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聰慧、乖巧、漂亮的人,這一刻是屬於他的。


    全心全意的信任。


    有那麽一瞬,賀應濃並不滿足於這種淺.嚐.輒.止,尤其是自從看過公司私人群聊天記錄,已經本能的打開某些領域後。


    深夜無眠,又或者探班時同床共枕,那些言語淺顯,但懷中人卻是真,所思所想衝動而猛.烈,恨不能拆.解.入.腹。


    劇.烈的溫.柔的毫無保留的,賀應濃有太多太多的設想。


    隻是越是貴重越是不能失手的時候,他倒越能沉得住氣,因為經不起失敗,是以這一刻最終還是控製住了自己。


    楚錦宸找過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喜歡到心痛的,那麽熱烈直率活潑的人,現在親昵的抱著另外一個男人,那麽依賴,那麽不設防。


    這種姿態,半點都不像才遭受過打擊。


    原來薑宇說過的話,對鍾聲晚來說,真的什麽都不是,不是強顏歡笑,不是倔強到不肯在仇敵麵前認輸,是真的不在乎。


    鍾聲晚不在乎他了。


    早就不在乎了。


    哪怕他是冤枉的,哪怕他現在悔不當初。


    兩個男人隔空對望,一個神誌恍惚既妒且恨,最後盡是心酸狼狽,一個擁著愛人,沉穩淡定毫不退讓。


    楚錦宸第一次有了落荒而逃的衝動。


    他也的確這麽做了,幾乎慌不擇路,像從沒來過一樣,心裏朦朦朧朧的想,何必自取其辱呢,終究已經失去了啊......


    賀應濃見楚錦宸離去,便不再管他,隻一心一意的看著眼前人白皙如玉的臉,以眼神描摹。


    說來也怪。


    鍾聲晚睜開眼的時候,其神采飛揚流光溢彩,簡直像能上九天攬月,閉上眼安靜這麽站著,卻又顯露出一種任君采.擷的琉璃般的美麗。


    讓人忍不住嗬護,又想用盡氣力去破壞。


    鍾聲晚腰有些酸,盡管被攬著,但一直是稍微後仰的姿.勢,還挺累的。


    長而翹的睫毛顫動兩下,小聲問:“濃哥,好了嗎?”


    為麵子計,畢竟男人麽,說什麽也不能說自己腰怎麽地,還補上一句:“再不睜眼,我可就睡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噠~


    -


    第84章 我可以去嗎?


    賀應濃不信鍾聲晚說快睡著的話, 但縱然不舍也知道不能再往下了,隻道:“睜眼吧。”


    說著話,往後退了一步。


    方才耳鬢廝磨似的親近, 手臂身姿的掌控和壓製,都在這一退中消散殆盡,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鍾聲晚一邊揉手腕一邊環顧左右:“到底怎麽了?”剛才的事仿佛隻聽命行事的一場突發事件, 半點綺念都沒有。


    嚴肅而正派。


    隻能這麽著,畢竟......問是不好意思問的。


    沒有一句責怪, 沒有一點不適應, 沒有一絲別扭。


    賀應濃心中泛起無奈,在注意到鍾聲晚兩隻泛紅的耳.垂時,心底又升騰起點點憐愛。


    小騙子。


    差點被他騙過去了。


    心情好, 言語也鬆快許多, 隻道:“楚錦宸跟了過來, 我想,你應該不想再被他打擾。”


    說的是冠冕堂皇, 其中的假公濟私也隻他自己清楚。


    鍾聲晚了然,賀應濃裝作和他親密, 以楚錦宸的小心眼, 看到這一幕肯定被打擊到,大概率不會再糾纏。


    他看著空蕩蕩的走廊:“原來是這樣。”


    一時再無話, 鍾聲晚和賀應濃回了酒店房間, 發生在走廊上的這件事,誰都沒有再提起過,仿佛隻是一場虛妄。


    劇組的房間, 鍾聲晚照例和賀應濃同一間。


    洗漱兩人早有默契, 鍾聲晚先來。


    在浴室, 鍾聲晚洗完澡站在鏡子前好一會兒,摸摸臉,又摸摸耳朵,還用手指戳了戳嘴巴。


    沒意義的動作。


    但再一低頭,看到自家小兄弟清醒抖擻的狀態,忍不住嗚咽一聲。


    這算怎麽回事?


