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一出,何德美才想起來,自己和他們在院子裏掰扯,都忘記回來該第一時間換下衣服,現在更是丟人到底了。


    朝著李仁義也開火了,“滾你的,好好學你的習,連常錦禮的女兒都比不過,你還有什麽臉站在這裏說你媽媽?!”


    李仁義圓睜著一雙眼睛,有著震驚,更有著不解和委屈,他自尊心極強,本就因為之前領詩的時候輸給了任念,耿耿於懷。


    李衛軍都不敢提這事,這會倒好,何德美氣瘋了,自己心裏介意就算了,還因為李仁義的一句話,遷怒他。


    “你行了!差不多就可以了啊!別像條瘋狗一樣,孩子都不放過,有你這麽當母親的嗎?!”李桂花立馬拿著掃帚拍了拍地麵,示意她再不住嘴,她就要揍她了。


    何德美冷笑一聲,環顧四周一眼,怒而生笑,“你們李家人的嘴臉一個樣,當真讓人惡心。”


    說完猛地推開擋在前麵的李仁義,李仁義一時沒站穩,摔倒在了地上,硬是扛著疼,沒敢哭出來。


    何德美衝上二樓,將身上那身濕噠噠的衣服脫下後,似是不解氣一樣,踩在上頭就是猛跺腳,上麵的物體糊了一地。


    又拉出大袋子,隨意抓了幾件衣服,拿著就往樓下走去。


    這時李仁義已經不在大堂了,李桂花的聲音罵罵咧咧地從隔壁院子傳來。


    顯然就過去解釋是怎麽一回事,何德美一聽,幾乎都要爆血管的程度。


    “可不是嘛,當初沒娶進門的時候,說有多嫻淑聽話,就有多賢惠。進了門後,不僅家務一點都不做,吃喝什麽的都是我伺候的。唉,你別說。


    我作為人家婆婆的,做這些也是本分。畢竟新過門的兒媳,自己辛苦一點也是值得的。她以前這麽難,我也得多為她想想不是?


    對,以前錦禮在的時候,也、也是這麽一個理。你說的沒錯,不過我們不能和年輕人計較不是?他們有他們的日子要過的,我們這把年紀了,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了。


    昨晚我見她這麽久沒回來,坐在大堂裏等了她一夜,沒想到才回來,我不是太過擔心她嗎?說了她幾嘴,就對我動手了。


    唉,張大娘,你不懂,她以前不這樣的,你別這麽說她……都是我態度也不夠好,唉”


    何德美拎著個布包聽著李桂花在隔壁門這麽說話,沒氣得扔石頭都算是她大度了。


    李衛軍這會手指夾著一根燃著的煙,皺著眉問:“幹什麽?你拿東西去哪裏?!”


    “我幹什麽要你管?你給我滾開!”


    “我怎麽不能管了?你嫁了進來,就得聽我的。”李衛軍一把奪過她手裏的布包,將裏頭的東西全都抖了開來,衣服被撒得滿地都是,其中還有一盒小方盒掉在了地上。


    天色還不是大明,但是李衛軍太熟悉這盒東西了。


    目光死死地盯著地上這小盒子,就連何德美都留意到他粗暴的動作,視線所定格的地方。


    她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去,竟是那盒島國進口的tt。


    她立馬蹲下身子想撿起來,卻被李衛軍先快了一步給撿了起來。


    李衛軍的眼神有些危險,語氣有些陰鷙,“這是什麽?”


    何德美心裏有些害怕,但是此時她絕對不能後退半步,甚至語氣都一定要自然,“這不是我們用到嗎!你個神經病!我上次放衣兜裏了,收拾衣服一起塞進來了,不可以啊!”


    “上次你不是放抽屜了嗎?”李衛軍反問的語氣很輕,表情更是有些嚇人的可怕。


    “我尋思這孩子經常來房裏,怕被他看到不合適,就塞到了我衣服裏。怎麽,你現在這個表情是什麽意思?懷疑我嗎?對我審問囉,我還沒問你呢,你最近老說去港城,怎麽小古那邊我給電話卻說你沒去啊?你倒是回答我,你去哪裏了,嗯?”


    之前李衛軍說去港城,何德美一早就知道他沒去,她轉頭也去找了龍老板兩個人去了山莊說是和別人談生意,結果後來還是兩人去玩在了一起。


    她並不認為李衛軍會去玩女人,隻是這時提起這事,不過是為了反打一耙,轉移注意力罷了。


    “我、我那會是要去港城,後來那邊說解決了問題,我去澳城賭了幾手不行嗎?”


    “嗬嗬,是不是去了澳城,隻有你自己心理清楚,把東西還我!”


    “休想!”


    本來何德美一怒想一走了之,最後卻因兩人在下麵拉拉扯扯,加上又有鄰居過來勸了,何德美這才作罷。


    但是說到底,此時的三人心裏都有了芥蒂,再在一起生活,短期內都是過不去這個坎的。


    所以到了中午的時候,李桂花隻煮了兩人吃食的份,既不叫何德美下去吃,也沒給她好臉色看。


    完了,吃完了還特意給李衛軍送了一份上去,叫他好好吃飯,當著何德美的麵就下去了。


    李衛軍不僅不說他母親,也真的不叫何德美吃,等他吃剩幾口的時候,就像打發小狗那般,才問何德美要不要吃。


    何德美白了他一眼,直接摔門出去,李衛軍見她沒帶衣物,也就不管她了。


    *


    李仁義今天一早,是李桂花送去上學的。一路上李桂花都在和他說何德美的不是,李仁義隻得默默聽著。想起何德美對自己的那一句句話,更像是一把把刀子,插在了他心上。


    他從小到大都聽慣了表揚,這樣當著大家麵說他的話,他隻覺得無地自容。


    連帶的,他開始將這個錯怪在了任念頭上去。


    如果不是因為她在開放周搶了領詩的頭銜,媽媽就不會這麽說他。


    當他剛到學校,經過公告欄的時候,看到那個奧數決賽的名單上,他的名字後麵有一個很顯眼的名字,顯然就是後麵加上去的。


    李仁義:100分,任念:100分……


    原本是沒有任念這個名字的,更別說分數了。初選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看見任念的身影。


    加上每個名字之間的距離是等間距離,就顯得任念的名字就像是被人特意加上去了一樣。


    因為和李仁義同分,所以加在李仁義後麵。


    “這誰加的呀?”


