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窩在院子裏的搖椅上,聽旁邊年近八歲的小不點有模有樣的唱楚霸王的唱詞。


    “我怕我要是進去吃飯,得把我家老頭氣出高血壓。”


    林景山搖搖頭,失笑:“怎麽可能,你不在的時候,老裴可時不時就看著你的照片發呆呢。”


    慢悠悠搖著的搖椅頓了下。


    裴峋淡淡開口:


    “可能是以為我死外麵了,在緬懷吧。”


    “…………”


    看了眼時間,裴峋蹙眉,抬頭看向節目組的工作人員:


    “溫老師曠工半天,你們不派個人去催?”


    節目組時沒人敢搭腔,過了好會兒才有人說:


    “裴老師別擔心,那邊有同事去問了,您外公在那邊單獨開了個小灶,給溫老師做了桌子拿手菜,餓不著溫老師的,您放心。”


    餓了兩頓的裴峋:?


    行。


    他懶得計較,準備等今天錄完節目再問問溫窈老頭都跟她說什麽了。


    正想著,耳邊陣疾風刮過,隻見剛才那位八歲小霸王的鴛鴦劍沒拿穩,劍脫手被甩出老遠,劍穗下子就掛在了槐樹樹枝上。


    那小孩頓時呆住,醞釀了幾秒,哇地聲哭了起來。


    可以想象這小孩平時肯定不少挨罵挨揍,才會嚇成這樣。


    “別哭了。”他揉了揉小孩的腦袋,睨了眼掛在樹梢的假劍,“哥哥幫你拿下來。”


    裴峋沒想過自己還會再攀上院子裏的這顆槐樹。


    肌肉記憶還在,他輕易就翻了上去,他單手扶著樹枝,伸手摘下了掛住的那柄鴛鴦劍。


    夜風吹拂,樹葉嘩啦啦響。


    月光穿過樹葉間隙,舊日的記憶被喚醒。


    他想起他少年時時常坐在這顆樹上,看周末來探望孩子的家長們個個接走自家的孩子,在周僅有日的休息時間裏,帶他們去遊樂場,去買玩具,去吃好吃的。


    那些東西,他自己也能買,並且想買多少都可以。


    那時他也從不節製,花錢如流水,但凡有點興趣的就都買下來,自己用不了就送人。


    但最後才發現,自己買來的東西就像是簇短暫綻放的煙花,瞬的歡喜之後,什麽也留不住。


    他依然是槐樹下那個,沒有人來接的少年。


    裴峋眼睫顫了顫,斂去多餘的矯情情緒,準備從樹上躍下。


    然而餘光卻瞥到了後麵院子裏的道身影。


    那道身影越過門檻,穿過月亮門,路捧著什麽東西小跑而來,得知他在外麵的院子裏時直接衝了過來——


    “他們說你沒吃飯是嗎!?”


    女孩微微氣喘著,顯然是路走得太急,但手裏捧著的盒子卻很穩。


    透明的塑料盒,眼就能看到裏麵裝著的飯菜。


    溫窈聽了下午裴峋少年時期的故事,心痛得無法言表,隻能眼眶泛紅地望著他:


    “那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飯?這是你外公做的,他其實還是很心疼你,沒有想讓你在外麵餓肚子的。”


    他眼睫半垂,靜寂無聲地注視著她。


    良久。


    他緩緩笑了起來,仍是往日那副半真半假的戲謔笑意:


    “本來也不太餓,但是見到你,好像忽然就很餓很餓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可憐巴巴裴老師呢


    -


    第53章


    裴峋這句話一出, 彈幕頓時飄過一片問號:


    [大庭廣眾,青天白日啊!這是什麽虎狼之詞!!]


    [天都黑了!怎麽還不讓人說點騷話呢!裴老師大膽說!!]


    [嗚嗚嗚誰他媽能想到有一天我會被裴峋這拽逼的撒嬌蠱到呢?]


    [裴老師:老婆,貼貼, 餓餓]


    “怎麽去了那麽久?”


