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鄧晨這事上,她想過很多種可能,卻獨獨沒有想到會是他,而且他是出於什麽理由?


    她和他連泛泛之交都算不上,見麵的次數五根手指頭都數得過來。


    但是讓常錦禮沒有想到的是,村長竟是執意要求要重判,村長之所以沒有等常錦禮一起回去,是覺得沒臉見她。


    然而當常錦禮回到筒子樓的時候,任顧也已經回到了,在洗浴室裏洗澡。


    奇了怪了,這人今天這麽早洗澡。


    念念悄悄靠近常錦禮,“媽媽,爸爸說他跑回來的,全身像淋過大雨那樣,好臭好臭。”


    常錦禮這才了解地點點頭,幾人才剛吃沒幾口飯菜,傳達室就來敲門了。


    “漁村電話”


    這個飯點找她的,一般都是有什麽大事。


    常鳳春反射性回頭看了常錦禮一眼後,常錦禮立馬表示,“我下去回個電話,你們先吃。”


    當她電話回給黃知青的時候,黃知青電話那頭的話語,簡直嚇壞常錦禮了。


    “錦禮,村長在你那邊嗎?李會計說找了他幾次都找不到人。”


    “誒?他沒回去?”


    不對,當時剛到警察局沒多久的,村長和小林說了幾句話後,就已經走人了,甚至連常錦禮都沒有等。


    他沒回漁村?


    “行,那我也幫忙四處看看。”


    常錦禮想到這裏,立馬回頭給了五分大爺後,就朝樓上跑了上去。


    家門沒有關牢,她一進門就換了雙白布鞋,“你們先吃,我出去一下。”


    “怎麽了?”常鳳春匆忙把碗筷放下,連忙站起來。


    “沒什麽,我去找下村長談點事,回來再和你說喔。”常錦禮不想奶奶擔心,打算先去找找人看看,回來再告訴她。


    任顧立馬就發現不對勁了,碗筷一放,也走過來換上鞋子,“我陪你去。”


    任顧堅定的眼神沒容常錦禮拒絕,念念在桌上晃著雙腿,“那爸爸媽媽快點回來喔。”


    “好的,念念和奶奶在家要乖啊。”


    出了門之後,常錦禮才簡短告訴任顧,發生了什麽事。


    “那我們先去振南派出所附近看看。”


    常錦禮也同意,等兩人趕過去的時候,路上雖是晚飯時間,可是天色也暗下來了,走了附近幾條街道,根本就沒有看見村長的影子。


    常錦禮之所以這麽焦急,是因為她擔心村長不僅僅是因為他沒回去。


    而是因為她知道,村長有老年癡呆症。


    她害怕他天黑了,會不會找不到回去的路。


    她的爺爺當年就是這樣走丟的,在那之前都毫無征兆,亦或是她們都忙著自己的事業,並沒有對爺爺的事情上心,包括她。


    她總覺得逢年過節回去看看就可以了,有多少次忽略了爺爺看著她眼角的濕潤。


    那時的她還以為是爺爺鮮少看到他們家族齊聚,開心的。


    後來才知道,那是他在悄悄記住每一個人,在有限的時間裏,珍惜回憶。


    所以,當聽到村長不見了的時候,常錦禮的內心竟有些慌了。


    第49章 奮鬥第四十九天


    兩人出了門後, 常錦禮的情緒顯然有些低落。


    一路人,她都幾乎沒有說話。


    任顧察覺到常錦禮的情緒有些不大對勁,他貼心地拍了拍她的後背, 鼓勵她不要過多的擔心。


    常錦禮回了他一個微笑。也是在變相的安撫他, 不用擔心她。天色已晚,在82年代的這會,外街道並不像21世紀那樣霓虹燈亮。


    借助著挨家挨戶的燈團暖光,甚至是一些商鋪裏頭的廊燈, 兩人極目遠眺。


    兩人在街上找人還是有一些困難的,常錦禮本意是想兩個人分頭去找,但是任顧任顧不放心, 不願意兩人分開, 不然他出來的目的不是本末倒置了麽?


