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又看向霍茸,小聲問道,“小容,嫂子以前總覺得你還小,沒跟你細談過,現在你也要結婚了,你想過以後要怎麽辦嗎?”


    她是城裏姑娘,從姑娘的時候,就沒想過什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那一套,她一直覺得女人可以圍著男人生孩子帶孩子,但不能隻會生孩子帶孩子,不管什麽,得有點兒自己的事情做才行。


    霍茸沒想到宋燕蘭能這樣跟她說,她本來就挺喜歡這個大嫂,現在對她的好感更是直線上升,看宋燕蘭看著她,她想了想還是把自己的想法跟她說了。


    “我想找點兒資料繼續讀書。”


    她還想參加高考,可這事兒現在肯定不能說。


    宋燕蘭聞言先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嫂子支持你,多讀書是好事兒,你要什麽資料跟我說,我幫你留意著,要是能買到,我托人給你帶回來。”


    霍茸點點頭,衝她甜甜一笑:“謝謝嫂子。”


    宋燕蘭笑道,“行了啊,你跟娘今天一個比一個客氣了。”


    時隔一年,她再見到霍小容,總覺得她長大了不少似的。


    宋燕蘭跟霍茸小聲說了兩句悄悄話,那邊劉桂香的餃子也煮好了,霍茸準備去那邊看看她大哥和黨成鈞聊得怎麽樣了,就見霍一明滿臉滿意的從裏麵出來了。


    霍大成上次跟黨成鈞聊天的時候也是這種表情出來的,霍茸心裏頓時好奇的不行,黨成鈞到底跟她爹她哥哥說了什麽?讓一個兩個的都對他滿意的不行似的。


    不過她好奇也沒機會問,餃子出鍋,黨成鈞燉的雞也好了,香味竄出了灶房,給霍家鑫小朋友饞的口水都流出來了。


    “吃飯吃飯!”


    霍大成看著一屋子後輩,心情好的不行。


    劉桂香給一人舀了一大碗白菜豬肉餡兒的餃子,又把香噴噴的雜蘑菇燉雞和韭菜炒蛋一起端上了桌,招呼大大小小一家子人上桌坐好,自己端了一碗餃子放了兩塊雞肉準備出門。


    霍一明問道:“娘,你去哪兒啊?”


    劉桂香取了圍裙掛在牆上,回道:“給你七奶奶送去。”


    她雖然跟張翠兒不對付,但跟七奶奶關係卻挺好的,她老人家前段時間還幫霍茸做了新棉襖,現在霍一明他們回來了,做點兒好吃的給她送去,也算有來有往。


    霍一明回來還沒去過七奶奶那兒呢,聽劉桂香一說,幹脆站起來:“外麵天兒冷,我去送吧,剛好去見見七奶奶。”


    宋燕蘭聞言也站起來:“那我也去吧,把然然鑫鑫都帶上。”


    他們好不容易回來一次,村裏這些親戚該去肯定都要去的,七奶奶跟別家親戚不一樣,算是長輩,他們今天回來了就去見見也是應當的。


    劉桂香一想,也行,就把餃子遞給了霍一明。


    霍一明跟宋燕蘭答應了,霍家鑫小朋友卻不太想答應,他已經乖乖坐在桌邊等著吃餃子了,卻要被宋燕蘭拉著往外走,他不懂什麽人情世故,就是有點兒不願意。


    霍家然五歲了,比弟弟懂事兒,站在跟前小聲勸他。


    “鑫鑫,我們去見祖祖,回來就能吃了。”


    霍家鑫撅著小嘴,還是有點兒不願意。


    霍茸見狀蹲了下來,又從兜裏掏出來了兩顆山楂糕:“姑姑給你和姐姐一人一顆糖,咱們吃完了回來就吃餃子好不好?”


    霍家鑫十分喜歡霍茸給他的山楂糕,酸酸甜甜的好吃極了,比他那一兜的零食都還要有吸引力,但肯定還是不如餃子和肉。


    他看了看山楂糕,又看了看霍茸,想了想伸出了手:“姑姑抱。”


    要是給山楂糕還能有姑姑抱的話,那他就勉強同意了。


    霍茸笑起來:“好,姑姑抱,哥,走,我跟你們一起去吧。”


    於是霍茸抱一個,宋燕蘭抱一個,霍一明一手拿著餃子,一手提著燈,給兩人照明。


    霍二軍正要說話,黨成鈞站起來:“我送你們去吧。”


    霍一明想說不用,宋燕蘭就在後麵撞了一下他的胳膊:“那行,你幫忙看著點兒鑫鑫,他沉,我怕小容一個人抱不動。”


