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七安聞著這個味道便心緒煩亂,此刻也顧不上衣服是否幹淨了,她暴躁地把外套塞進衣櫃。


    就在關衣櫃的瞬間,陳七安目光凝滯,視線黏在衣櫃角落處的舞蹈服,無法移開。


    明明事情才過去沒多久,她卻覺著距離她上一次站在舞台舞台,已經世紀之久。


    她還記得,自己最初堅持練舞,隻是因為盛時哄騙著說,跳舞的女孩子最漂亮了。然後練了一年又一年,舞蹈慢慢成為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可自從上次醫院過後,她將一切都塵封在心底。偶爾聽到舞蹈這個詞,都心間發顫。


    陳七安取出舞蹈服,手指寸寸撫摸過去,滿是貪戀和懷念。


    她終究還是沒忍住,換上衣服,去了舞蹈房。


    修身的黑色舞蹈服更顯她姣好的身形,她站在舞房中央,空蕩蕩的房間,除了她以外什麽也沒有。


    她輕描淡寫地對其他人說,她的人生又不是隻有舞蹈這件事。可每天,她卻又不甘心地默默練習基本功。


    音樂徐徐響起,是陳七安以前經常跳的曲子。


    她左腿跪在地上,右腿屈著往外延伸,雙手做蘭花指狀懸在頭頂,隨著猝然疾速的節奏,腰身往右腿下壓。她的腰身軟的不像話,頭頂幾乎快要觸碰到右腳尖。


    隨即腰間帶動,她借著左腿的力道瞬起,原地做了個旋轉的動作。雙腿輕輕一躍,嘴角含笑,在落地的瞬間再度起勢,直接來了個後空翻。


    任憑誰看到這行雲流水的一幕,或許都會歎句,清風舞翩遷,大抵如此。


    可偏偏在她後空翻落地的瞬間,小腿處傳來劇烈的痛感,讓她差點無法安全落地。


    陳七安的額頭處滲出冷汗,可她嘴角揚起笑卻絲毫未變,她眼神堅毅,爬起來接著跳,身段優美至極。


    當她試圖再次嚐試一個高難度動作時,腿上脫力,直直摔在地板上。


    音樂還在響。


    陳七安雙手撐著地板,倔強地站起身,一次次旋轉,一次次重複剛才那個動作,一次次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可明明從前的她,可以輕而易舉地跳完這支舞。


    明知道不行,可就是不甘心。


    也不知是多少次以後,陳七安腿上滿是淤青,幾乎已經痛到麻木了。


    她雙腿攤直坐在地板上,凝脂般的手摸上那條長長的疤痕,久久沒說話。


    唯獨那泛紅的眼尾,和氤氳著霧氣的水眸,悄然吐露著她的心緒。


    “安安?”


    沈舒手指顫抖推開門,心疼地看著這一幕。


    女孩背對著門口,了無生氣地攤坐在地板上,身形瘦削,背脊上幾乎沒有贅肉,蝴蝶骨微微凸起,形狀很好看。


    陳七安肩膀微抖,驚慌著收回手,急急站了起來。


    在轉身的瞬間,她抬手輕拭著眼角,揚起笑,神色如常著問:“媽,怎麽了?”


    沈舒目光聚焦在她滿是淤青的左腿上,青紫一片,很是嚇人。


    沈舒忍不住就紅了眼眶,什麽也沒說,轉身就出了門。


    沒過幾分鍾,沈舒拿著醫藥箱進門,熟稔地幫陳七安處理著傷口,聲音哽咽著問:“疼嘛?”


    陳七安搖了搖頭,安撫著回:“沒事,我就是太久沒動了,隨便跳跳。”


    沈舒歎了口氣。


    陳七安看著嬌軟好說話,性格比誰都強,她這個做母親的,哪能猜不到她在想什麽?


    “安安,媽也不勸你,可你顧著點自己的身體,成嗎?”


    陳七安沉默過後,不禁再度紅了眼,鄭重點頭,“我知道的,放心吧。”


    沈舒剛想多囑咐兩句,陳七安的電話鈴聲忽地響了。剛因為跳舞,陳七安把手機放在靠牆邊的地板上。


    沈舒此刻轉頭看了過去,輕易就見到上麵的視頻來電顯示。


    “盛時?”


    “安安,你倆之前見麵都不太說話,我還以為你們倆長大就生疏了呢。”


    “好在最近,又熟絡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碼字總是發現,孩子們單純的親親已經滿足不了我了,哎~


    第28章 怎麽哄人?


