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聲晚:“濃哥, 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對?”


    賀應濃:“有東西忘劇組了?”


    鍾聲晚搖頭, 賀應濃再問,他隻說沒什麽, 反正睡都睡了,大概是在劇組總睡一起, 都睡習慣了。


    不差這一回。


    他被賀應濃從被窩裏剝出來, 喝了水,什麽都沒發生似的窩回去了。


    賀應濃將杯子放回去, 拉窗簾的時候看到窗外風刮的樹枝亂晃, 記起鍾聲晚房間的窗戶開著,又出門去。


    順帶將鍾聲晚喝水的杯子送回客廳。


    鍾聲晚擁著被角,兩隻手手指搭在外麵, 像某種小動物:“濃哥, 你幹什麽去?”


    賀應濃抬了下手裏的杯子:“喝水。”


    第二天晚上, 鍾聲晚和賀應濃回了鍾家。


    已婚身份,兩個人被安排在鍾聲晚的臥室睡,正大光明的同床共枕。


    這天已經是臘月二十八。


    臘月三十,鍾聲晚下廚,說要給家裏人做頓大餐,賀應濃從旁協助,鍾父和鍾雁翎也參與了進來,洗菜的洗菜,切蒜的切蒜。


    最後還合了個影,一家人都穿著圍裙,像大廚們聚會。


    個個高顏值的大廚。


    鍾父還發朋友圈,很快得到了一大波的點讚。


    看到楚老爺子的點讚時,他懊悔道:“哎呀,忘了忘了,真是太糟糕了!”


    鍾聲晚問怎麽了。


    鍾父說沒事,就是忘記屏蔽一些人了。


    鍾聲晚知道鍾父卸任後脾氣率性了很多,隻交自己喜歡的朋友,不喜歡的很少虛與委蛇,心胸放開了,人精神也好了。


    就道:“沒事,反正我們過的高興,別人隻有羨慕的份兒。”


    畢竟鍾聲晚和楚家曾經......寶貝兒婿在這裏,鍾父當然沒提,但還是很懊悔。


    當初不忿,也是想證明他家小晚沒有楚錦宸也能獲得幸福,就沒屏蔽楚錦宸和楚老爺子,鍾聲晚過生日,還連發三條朋友圈。


    後來就把這件事忘了。


    可現在,聽說楚老爺子已經長住醫院,眼看是不好了,這樣不就是紮心麽。


    他覺得太過了。


    鍾雁翎注意到父親的不對,找機會問了,安慰道:“爸,人各有命,我們過我們的,他們過他們的,咱們問心無愧。”


    也就現在是文明社會。


    要是擱以前,就楚錦宸那樣浪費他小弟的心意,非得將人捆起來甩上一頓鞭子才能解氣。


    鍾父想想也是,很快又將這事放下了。


    他不知道楚老爺子是懷著什麽心思點的讚,但既然點讚,想來也是想著小晚能好的,就這麽著吧。


    這點小插曲很快就過去了。


    一家四口看春晚。


    鍾聲晚和賀應濃坐一邊沙發,鍾聲晚陪著父親和哥哥喝了幾杯酒,心情好,也沒防備,醉朦朦的,胳膊肘不知不覺就撐在了賀應濃的腿上。


    賀應濃將他撈起來,一手扶著腰背:“困了?要上去睡嗎?”


    鍾聲晚搖頭:“守歲。”


    他喝醉了,但眼睛極亮,皮膚更白,唇色卻紅,像施了淡妝,比平常更好看。


    賀應濃懂得鍾聲晚的執著。


    以前不懂。


    但現在,至少在這一年的除夕也,他也是想和鍾聲晚守歲的,即使是假的婚姻,但至少這一刻,他在家人的包圍中。


    就拿了個抱枕墊在腿上,讓鍾聲晚腦袋靠過來,哄他睡:“你閉眼眯一會兒,到時間了我叫你。”


    鍾聲晚對賀應濃有絕對的信任,揪著抱枕的一角閉上眼。


    人困了力氣就會變小,他揪著抱枕的手很快就滑落,恢複一點清醒,又堅持不懈的揪上去。


    賀應濃看他睡不安穩,將那隻手團進自己掌心。


    鍾聲晚終於不動了,腦袋往前拱了拱,埋在賀應濃的腰.腹處,睡了過去。


    夢裏他聞到清冽的夜色般的香。


    很淡,近乎於無。


    但不覺得冷,反而很安心。


    旁觀全程的鍾雁翎往鍾父那邊挪了挪:“爸。”


    鍾父被三個小輩敬酒,比鍾聲晚還醉一點,醉眼朦朧的看大兒子:“再給我扒個桔子。”


    鍾雁翎扒了兩小碟桔子,其中一碟放到賀應濃麵前,另一碟端到鍾父眼前:“爸,你介紹幾個人?我這次肯定去。”


