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長的手指抬起抵在黃毛的拳頭上,五指握上他的拳頭驟然一用力,耳邊瞬間乍響年輕人的慘叫。裴鶴南眼也沒抬一下抬起一腳便踹在了對方的心口,這一腳來得猝不及防,黃毛隻覺得一股力道懟在胸口,他還緊緊拽著裴鶴南的領口。


    用力之下竟然直接把對方領口的紐扣給扯了下來,而後身體往地上狠狠一砸,摔得脊背生疼,一下子都沒能從地上爬起來。


    裴鶴南偏頭看向黃毛的同伴,手指整理著衣服,聲音比風還輕:“你也想試試?”


    同伴臉色一白,看看黃毛,硬是咬著牙衝了上去。


    十分鍾後,兩人連滾帶爬地從小巷子裏跑了出去,過馬路的時候差點撞上人。


    裴野嫌棄地看了眼兩人,生怕他爸等急了趕緊跑到路燈下。一眼看去,隻見他爸正垂著眼眸在地上找什麽,走過去時候男人正巧彎腰,一枚紐扣躺在他手心。


    “爸。”


    裴鶴南抬眸:“回來了?”


    裴野點點頭,想了想還是跟廖聰約架的事情說了一遍。裴鶴南聽完也沒什麽表示,隻問道:“打贏了?”


    “當然。您這是……?”


    裴鶴南語氣漫不經心:“打架。”


    裴野忽然想到了剛才撞上的兩人,張張嘴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聽裴鶴南道:“打贏了,比你厲害點,一打二。”


    裴野:“……”


    第21章


    裴野從來不知道他爸的好勝心也這麽強。


    他想,可能是人到了一定年紀總要追求點什麽。


    出於他爸今天幫他圓了個謊的情況,裴野果斷點點頭,表示讚同他爸的說法。


    這麽一來,父子倆非常和諧友善地回到了南江樓包間。林幼聽到動靜抬眸看到他們,漂亮的小臉上染上了幾分訝異:“這麽快就回來啦?”


    她還以為起碼得等一兩個小時。


    裴鶴南回到林幼身旁的位置坐下,輕聲應下後便薛定諤地咳嗽了兩聲,嚇得林幼趕緊給他倒了杯水。杯子遞過去,視線不經意從男人的下額劃過,順著頸部線條往下,她才注意到男人的襯衣領口鬆了。


    最上方的紐扣不翼而飛,甚至扯出了一根白色的絲線。兩側的衣領沒有了束縛之後自然往下垂落往兩邊散開,便將原先遮擋得極好的風景全部展現。


    比夜色還要撩人。


    林幼覺得她對裴鶴南的皮相好像真的很感興趣,但這是不對的。晃晃腦袋趕緊將這點春色扔出去,她喝一口水冷靜了下,裝似不經意的問 :“你的衣服怎麽了?”


    裴野聞言悄悄抬起了眼,心想還不是打架的時候被人扯下來了。


    然而落入他耳中的回答卻是:“車上有點擠,有人抬手拉吊環的時候不小心把紐扣勾下來了。 ”


    裴野:“???”


    林幼似乎並未懷疑這話的真實性,隻道:“不打緊,反正今天又買了三四件衣服,夠穿的。”


    說著,她垂眸看了眼時間。手機屏幕顯示已經接近九點,她想到平時裴鶴南身體不好入睡早,裴野正值發育階段也需要充足的睡眠,便果斷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去附近的酒店住一晚吧。”


    裴家父子自然沒有拒絕。


    倒是就在林幼準備關掉三木的直播間時,驟然聽到視頻內傳出一道響亮的男性聲音。緊接著一個頭發土黃的男人闖進了三木的鏡頭,站在鬆竹飯店的大廳中央指著其中的工作人員大喊:“就是你們家,你們家可真不要臉,竟然讓我弟弟去隔壁南江樓鬧事!”


    林幼:“……嗯?”


    偌大的聲音同樣鑽入裴鶴南和裴野的耳中,少年顯然對此很感興趣,趕緊探頭看了過來,好奇的問:“怎麽回事,鬆竹飯店又出事了?”


    然而視線一觸及到畫麵中的黃毛,他卻愣了一下,隨即下意識看向了身側的男人。雖然裴鶴南的模樣淡定得什麽也看不出來,但裴野完全可以確定——這黃毛就是跟他爸打架然後衝出來撞上他的那一個。


    心底存了疑惑,裴野也沒敢開口詢問,隻是和林幼一起興味盎然地看現場直播。三木也非常厚道,將鏡頭往邊上偏了偏,完全對準黃毛。


    鬆竹飯店內,此刻在大廳工作的服務員們一臉錯愕和迷茫地看著突然闖進來的黃毛,沒人意識到到底發生了什麽。黃毛見無人上前製止,腰背一挺,更加理直氣壯,也更加的大聲:“我弟弟今年才十七歲,還沒成年,你們怎麽能誘導他做壞事呢!”


