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承漫不經心道:“是麽?”


    懷歆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接著見他微微一笑,道:“不行。”


    懷歆:“……”


    男人溫和道:“主要是想讓你鍛煉鍛煉,和其他人沒什麽關係。”


    懷歆:“……”


    你自己剛才說的看我太閑!!!


    車子停在小區門口, 懷歆帶著憤怒而抗議的背影離開了。


    第二天不出所料收到鬱承的微信,讓她幫忙把一份長達兩小時的訪談錄音整理成筆記,懷歆一邊苦哈哈地戴著耳機聽,一邊跟王可翰哭訴自己的老板有多麽無情無義壓榨剝削員工, 然後順理成章拒絕了他的請求。


    因為是錄音,所以有些語速快的地方需要反複播放聆聽, 懷歆花了四個多小時才整理完畢,把文檔轉給鬱承, 像條鹹魚一樣癱在沙發上不想動。


    雖然但是。


    累是累,但不得不說還是很有收獲的。


    這家公司是市場上一個比較熱的咖啡項目,因為公司內部比較重視, 所以也沒有帶任何實習生去參加管訪, 是徐旭和鬱承一起去看的,而懷歆通過這種方式, 還有幸聽到了內容,在對話之中學習到很多。


    很快又是周一。


    這一周來自鄧澤和王安冉的活比較多, 鬱承倒是很少找她, 他辦公室座位上也常常沒人,懷歆都懷疑他壓根就沒來過公司。


    直到周五的時候, 鬱承還是沒動靜,懷歆便直接給他發了微信。


    懷歆:【領導最近真的很忙誒[眨眼睛]】


    過了半小時,鬱承回複:【怎麽】


    鬱承:【嫌我不夠體恤下屬?】


    語氣倒是慢悠悠的,懷歆挽了下唇,打字:【哪能呀,就是沒收到領導的消息,心裏有點空落落的】


    他不是喜歡一句話拆成兩句講嗎,她也極其壞意地來了個大喘氣:【畢竟您承諾過要帶我上好項目的,誰知一周連麵都見不上一回呢】


    懷歆等了一會兒,聊天窗口彈出新消息。


    鬱承發來一條語音。


    “正想找你。”他嗓音清緩,“下周二有空陪我去上海看個商業展會?”


    啊啊啊啊!出差!


    懷歆小心髒激動地躍了下,平複了幾秒,回:【好的,沒問題~】


    博源這邊的差旅報銷統一由秘書負責,鬱承發送了郵件,將懷歆的名字添上,那邊就將飛機票和住宿都出好了。


    這周前幾天每天都工作到兩點,周末倒是清閑一些,晚上沒有什麽事,有個好姐妹過生日,在flipped定了vip位置。


    她的派對主題是公主變裝,每個人搞個迪斯尼公主的仿妝。


    懷歆並不是很在意,隨便挑了一個,《勇敢傳說》的梅莉達,她覺得那一頭波浪小卷特別酷。


    雖然梅莉達公主是漂亮的橙色頭發,但是姐妹對頭發顏色沒有太苛刻的要求,所以懷歆還是保持了黑色。


    用一次性燙發棒燙出了那種卷翹蓬鬆的羊毛卷,雙眼皮的寬度也通過雙眼皮貼調整,臉頰陰影刻意打得很重,偏歐美的立體濃妝,五官結構看上去也和之前不太一樣。


    衣服穿的是一條花紋繁複的深藍色宮廷風長裙,束腰很顯身材,法式慵懶調。懷歆在鏡子前我見猶憐地欣賞了一會兒,感覺很滿意——仿妝太成功了,現在就算是很熟悉的人見到她也很難能認得出來。


    到party的時候大概晚上十點,場子剛熱起來。


    幾個姐妹已經在了,好久沒見,互相擁抱著念叨想念對方,然後又各自揪著裙子誇讚對方漂亮。


    壽星姐妹出手豪紳,開了兩箱“冰封神龍套”——一共六瓶黑桃a香檳,價錢大幾萬。


    酒水啟瓶噴出來的時候,簡直爽得不行,旁邊幾桌也紛紛側目。五彩燈光閃爍晃動,酒精味道上頭,台上dj還給她們點了首《no limit》。


    懷歆控製著量,但仍舊難以避免有些微醺。


    嗨了一個多小時,又去蹦迪,在舞池中揮灑汗水,懷歆正提著裙子步履飄然地下來到吧台時,一抬眸就看見不遠處一道挺拔雋立的身影。


    男人恰好向她睇來,一雙桃花眼深長幽沉,微抬著曲線精致的下頜,頗有些輕佻慵懶的意味。


    昏昧燈光下,英挺的五官輪廓更加立體深邃。他仍舊是西裝革履,隻不過外套脫了,領口處領帶也解了,扣子微微鬆開兩顆,莫名有種清冷的欲。


    懷歆的目光從他的喉結移至鎖骨再到手背上性感的青筋,胸口怦然而動。


    與他正正對上視線,無處閃避。


    鬱承提步向她走來。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懷歆的心跳就快懸到了嗓子眼——可他隻是倚在高腳吧台旁,越過她,嗓音低沉地向waiter要一杯吉普森。


    辛辣烈性的雞尾酒。


    所以他這是沒認出她來?酒吧燈光迷離搖晃,人群喧嚷,再加上她的妝容,確實也不奇怪,懷歆下意識鬆了口氣,捏了捏裙擺一角,忽然心生一計。


    她提著裙擺盈盈朝他貼近,高跟鞋落在地麵,清新幽然的希蒂鶯香氣隨之輕舞。


    白皙纖細的小腿慢悠悠貼上他的西服褲腿,鬱承轉過頭斜眄來一眼,目光冷淡又深雋。


    “還記得我嗎?哥哥。”懷歆笑著附在他耳畔,咬著氣音說,“我是lisa。”


    鬱承凝視著她,眸子微眯一瞬,似在審視。


    “lisa?”


