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著如此情景,傅昀州叫停了馬車,他拉著沈蜜下了馬車,朝田埂上走去,村民們自動圍成個圈,在聽裏麵人講話,沒有注意到他們兩人走進。


    人多紛雜,場麵混亂。


    傅昀州怕沈蜜走丟,下意識地牽住她的手,立在挨挨擠擠的人群間,往人群中看去。


    喧鬧雜亂的人群中。


    沈蜜的心思全在看熱鬧上,沒想到拒絕,由他牽著。


    兩人定睛看去、


    人群中間的空地上,一年輕男子被五花大綁地推在中間,嘴裏堵著布條,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話,被幾個身強體壯的大漢壓著。


    一個裏正模樣的老者在那兒振振有詞:“先前鄉裏不少田地被人搶去,莫名其妙改了主,大夥兒不是一直同老夫要個說法嗎?”


    “今日,老夫就把說法給你們,我同鄉紳們已經調查清楚了,這幾年變著法子,買通官爺侵占你們私田的,就是賀史此人,你們別看他是個秀才,可他好賭成性,如今已把你們的田地都輸給了別人,要不回來了。”


    人群一片嘩然,他走到被綁著的男子身後,用力推了一把。


    “今日把人留給你們,你們自己同他要說法吧。”


    “老夫走了,不替你們收拾著爛攤子了,你們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能解氣就行。”


    說罷,他當真帶著那幾個粗莽漢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留下那年輕的男子被村民當成俎下魚肉。


    那男子著錦衣,看起來不像是一般的農民,倒像是鄉紳一類的,他此刻孱弱地顫抖著身子,麵白如紙,像是一棵危險地隨時會倒的枯木。


    那鄉民們找到了發泄口,其中一個頭頭擼起袖子走上前來,拔下他口中的布條,憤怒之下當重扇了他個大嘴巴子,吐了口唾沫道:“好你個賀秀才,平日倒是人模狗樣的,說話都是文縐縐的,卻沒想到肚子裏盡是黑的,說,我們的田地什麽時候還?”


    賀史被那狠狠的一巴掌打的眼冒金星,百口莫辯,“鄉親們啊,我哪來的田地還你們,我也是被人冤枉的。”


    村民卻道:“我看你分明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裏正方才可說了,今日你的命就算是交代在這兒,他也不會管。”


    賀史百口莫辯,滿臉都是冷汗,“可我真的沒有霸占你們的田地,我什麽都不知道啊!”


    村民卻不依不饒,“你若再不說歸還之期,那我們就真對你不客氣了。”


    聲討之聲不斷,群情激奮間,一些農民竟腦子一熱,舉起了手中明晃晃的割稻鐮刀和種地鋤頭,一步步逼向賀史。


    賀史幾乎嚇得尿了褲子,絕望地閉上眼睛準備引頸就死。


    畢竟這些大腦空空的村民,跟他們講道理是行不通的,他一介白衣書生,考中秀才後沒有留在縣府當官,也是一腔壯誌,本打算回到鄉裏做些事情,造福鄉民的,卻不料竟落得個如此下場。


    說時遲那時快。


    一個氣急敗壞地農民舉著鋤頭便要對他動手,卻在下一刻突然手一麻,鋤頭被震落在地。


    “住手。”


    傅昀州清冽的嗓音喝止了村民的暴行。


    這一聲吸引了村民的注意。


    眾人朝傅昀州看去。


    他一手牽著沈蜜牢牢護在身後,一手攥著幾枚石子在手中把玩,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幾個氣焰囂張的刁民看出方才就是他取石子擊麻了那人半條手臂,明顯緊張了起來,拿著手裏農具後退幾步,戒備地問:“你……你是什麽人?”


    傅昀州腰間別著玉扇,一派雲淡風輕的模樣。


    “主持公道的人。”


    見他衣著華貴,又是生麵孔,那幾人質疑道:“你……你不是我們村上的,有什麽資格管我們村上的事情。”


    有人幫著譏諷:“對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不知道,就想當青天大老爺了?”


    傅昀州搖頭,神情不屑,“爭來爭去,差點弄出人命,無非就是為了幾塊私田罷了。”


    他一邊氣定神閑的說著,一邊扭頭看向沈蜜,擠了擠眼睛使了個眼色,“夫人。”


    突然被點名的沈蜜很是懵怔,茫然看他:“什麽?”


    傅昀州理所應當的攤開手,“為夫平日的錢不是都給你保管著嗎?”


    沈蜜瞠目,什麽時候還有這樣的約定了?


