料轉變成為工業產品的能力。一個農業國家的局限就在於此。話說回來，一個工業國家，最能夠衡量其工業製造能力的東西，無疑便是機床。
事實上，在抗日戰爭未爆發之前，來自列強的機床，一向也是外貿的大頭，當然了，那時候，大部分的機床都用於來錢快的輕工業，諸如紡織業，麵粉業等等，至於，號稱是重工業的頭牌，軍工機床則基本上沒有太大的進展。
也因此，毫不客氣的說，現在國家的軍工產業，沿襲的還是半個世紀前洋務運動所誕生的軍工技術，說到此，也難怪，前線的戰鬥打的如此艱難了。
不誇張的說，現在的國家，完全沒有自己的工業體係，也自然，用的武器很大一部分，也是來自於繳火。也自然，這三台機床，也自然是一筆非常寶貴的財富。
“梁桑，明天早上，來一趟商會吧！”
頓了頓，王星瀾淡淡一笑，說了句話：
“正好，此次來，你來滬市，若是沒啥重要的事情的話，明天，梅機關有個市政會議！
你一起來吧？”
咯噔一聲，梁誌心中大喜。
就算是，明天有天大的事情！他梁誌，明天，爬也得爬去梅機關啊。
看來，剛才自己的信心，就有了回報了。
“當然，藤原先生，明天我沒事，麻煩你了！”
眯著眼睛，望著梁誌急促的步伐，王星瀾心中想到：
梁誌，上位，倒是還能夠接受的。
很顯然，一個特務出身的市長，對潛伏在滬市的地下抗日力量，是一個巨大的威脅。畢竟，以李群的性格，成為了市政官之後，76號便會擁有更大的權柄。
不過，事實上，和王星瀾有如此相同想法的，不僅僅是抗日力量，還有鬼子。
“將軍，查清楚了，76號的李群的確是裝的，至於，醫院的相關人員，我也詢問了。他們都說，當時，李群拿的是特高科的命令，他們這才順從的。”
小野有三，站在辦公室內，遞交了一份詳細的，公正的，“調查報告”。
不過，顯然，從小野的口吻中，便能夠看出一些端倪。
“將軍，我建議，立刻將李群征召過來，質詢，其為何不向特高科提交計劃！”
其實，在場的人中，或許，小野有三並不是最惱怒的這一個。
站了出來，晴子大聲嚷嚷著，腦海中，就鐫刻著憤怒二字。
是啊！
作為，76號的頂頭上司，他晴子竟然被蒙騙至今。
每每想到此，晴子便能夠感覺到一陣羞辱的目光，投射而來。
瞥了瞥晴子，小野內心，歎了口氣：
這小子，可真是個愣頭青啊！
混跡了情報官場這幾年，小野一眼就看得出來：
現在，踩得李群越狠，李群，反倒越沒有什麽事情，隻是雷聲大雨點小罷了。
至於，剛才自己的話語，也隻是上一上眼藥罷了。
“諸位，李群隱瞞這件事情，的確是很荒謬，不過，傳訊其交一份報告！”
頓了頓，坐在位置上，機關長鬆井一臉的平淡，點了點頭。
“小野，你負責這件事情。”
說完，大家就解散了。
“這件事情，你別管了！至於，之前的事情，藤原商會，那件事情，我會處理的。”
擺了擺手，望著蹲在辦公室的大侄子，鬆井無奈的揮了揮手。
聞言，晴子，還想要再說，卻不料，鬆井徑直揮手。
“等會，藤原先生會來，你去門口迎接他。”
“消息，想必你已經知道了！”
站在榻榻米前，王星瀾裝作無事，隨意的翻看著商會的資料。
望著背影，梁誌心中一咯噔，神情也變得有些不自然了。
別看，他在於亮那幫人麵前，擺的是，官架子，長官的身份地位，但是，實際上，不管是在金陵，還是在滬市，他梁誌，若是沒有藤原八郎的支持，那都是個花架子。
這個道理，之前，在滬市的時候，梁誌可能不明白。
但，等他當了金陵的所謂工業部的副部長之後，他就深刻，且徹底的明白了。
說實話，若不是，早早地在金陵拜了拜金陵憲兵隊司令官喜郎大佐的門頭，或許，這半年時間，梁誌在金陵做的就是冷板凳了。
每每想到此，梁誌便不禁對當時的決定，而感到後悔。
而，現在，有這麽一個機會，擺在他麵前，能夠讓他重新回到滬市，甚至，問鼎滬市最高的位置，他，梁誌，焉能夠不抓住這個機會呢？
即使，擋在他前麵的是一座基本上不可逾越的大山，他梁誌，也得當這個愚公。
的確，官場上，是這樣的！
不進則退，如，逆水行舟。
“藤原先生，我也是才剛剛得知這個消息的。
實在....”