    短促的英音被他念得低磁動聽,懷歆勾了下唇,小腿沿著他褲腿滑上去蹭了蹭,肯定般地眨眨眼,俏皮回:“是呀。”


    鬱承斂著睫注視她片晌,眼眸深而沉,無聲打量的目光令人捉摸不透。


    耳邊樂曲仍舊熱烈,他歪過頭,好似意味不明地輕笑一聲。


    那聲悠悠的嗬笑像羽毛尖般掃過懷歆的心窩,她小腿繃緊,更加切實地置身於洶湧暗潮之中。


    嫣紅的唇瓣輕啟,想說些什麽,男人卻傾身過來,指尖挑起她頸側一綹卷曲的黑色波浪,輕勾著繞了繞。


    不顯輕浮,卻更似入骨撩撥。


    他懶懶抬眼,低笑:“作家小姐,好久不見。”


    鬱承紳士地為她也點了一杯雞尾酒。


    moscow mule。


    伏特加基酒,與懷歆身上配槍朱麗葉的小眾香相得益彰,又名“放縱的邂逅”。


    “今天怎麽有空來flipped?”


    鬱承貼著她耳畔咬字,黑色皮鞋淺淺刺入長裙邊緣之下,似有若無地挑弄。


    侵略性,存在感,隔著布料的摩挲,體溫和空氣的涼意並存,距離那麽近,懷歆望進他漆黑的眼底,呼吸也跟著一沉。


    墜落,失重。


    “找靈感麽。”


    鬱承微笑著,語氣不急不緩。掏出一支煙銜在嘴邊,用打火機點燃了,垂著眼吸上一口。


    火光明滅,他動作隨性慵懶,那雙眼卻依然噙著淡淡笑意,隔著緲然的煙霧看她。


    懷歆心中微動,隻盯著他,一時之間並未出聲。


    鬱承漫不經心地瞧著她,似乎也不急著要一個答案。他隻是那麽悠然地吐息,輕飄飄呼出幾個煙圈,然後慢條斯理地在一旁的砂質煙碟中撣落煙灰。


    好像隻是看著她,也是樂趣之一似的。


    懷歆莫名被看得有點燥。


    她盯著鬱承的喉結,講話的時候會上下滾動,牽出很好看的曲線。


    他的袖口也挽起一截,恰是撚煙的那條小臂,腕骨微凸,肌膚冷白而性感。


    懷歆注視他,他便也散漫地看回來。


    無聲膠著片刻,她倏忽湊近過去。


    就著鬱承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懷歆吸了一口煙。唇間有濡濕感,她眯著眼,保持著踮腳前傾的姿勢,將煙氣緩緩傾吐在他頸側。


    “是啊。”懷歆嗓音微啞,肯定了他的話,“來找靈感呢。”


    滾燙的呼吸纏繞交融,光線曖昧而迷離,懷歆聞見他身上夾雜著冷調的苦艾草香味,想著自己大概真是有些醉了。


    她的手落在他胸口處,觸手可及是一片緊實的肌肉。


    懷歆稍微用力,想要向後撤開,腰間卻驀然落下一股力道。


    ——鬱承箍住她的腰,不讓她動彈分毫。


    這樣的姿勢如同交頸擁抱。


    懷歆心底突突地跳,如同鼓噪的太陽穴,鬱承一隻手臂強勢地摟著她,另一隻卻是又不緊不慢地撣了下煙,然後掐滅。


    吐息悠緩,淡淡的煙草味,混著燒灼的殘酒香味,她快要化在他的懷裏。


    “lisa小姐。”


    鬱承的嗓音些微低啞,溫熱的氣息落在懷歆耳畔。他抬手為她挽發,手指若即若離地掠過她額際、耳廓、頰側,像是在仔細描摹她精致昳麗的輪廓。


    “我可以為你提供靈感。”


    他唇近在咫尺,似落未落,懷歆的心蕩上雲霄,又猛地墜落,撐在他胸口的指節不自覺地發白。


    那雙漆黑的眼睛幽深難辨,卻在不斷地引誘著她沉溺陷入。


    懷歆驀地有一種很混亂的感覺,不知在同誰拉鋸,與他,又與自己,虛情假意間試探。


    她也很慌張,不知接受饋贈就會開啟什麽,代價能否償付。


    “哥哥。”懷歆抿唇,聽到自己細碎的嗓音擠出喉間,有了些刻意拖延的拉扯感,“……今晚你是一個人來的嗎?”


    這場無硝煙的暗中較量驀地叫了停,鬱承垂眸,眼底的溫度逐漸冷淡下來。


    他微微鬆了手,屈肘倚靠在吧台旁。再抬眸,又是閑閑散散好整以暇的神情。


    “和朋友一起來的。”鬱承勾唇,微揚下頜,溫和地提議,“要不和他們見見?”


    和鬱承一道的朋友七八個,再加上有些帶了女伴,得有十人以上。他們坐在靠近角落處的一個vip席裏談笑風生,皆是衣著矜貴氣質不凡。


    見鬱承帶著個漂亮姑娘回來,男人們並沒有太意外,但還是起哄幾句。


    都是些不三不四的調笑,音樂聲太響,懷歆沒怎麽聽清,倒是鬱承看了她一眼,溫文爾雅地征詢:“陪我坐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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