    黨成鈞走到霍茸跟前,垂頭看著霍茸嗯了一聲。


    霍茸看向宋燕蘭,宋燕蘭衝她眨了眨眼睛。


    這個嫂子還真挺懂的,霍茸越來越喜歡她了。


    一行人出門去七奶奶家了,路上遇到了幾個村裏人,看到霍一明都還紛紛想問他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又看到跟在眾人身後的黨成鈞,頓時就明白了,這還能是為了什麽,八成是霍小容結婚的事兒唄。


    霍一明跟宋燕蘭兩口子走在前麵跟遇見的人說話,黨成鈞就陪霍茸一起在後麵慢慢走。


    宋燕蘭說的沒錯,這霍家鑫看著不大點兒,實際上還挺沉,霍茸細胳膊細腿的剛抱沒事兒,走半路上就累了,她呼了口氣還沒說話,黨成鈞就朝霍家鑫伸出了手:“我來抱吧。”


    霍家鑫摟著霍茸的脖子,大眼睛看了看黨成鈞,然後非常用力的搖了搖頭。


    他喜歡姑姑,但是有點兒害怕這個看起來十分嚴肅的叔叔。


    黨成鈞臉色沒有變化,霍茸卻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挫敗,她摸了摸霍家鑫的小臉兒,在他耳邊小聲說道:“他會做很多好吃的哦,你喜歡的山楂糕全都是他送給姑姑的哦。”


    霍家鑫嘴裏還含著山楂糕呢,聞言眼睛一亮,懷疑地看向黨成鈞。


    黨成鈞看了一眼霍茸,說道:“我再給你做,多做點兒。”


    他知道霍茸也很喜歡那山楂糕,但她沒舍得吃太多,大部分都給侄子侄女留著了。


    霍茸眼睛完成月牙兒,笑著點頭,然後看向霍家鑫:“你看,叔叔好厲害的。”


    霍家鑫又看了看黨成鈞,終於試探的衝他伸出了手。


    黨成鈞大手一摟,將霍家鑫抱進了懷裏,霍家鑫的重量對他來說輕若無物,他單手抱著還能用另一隻手給霍茸提著燈,霍茸想接過來他沒讓。


    “我來提燈就行,你仔細著點兒腳下。”


    霍茸縮回手,心裏甜滋滋的。


    到了七奶奶家門外,霍茸手裏什麽也沒拿,所以上前去敲了門,過了沒一會兒霍妮的弟弟棗生就來開了門,看到霍茸他們也沒叫人,反倒是先吸了吸鼻子,問道:“帶啥好吃的了?”


    霍一明說道:“小子,見了我也不叫人,還惦記著好吃的呢?”


    霍棗生這才撓了撓腦袋,叫了一聲哥,然後繼續圍著他問帶什麽好吃的了?


    霍一明被他纏的不耐煩,也不好意思跟個不是自家親兄弟的小孩兒計較,隻得說道:“餃子餃子,快去跟你奶奶說一聲,說我們來了。”


    霍棗生一聽有餃子,口水都要流下來了,跳起來就想掀開碗看看,被霍一明一舉手躲開了,這才扭過頭去扯著嗓子吼了一聲:“奶!一明哥他們來了。”


    片刻後七奶奶從屋裏出來,一看見就霍一明就高興地把人往屋裏迎。


    黨成鈞把霍家鑫放在地上,讓他跟霍茸一起進去,他自己就不打算進屋了,站在外麵等他們就行。


    七奶奶卻板著臉斥責他道:“咋了?我這屋裏有老虎啊,你連門都不敢進。”


    霍茸笑著上去挽住了七奶奶的胳膊:“七奶奶,他不好意思呢。”


    七奶奶這才笑了起來:“有啥不好意思的,你倆都定親了,那不就是一家人嗎?”


    她快言快語,霍茸倒是沒什麽,黨成鈞反倒是被她說得不好意思,乖乖進了屋。


    屋裏坐了一大堆人,也正在吃飯,張翠兒看見霍一明和宋燕蘭,臉上掛了些笑意,看見霍茸和黨成鈞,笑意又淡了些。


    她男人霍大山和大兒子霍柳生倒是跟往常沒什麽兩樣,雖然不太熱絡,但對他們語氣也還算親切。


    “啥時候回來的啊?吃了飯了嗎?在這兒吃點兒?”七奶奶抱著霍家鑫和霍家然,喜歡的摸個不停。


    家裏還等著吃飯呢,霍一明主要就是帶孩子和宋燕蘭過來看看七奶奶,於是把東西放桌上,回絕了七奶奶的好意。


    七奶奶明事兒,也不多留,說了幾句話後,霍一明他們就要走了。


    走到門口了霍一明才問道:“怎麽沒看到霍妮啊?”