頓了頓，梁誌張著嘴巴，大聲說道：
“是太令人震驚了。”
的確，或許，在李群之前，的確是有很多大人物，使用過，金蟬脫殼的瞞天過海的招式，但是，李群這一次，做出的局，不僅高明，而且，看起來，天衣無縫。
時機合適，矛盾點恰當，再加上，各種幕後勢力的推波助瀾，一時間，李群的這場局，頗有些天時地利人和全部符合的意味了。
“嗬嗬，李桑沒死，的確是令人高興的。”
換了個詞語，王星瀾默默轉過身子，用一副打量的表情，盯著梁誌。
現在的局麵，很簡單，卻也很複雜。
說起來，梁誌得到了來自藤原八郎的支持，但是，這種支持，僅僅是口頭上的，或者說，僅僅是立場上的，而，無疑，這種單薄的支持，靠著兩人的“附屬”關係，是足夠支付的。
但，要想獲得更多，那麽，首先，他梁誌就得付出更多。
顯然，對於這一點，梁誌亦知曉，且，通透。
隻見，梁誌臉上的表情，一陣多過一陣，最終，他還是做出了抉擇。
梁誌，麵色凝重，一副豁出全部的樣子。
隨後，他將膝蓋彎下，重重的跪在地上，雙手的手勢，如同投降一般，緊緊地貼在榻榻米上。這個動作，頗似爬行動物的伏屈，當然，這種動作，有個更合適的詞語用以形容：
五體投地！
“藤原先生，請您幫我！這滬市市長的位置，我一定勢在必得。”
動作，代表著很多意義，無疑，五體投地，在東方文化中，基本上都闡述了一個事實：
下位者，往往希望用五體投地的姿勢，來表達，對上位者從心理層麵到生理層麵的完全服從。
盯著跪在地上的梁誌，王星瀾眯了眯眼睛：
嗬嗬！
權利，真是，令人為之傾倒的毒藥啊。
不過，幸好的是，我王星瀾，是能夠操控權利的人。
“梁桑，你我的關係，你是知道的！”
眼中，仿若沒有梁誌五體投地的樣子，王星瀾，自顧自的，說起了兩人的交情。
“當初，我還記得，我們二人的相識，還是在一場就職舞會上，當時，喜郎還是憲兵隊的司令官，這時候，我們二人才算是第一次見了麵。”
緩緩地敘述著二人的過往，王星瀾的語氣，時而高昂，時而感慨。
梁誌，趴在地上，一時間，內心有些焦急。
這，日本人，咋說些無關緊要的話語啊？
心裏焦躁，那麽，身上的動作便會隨之變得不適宜。
扭動的模樣，王星瀾全然不顧，隻是，低著頭，繼續說道：
“記得維新典禮上，當時的我，還是個小商會的會長，而，你，卻成為了臨時維新政府的滬市副市長！可以說，當時的我們，還非常的青澀。”
簡單的敘述，就這麽回蕩在茶舍當中。
一時間，趴在地上，蠕動的梁誌，仿佛想明白了些什麽。
他，剛才還扭曲的身體，霎然間，停滯不動。
這，藤原先生，是要我給出態度啊！
很顯然，一個雙膝跪地，對，這幫都賣國求榮的人來說，都是小菜一碟。不得不承認的一點是，盡管，鬼子提出了“以華製華”的大方針，並且，相對完全的將其實施了下去。
但是，對於，一個連國家都能夠背叛的群體，誰會非常信任他們呢？
更何況是，鬼子國，這麽一個具有強烈的軍國主義色彩的國家。
於是乎，等著藤原說完了話語，梁誌也算是想的通透了。
他，麻利的站起身子，用肯定，且濃重的語氣，一字一句，說道：
“藤原先生，您說，有什麽條件，隻要我能夠答應的，現在，我就可以給你做一個私下承諾。白紙黑字，還是，照片錄像，都是可以的。”
聞言，王星瀾哈哈一笑，拍了拍手掌，歡欣的點了點頭。
