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意不大在意地說:“沒關係,上報紙也不見得是一件壞事。”


    他的生活本來就因此受到影響了,還怕上報紙嗎?


    “那我就聯係熟識的記者了。”葉蔓當即從包裏掏出了大哥大,打過去找徐主任,說明了情況,“徐主任,見義勇為者要是遭受不白之冤,可是會寒了廣大熱心群眾的心,以後看到路有不平或是他人有困難,誰還願意伸出援助之手呢?這個事雖然小,但影響太惡劣了,我覺得省報可以就這個事做一個專題報告,非常有意義。”


    這確實是一個爭議性很強的話題,徐主任答應了:“成,我看看辦公室裏誰有空,一會兒派一個人過去找你們。”


    不多時,省報的記者就來了,是一個四十多歲的老記者。


    寒暄過後,記者就跟鍾意去阿婆病房了。葉蔓本來也想去的,但被鍾意以她的腿受了傷為由給拒絕了。


    葉蔓想想事情都安排好了,她去也沒多大的作用,便沒跟著去。


    記者跟鍾意來到病房,那兩口子一看到鍾意就惡狠狠地說:“你把我媽害得這麽慘,賠錢!”


    記者上前笑嗬嗬地說:“我是鍾……意家裏的長輩,來協商這個事的。你們說鍾意推的你媽,有證據嗎?”


    男人說:“就是他推的啊,不是他是誰呢?我媽好好在走路,沒人推怎麽會摔倒?”


    記者笑了:“這也可能踩滑了摔倒啊!”


    “不是,就是他推的,我媽也這麽說。”女人將男人推到一邊,大聲說道。


    記者將目光投向病床上,溫和地問道:“阿婆,是我們家鍾意推倒的你嗎?”


    阿婆淚流滿麵,女人擰眉看著她,意有所指:“想想你兒子和孫子吧,你要為了個外人,讓我們背債嗎?”


    阿婆哭著閉上眼睛,點了點頭。


    記者看到這一幕,若有所思,又問:“那你們想要鍾意賠多少錢?”


    男人伸出右手:“五萬!”


    好家夥,一開口就是五萬,他可真敢說。


    記者友好地商量:“這是不是太多了點?鍾意一年就幾千塊收入,他哪拿得出來這麽多啊。”


    “五萬,一個子都不能少,他們當醫生的怎麽沒錢?”女人輕哼,一副便宜了鍾意的模樣。


    記者點頭:“這數字太多了,咱們得回去商量商量。”


    丟下這話,他拉著鍾意出了病房,然後對他說:“你先回去,我再在這兒蹲一會兒,采訪采訪其他人。”


    他一蹲就是一下午,最後葉蔓也沒見到記者。


    再得到消息,是第二天看到報紙,《雲中日報》上就此事刊登了一篇報道:是見義勇為還是推人真凶?


    標題不偏不倚,內容講述了劉阿婆摔倒被送進醫院,其子女和送人的鍾醫生各執一詞,記者就此采訪了相關人員,從醫院門衛到當事人雙方,還有路人葉xx。


    新聞的最後,記者表示,劉阿婆的兒子兒媳婦要求鍾醫生賠償五萬元。據記者暗中調查,同一層樓的病人表示,劉阿婆最初醒來的時候,並沒有說是鍾醫生推她的,但後來,其子女埋怨她,說家裏沒錢,孫子要上學,沒錢給她治病等等,她才突然改了口。


    社會的優良傳統和作風,值得每個人去尊重和維護。今天我們對他人的不公平待遇視若不見,他日,我們的不公和不平,也將沒人維護。維護社會的公平正義,人人有責,不要寒了熱心人的心,我們每個人都有父母,自己也會有老的那一天,我希望有一天我摔倒,有人能敢於將我扶起來!


    本報會就此事繼續追蹤報道,也歡迎廣大的熱心市民能夠勇敢地站出來作證,凡是能提供有效線索者,獎勵一百元。


    這篇新聞報道果然引起了很大的輿論反響,店裏的職工們都在討論這個事,很多人都站在鍾意那邊,畢竟劉阿婆的反應太奇怪了,要真是被人推到的,她肯定早指證了,不會一再改口。


    輿論發酵的第二天,原先不肯作證的幾個路人,包括借三輪車的那對老夫妻都勇敢地站了出來,親口證實,劉阿婆是自己摔倒的,跟鍾意無關。


    這個事才有了定論。


    但那兩口子還不肯承認,非說是鍾意買通了這些人,在醫院裏大吵大鬧,嚷嚷著不公平什麽的。


    鍾意請了保安,並讓人報了警。


    葉蔓趕過去時,正好聽到他們兩口子在大吵大鬧:“公安同誌,就是他推的,醫生有錢有關係,就欺負咱們這些平頭老百姓啊,你得為咱們做主啊!”


