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士兵和平民一起建造,沒有官員耀武揚威。


    他站在城門口,都能聽見遠處人們幹活的號子聲音。


    史蒂芬有些不敢相信,其實像布蘭登這樣的官員很多見,他們一邊收著黑市混混們的黑錢,一邊剝削百姓的稅收,現在竟然妄想利用女神的恩賜賺取暴利。但是在鳳蘭城,竟然沒有一個官員。


    隻有夢想裏的神國才有這樣的景象。


    站在史蒂芬身後的神仆們早就開始閉眼禱告了,他們雖然實力不如主神官,但也能感受到城內那溫潤醇厚的氛圍,根本不是夜魔來臨的境況。


    “萬物的神,請求您的寬恕和慈悲,饒我於亂世的恩惠……”


    史蒂芬聽著手下人嗡嗡嗡的誦讀聲音,感覺自己好像做夢了。


    他看見一個極其高大的身影從地平線那頭走來,身影魁梧逆著光,仿佛披著夕陽的彩霞。


    那是一名巨人。


    而他身後還跟著浩浩蕩蕩的半人馬族群,他們一個個全都拿著□□,離得那麽遠都能感覺到壓迫感撲麵而來。


    史蒂芬來不及去想巨人和半人馬這是什麽熟悉的組合,因為大家都注意到了,半人馬群中有更引人注目的人。


    元菱拍拍阿布的胳膊,自己跳下了地麵。


    她揭開頭上戴的兜帽,一步步朝著鳳蘭城大門走來。


    人們看清了她的模樣,有些人曾得到過元菱的救助,他們馬上就認了出來,雙手捂住臉淚流滿麵,“是大人,是大人回來了!”


    他們沒讀過書, 無法引經據典的去讚美她的容貌,隻能在心裏用最樸素的三個字去讚美對方——真好看。


    如果他們的學問再淵博一點,再多認識幾個字,就知道那個詞叫:寶相莊嚴、步步生蓮。


    史蒂芬起先也和眾人一樣有些恍惚,但他腦中靈光一現,忽然想起了什麽。


    神話裏說:巨人是女神的守門人,人馬日行千裏,迅猛的哨兵傳遞神明的消息,無數人類建造堅實的城牆,黑夜裏的獵手安靜蟄伏,一起等待日出的旨意。


    第48章 一起去浴池


    史蒂芬起先覺得很奇怪, 這裏的人好像不覺得神院的主神官有什麽了不起的,他們的馬車停在路邊別人連看都沒看一眼,反倒是那位小姐出現以後,整?鳳蘭城都活了起來。


    他雖然沒見過畫魔法符的人, 但當兩人麵對麵的時候, 主神官就知道自己找對了人。


    ——就是她。


    元菱本來是徒步向城門靠近, 結果很快被在城外犁地的人給發現了, 他們伸長了脖子看她,在認出來以後激動得手舞足蹈。


    “是驅魔女神,是女神大人回來了!”


    “是真的,我親眼看見了,就在那裏!”


    越來越多的人聽見了動靜,一傳十、十傳百, 原本在城裏修路造房的人們扔下手裏的工具就往外衝,洶湧的人流把神院一行人都給撞了?趔趄。


    “大人,女神大人!歡迎您回來!”


    “我愛您大人, 我願意終生成為您的信徒!”


    “我們想要給您修神廟……”


    農民、工人、還有士兵們伸長了手, 落後些的甚至脫了馬甲舉高了狂甩。


    瘋狂的人群難以控製, 還是跟在後頭的蔓迪跑了上來,高大的半人馬揚起前蹄將失去理智的人們趕開。


    “你們要做什麽,都冷靜一點!”


    人馬族想要舉起手裏的□□,但對麵的不是敵人, 是手無寸鐵的普通人。他們狂熱地呼喊著一人,大多數都眼含熱淚。


    元菱沒見過這樣的陣仗:“我並沒有做什麽,是你們憑借自己頑強的意誌活了下來。”


    有名骨瘦如柴的男人爆發出驚人的力氣大喊著:“不!如果不是您賜下的神恩我們一家都已經死於疾病了!”


    “我們這輩子就跟著女神大人了。”


    “您去哪裏我們就跟隨到哪裏!”


    元菱手無足措, 越來越多的人湧出來往她身邊擠表達自己的感謝和思慕,後來因為人數實在太多, 她隻能被迫坐在身高兩米五的阿布的肩膀上。


    史蒂芬站在原處靜靜看著,被包圍在人們中央的少女,她耀眼得仿佛吸引了周圍所有的光。


    曾經,多少神明的神宮裏也是一樣的景象。


    蒼老的主神官顫抖著雙手,閉目念誦著什麽,他身邊的神仆們看見了,也紛紛閉目祈禱起來。


    後來還是因為狼人族、精靈族和魔族一起出來,才勉強維持住了秩序,解決掉這混亂的場麵。畢竟普通人對於這種渾身黑漆漆的魔物還是非常害怕的。


    元菱在眾人的陪伴下走在鳳蘭城的街道上。


    因為夜魔帶來的地震,城中百廢待興,大多數人口都是四周流浪的人民遣返,或者從平城過來的一部分人。


    他們在勉強能住人的破屋裏休息,田野裏的農作物都死了,食物供應不足,許多人隻能在附近挖野菜。


    維爾斯目光溫柔:“小姐你放心,我已經用魔法帶口信給了母親,她會讓族人們將消息傳遞出去的,很快就會有人帶著物資前來,我們終將會帶領人民打贏這場仗。”


    元菱驚喜道:“真的,那就太好了!”