    這隻老狐狸怕不是要騙她銀子。


    可眼下眾目睽睽又隻好應下。


    “哦,哦……”沈蜜假裝想起來了,訥訥說著話,一隻手伸進係在腰間錢袋中掏錢。


    傅昀州見她踟躕,像是不想給這些刁民白白折了銀子。


    便索性無所顧忌地傾身湊過去,一把奪了錢袋,他溫熱的鼻息落在她耳畔,朱唇幾乎貼著她的麵頰擦過。


    他低沉的嗓音宛若密語,說的卻是輕浮的話語,“娘子我錯了,應了我這回,回去翻倍還你。”


    瞧著傅昀州深深的,促狹的目光,沈蜜耳根發燙,臉頰亦莫名有些發熱。


    這傅昀州,她實在是不能忍。


    傅昀州取了錢袋,轉身隨手拋在地上。


    “這裏有十幾兩銀子,你們一人一兩領了去,就當是我買了你們的田。”


    那些村民窮怕了,一窩蜂就要搶。


    “啊喲。”


    那第一個欲撿起錢袋的人,被石子擊中了手腕,整條手臂都麻了,倒在地上捂著整條手臂哎呦哎喲地叫喚著。


    眾人不敢再上前,隻是用目光貪婪地看著地上散落的錢袋。


    領頭的那個還算有些理智,叫囂問他,“你這般好心,圖什麽?”


    傅昀州抬手指向那個被綁在一側,早已六神無主的賀史,將手中的石子悉數拋灑在地上,帶著警告的意味。


    “這個人我保下了,今後你們不能再尋他麻煩,否則,我同你們不客氣。”


    那些村民想了想,互相商量了一番,最後決定答應,畢竟私田已經被人賣了,要了賀史的命也不過是發泄一番,抵不過銀子來的實在。


    他們派出那個頭頭上來說話:“好,我們答應了。”


    傅昀州淡淡不語,算是應下了。


    那人瞧了一眼傅昀州的眼色,飛快從地上撿起錢袋,開始給眾人分錢。


    因為傅昀州看著,所以他也不敢亂分,每家都是一兩,公平的很。


    村民們得了錢,心滿意足地走了。


    田埂上就留下了沈蜜,傅昀州還有那個依舊被綁著,與他們大眼瞪小眼的賀史。


    傅昀州也不著急去救人,反而轉身,用委屈的口吻對沈蜜道:“夫人,為夫的手髒了。”


    沈蜜知道他的小心思,甩了條帕子給他h。


    傅昀州舉起了與她相握的手,在兩人中間擺了擺,語氣低低的,像是私語。


    “為夫不方便,你替我擦擦。”


    無賴……


    沈蜜暗罵了一句,但是礙於旁人在場,做戲要做全,便拿著帕子不情不願地替他擦了擦。


    傅昀州翹起了唇角,滿臉都是受用。


    沈蜜替他擦完手後,他才想起了被晾在一旁,早已淩亂了的賀史。


    傅昀州替其鬆綁,沈蜜點了替他取下口中堵著的布條。


    賀史獲得自由後,頎長人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虔誠致謝。


    “多謝俠士救命之恩。”


    作者有話說:


    大肥章掉落


    最新評論:


    【趴】


    -完-


    第69章 誤會解除55%


    傅昀州眸中帶著促狹:“好,那夫人現在坐到我身邊來。”


    “起來吧。”傅昀州出聲讓他起來, 又問道:“他們何故要抓你?”


    賀史滿麵都是焦灼的神情,無力地辯解,仿佛眼下讓人相信他,是件比登天還難的事情。


    “我……我真是被冤枉的。”


    聽著這番蒼白的解釋, 傅昀州卻略略垂眸道:“我可以信你, 不過, 你得把實情全部告訴我聽才行。”


    聞言,賀史渾身一震, 眸子霎時亮了起來,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急急道:“好, 我說,我什麽都說。”


    “村上的田地本是農戶私田,可裏正和那些鄉紳卻同縣府官員串通, 尋了惡霸占了村民的田地,讓村民都變成自己家的佃戶,方才那群人, 就是被搶了田地的村民。”


    傅昀州默默聽著他的話,不經意地問道:“聽他們方才說的, 你好像是個秀才?”


    秀才回鄉,身份不一般,屬於士紳階層,照理說裏正會優待他, 讓他去參與管理村上的事務, 那麽著賀史應當與裏正他們是一個利益集團才是。


    賀史看出傅昀州的疑心, 著急忙慌解釋道:“正是因為我不願與他們同流合汙, 才會落得如此下場。”


    傅昀州垂眸深思, 並沒接話。


    賀史更急了,“恩公不信我?”手忙腳亂地比劃著,開始進一步解釋:“我是去年考上的秀才,縣裏太爺本想收我做內衙主事,可我推拒了,就想著能回鄉來做一番事業,造福百姓,全了杜工部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的誌向。”


    “豈料,這世道卻容不下我賀某人這份心誌,回鄉後,我才發現裏正和鄉紳們沆瀣一氣,唯利是圖,魚肉百姓,顛倒黑白。”


    “我就是不願意與他們同流合汙,才會被他們推出來頂罪,做那替罪羊的!”


    “恩公若是不信,縣太爺給的任職書還在我家裏裱掛著,您可隨我回家去看。”


    聽了賀史句句掏心的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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