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崔會計在記事錄上把這事記下了。


    林克軍這才放心離開。


    本來他想去郵局問問信上郵票的章子,可郵局跟他們的上班時間是一樣的,隻能等明天從小學那邊回來的時候,抽空去趟郵局了。


    又過一天。


    林克軍早早的就去了小學,把方案倒背如流,八點之後看到來上班的董校長,就跟董校長一起去了辦公室。


    這次的元旦活動一共表演二十個節目。


    有四個班級是大合唱,還有三個是跳集體舞的,還有兩個小學生吹口風琴,還有一對說相聲的,是六年級的孩子自己編的,老師幫忙潤色了。


    添添減減的,之前的二十個節目太少了,還要加。


    這可一加,時間又不夠用了,那得提前開始,不然弄得太晚,就擾民了。


    本來就是晚會嘛,應該晚上辦才好,可是學生多,董校長大筆一揮,把時間改到了中午。


    後來覺得跳舞的跟合唱的人太多,還有下一個節目的人也要在舞台等,董長又想把這節目在學校辦。


    操場上就可以辦。


    可操場上辦,就要重新搭舞台,還在借音響跟話筒,因為孩子們要上台表演,舞台最重要的是安全,現在搭來是來得及,可學生們上體育課怎麽辦?


    這又成了問題。


    而且,還不知道那天的天氣怎麽樣,要是在文化館辦,有遮頭的地方,不怕下雨。要是在操場辦,一下雨這晚會可就黃了。


    學校的小禮堂不夠大。


    繞了一圈,還是定在文化館的活動中心辦,文化館外頭看著隻有臨街的四間大房,可是裏麵深得很,除了圖書館跟活動中心之外,後麵還有一大塊地呢,不比學校的操場小,隻不過上頭沒拔,這地沒開發。


    林克軍從學校出來,口幹舌燥的,顧不上喝水,趕緊去了最近的郵局。


    “同誌,請問一下,你們這郵票上的公章是哪個地方的啊?”林克軍把信封遞到櫃台,“這寄來的信上麵沒有寫地址,我想回信都沒辦法,你們能幫著查查嗎?”


    “等會。”郵局的工作人員盯著那郵局的公章印子看了半天,隻有半個印子,一也看不出什麽,她轉頭拿著給同事們認。


    有人認出來了,“是南市的公章。”上個月也有一封這樣的信。


    “南市的。”郵局的工作人員告訴林克軍。


    林克軍又問:“能查出是哪個區的嗎?”一個市那麽大,不好找。


    “查不出,這上麵沒蓋章子,我們哪知道。”說完又忽然想到,“不過可以看看這郵局是哪個郵局發行的,上麵有編號。”


    她又說,“我們這邊分局可查不了,你要查,得去省總局查。”


    林克軍道謝之後,拿著信封離開了。


    南市。


    離這挺遠的。


    =


    十二月中,江柳收到了林克軍的來信。


    林克軍信上寫,他一切安好。


    奇怪,林克軍怎麽又問她病情了?


    還問她這兩年的事是不是一點都不記得了,嗯,江柳想了想,提筆回信,這兩年的事她確實不太記得了,不過有時候太累了,會夢到一些這兩年發生的事。


    像昨天晚上,她就夢到自己跟一個姓楊的姑娘在一起,還去縣城買東西了,全是她花的錢!


    江柳沒把做夢的事告訴林克軍,怕他擔心,更怕他告訴家裏,家裏人不讓她繼續上學了。


    她媽可是做得出來的!


    江柳寫信,也說自己一切都好,說了一些學校的瑣事。


    她沒告訴林克軍,天涼水冷之後,食堂的嬸子不讓她幫忙了,但是讓她免費吃一頓飯,她不好意思,拿出了林克軍寄的錢跟糧票,算飯錢。


    她可不是白吃白喝的人。


    要知道食堂大嬸不讓她幫工了,她就不該把錢大半都用來買書買本子的。


    唉。


    誰知道呢。


    不得不說一句,這本子用得也太快了。


    江柳最近琢磨著去紙廠,看能不能批發一批便宜紙,去供銷社跟商店買紙太貴了。


    報社應該有合作的紙廠,下回去問問。


    在信寄出去的那個周末,江柳跟同學錢小依一塊去紙廠,錢小依是外地的,家裏也不富裕,聽到江柳說想去買便宜紙,也動了心。


    紙廠的紙隻有買得多才便宜,而且,他們都是有固定的客氣,不單賣江柳這種學生的,不劃算又賺得少。


    “你說你大著肚子,跑這麽遠來買紙,就算我賣給你,你運得回去嗎?”紙廠的人說江柳,“你這樣東奔西跑的家裏人不說啊?”這肚子有六個月了吧。


    “沒事,我們租了輛三輪車,隻要您答應把紙賣給我們,我們這就走,”江柳賠著笑,“我們是學生,寫字畫圖太費紙了,您就行行好,幫幫忙成嗎?”