    霍茸也有點兒奇怪,吃飯的點兒了,怎麽都在家裏等著吃飯呢,也不見霍妮。


    七奶奶往後麵屋裏瞥了一眼,說道:“不知咋的,說是肚子難受沒胃口,在屋裏睡呢。”


    宋燕蘭接道:“這大冷天,小心喝風拉肚子,要是難受的狠了,就得趕緊看看去。”


    七奶奶心想倒是沒這麽嬌貴,但宋燕蘭一番好意,她也沒直說,點了點頭。


    霍茸他們就原路返回了,這回霍家鑫沒再猶豫,大約知道自己重小姑抱不動了,自覺朝黨成鈞張開雙手,讓他抱著回了家。


    七奶奶回屋,霍棗生已經掀開碗迫不及待的準備開吃了,一看上麵還有幾塊雞肉,興奮的要跳起來,霍大山抄起筷子就照他手打了一筷子:“你奶還沒動呢,你想幹啥?”


    張翠兒見碗裏裝著一碗餃子好幾塊肉,酸的牙都要掉了,當著老太太的麵兒卻不敢說什麽,隻在心裏腹誹:有錢兒子一回來,就趕緊又是包餃子又是燉雞的,還端著個碗到處送,巴不得別人不知道似的,有啥了不起的。


    七奶奶疼愛孫子,坐下夾了一個,就讓霍棗生隨便吃,霍棗生立刻開開心心的動了筷子。


    霍大山沒急著吃,問道:“妮子還不舒服嗎?叫她起來把飯吃了再睡。”


    張翠兒頭也沒抬的給棗生夾了幾個餃子,說道:“她不吃不吃唄,餓一頓怕啥。”


    她話音剛落,霍妮卻突然掀簾子進來了,臉色還有些不太好看,霍大山見了,問道:“還難受呢?你先吃飯,吃了再睡,剛好,你一明哥回來了,給你奶端了碗餃子,還有肉呢。”


    碗裏的餃子被霍棗生三兩下夾走了一半,雞肉也挑大的夾走了一塊。


    霍大山看霍妮坐下來了,筷子夾起一塊雞肉轉頭放進了霍妮碗裏。


    哪知霍妮眼睛盯著碗裏的肉看了兩眼,卻猛地站起身子捂著嘴跑到外麵去哇哇的嘔了起來。


    霍大山是個男人不懂這是咋了,可七奶奶是懷過孕生過好幾個孩子的人,她隻一眼就看出了不對,臉色頓時無比陰沉,她啪的一聲放下了筷子,看向了張翠兒。


    張翠兒起初還沒反應過來,隨後腦子嗡的一聲,整個人都傻了。


    她起身撲到門外,不顧霍妮還在難受,一把拽住她就把人往屋裏拖,邊拖邊狠狠地在她背上打了幾下,哭罵道:“你是要死啊你,你咋能幹出這種不要臉的事兒來啊!”


    霍妮捂著嘴幹嘔了半天嘔不出東西,整個人都已經愣在那兒不動了。


    第24章


    另一邊,霍茸他們已經回了家,一家人有說有笑的吃了餃子。


    家裏豬肉不多,餃子餡兒裏大部分都是白菜,但劉桂香給攥過水的白菜裏放了半碗肥油渣,油渣混在肉餡兒裏,嚼在嘴裏又脆又香,還沒有半點兒油膩感。


    霍家鑫和霍家然兩個小朋友喜歡的不行,一人吃了七八個。


    黨成鈞用山裏采的雜蘑菇燉了一鍋雞肉,那雞是霍一明從城裏帶回來的,一隻十來斤的大公雞,滿滿當當的燉了一鍋,端上桌都得用盆裝。


    幹雜蘑菇有著菌類特有的香味,燉出來湯汁又濃又香,蘸什麽都香的不行。


    霍一明頭一次嚐到黨成鈞的手藝,邊吃邊誇:“成鈞這手藝真不是蓋的,我就沒嚐過這麽好吃的肉!”


    宋燕蘭也讚不絕口:“這手藝甩我們廠裏那師傅十條街,要是能在我們廠裏開個食堂,那廠裏的人不得樂瘋了。”


    霍大成見黨成鈞被誇,覺得臉上有光,摸著下巴上的胡茬笑道:“你們盡說好聽的。”


    宋燕蘭一臉正色:“爹,這可不是我說好聽的哄你們,他這手藝可是實打實的好。這可不興哄人的。”


    她還想再誇,霍一明卻拍了拍她的肩說道:“你別小看成鈞,他心裏啊,有主意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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