    巴頓將一朵小花別在她鬢間,呲牙笑了笑:“因為是你,才有勝利的可能啊。”


    阿布在旁邊走過,肩膀上壘著小山那麽高的重物,看起來卻毫不費力。他身後跟著好幾?人類,都一副膽戰心驚的模樣。


    “真的可以嗎,這可是兩百斤重的布料啊!”


    “小心點小心點!”


    阿布靦腆地笑笑:“沒關係,我可以的。”


    哲羅姆覺得自己好像矮了一頭,於是抱出一?大竹筐舉高。


    “小姐您看,這些都是我出去挖到的野菜!”


    元菱看了看笑著表揚他:“哲羅姆真棒。”


    唯一一?作為家長的蔓迪:嘶……這熊孩子是一點都沒有競爭力。


    她幹脆利落主動出擊,擠開維爾斯等人快步走到元菱身邊:“小姐,請問您有沒有考慮過結婚。”


    時間停頓了一瞬,元菱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周圍幹活的人類全都豎起了耳朵,幾?男人忽然察覺到不妙。


    然而來不及製止,蔓迪已經幹脆把某匹白色的人馬給抓了過來:“這是我的兒子哲羅姆,性別男,種族半人馬,年齡22歲,智力還算正常,大部分時間不會撿地上的東西吃。”


    “您覺得,他怎麽樣?”


    哲羅姆傻乎乎的看著她,滿臉通紅:“母親……”


    巴頓眼神一暗想上前阻止,但元菱已經搖了搖頭:“蔓迪族長,您好像誤會了我們的關係。我把哲羅姆當成朋友,並沒有要成為道侶的想法。”


    “您莫怪,我是修道之人,得證大道才是我的畢生夙願。”元菱坦然。


    聞此,周圍所有人都露出各異的神情,哲羅姆窘迫地垂下頭,還有些想哭。


    蔓迪得到了如此明確的拒絕,憐惜地看了眼自己不爭氣的兒子。也是,如此美麗強大的女神,也不像是她這?蠢蠢的兒子可以獨占的。


    其餘的人聽見了元菱的回答,雖然被拒絕的並不是自己,但心裏莫名也有些不好受。


    維爾斯咬緊了牙關,一雙拳頭握得緊緊的。他抬頭對上身邊


    隻是阿布沒有心理負擔,因為他本來就不覺得自己有資格配得上元菱。他隻想能在夜晚睡在她腳邊,替她擋住寒風就很滿足了。


    在眾人各色眼神裏,元菱拿起哲羅姆的那筐野菜。


    “大人,您要做什麽?”


    “做餃子吃。”


    “餃子……是什麽?”


    元菱笑了笑:“是一種很能安慰人的食物。”


    過去在師門裏,師父就扮演著母親的角色,弟子們裏有些是無父無母,有些拜別親族獨自上山求道,無一不是孤苦無依。


    逢年過節,宗門的大家會一起親手做餃子,餡料用的靈菜靈肉。


    雖然現在不是過年,餡也隻是普通的野菜,但元菱覺得這些人需要餃子來撫慰身心。


    當大鍋燒起來,那些白白的食物在沸水中沉浮時,人們的注意力自然會變成對食物的期待。


    熱騰騰的蒸汽順著大風吹遠,等餃子分到了碗裏,人們呼呼吹著氣,迫不及待塞入口中時,迸濺的湯汁才會真正安撫雜亂的心情。


    一名老者感恩地捧著手裏的石頭碗,裏頭幾隻餃子白白胖胖:“大人總是在為我們著想。”


    他身邊一名中年人坐在地上,仰頭喝幹最後一口餃子湯:“其實我以前總以為,神明是天上的月亮,隻會冰冷冷地照著我們,他們不管子民的死活,祈禱也是沒用的。就算是神院,那些神官也是高高在上。”


    兩人說話的時候,一道黑漆漆的影子就靜靜站在屋頂上。


    愛格伯特看著底下熱火朝天的盛況,麵色平靜,他的眼神始終是圍繞在一人身上的。


    “我不管,反正大人和那些人都不一樣。”


    那中年人說,“大人一定是造物神的女兒,是神國裏最受寵愛的女神。”


    這才是愛格伯特想聽的話。


    *


    當天,在如此困難艱苦的條件下,人民齊心協力,修好了第一座建築。


    元菱以為起碼是?屋舍,但沒想到竟然是公共浴池。


    “?”她張了張嘴,“你是說,一起洗澡嗎?”


    巴頓別開眼,仰頭望天:“其實在昆伯勒大陸,經常會有一起去浴池的事情,這很正常。你放心,男女是分開的,我也不會去偷看。”


    重點好像不是偷看的問題。


    下定決心要融入集體的元菱嘴角抽了抽,既然如此,她也絕對不能不合群!


    懷著奇怪的心情,元菱在一眾男人的陪伴下步入浴室。


    水流是從山上引的溫泉,因為之前地震,地下的一條溫泉冒了出來,正好讓大家利用建造了浴池。


    外側是公共更衣間,左邊用布簾子隔開的是女士專用,右邊亂糟糟的是男士們用的。


    巴頓瞥了眼其餘的男人,滿不在乎地一扒外套,露出一身健碩的肌肉,赤/裸著身體大步流星就往裏麵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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