    “是啊。”錢小依也點頭。


    “行行行,你們來吧。”那人領著江柳跟錢小依去了一號倉庫,這是對外開放的倉庫,“要多少自己拿。”


    他們這邊的紙都是散裝的,到時候直接放秤上稱中,都是按斤算的。


    江柳抱了兩摞,那人嚇了一跳,趕緊幫江柳搬,“你可別動了,我來我來。”


    “謝謝大哥。”


    這買紙算完賬,江柳又是一陣肉疼,這錢太不經花了。走時,她看到一堆擱在角落,零亂散落的紙,“大哥,那邊的紙賣嗎?”


    “那是沾了水的,有的黴了,你要是想要的話,便宜點給你。”


    價錢足足便宜了一半。


    江柳都要了,她喜滋滋的帶著一堆紙坐著三輪回了學校,三輪車把紙送到了她們宿舍樓下,江柳住一樓,來回幾趟就能搬好了。


    女同學跟宿管阿姨都很熱心,一起幫著搬,一趟就弄完了。


    江柳高高興興的把紙分了一些給熱心人。


    這次的紙,就算加上路費,也比去供銷社買的本子便宜。


    “這紙怎麽用啊?”


    “買把小刀栽一栽,裝個殼子,訂一訂,就能用了。”不行在紙上打個孔,用線穿過去,還可以直接翻頁呢。


    江柳忽然一批腦袋,“我們還可以去造紙廠買些卷紙的。”上廁所要用的。


    對啊。


    錢小依也忘了。


    兩人對視一眼,笑了起來,“下回再去。”


    這筆紙不光沒虧,還賺了,宿舍有好多女同學還過來跟他們賣紙呢,有時候畫圖還非用大紙不可呢。


    江柳眼睛亮晶晶的,去批些卷紙來,肯定更好賣。


    批發這些東西不光自己用著方便,還能賺一些生活費呢。而且,國家一直在提改革開放的事,外頭都有小攤小販了,雖然有時候還避著人,但這回沒有舉報的人了。


    江柳問過學校的老師了,買這些東西自己用,再幫同學順便買一些,是沒有問題的。


    時間過得飛快,一晃,就到了元旦。


    80年了。


    雖然到了春節才算正式過年,但是陽曆80年,也怪讓人感慨的。


    學校元旦放假了。


    同學們約著去□□看升國旗,江柳也跟著去了,她五點就起來了,收拾一翻,這會最早的班車還沒有發車。


    是一個同學騎車帶她去的。


    好在路上沒什麽人,一路順順當當,既便是這樣,那位同學還是一頭的汗。


    能不怕嗎,江柳可是個孕婦,萬一摔了,那他就攤上大麻煩了。


    江柳很感謝同學。


    國旗升起的時候,太陽還沒有出來。


    江柳聽著國歌,熱血沸騰。


    她看了升國旗,在這邊逛了逛,之後就回學校了。同學們去故宮了,她舍不得花錢買門票,故宮在那跑不了,不急,等明年她拿了獎學金,再好好去看看故宮。


    江柳心滿意足的回學校了。


    去食堂吃的中飯,下午,又是奮鬥苦學的一天。


    晚上睡覺的時候她忽然想到,林克軍寫信說來看她的,一直沒來。


    下回問問他,是不是有什麽事耽誤了。


    倒不是她多想他來,而是孩子的事得談談了,現在都是一月了,進入一月,孩子就整六個月了。


    江柳很快就想開了,要是林克軍不來,那過年再談也是一樣的。


    元旦的第二天,江柳在圖書館泡了一天,吃完晚飯從食堂回來的時候,看到宿舍門口的江嬌跟陳愛菊了。


    “媽,你怎麽來了?”江柳驚訝。


    又狐疑的看向江柳,是江嬌帶她媽過來的吧。


    “二柳,你瘦了。”陳愛菊摸著江柳的臉,眼含熱淚,“你小臉都瘦得冒尖了,你吃了多少苦啊。”


    又抹了把淚。


    “媽,你怎麽還跟她在一起?”江柳皺眉,“你忘了之前她怎麽對你了。”


    陳愛菊飛快的看了江嬌一眼,然後小聲跟江柳說,“媽知道,可是這次媽得來,得把她跟任玉良的事弄明白了,讓任家接受她,要不然她沒地方去,又會回到咱家。”


    “媽,你怎麽會這麽想,她都不是咱們家人了,她是小姨的親生女兒,她沒地方去去小姨家啊,去陳家,跟我們家有什麽關係。”江柳看江嬌的眼神都是冷的,“任玉良現在知道她的德性了,要是一直不要好,那你是不是還跟著她一塊去求任玉良?你圖什麽啊,她一個十九歲,不對,這二十歲的人了,還活不下去啊?”


    “這……”陳愛菊一想,好像是這麽回事。


    先前她被江嬌給繞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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