    槐樹上的男人一手拎劍一手扶樹躍下, 腳尖輕巧點地, 身姿矯健得像一隻野貓, 鴛鴦劍在他手中挽了一圈,劍柄朝外,裴峋將劍還給了一旁的小男孩。


    他看了一眼溫窈手裏的餐盒,色澤動人的叉燒肉蓋在白米飯上, 配了燒鵝和水煮菜,再加一個切開的溏心蛋。


    是裴峋從小吃慣了的味道。


    “……這麽多年,還是老一套。”


    裴耀華長在港城, 最擅長的是做粵菜。


    原本下午溫窈聽裴耀華說要給她親手做一頓晚飯時還有些詫異,不過看到廚房裏已經有準備好了的叉燒肉和燒鵝之後,她後知後覺地明白——


    這是裴耀華特意給裴峋準備的。


    隻不過這對祖孫性格如出一轍, 倔強又好麵子,誰也不肯輕易服軟,隻能通過溫窈這個中間人轉圜。


    “老一套怎麽了?這樣經典的味道, 一般的茶餐廳都做不出來呢。”


    溫窈又轉頭問閆師兄有沒有桌子,就在院子裏給他支了一張餐桌,還倒了一杯熱茶。


    “吃飯吧,我剛才聽他們說你午飯都沒吃,傻不傻,你外公怎麽可能不讓你進去吃飯……哦我知道了, 你是在賭氣是吧?裴老師你也太幼稚了!”


    正在院子的戲台上準備試唱《霸王別姬》的應嬈等人看了過來。


    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精彩,不約而同地寫著同一個意思——


    整個娛樂圈, 可能也隻有溫窈會對著裴峋說“你幼稚”這種話了。


    裴峋也沒吭聲,就這樣一邊安靜吃飯,一邊抬眸聽著她數落,她越是罵他,他好像越是開心,配上他那副拽中帶痞的神色,怎麽看都讓人覺得又帥又欠。


    但溫窈並不這麽覺得,她聽了裴耀華說的那些話,心裏怪難受的。


    對著鏡頭又不好多說什麽,隻能又拿了一盤龍眼默默給他剝,低眉順眼的,眼神還怪淒楚,更像個小媳婦了。


    裴峋掃了她一眼,追問:


    “你還沒跟我說,老裴都跟你說什麽了?”


    彈幕迅速接話:


    [說你小時候在屋頂飆電吉他!]


    [說你中二黑曆史!]


    [全國人民都知道啦!!]


    溫窈低著頭悶悶開口:


    “就說了……你為了不想學戲就在屋頂彈吉他的事,還有……後麵的那些,總之就是跟我講了不少你小時候的故事。”


    細嫩指尖剝開龍眼外殼,汁水潤濕她秀氣手指,一顆一顆果肉被她放進小盤子裏,是準備給裴峋吃完飯後吃的。


    坐在她對麵的男人放下筷子,慢條斯理地擦了嘴後又端起手邊茶水抿了一口。


    視線卻片刻不離的落在溫窈臉上,像是在分辨她的細微情緒。


    “甜嗎?”他忽然問。


    “哪裏甜,苦得要命……”話說了一半才意識到裴峋說的是龍眼,她改口,“甜的,你自己嚐嚐。”


    裴峋卻抬抬下頜,唇角微勾:


    “那喂吧。”


    原本還沉浸在酸澀情緒中的溫窈瞪圓了眼,不敢相信他能當著鏡頭這麽坦然地說出這種話。


    “我……”她臉有點熱。


    他撐著頭,懶洋洋地半倚著,微微張開嘴,眉梢挑釁般揚起。


    明明是個乖戾的表情,但他做起來就顯得如此自然,有種與生俱來的桀驁飛揚。


    其實喂水果這種情侶戀人之間的小動作,別的夫妻不知做過多少次了,就連譚景輝和關雁蘭都不覺得有什麽難為情的,溫窈見他眼神篤定,不是開玩笑的,最後也隻能認命地喂他——


    舌尖勾過她指尖時,溫窈渾身過電似的抖了一下。


    動作很輕微,但那些顯微鏡成精的觀眾們顯然不會錯過這一幕,頓時開始雞叫:


    [是舔到了吧!!!舔了!!!!]


    [回放!立馬回放!!我剛才絕對看到裴老師伸舌頭了!!!!]


    [我艸這男人騷得也太明目張膽了!我要舉報他!!喂水果的時候伸舌頭和doi有什麽區別!!!!]


    [傳下去,尋藥夫婦doi了!!]


    [?你們cp粉的世界我好像不是太懂]


    騷完就跟沒事人一樣的裴峋若無其事地吐出龍眼核,語調尋常地問:


    “你來的時候不是說想學京劇嗎?下午他們都學過了,怎麽辦?”


    院子裏的小戲台上,應嬈和唐蕾都穿上了虞姬的戲服,雖然頭麵沒有扮上,但不妨礙她們已經能有模有樣地模仿幾個身法,唱上一兩句了。


    溫窈有些遺憾:“沒關係,以後還有機會,你不是也會嗎?我跟你學也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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