    事實已經很明了了,這兩口子竟然還死咬著鍾意不放。


    葉蔓冷笑:“是不是,證據已經擺在麵前了。你們多次在醫院裏鬧事,還去鍾醫生家裏鬧,左鄰右舍和醫院的醫護人員、病人、家屬都可以見證。你們這種行為給鍾醫生的名譽帶來了極大的傷害,回頭我們會請律師,向法院提起訴訟。”


    一聽說要起訴,讓他們賠償,兩口子慌了:“我……我們又沒把他怎麽樣,你少嚇唬我們。”


    “你們是法盲,可以問問公安同誌,我說的有沒有道理,名譽權也是公民的一項基本權利,鍾醫生救了你們母親,你們不思感恩就算了,還四處散播不實謠言,對他的名譽造成了極為嚴重的傷害。今天是有這些正義的市民站了出來,還鍾醫生一個清白,要是沒有人站出來呢?那鍾醫生會不會背著這口黑鍋,被你們這五萬塊逼得跳河?”葉蔓冷冷地反問。


    “鍾醫生,你告吧,我們願意出來作證。”幾個證人連同病房裏的病人都站出來表示。他們實在是被這兩口子的倒打一耙惡心得不輕。


    兩口子這下急了,男人結結巴巴地說:“我們……我們也是沒辦法,我廠子裏效益不好,我媳婦兒廠子破產倒閉下崗了,家裏還有個孩子要念書,又有個老母親要養,她這一病,咱們家實在是出不起醫藥費啊,想著鍾醫生家裏條件好,這才一時糊塗……你們就原諒我們吧……”


    典型的他窮他有理。


    他們沒錢付醫藥費是可憐,去路邊乞討都不丟人,但汙蔑好心人,賴在好心人身上就著實沒道理了。


    葉蔓瞥了他一眼:“阿婆的醫藥費可要不了五萬,你哪裏是隻想訛點醫藥費啊,你是指望著借此發財呢!”


    大家恍然,對啊,他們兩口子可是獅子大開口,張嘴就要五萬塊賠償的。


    女人要強勢一些,她將男人拉回來:“怕他們幹什麽?告就告,什麽名譽權,他一個大男人,損失啥了?想讓我們賠錢,門都沒有。”


    真夠無賴的,在場所有人都表示沒見過這樣的極品,都被戳穿了,還能這樣振振有詞的,太惡心了。


    葉蔓懶得跟她多說:“你等著收法院的傳票吧,讓你男人的同事領導們也看看他是什麽樣的人。”


    男人到底要臉,聽到這話臉色一變,還想說什麽,但葉蔓等人已經厭惡地離開了。


    出了住院部,鍾意誠懇地向記者和幾個熱心市民道謝:“今天實在是太感謝大家了!”


    記者擺手:“應該的,謝謝幾位提供線索,這兩天可以到報社領獎。”


    幾人連忙擺手:“不用了,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不好意思啊,鍾醫生,他們這家子實在太難纏了,我們實在是有些怕他們,所以一開始沒出來替你作證,對不起。”


    鍾意溫和地笑道:“我理解,我也非常感謝大家能夠站出來,還我一個清白,謝謝!”


    這話說得幾個市民更不好意思了,又道了一番歉,這才離去。


    他們走後,鍾意過來對葉蔓說:“這件事順利解決,你是最大的功臣,要不是你啊,這事還得拖著,你得給我一個感謝的機會,聽說市中心開了一家不錯的粵菜館,一塊兒去嚐嚐?”


    葉蔓正想跟他討論起訴的事情,便答應:“好啊。這兩個人實在太可惡了,影響也非常惡劣,我建議你起訴他們。我這邊有長期合作的律師,非常靠譜,將案子交給他們代理就行,不用你做什麽。”


    鍾意點頭答應:“是該如此,做錯事就應該得到相應的懲罰,不然沒有任何代價,以後人人都會抱著僥幸的心理,這是對惡的一種縱容。”


    葉蔓也是這麽想的,她正想接話,包裏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葉蔓拿出大哥大,接聽之後發現是孫廠長打來的電話,“孫廠長,是上次的事有了眉目了嗎?他答應了啊,那真是太好了,好的,我這邊沒問題,隨時都可以,完全配合他的時間就好,你通知我就行。好的,就這樣。”


    掛斷電話後,葉蔓衝鍾意遺憾地表示:“不好意思,我工作上有點急事要處理,下次再去嚐嚐你說的這家餐廳吧。”


    第160章


    周五這天,天空中一早就下起了蒙蒙細雨,雨點像羊毛一樣,又細又密,弄得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冷意。


    可這糟糕的天氣絲毫沒有影響言副廠長高昂的興致。


    汽車駛入火車站,司機將車子停下,秘書忙撐著傘下車拉開後座的門:“言副廠長,到了。”


    言副廠長下車,秘書將傘遞上去,又對司機說:“明天下午五點到車站來接我們,如果出現變動,我們會打電話到廠子裏通知你的。”


    “是,甘秘書。”司機連忙點頭。


    甘秘書交代完,追上言副廠長,走進了火車站,踏上了去前往奉河市的列車。


    雖然隻有四五個小時到奉河,但言副廠長這派頭還是很足的,定的是軟臥車廂。非年非節,軟臥車廂的人不多,上車後,甘秘書放好行李,先給言副廠長泡了一杯茶:“廠長,喝杯熱茶,驅驅寒。這個孫廠長,大冬天的,非要開什麽會!”