    “肯定是她自己呀,還寫個一百分和咱們學霸一樣,笑死人啦,哈哈哈”


    幾個小男孩就站在公告欄前取消任念的那個名字,有的人不認識任念,但是李仁義的名字是出了名的。


    有個長得很漂亮的小姑娘就不樂意了,她皺著一雙秀氣的眉,指了指任念的名字:“你們看看,這個名字寫的是正宗的楷體,這個筆力肯定就不是任念同學加的,你們那不要那麽樣說她。”


    李仁義看了這個小姑娘一眼,也為她的容貌所折服。


    小姑娘說了這句話後,晃了晃她頭上兩根長長的辮子就走遠了。


    等李仁義去到辦公室,都聽老師們提起那日任念進來,是怎麽把a\b兩卷奧數題都做出來的時候,紛紛開始讚美她。


    “她做的是兩份,都是滿分,比初選的都多了一份試卷,以前沒看出她有這個天賦。這個學期以來,成績真的是突飛猛進。”


    “劉老師,你們班多了這個寶,可得好好培育啊,以後升學率裏,她肯定是學校的重頭戲!”


    李仁義聽著她們都在讚美任念,又想起何德美說的那句話,他連任念都比不過,如果不是他,媽媽就不會丟臉。


    他不發一言,轉身就走出了老師的辦公室,再次經過那個公告欄的時候,一把扯下了那張通告,將它撕成了粉碎!


    勝過她,是他心裏告訴自己的聲音。


    勝過她,媽媽才會覺得他是最棒的孩子!


    第56章 奮鬥第五十六天


    充滿了消毒水的醫院裏, 常錦禮看到走廊上有一個身影很熟悉,側臉像極了韓蓄。


    當場她的心就咯噔了一下,連忙小跑過去。


    想開口說:“嚇死了, 我還以為你不在了……”


    然而跑了很久, 看似很短的一條走廊,卻怎麽都跑不到。


    心裏十分著急又傷心,腳下更是用力,突然全身一抖, 常錦禮自己把自己震醒了。


    她睜開雙眼的時候,還有些恍惚。


    走廊不見了,眼前是白色的床單還有那縈繞在鼻間, 充滿了消毒水的味道。


    剛剛是做夢……


    這個認知讓她心裏的落差更大了, 原來那些傷痛都是真的。她潛意識裏也想逃避這個現實, 所以夢到了。當知道那隻是一個夢時, 她又開始難過了。


    她抬頭看著任顧還沒清醒, 匆忙抬頭看了一眼輸液瓶。


    還好還有大半瓶, 太危險了,她怎麽能睡著了?


    她用力拍打了幾下她的臉皮,打了鎮定劑的任顧絲毫沒有聽見床前的動靜。


    常錦禮轉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才剛微微亮。


    她拿起床頭任顧平日裏在單位使用的青皮小水壺,打開漱了幾口水。探身朝前細細看了他幾眼。


    耳廓旁的血跡, 她昨晚用碘酒幫他擦幹淨了。


    耳膜穿孔了, 昨晚下半夜已經緊急動了修補手術, 腦部受到腦震蕩, 沒有積血。左眼視網膜破裂, 所幸黃斑沒有裂孔, 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鼻梁軟骨拍出來有些微彎曲, 但影響不大,如果後續影響到呼吸,就要再次動手術。


    醫生昨晚的話還言猶在耳,他的情緒得穩住,隻是因為腦子受到的腦震蕩,目前存在記憶缺失。呂偉特意囑咐他要謹遵醫囑,工作崗位命令不允許歸位。


    當時醫生指著很多人詢問,最後指向常錦禮的時候,“她是你的什麽人?”


    任顧還發腫的眼睛瞥向了常錦禮,嘶啞著聲音,沒有絲毫猶豫,“她是我妻子。”


    醫生又指著要求呂偉帶來的這兩年才入伍的新兵發問,“他又是誰?”


    然而任顧卻表示不記得了。


    就連醫生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照理來說他這個短暫失憶,有兩年的時間是空缺的,包括常錦禮。


    常錦禮在這空缺的兩年中,然而他卻獨獨記得住他的愛人。


    幾人對望一眼後,就將他送進術前準備室了。


    呂偉離開前,也告知常錦禮,“有需要的,隨時聯係我。”


    “師長,我有一事請求你。韓蓄的身後事,我也想參與。任顧不方便準備的,我來。”


    “可以。”


    後來呂偉告訴她,羊城的軍科醫院派了20多名醫生過來馳援,陸陸續續還有五十多名護士在征集中,相信不久後就會陸續奔赴鵬城。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他也要好好的。


    她看著他左邊的眼睛套著一個眼罩,內心更心疼他了。


    昨天那樣的情況下,竟沒有人察覺到他眼睛的問題。


    他本人肯定是知道的,卻一聲不吭。大家能注意到他耳朵受傷了,是因為那裏流血了,肉眼可看到。


    常錦禮看了一眼他親手寫的申請材料,輕輕摸了幾下他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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