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事吧,就複雜了。


    江大哥怕吵著病房裏的其他病人,就跟江柳說:“等你出院咱們再說,今天我就先回去了,你二哥跟小嬌還在下麵等著我呢。”


    他還真就看了江柳一眼就走了,林克軍要送他下去,他沒讓。“一家人客氣什麽,你就在這,別送了。”江柳身邊得有人照顧。,林克軍還是留下來的好。


    醫院一樓,江二哥還看著江嬌呢,有兩次江嬌差點就上樓了。


    “大哥,我二姐是真……懷孕了嗎?”江嬌不死心的又問。


    江大哥道,“千真萬確,妹夫給我看了醫院的檢驗單子。”四個月的孩子,小小的一團,不太看得清。


    江嬌心裏還是不相信。


    一個難受孕,一個身體不行有毛病,怎麽結婚還不到兩年就有了孩子呢?


    這樣一來,那她先前好不容易在江家人麵前‘挑拔’的一點事,說不定就會因為江柳的這個孩子煙消雲散。


    那她不是白忙活了嗎。


    從醫院出來後,三人摸黑回了家。


    回到家的時候都半夜了,陳愛菊還沒有睡,等著幾個孩子回來。她沒開燈,他們村早就通電了,可是用電要錢,跟油燈比起來,電費貴多了。陳愛菊跟江躍國一般早早的就睡了,有時候搶收的時候弄得晚了,他們老兩口一般都是點油燈的。


    陳愛菊在就著油燈,閑著沒事,納起了鞋底,一邊穿針一邊聽門外的動靜。


    江大哥三人剛到院門口,陳愛菊就聽到動靜去開門了。


    陳愛菊看到大兒子江長鬆就問道:“怎麽樣,二柳的病好些了嗎?”江大哥的大名正是江長鬆,他在大隊掛了一個職,是個副隊長,他們大隊比起隔壁茶山村,窮多了,一年到頭分不到幾個錢。


    錢少事多,誰家出了什麽事,一準找他們,成天忙得不見蹤影。


    江長鬆聽到這話就笑了,附在陳愛菊耳邊說:“二妹有喜了,四個月了。”


    陳愛菊臉上笑成了一朵花,“我就說呢,前幾天喜鵲還在咱們家院裏叫呢,原來是這樣的好事。”


    屋裏傳來江躍國的咳聲,眾人看去,隻見江躍國穿了件老頭背心出來了,他板著臉,“江柳這回不是裝病吧。”他是問的江嬌。


    “大哥說沒有。”江嬌乖乖的說,心裏不讚同。


    醫院的報告未必沒有假的。


    陳愛菊把院門一關,轉頭就把喜事告訴了江躍國,“你要當姥爺了。”她比了一個四字,“四個月了。”算算時間,明天三月孩子要生了。


    哎喲,她得給孩子做幾身小衣服,老虎鞋子也得備上,還有尿布……


    一堆的事呢。


    江躍國一聽要當姥爺了,之前錢的事不提了,原先看江柳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這會也順眼了。


    兩老樂嗬嗬的回屋睡覺了。


    江嬌一看大哥二哥那表情,就知道有事,還是林克軍多嘴,非要提下午的事。要是林克軍不提,她跟兩個哥哥含糊過去,那這事就跟她沒什麽關係,她爸媽是嘴嚴的人,不會把她犯的‘小錯’隨便亂說的。


    江嬌怕兩個哥哥找她麻煩,趕緊道:“大哥二哥,我明天要去小姨家,時間緊得很有什麽事以後再說吧。”趕緊回了屋。


    大哥江長鬆跟二哥江白楊彼此看了一眼,回去休息了。


    江嬌不想說,再逼問也沒什麽用。


    江嬌沒睡好,她做了一晚上的夢,夢到自己還在上輩子的小破房裏住著,跟兒子媳婦又吵起來了。


    早上起來,她頭都是疼的。


    “媽,我去小姨家了。”江嬌一早就走了。


    任玉良昨天就走了,她呆在這個家也沒什麽意思,更何況,江柳懷孕了,有了孩子這個免死金牌,她也懶得再做無用功了。


    陳愛菊塞了個雞蛋到江嬌手裏,“拿著。”她左右看看沒人,這才低聲告訴江嬌,“你小姨家你去了看一眼就走,他們要是留你,你就說學校有事,聽到了沒有?”


    “媽,小姨對咱們家那麽好,我這樣對她,那成什麽人了。”江嬌是打定主意不肯聽的。


    她還請了幾天假,就是想在小姨家多住幾天,隻要小姨看到她的好,肯定會認她這個女兒的。


    陳愛菊拽住江嬌,“別犯傻,你小姨傷了腳,是小傷,跌打酒用著呢,你小姨夫他父親像是得了什麽病,你別上前湊。”


    江嬌沒聽進去。


    她打定主意要認小姨這個媽的,小姨夫是個有本事的人,上輩子小姨認了二姐這個假女兒,小姨夫都沒說什麽,小姨夫是寵小姨的。


    她可是小姨的親生女兒!