    大概是,誰還沒有個青春期......


    解決完自身問題,鍾聲晚出浴室就鑽被窩了,沒有多往賀應濃處看一眼,連為什麽在浴室多呆的借口都想好了。


    天熱,多洗了一會兒。


    還好,賀應濃什麽都沒問。


    天熱是真的,因為賀應濃去洗澡,也在裏麵呆了很久。


    .


    薑宇自以為是驚天大雷的醉.酒亂□□件,在鍾聲晚這裏並沒有掀起什麽波瀾。


    鍾聲晚的戲還是照樣拍。


    徐波本著防範於未然的心,去隔壁《歡喜遊俠》劇組打聽過薑宇的事。


    聽說薑宇退組了。


    群頭知道徐波,為著拉關係,事無巨細的一頓說:“戲演的稀爛,人堆裏也不展拓,跟誰欠他幾百萬,說走就走,要不是他經紀人善後,還以為人沒了呢。”


    人當然不會沒,但和以前也大不一樣了。


    薑宇回家了。


    原本的那個家,下客車後還要再翻過兩座山的窮村子,土胚壘的院牆,木頭院門豁牙一樣缺了幾塊板子。


    熟悉的讓人心裏發慌。


    這是薑宇做夢都想要的逃離的地方。


    他回來了。


    不是衣錦還鄉,而是大學肄業。


    當初為了拍戲走的倉促,後麵保留學籍之類的手續都是楚錦宸派人辦的,現在說不保留學籍,楚錦宸有的是辦法。


    一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身體,又沒有正經學曆,直接被困在了社會的最底層,這是薑宇曾對楚錦宸唏噓過的,最可怕的生活。


    現在,他生活在可怕之中。


    一周後,薑宇在縣城找了一份賣電腦的工作。


    幹了兩個小時就被辭退,沒有任何理由,再然後是飯店端盤子,婚慶公司打雜,洗車店的小工,通通都被辭退。


    薑宇意識到,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操控他的生活。


    這是報複。


    就連去工地運水泥,也被辭退。


    薑宇最後回了家,這時候種地已經有些遲了,隻能在別人農忙的時候打點零工賺點飯錢。


    還會被笑話讀書讀傻了,農活都拿不起來,拖拉機不會開,除草總是壓壞苗,打農藥還戴口罩戴帽子,以為自己多金貴。


    薑宇憋著氣,心道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還好父母在外打工。


    等過一段時間,他當男三的電視劇《燦爛陽光》就播出了,到時候有了流量,逃出去簽個娛樂公司,一切都還會好起來。


    薑宇聽過導演和編輯聊天,知道《燦爛陽光》是上星劇,火的可能性很大。


    他才不會老死在這個破地方。


    海城是楚錦宸的地盤,那他就去北城,華國這麽大,就不信楚錦宸處處都能伸手。


    電視劇《燦爛陽光》還沒有播出,薑宇先等到了回家的父母。


    父母老而迂腐,回家行李放下就打了他一頓,農村人,讀書是最大的事,薑宇放棄學業回家和二流子沒什麽區別。


    村裏人都在笑話。


    打的很狠。


    邊打邊罵,不好好讀書居然去當什麽演員,簡直是異想天開,不好好報答資助他讀書的好人,反而偷人家的東西,怎麽就這麽不學好!


    薑宇想,這都什麽跟什麽。


    倏然間又明白,父母回來八成和楚錦宸脫不了關係,楚錦宸透漏給他父母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讓他挨打。


    讓他暴露在陽光下,仿佛一個小醜。


    可他還不能反駁,拋棄學業去演戲是真的,和資助自己讀書的楚錦宸鬧翻是真的。偷東西......比搶男人好聽一些。


    就當也是真的吧。


    在城裏的時候,薑宇從來不會想起這個山窩窩,但山窩窩裏的父母打他,他也反抗不了。


    沒有那麽大的力氣,也再無處可去。


    挨打的第二天,父母還去打工了,說書讀不成就在家裏種地,將來攢錢娶個媳婦,當個農民算逑了。


    薑宇抱著腦袋蹲在低矮的屋簷下不說話。


    他恨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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