    她的安全在任顧心裏才是第一位置的。


    所以兩人還是一同走在一塊去尋找, 這就讓尋人的時間大大增加了。


    任顧舉目四跳, 看人的速度比常錦禮快上許多, 他一邊看一邊問:“村長今天穿的什麽樣的衣服?”


    常錦禮閉上眼睛想了想, “是一件深藍色的工人服裝,褲子好像是列寧服的下半部分。”


    然而她也不大確定,因為村長幾乎每天都是穿那樣的衣服,所以並沒有太惹眼的時候。


    任顧聽著她這句話,朝街上行走的行人看去, 基本上街上人穿的服裝都差不多, 而且天色已晚, 並不是太明亮, 他牽起常錦禮的手, 盡量兩人的步伐都走快了一些。


    但是依舊沒有收獲, 漸漸地常錦禮的心情更是波瀾起伏。


    如果今天下午她能再細細一點, 或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畢竟。她並沒有體諒到村長的心情。


    更多的是,她擔心村長,除去漁村之外,他在外頭並沒有什麽親戚,更不可能一個人在街上閑逛那麽久。


    就在常錦禮有些自責的時候,他們正從照相館櫥窗外頭經過,這裏已經遠離振南派出所的位置很遠了,他們從派出所的位置往漁村方向找,而李會計則從村子裏的方向往外找,卻驚喜的發現村長竟站在那裏。


    常錦禮緊繃在心間的那一根弦,在看到村長那張有些呆呆的側臉時,終於放下了。


    她急匆匆的上前,語氣也有些著急,“村長你怎麽在這裏還不回去呢?李會計他們都急死了。”


    村長朱元騎看得認真,被突然開口的聲音嚇了一條,能明顯看見他抖了一下。


    這才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常錦禮,發現是她之後,開心的打了聲招呼,“是你啊錦禮,喔,還有小任同誌,你們怎麽都來了?是不是也過來逛街的?”


    常錦禮聽見他的語氣,似乎並沒有自己所想象的那樣因為鄧晨的事情難過,反而當真有因為遇上遇見他倆都開心的語氣。


    村長轉過身子來,看著兩人的額頭上都有一層薄汗,還以為是熱的。


    忙招呼他們一並走到櫥窗前,他伸出手指,指了指屋簷牆壁上頭掛著的搖頭風扇。


    “快來這裏吹吹風,可涼爽了。剛才這還有幾個人都站在這吹的,後來走開了,你們來得正巧。”


    常錦禮和任顧對望一眼後,她這才敢鬆一口氣,緩了緩語氣道:“村長,你在這裏站了一個下午嗎?”


    朱元騎眨了眨眼睛,這才從櫥窗上擺著的琳琅照片轉過頭來,一臉奇怪的表情看向他們,“沒有啊,我出來買菜路過這裏看了一下。”


    常錦禮隨著他這句話,看了看他手上並沒有拎著菜,又看了看一眼任顧的表情。


    村長似乎也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對哦,我的菜去哪裏了哦,我看的太入迷了,菜忘記買了。”


    常錦禮聽村長沒有提起去振南派出所的事情,以為是他不願提及。


    卻又聽他說起,“我今天一早起來,本來是想著說跟那劉隊長學一下,耍一下南拳的。後來不是李老頭說這幾天那個夥食有點清淡嘛,想著要麽出來買點肉沫清蒸一下你奶奶給的酸豆角。


    這不,在這看了一會兒照片,哎喲,天怎麽這麽黑了!”


    常錦禮聽了村長這一番話以後有些沉默了。村長在哪裏是從下午出來的,他們去鎮南派出所的那件事情,他簡直已經忘光了。本來張經理放下的心情一下又提到了嗓子眼那裏村長的病情當真是越來越嚴重了,之前開會的時候其實已經有了征兆,但是他一直以為這是老人家記性不好的緣故,根本就沒有往他的病情方麵思索過。


    村長自己不知道自己發病了,他說出來買菜的,不記得出來去振南派出所的事情了。


    村長還站在人家櫥窗門口看著他們,都絲毫沒留意到老板在裏頭頻頻看向他們的眼神,似乎也在說,這人怎麽還不走?