    江嬌走時,把林克軍提來的東西提了一半走了,說是給小姨的禮。


    -


    縣醫院。


    江柳睡了個好覺,還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寫寫畫畫,藏了些東西在挨著床的牆底下,上頭還壓著兩塊磚。


    那是哪?


    江柳對那地方沒印像。


    做夢嘛,千奇百怪都是正常的。


    江柳沒多想。


    起來之後,醫院的上班時間一到,她就去三樓腦科做了檢查,檢查結果出來後,她又去了昨天給她看腦子的孟醫生。


    江柳在失憶之前,沒有受過刺激,檢查結果都是正常的。連心理問題測試,江柳都是在正常值以內。


    孟醫生建議:“這兩年的記憶回不來也沒關係,以後好好過日子就行了。”又說林克軍,“她不記得的,你跟她說說,她是你媳婦,平常你多包容包容,沒什麽過不去的。”


    這病人懷了孕,是不敢開藥的。


    有些藥會對胎兒有影響,萬一生個下不健康的,那就麻煩了。


    孟醫生覺得江柳才二十歲,以後的日子長著呢,隻不過少了兩年記憶,真不影響。


    江柳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人生最重要的兩件事,讀大學,結婚,就在她不知道的這兩年裏被安排了。她真的覺得,她不像是她會做出來的事。


    孟醫生跟江柳說:“你還沒吃吧,今天食堂有牛肉麵,這可是一周才有一回的,你運氣好趕上了,趕緊去吧。”


    江柳出門時,孟醫生私下跟林克軍說,“等會你支開她自己過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林克軍:“好。”


    孟醫生應該是要說江柳的病情。


    林克軍帶著江柳去了醫院食堂,吃早飯的時候林克軍說要去上廁所,避著江柳一個人來找孟醫生了。


    孟醫生單獨告訴林克軍:“江柳這情況有些特殊,從你們的描述來看,她這兩年整個人,做的事,還有生活習慣,說話方式,對家人的態度都以前都不一樣,像是兩個人。”她昨天連夜看過書了,特意打電話去問了市裏同是腦科醫生的同學,他們商討出一個結論。


    “我猜測,當然了,隻是猜測,江柳的身體裏會不會有兩個人格?”孟醫生不敢確定,因為江柳懷孕,他們不敢做太多的事。


    林克軍:“醫生,我沒覺得她有那麽大的變化。”


    孟醫生道:“那可能是我想多了。”


    林克軍道:“其實我這今天才轉業回來,以前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也不多,之前描述的她的情況也是從我家裏人那知道的。”


    “原來是這樣,那就是我想多了。”孟醫生道了歉,說她自己想複雜了。


    林克軍跟孟醫生聊完,回了食堂。


    江柳吃完了,這會正坐在食堂等他,看到林克軍回來,她問他:“醫生跟你說了什麽?”


    林克軍很平靜,“我去廁所了,你要是還有什麽想知道的,等會我們再去問問醫生。”


    江柳盯著林克軍看了一會,覺得林克軍不像撒謊,就沒再問。


    她剛才就是想詐一詐林克軍,看醫生是不是避著病人對病人家屬說了真實病情。


    辦出院的時候,林克軍在那開票,江柳在旁邊等。


    沒過一會,門診一樓的大廳傳來了特別大的動靜。


    江柳跟林克軍都不是好奇心重的人,本來不打算湊熱鬧的。可那邊的動靜太大了,連醫院外頭的人都擠到門口來看了。


    “跟我回家,在這醫院住著是純花錢,我媽說了,哪個女人不懷孩子,偏偏就你精貴,隔三差五的說不舒服,還要住院!走,跟我回家!”


    先是男人的罵聲,後來有人喊‘血,流血了’。


    很快護士就過去了。


    沒多久,醫生也來了,那邊漸漸平息了,江柳看到地上是特別大的一灘血。


    林克軍辦完出院手續,兩人離開的時候,聽到人有醫患在說,“那男人真是狠心,他媳婦昨天就大出血了一回,險險的保住了孩子,今天又來折騰,這下隻怕孩子保不住了。”


    “當他媳婦才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呢。”


    江柳頭皮發涼。


    林克軍喊了江柳幾聲,江柳都沒有反應。


    “江柳,江柳,你聽到我說話了嗎?”


    江柳終於回神。


    林克軍問她,“等會是去你家,還是回我家?”病也看了,娘家也回過了,林克軍是想帶著江柳回自己家安胎的。


    “當然是回我家。”江柳道,“我得問問大哥我這兩年到底做了什麽。”


    把事情弄清楚。


    她想先解開跟家裏的矛盾。


    江柳又說:“等把我家的事解決了,再去你家。”她已經跟林克軍結婚了,這事是躲不過去的。


    總會回林家的,事情要一步一步的解決。


    林克軍看著這樣的江柳,眼中有意外,也有欣賞。


    她不一樣了。


    失憶之前的江柳,其實讓林克軍有些頭疼,她老想著跟她談戀愛,還老在她跟別人之間,讓他選誰。


    比如年頭的2月14跟5月20,非要他回家,還要他送東西給她……


    林克軍不理解,也想不明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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