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承耐心聽她說完,簡短而又清晰地分析一下金融領域各種工種的優劣處,最後總結:“還是要看你自己的興趣所在,又或者是你的性格適合做什麽樣的工作。”


    “明白了。”


    懷歆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請教”他,“那承哥,你當時是怎麽選擇自己職業發展道路的呢?我聽說你讀mba的時候也有創過業?”


    還是和網紅一起呢。


    “哦,那個創業是個公司(multi-channelwork,多頻道網絡)。”


    鬱承眄了她一眼,似乎明白她心裏在想什麽,似笑非笑,“都是男生,做的電競直播。”


    “哦,這樣啊。”懷歆也跟著笑,像是恍然大悟。


    “後來算是做出了一點成績,但是讀完mba還是把那個公司賣掉了。”他聲線溫和,唇邊始終掛著淺笑,“因為確實不太喜歡那個行業的生態,還是覺得投行更適合我。”


    懷歆歪了頭:“那你,會想要一直繼續做投行嗎?”


    鬱承雙腿交疊,往後隨意一靠。


    “五年,十年後的事。誰又知道呢。”他漫不經心地勾唇,“人生那麽長。”


    mgs的暑期實習也就持續兩個月,八周。懷歆卻覺得這八周是自己人生中最充實、最精彩、最挑戰耐力……同時也最漫長的八周。


    最後結束前還要給領導們做項目展示,再給標的公司搭個並購模型。那晚她毫無意外通了個宵,連喝三杯咖啡,第二天吊著口氣神采奕奕端莊大方地在會議室裏展示自己的ppt。


    不過當看著銀行卡多出來的十萬元實習工資時,心情還是很靚麗的。


    原來的生活事務十分密集,突然有一天輕鬆下來,確實會有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離開學還有半個月,懷歆終於能在正常的時間段呆在家裏,就天天宅著,窩在窗台上碼字寫小說。


    趙澈已經和小女友在歐洲旅遊回來,趁著工作日父母上班,拉著懷歆在電腦前看他們拍的照片。


    “喲,還挺漂亮。”她順口一誇,“眼光不錯。”


    趙澈挺起胸脯:“那當然,也不看是誰弟弟?”


    “嘖。”懷歆揚眉,“什麽時候開始整這套了呀?”


    她想了想:“想讓我忘記那兩萬塊錢的事兒?”


    趙澈:“……”


    一秒鍾蔫下來,他嘀咕道:“果然不是親姐勝似親姐。”


    懷歆指尖頓了頓,眸光一轉,問他:“哎。”


    趙澈:“怎麽?”


    “到底能考上大學不?”


    “……”


    “考不上你打算怎麽還錢,要不先立張字據?”懷歆溫柔道,“姐姐掙錢也不容易。”


    趙澈看她表情那麽認真,沒忍住敲了她一個爆栗:“不是!你弟我在你眼裏就這麽點出息???”


    懷歆一臉似笑非笑,眼神裏的意思非常明白,趙澈趕緊伸手:“得,你也不用回答了!”他歎了口氣,說,“這個暑假我先打幾份零工,爭取能湊夠。”


    “好嘞。”懷歆摸了摸他的頭,“你量力而行,短時間還不上也沒事,我記著利息就行。不必為愛做鴨。”


    趙澈:“……”


    趙澈最後當然還是考上了大學。


    但他著實不是那類刻苦用功的學霸,好在天資聰慧,竟然還考上了人大,完全超出懷曜慶和趙媛清的期待。


    懷歆也在臨近開學的時候拿到了mgs的留用offer,堪稱雙喜臨門。


    大四的課程並不算緊,但是暑假實在有點累,她並不打算繼續進行學期中實習,專專心心上學,同時也多享受享受校園生活。


    某個閑暇的周末,玩得好的幾個姐妹說要去三裏屯那邊蹦迪喝酒。懷歆小說寫到一半卡文了,正好也打算去找點靈感。


    她其實收心養性很久了,和陌生異性相處從來滴酒不沾,不熟的局也不去,萬分謹慎,確保第二天早上看見自己慘不忍睹帶妝黑眼圈的臉蛋兒的永遠是自己最親愛的姐妹。


    重新步入燈紅酒綠的熟悉場所,懷歆有點些微的生澀感,但這種感覺在上台蹦了兩輪後完全消失殆盡。


    她本來還帶了電腦,想著有想法就趕緊記下來,現在覺得完全多此一舉,反而有點累贅。


    幾個姐妹們在這種地方就像是魚兒歡騰進了大海,一瞬間人都找不見了,懷歆坐在吧台處,隨意點了杯冰天馬提尼,一小口一小口地抿。


    有不少人說過這東西俗,她也從來沒覺得好喝過,但人活在這世上難免循規蹈矩。也許他們感興趣的不是酒本身,而是喝了酒之後擁有另一套思維的自己。


    懷歆的電腦包放在一旁,暫時也無處可去。正隨著動感樂拍百無聊賴地蹺著腳晃動時,一旁的waiter趨近過來耳語,指著某處角落說,那位先生想請她喝杯雞尾酒。


    她今天穿的很樸素,短袖短褲都是運動款,比火力全開的時候差遠了,但到底也是畫了個適合氣氛的濃妝,再加上外形底子好,有人來搭訕並不奇怪。


    頭頂燈光不停閃爍,懷歆半眯著眼,順著服務員的指向看過去,隻見一個身材健碩、五官硬朗的男人正回眸看來。


    這種身材像是健身教練。看著得有25歲往上。


    懷歆不太吃這一掛的,但也並不反感,舉起高腳杯微微一笑,遙遙向他示意。


    這杯還沒喝到一半男人就來了。


    寫作中有一個很重要的部分就是收集生活素材,正好閑得無聊,懷歆禮貌地和他攀談了一小會兒。


    和她之前猜得沒錯,真的是個健身教練,但性格也確實比較沉悶乏味,沒聊十分鍾已經找不到話題,向她推薦去自己的健身中心辦卡。


    因為生活交際圈子的緣故,懷歆已經很少碰到這種感情上的愣頭青了。


    她憋著笑,又和對方推拉了幾個回合。興許是察覺到她興趣不濃,男人很有自知之明地撤退了。


    不過空閑片刻,waiter又來了。


    這回指著二樓高台某處,一個大腹便便戴眼鏡的中年男人。對方居高臨下俯視而來,與她視線對上的時候很油膩地咧開嘴笑了一下。


    懷歆看了一眼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隻聯想到一句“丫頭,頭像是我本人”,連忙婉拒了。