    言副廠長慢悠悠地捧起茶杯,笑著說:“無妨,他們想談就談嘛,我倒想看看他們能夠開出什麽條件。”


    提起這件事,言副廠長不無得意。


    雖然飛雪空調廠這兩年的業績不錯,比江河日下的洗衣機廠和電視機廠好多了。但八十年代三大件盛行,銷量猛增,洗衣機廠和電視機廠還有冰箱廠很是風光了一陣子,相較之下,偏安一隅的飛雪隻能算是後起之秀,在這些老牌家電廠家麵前,還是有些不夠看。


    不過那都是老黃曆了,今時不同往日。現在他們飛雪有了富友投資,擴建廠房,拉了新的生產線,也有錢搞大規模的營銷宣傳,洗衣機廠和電視機廠都要向他求和。


    這不,孫廠長和徐廠長都托薛總出麵邀請他過去詳談。


    這還得歸功於他的英明決策,若還是像姓秦的那樣搞,死守著空調,能有什麽出息,今天這些大廠長能將他放在眼裏嗎?


    言副廠長翹起了唇角,他跟著富友走這步棋是下得太好了,假以時日,雲中省家電市場這塊肯定是飛雪一家獨霸。


    殊不知,他走了沒多久,飛雪空調廠的後門就來了好幾輛重型卡車。


    劉主任拿著合同,收了錢,安排工人將倉庫裏前陣子拆下來的空調生產線搬運到車上。


    快到中午的時候,章回聽到了這個消息:“將生產線給賣了?”


    助手點頭:“對,已經在搬運上車了。”


    章回皺眉:“言和平知道這事嗎?”


    助手搖頭:“不清楚,言副廠長今早坐火車去奉河了。”


    章回輕輕敲著桌子,感覺有些奇怪,飛雪資金狀況本來就比較好,又拿了富友兩個億,雖然在擴大規模、采購生產線、招聘新的工人,大肆打廣告,但現在賬上的資金還非常充裕,不缺錢,也不至於要去賣生產線啊。而且這個事,事前也沒聽到任何的風聲。


    “走,去看看是什麽情況。”章回琢磨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去瞧瞧狀況。


    他領著助手來到後門,就看工人們幹得熱火朝天,一個個將包裝好的生產線部件搬上車,六輛大卡車已經裝滿了四輛。


    “怎麽回事,劉主任?”他直接找到劉主任詢問道。


    劉主任穿著一身靛藍色的幹部裝,斯斯文文的,看到他,客客氣氣地說:“章總,倉庫那邊庫存壓力比較大,正好有人要買咱們拆下來不用的的空調生產線,廠裏便決定將這給賣了,一來能回收一部分資金,二來也能騰出更多的空間。”


    “是這樣嗎?有合同嗎?買家是誰?”章回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正在指揮工人裝車的男人聞言跑了過來,從公文包裏拿出一份合同,遞給章回,然後操著一口濃重的通省方言說道:“這位領導,你好,我就是買家,這,合同在這兒了。”


    章回翻開合同看了一眼,上麵的單位是通省一個小縣城的裏的一個小空調廠,別說廠名,連縣城名,章回都沒聽說過。不過國內很大,有一千多個縣,沒聽說過也正常。


    不正常的是金額,兩條生產線兩百萬元,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一個小縣城的空調廠能拿得出這麽多錢來?


    章回深表懷疑,哪怕他常年旅居日本,才回國沒多久,但對國內目前的工廠,尤其是小廠長了解還是比較深的,現在大部分的小廠日子都不好過。能輕輕拿出兩百萬來買生產線的不多。


    “你們廠多大規模?”章回合上合同,問男人。


    男人看了一眼劉主任,不解地問:“這位領導,我們廠多大規模跟咱們買東西有關係嗎?這買賣不就因貨兩訖嗎?錢咱們已經付了,劉主任,對吧。”


    劉主任背著手,緩緩點頭:“章總,錢已經交到財務那邊入了賬。”


    章回偏頭,盯著男人:“怎麽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男人張了張嘴:“一千多,怎麽啦?我們廠子規模小就不能購買你們淘汰的生產線嗎?難道這位章總看不起咱們廠?據我所知,飛雪也是由一個幾百人工廠一步一步逐漸成長到今天這種規模的。”


    “當然不是。”章回否認,但眼睛卻緊緊盯著男人,“你們購買這兩條生產線幹什麽?能說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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