別說，這梁誌，雖然是個漢奸，但，也是個聰明人。不過，話說回來了，能夠成為漢奸的，一般也都是一些所謂的“聰明人”和自命不凡的人。
“梁桑，你知道的，我是個商人！”
“當然，藤原先生，是個非常傑出的商人。”
順著藤原八郎的手勢，二人，總算是落了座。
看來，剛才那一幕，至少，是先讓二人緩解了得到消息的焦急情緒。
“你知道的，一個成功的商人，需要的不是金錢，而是，環境。這麽說吧，如果，滬市的環境，不是那麽好的話，藤原商會也不會越做越大。
你說，是嗎？”
聞言，梁誌順從的點了點頭。
這年頭，做生意，那是要論背景，論靠山的。
“李群，或者說，一個充滿了暴力和破壞的未來市政廳，不是藤原商會，或者說，不是我們這些日僑商人所需要的！”
這是，藤原八郎，第一次，表達了自己對滬市偽政府的看法。
而，無疑，這句話，差點讓梁誌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不過，很快，梁誌便按捺住了心中的喜悅，因為，緊接著，一個問題接踵而來：
藤原先生，不喜歡李群，但是，這也不意味著，他梁誌就能夠取而代之。
或者說，他，梁誌，有啥能力，能夠獲得藤原的芳心呢？
凝視著梁誌，王星瀾緩緩地站起了身子，用質詢般的眼光，盯著他。
見狀，梁誌冷汗直流，神情也變得有些局促。
“藤原先生，工業部，還有一批從帝國支援的機器！現在就存放在金陵北部郊外，這批機器本來是撥送給華北的，但，現在的話，因為饑荒等計劃，這批機器暫且被擱置了。”
哦！
總算是，套出點有用的信息了。
心中雖有些興奮，但，王星瀾的臉上，卻還是露出一絲疑惑的表情。
“機器？什麽機器！”
晃了晃周圍，梁誌既然說話說到了這個地步，也就不再隱瞞了。
他，也意識到：
現在這種時刻，就是彰顯自己作用的時候！
“準確的說，這批機器，是一批機床，上半季度早些時候，派遣軍司令部向最高委員會派發了新一季度的任務，任務中，要求華東地區完成一部分的簡單的工業製造。”
工業製造？
聽到此，王星瀾瞬間來了興趣。
“三台機床，都是6.5mm子彈的製造機床。這些機床本來打算是放到華北天津的臨時兵工廠去的，但是，最近，華北的饑荒實在是太大了，這才擱置了下來！”
啥？
6.5mm子彈製造機床！
鬼子部隊，列裝的是三八大蓋，而，三八大蓋的子彈口徑便是6.5mm的。
值得一提的是，大部分的國家，為了國家軍火後勤的方便，也為了阻礙敵方國家利用己方國家的軍事資源，都設有屬於自己國家口徑的各種彈藥。
而，作為耗費量最大的子彈，便是各個國家最重視的！
“機床？”
“是，製造子彈的機床！”
事到如今，梁誌也顧不上啥呢。
再說了，派遣軍的是日本人，眼前的會長，不也是日本人嗎？
至於，所謂的忠誠，都是利益所為罷了！
“嗬嗬，梁桑果然是好朋友啊，等會，三平，跟梁桑去一趟吧。”
三平，神出鬼沒，從門口閃現出來，應了一聲：
“是，會長！”
不得不說，這年頭，做生意，兩種商品最賺錢，一是基礎物資，諸如糧食，食鹽，白糖等等。二，就是消耗品，諸如子彈，煙草，酒精等等！