    陳七安看著屏幕上瘋狂閃爍的盛時的名字, 頓時慌手慌腳,她試圖起身把手機拿過來,卻被沈舒按住肩膀。


    沈舒:“你腿不方便, 我來。”


    陳七安:“我……”


    陳七安剛接過沈舒遞過來的手機, 飛速按了掛斷健。


    沈舒皺眉看著她,“你這孩子,怎麽這麽沒禮貌?”


    陳七安抬頭望著天花板, 故作鎮定, “哦, 不小心按錯了。”


    然而……


    盛時又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陳七安掛斷。


    盛時又打。


    陳七安又掛斷。


    當鈴聲再一次響起來時,陳七安正準備再次拒絕接聽,卻被沈舒猛地一拍手, “你這孩子怎麽回事!後麵也是不小心按錯了?”


    沈舒搶過手機, 接通直接開了免提。


    陳七安睫毛瘋狂顫動,生怕盛時說錯話, 卻壓根來不及阻止。


    那頭被掛了好幾次電話的盛時, 倒是半點也不生氣, 一接通電話便輕笑兩聲。


    笑聲似乎特地壓低過一般, 低沉酥麻, 朦朦朧朧,聽的人心尖微顫。


    盛時:“怎麽?還在為洗手間的事情生氣呢?”


    沈舒聽的有些莫名其妙, “什麽洗手間的事情?”


    陳七安慌張著搶回手機, 眼疾手快地關掉免提, 手掌按住音響的位置, ”沒, 沒什麽!“


    沈舒一臉狐疑地盯著她,總覺得奇奇怪怪。


    陳七安別開頭, 裝模作樣地接著電話,語氣客氣又疏離。


    “喂,盛時哥?這麽晚有什麽事嗎?”


    “你說我把耳環掉洗手間了啊?我還以為掉路上了呢,沒事,我下次過來取就是了。”


    盛時聽著那端陳七安翻臉不認人的疏遠口吻,額頭青筋隱隱凸起,被氣笑了。


    他舌尖頂著上顎,語氣略狠,語速還故意放緩,“成啊,那等下次見麵,我再給你。”


    陳七安硬著頭皮回複,“好的好的,謝謝盛時哥了,那先掛了哈。”


    隨後也不等盛時的回複,陳七安直接掛斷通話。


    她撐著手站起來,哄著沈舒,“媽,沒事,就是我耳環落在盛家了,你先去休息吧。”


    沈舒疑惑地掃向陳七安的耳朵,“你今天回來的時候,不是還帶著耳環嗎?”


    陳七安臉不紅心不跳地回,“是嗎?你記錯了吧?”


    “那可能是我記錯了。”沈舒歎了口氣,“行吧,我先走了,你自己練的別勉強。”


    沈舒剛走到門口,陳七安忽地喊住了她。


    陳七安就這麽坐在地上,微仰著臉,不著妝容也難掩仙姿玉色。


    她眼底藏著光般,吞吞吐吐著問,“媽,如果……我很喜歡一個人,可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歡我,怎麽辦?”


    她感覺……盛時應該是喜歡她的吧?多多少少,應該有一點的吧?


    即使可能,不會有他初戀那麽喜歡。


    沈舒停住腳步,倒了回來,回過神來,“所以你才不和沈一臨接觸?”


    陳七安點頭,“嗯。”


    沈舒瞥了她一眼,滿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你直接問不就知道了?”


    陳七安有些忐忑,“如果被拒絕了呢?”


    沈舒思考了兩秒鍾,相當瀟灑地回複,“被拒絕了的話……你就過段時間再問一遍。要是人家真不喜歡你,趁早換一個男人吧。”


    陳七安蒲扇般的睫毛忽閃忽閃,“啊?”


    沈舒無謂聳肩。


    “要知道,中國有7億多男性。”


    “當然,你如果想找國外男朋友,我倒也不介意。”


    話是這麽說。


    可是中國也有6億多女人啊~而且這6億多女人裏麵,還有那麽多都是喜歡他的。


    陳七安心髒打著鼓,“媽,我爸知道你的想法嗎?”


    沈舒隨性地撩了撩頭發,滿不在乎地回:“不知道,他知道了又能怎麽樣?”


    正說著話,陳七安的表情卻突然僵住。


    她咳嗽兩聲,緩緩抬手,指了指沈舒的背後,“那個……媽,他現在大概是知道了。”


    沈舒猛地回頭,就見著一身西裝革履的陳茂行站在門口,身上還沾染了些許應酬的酒氣。


    往常這種時候,她向來都是一臉嫌棄地催著他去洗澡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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