    然而村長絲毫都沒有察覺到大家臉上有些奇怪的表情,還揮了揮手說:“你們去玩吧,不要因為我一個老頭子壞了你們倆的興致,小林啊,聽說防洪堤壩那頭在建造,你們可以過去看看。”


    常錦禮轉頭看了一下任顧,又看眼村長,“誰是小林?”


    村長也看了一下任顧,“他不是小林嗎?”


    常錦禮直到此刻已經完全可以確定,應該就是因為鄧晨的事情,讓他大受打擊之下,忽然發病了。


    幸虧他們能把人給找到了,不然後果也真不敢想。


    於是任顧和常錦禮決定先送村長回去,村長似乎才後知後覺發現,他出來挺久的了,說餓了。


    兩人又帶著他去了國營飯店,任顧用票子換了幾碟菜後,他還直嚷嚷浪費,卻吃得頭都不抬的,最後連菜汁都喝光了,這才回了村子。


    回到村子後,因為常錦禮當時沒法聯係李會計,想著先帶村長吃完飯了再回來看看李會計回來了沒有。


    好在李會計當時沒找著人,自己就先回去了。


    他當真是急壞了,劈頭蓋臉就問:“你個老朱,你跑哪裏去了?”


    常錦禮匆忙將李會計給攔了下來,拉著他走到牛棚錢,任顧仍留在原地安撫著村長。


    村長雖覺得李老頭有些莫名其妙的,但是任顧也沒有多做解釋,隻是說簡單說了幾句,“李會計隻是擔心你一個人出去,現在治安不好,村長。”


    村長聽了任顧的解釋後,反倒有些埋怨,“多大的人了還要他擔心呐,真是的,天天的脾氣怎麽都這麽臭了呢?”


    然而另一頭的常錦禮也從李會計的反應中,隱約察覺到了什麽。


    她單刀直入就問李會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村長的病情了?不然你不會那麽緊張給我電話,還讓我一起出去找。正常人的話,最多擔心的也就是出去那麽久,會不會遇到什麽事情。”


    李會計垂著頭,聽常錦禮直接就說起了病情的事,跟著歎了一聲氣,這才原原本本將這件事交代出來。


    原來村長在三年前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了,但是當時並沒有這麽嚴重,一是鵬城的醫療水平跟不上羊城。幾年前的鵬城隻是一個小鎮,現在倒是因為大改革開發,擴大了許多。


    但是,不管是設備也好,製度也是,和省會羊城比起來,鵬城都要落後太多。


    “二呢,這個病根本就沒法治,天天得吃藥,村長想著說人老了遲早會那樣,所以也就先放著了。而且他又覺得自己身體還不錯,所以我也就任由他去了。


    我倆相互扶持過了這麽多年,我比你還緊張。我就怕哪天就剩我老李一個人,找個人聊天都不記得我了。我覺得這一年來可能是因為忙還是什麽的,覺得他現在記性是越來越不行了,但是也沒有耽誤事兒,所以也就一直沒有跟大家講起。


    當我發現村長這幾個月有些病情加重的時候,我本來是想跟你們講的。但是呢,村長不讓我說,所以我也隻能幹著急。”


    常錦禮有些煩躁,這些時日接觸下來,她其實已經把他當爺爺看待的。


    或許為了彌補以前的遺憾,亦或是清肝轉移也罷,現在聽著李會計說著這些,心情有些低落。


    李會計也頻頻歎氣,“你會這麽問,應該也是發現他不對勁了吧?”


    常錦禮搖搖頭,說來也有些慚愧,如果不是因為那個本子,她想來也不會察覺到。


    “是我那天看到他本子才發現的,本子上他也寫了幾句話。”


    李會計說:“那是我讓他寫上去的,我就真的害怕,他哪一天突然什麽都不記得了。我告訴你,他前幾天起床的時候,我去找他,他突然問我為什麽沒睡他家。其實,那是幾天前他讓我過去睡,好有個照應,我沒去。隔了幾天突然說起那天的事,這幾天的記憶都沒了,嚇得我都心發慌。”


    常錦禮聽了直搖頭,“你怎麽不早點說,我以為沒這麽嚴重,說起來我也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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