說實話，藤原商會雖然，走私的物資包羅萬物，但是，真正能夠轉移到內地國統區的，也大多數是一些基本的生產原料，諸如，糧食，白糖等等。至於，工業原料，諸如礦石之類的，雖然，也可以運輸過去，但，大多數，還是用於跟英美等國交換援助。
因為，不幸運的是，國統區並沒有能夠將這些工業原料轉變成為工業產品的能力。一個農業國家的局限就在於此。話說回來，一個工業國家，最能夠衡量其工業製造能力的東西，無疑便是機床。
事實上，在抗日戰爭未爆發之前，來自列強的機床，一向也是外貿的大頭，當然了，那時候，大部分的機床都用於來錢快的輕工業，諸如紡織業，麵粉業等等，至於，號稱是重工業的頭牌，軍工機床則基本上沒有太大的進展。
也因此，毫不客氣的說，現在國家的軍工產業，沿襲的還是半個世紀前洋務運動所誕生的軍工技術，說到此，也難怪，前線的戰鬥打的如此艱難了。
不誇張的說，現在的國家，完全沒有自己的工業體係，也自然，用的武器很大一部分，也是來自於繳火。也自然，這三台機床，也自然是一筆非常寶貴的財富。
“梁桑，明天早上，來一趟商會吧！”
頓了頓，王星瀾淡淡一笑，說了句話：
“正好，此次來，你來滬市，若是沒啥重要的事情的話，明天，梅機關有個市政會議！
你一起來吧？”
咯噔一聲，梁誌心中大喜。
就算是，明天有天大的事情！他梁誌，明天，爬也得爬去梅機關啊。
看來，剛才自己的信心，就有了回報了。
“當然，藤原先生，明天我沒事，麻煩你了！”
眯著眼睛，望著梁誌急促的步伐，王星瀾心中想到：
梁誌，上位，倒是還能夠接受的。
很顯然，一個特務出身的市長，對潛伏在滬市的地下抗日力量，是一個巨大的威脅。畢竟，以李群的性格，成為了市政官之後，76號便會擁有更大的權柄。
不過，事實上，和王星瀾有如此相同想法的，不僅僅是抗日力量，還有鬼子。
“將軍，查清楚了，76號的李群的確是裝的，至於，醫院的相關人員，我也詢問了。他們都說，當時，李群拿的是特高科的命令，他們這才順從的。”
小野有三，站在辦公室內，遞交了一份詳細的，公正的，“調查報告”。
不過，顯然，從小野的口吻中，便能夠看出一些端倪。
“將軍，我建議，立刻將李群征召過來，質詢，其為何不向特高科提交計劃！”
其實，在場的人中，或許，小野有三並不是最惱怒的這一個。
站了出來，晴子大聲嚷嚷著，腦海中，就鐫刻著憤怒二字。
是啊！
作為，76號的頂頭上司，他晴子竟然被蒙騙至今。
每每想到此，晴子便能夠感覺到一陣羞辱的目光，投射而來。
瞥了瞥晴子，小野內心，歎了口氣：
這小子，可真是個愣頭青啊！
混跡了情報官場這幾年，小野一眼就看得出來：
現在，踩得李群越狠，李群，反倒越沒有什麽事情，隻是雷聲大雨點小罷了。
至於，剛才自己的話語，也隻是上一上眼藥罷了。
“諸位，李群隱瞞這件事情，的確是很荒謬，不過，傳訊其交一份報告！”
頓了頓，坐在位置上，機關長鬆井一臉的平淡，點了點頭。
“小野，你負責這件事情。”
說完，大家就解散了。
“這件事情，你別管了！至於，之前的事情，藤原商會，那件事情，我會處理的。”
擺了擺手，望著蹲在辦公室的大侄子，鬆井無奈的揮了揮手。
聞言，晴子，還想要再說，卻不料，鬆井徑直揮手。
“等會，藤原先生會來，你去門口迎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