    為了洗刷一下她慘遭荼毒的眼睛,二話不說拎著電腦包衝進舞池去蹦了幾曲。


    燈光下都是跟隨勁爆樂曲旋律起起伏伏的人潮。


    懷歆看著他們,視線也在晃動中逐漸迷亂,感覺到那種俗世意義上的非常快樂。


    真好,什麽都不用想。


    要怎麽解決眼前困難,下一頓飽飯在哪裏,明天又將去向何方……通通不用去理會。


    這一瞬間他們隻有自己。


    腰臀隨樂曲節奏搖晃,大汗淋漓的空氣中躁動著熱血的因子,懷歆正忘乎所以時,感覺有人伸臂觸向她大腿後側。


    她隻當是登徒子,一瞬間清醒過來,啪地一聲打掉對方的手,卻在某個回眸的瞬間,看到一張清晰又熟悉的臉。


    第7章 、偶遇


    和陸予嘉分手那會兒,懷歆從沒想過兩人有朝一日還能坐在同一張餐桌前好好地說話。


    由於分開是來源於非主觀原因,場麵還算是和平,當時覺得散了就是散了,他又要去那麽遠的地方,大概此生都不會再見了。


    但是要捫心自問,她多少還是有點耿耿於懷的。


    首先,分手是他提的,冠冕堂皇的考慮現實原因不能繼續在一起,和懷歆把握當下的觀念完全不相符。


    其次,他確實在各方麵都挑不出什麽缺點。


    ——帥氣、幽默、有錢、優秀,完美而又可遇不可求的富二代學長人設。


    他們很合,他喜歡的那些東西她也喜歡,而她喜歡的他不喜歡的那些他也願意去嚐試接納。


    和陸予嘉在一起的那段時間真的是輕鬆又開心,像是兩個很聊得來的朋友一起去郊遊,在路邊看到很漂亮的野花,一個大聲喊著給另一個人分享,再從不同角度拍照、留念。


    他倆當時的相處模式就是這樣,以至於陸予嘉離開之後,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懷歆都無法適應,發現原來很多事情自己重新一個人完成會這麽累。


    懷歆大一的時候他大四,而這兩年匆匆過去,算著時間,的確是他應該回來的時候了。


    “最近過得怎麽樣?”


    “你剛才幹嘛摸我屁股?”


    不約而同,異口同聲。


    懷歆尷尬了一小下,陸予嘉也先怔愣,而後失笑。


    “我那是看到你了想叫住你,但是音樂聲太大你沒聽到,又看到有人擠你,這不就順手拉了一把。”陸予嘉挑眉,“沒良心的還挺會倒打一耙。”


    談戀愛那會兒他有時就喜歡這麽說她。


    懷歆摸了摸鼻子,一顆心放下來些許:“噢。”


    “哦什麽,還沒回答我。”陸予嘉敲敲桌子,語氣放柔一些,“這幾年過得怎麽樣?”


    沒等她回答,他身體向前傾過一點,好似刻意,仔細觀察了一下她的狀態,眉眼舒展開:“幾年沒見,還是和以前一樣漂亮。”


    懷歆看著他,找回點當時相處時舒適自在的感覺,揚著唇瞟他一眼:“怎麽幾年沒見,你也還是和當初一樣的搭訕套路,這麽土。”


    說來也巧,他們就是在酒吧認識的。


    那時候懷歆剛高中畢業,覺得自己終於成功進入大人的世界,性子正野,酒吧對於她來說是一個無比新奇的天地,剛開始三天兩頭都往那跑。


    沒想到就遇見了高中的直係學長。


    同一個高中同一所大學,在北京這樣的城市,難免產生一點惺惺相惜。


    他跟她搭訕,請她喝酒,對著她笑,開口第一句便是:“好久不見,學妹,你還是和高中一樣好看。”


    懷歆知道這話寫到小說裏肯定會有讀者覺得油膩了,但是講真,油不油膩隻取決於說話的那張臉。如果是吳彥祖那絕對o98k。


    她當時看著陸予嘉那張幹淨俊朗的臉,隻感動地想流淚。


    “……”


    陸予嘉被她含沙射影地刺了一下,勾著唇聳肩,招來waiter,要了兩杯長島冰茶。


    兩人自然又熟稔地開始聊天,他講他遠在重洋的這些日子,她分享自己在北京的生活。


    沒有一點相似之處,兩種不同的精彩。但他們都很會講故事,一個小小的插曲也能說得戲劇化十足,把彼此逗得前仰後合。


    陸予嘉說他去孤兒院做義工的時候,老師讓他給孩子們唱首兒歌,結果他什麽都不會,“世上隻有媽媽好”的旋律也忘得一幹二淨,就硬著頭皮唱了國歌。


    結果人家聽完覺得旋律不錯振奮人心,他為了增加印象分,提議說我可以教大家一起唱。


    老師為難地問是不是很難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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