    旁邊一位正在吃飯的大哥好奇地望過來:“什麽情況 ?”


    黃毛就等有人搭話,趕緊道:“這鬆竹飯店大概是看不慣隔壁南江樓客人多,竟然找我弟弟去南江樓鬧事。讓他去南江樓哭免費的一魚三吃害得他拉肚子,用料不新鮮。他們還給了我弟弟五千塊,我弟弟年紀小不懂事,你們這群人怎麽能這麽壞!”


    “什麽?”


    此話一出,就像是往大廳內扔了一顆炸.彈,瞬間將所有人都給炸起來了。


    三木的同事也忍不住嘶了一聲,喃喃自語般說了一句:“真的假的啊?”


    在場的客人們都如三木同事一般驚疑不定,恰逢這時副經理匆忙聽到消息後匆忙趕到,當目光觸及到那頭顯眼的黃毛時,臉色驀地一白——這是怎麽回事?怎麽是這家夥在鬧事?當時李興智讓他找個混混去南江樓鬧事,他找到的就是眼前這個黃毛,還給了對方五萬塊,對方向他保證一定會完成任務的。


    “你胡說八道什麽!”


    饒是心底疑慮叢生,副經理也不可能表現出與對方相熟來。他當即上前兩步,衝著黃毛大喊:“你在這裏瞎說,是損害我們鬆竹飯店的名聲,我們要是告你造謠,你小心吃官司!”


    黃毛嘿了一聲:“我怎麽就造謠了?我記得你啊,就是你找得我弟弟!我還有你微信的轉賬記錄呢!”


    說著便開始環視四周,高高的舉起手機:“各位客人你們可要為我做個證。我可沒有胡說八道,這個賬號的主人就是我麵前這個人,你們看他的頭像用的就是自己的照片!”


    眾人眯起眼睛,迫不及待地想要拽黃毛過來仔細看看。原先那位出聲搭話的大哥狐疑地看了眼站在原地麵色驟然蒼白,表情跟死了爹一樣的副經理,心中已然有了什麽猜想。但他還是對黃毛招了招手,毫不猶豫地開口:“我有這位副經理的微信,我看看是不是同一個。”


    等黃毛竄過來將手機往他麵前一擺,大哥低頭一看,半晌無言,最終還感慨一句:“你們鬆竹飯店可真是不厚道啊……”


    嘩——


    這話一出,幾乎掀翻了整個鬆竹飯店。不管是吃飯還是吃瓜的客人們表情都變得難看起來,雖說他們本身和兩家飯店的爭鬥扯不上任何關係,但鬆竹飯店用得這法子未免也太惡心人了。


    一旁,三木磕著鬆竹飯店贈送的瓜子,看得津津有味。而他的直播間彈幕已經徹底爆炸,密密麻麻堆積在一塊。


    [臥槽,這就是鬆竹飯店?]


    [這手段好髒啊,鬆竹飯店先是虛假抽獎,現在又是搞這一出……我真的開始懷疑當年南江樓是被陷害的了。]


    [看不出來小小的飯店之間也這麽勾心鬥角的啊?]


    [我覺得這種惡毒主意很像是那個叫李興智的經理想出來的。]


    [肯定是他,當初南江樓陷入醜聞,肯定也有他的摻和。]


    [兄弟們,狗都不吃鬆竹飯店的菜!]


    彈幕還在吵鬧,鬆竹飯店的鬧劇也還沒有結束,林幼在鏡頭前看得興致盎然,甚至還拉著裴鶴南和裴野這對父子一起靠在了鬆竹飯店的大門口。這會兒門口盡是來看熱鬧的人,但即便如此黃毛在一扭頭時卻還是瞬間抓住了裴鶴南的身影。


    一想到男人看著病弱體虛,實則一腳就能將他撂倒,那清雋的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時簡直跟惡鬼似的,他情不自禁地顫抖了下身體。


    回頭衝著副經理吼得更大聲了:“你們這是帶壞祖國的花朵,你們這種行為是要遭天譴的!”


    黃毛全程的著重點好似都在他那位‘弟弟’上,更讓客人們覺得鬆竹飯店的行為過分。你找人搞南江樓還找個未成年,簡直壞到骨子裏了。


    有客人嫌棄地看了眼桌上的飯菜,一把將筷子拍到桌麵上,發出啪嗒的聲響壓過了嘈雜的討論:“不吃了,我還辦了卡,把我卡裏的錢退了!”