    他比賀應濃大兩個月。


    年前一直被鍾父念叨著去相親,次次躲,覺得還是更喜歡單身,但現在看賀應濃和小弟好的跟一個人似的,又覺得身邊該有個人。


    見鍾父眼神露出一點清明來,又道:“也不光是我,您自己也打算打算。”


    至少像這樣喝醉的夜,床邊有個人添茶也是好的。


    他都知道,過去父親是為了他和小晚才不肯再找,母親的去的時候小晚尚在繈褓,他自己也還是個小學生。


    那時候父親還英俊瀟灑,有的是問上門的。


    可家裏多了女主人,人家不想生個自己的血脈?就是後媽人品再好,可自然而然的,至少華國大多數家庭,女主內。


    女主人不是親娘,孩子漸漸就會覺得家不成家。


    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


    鍾父眼底水光浮動,手遮著眼往後一仰,幾秒鍾後恢複過來,拍了拍鍾雁翎的肩:“臭小子,你爹想找還不容易,可我總想著將來到下麵去了,還能跟你媽再續前緣,我在上麵找了,她那性子,你看小晚就知道了,肯定不要我了。”


    鍾雁翎就不再說。


    十二點還差十分鍾的時候,賀應濃叫醒了鍾聲晚。


    鍾聲晚從他懷裏爬起來,跪坐在沙發上,腦袋還是懵的,頭發翹起一縷,臉又過分漂亮,像長了個犄角的小妖怪。


    好一會兒緩過神。


    等十二點電視上主持人拜年,他也拜年:“爸爸新年好,新的一年身體健康萬事順意,哥哥新年好,新的一年大吉大利發大財,老公新年好,新的一年事事順心平安吉祥。”


    一口氣說完。


    然後雙手掌心向上一攤,走江湖賣藝的一樣周圍一圈兒一晃:“紅包拿來!”


    賀應濃笑起來。


    他不常笑,現在笑起來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溫和,從兜裏拿出紅包放到鍾聲晚的掌心:“聲聲新年好。”


    又分別對鍾父和鍾家大哥拜年。


    鍾父和鍾雁翎分別給兩人紅包,說祝福的話。


    到回樓上睡覺,已經十二點半。


    鍾聲晚洗臉刷牙,他睡了一覺,這會兒已經不困了,在被窩裏等賀應濃,順便給朋友、親戚們拜年。


    都發短信。


    在他看來,這時候大家都忙,發短信剛剛好,不是群發的短信,誠意十足。


    到金雲東這裏,通了一小會兒電話,在金雲東問他婚後生活時,鍾聲晚煞有介事的描述一頓,最後總結:“結婚真挺好的。”


    金雲東在《大漠孤煙》的時候有事耽誤了,總覺得沒照顧到鍾聲晚,在鍾聲晚拍《燦爛陽光》的時候密切關注。


    當然知道劇組都傳遍了,鍾聲晚的男朋友如何細心體貼。


    他沒法想象賀應濃看上去就殺伐決斷,幾乎每一個細胞都是鋼筋鐵骨的人如何溫柔,但百煉鋼化成繞指柔,當然好。


    歎道:“不是結婚很好,是你老公很好。”


    傻崽!


    得虧沒有落楚錦宸手裏。


    本來想和鍾聲晚分享一下八卦,比如那個費盡心機和楚錦宸在一起的薑宇,可不受待見了,大年三十被拒絕進入楚家大宅,隻能在夜店買醉。


    買醉還被人調戲。


    就這,楚錦宸也沒出現,隻是讓朋友去救了人。


    到最後,金雲東忍住了八卦欲,至少不該在今天八卦,人老公現在肯定在旁邊,提別人不好,尤其是有感情糾葛的。


    最後就道:“大晚上的,去給你老公暖被窩吧,我掛了。”


    鍾聲晚:“......”


    這話可沒法回,看賀應濃穿著浴.袍出來,頭發濕漉漉,介於被擦過很多次頭發,投桃報李的道:“濃哥,我給你吹頭發啊?”


    以前都是浴室吹幹的。


    這次怎麽沒吹頭發就出來了,是太晚睡忘記了?


    賀應濃:“濃哥?”


    鍾聲晚不好意思的笑起來,這幾天當著父親和哥哥的麵,他秀恩愛秀的飛起,私底下也叫老公,完全是習慣了。


    剛才和金雲東打電話,被調侃的不好意思了。


    就道:“我那不是怕你誤會嘛。”


    賀應濃拿了吹風機過來,插上電——床頭就有插座,將吹風機遞給鍾聲晚,坐在床邊:“誤會什麽?”


    鍾聲晚:“誤會我圖謀不軌,畢竟你這麽優秀。”


    他說的坦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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