    這話像是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鳴,站起來的客人更多了:“對阿對啊,把卡退了。我一想到把錢花在你們身上,我就覺得惡心。”


    “以後再也不來你們飯店吃飯了。”


    “你們家的味道也就一般,我要不是衝著便宜,才不過來吃呢。以後就更不會來了。”


    …


    鬆竹飯店的鬧劇什麽時候結束,這並不在林幼的關心範圍之內。她在觀賞了半個小時的大戲之後,便和裴家父子一起來到了附近的酒店。


    酒店還算不錯,林幼定了兩間房,父子倆一間,她一間。


    林幼拿著房卡正欲抬步,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裴鶴南低聲詢問前台的聲音,她回頭,隻見裴鶴南朝前台笑了笑,問道:“冒昧問一下,你們這邊有針線嗎?”


    林幼:“?”


    前台的年輕女生顯然也懵了一秒:“針線?”


    裴鶴南聲音低緩地解釋:“縫衣服的那種,我的紐扣掉了,我想縫一下。”


    前台恍然,趕緊點頭:“稍等,我給你拿。”


    林幼:“……”


    林幼原本覺得裴鶴南身上的衣服不要也罷,萬萬沒想到裴鶴南竟然還會縫衣服。眼角微微一跳,她拉著裴野的手腕,在他耳邊小聲嘟囔:“你爸還會縫衣服呢?”


    裴野眼角也跳了跳,乖乖點了下頭:“我以前的衣服壞了都是我爸縫的。我爸說我們沒錢換衣服,所以隻能將就一下。”


    林幼嘶了一聲,瞧這小可憐。


    她滿臉心疼地摸了摸少年的短發,又捏捏他的臉,向他保證:“放心,以後不會這樣了。媽媽會掙大錢的!”


    柔軟的指腹在臉上一觸及分,裴野一時都未反應過來。隨後,臉蛋倏然漲紅,連耳朵尖尖都染上了豔麗的顏色。天知道他長這麽大還沒跟哪個女性這麽親昵過!


    他趕緊低下腦袋假裝臉上癢,用手揉了揉滾燙的臉頰,含糊不清地嗯了兩聲:“好。”


    林幼:“我兒子真乖。”


    裴野:“……”


    裴鶴南拿著針線盒走到兩人身旁便注意到了這對母子間可以稱之為溫馨的氛圍,他似漫不經心的問:“在說什麽?”


    林幼也沒打算瞞著他,這也沒什麽好瞞的。她抬手指了指男人手裏的針線盒,笑著道:“阿野告訴我,他小時候壞掉的衣服都是你幫忙補的。”


    裴鶴南笑了笑:“那時候日子過得不怎麽樣,能省就省。”


    林幼心想在你找到看墓地的工作之前,日子過得也不怎麽樣啊。那些零零散散的零工一天能掙幾個錢?眼下還未到開學季,學費暫且不用擔心,等真到了那時候,估計又難了。她想著,握住裴鶴南的手,一臉正色:“以前吃過得苦,未來都是糖。”


    裴鶴南一怔。


    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深思林幼的這話,還是在意自己的手和林幼相握。


    以前的林幼連看見他都覺得厭煩,即便是從《田園生活》錄製結束之後的相見,林幼對他還有幾分拘束,但今天卻已經十分自然地握住他的手給予他安撫。


    裴鶴南雖然沒有潔癖,但確實也不喜歡跟人有肌膚相貼的接觸。他斂下眼眸,想要將手抽出來,又頓了兩秒,最後是林幼自己主動撒了手。


    她並未猜到裴鶴南的心思,也沒有感覺到剛剛的動作有什麽問題,強行給父子倆喂了一大碗雞湯之後,滿身輕鬆地往電梯裏走。


    落後一步的父子倆對視一眼,又紛紛挪開視線。


    …


    林幼給自己定的是大床房,洗過澡躺在柔軟的床上,一天的疲憊好似也消散幹淨了。她在床上滾了兩圈,摸到手機時看到了陳屹發來的信息。


    鬆竹飯店那檔子事瞞誰都瞞不住陳屹這個南江樓的老板,他在微信裏肆意嘲諷了一番李興智的惡毒計劃,又被他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行為逗笑。


    林幼也覺得又離譜又好笑,和陳屹調侃了一陣,又聊了會接下來的安排,才結束了交談。


    林幼知道陳屹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沒過多久微博熱搜便已經安排上了,他是打定了注意要和鬆竹飯店剛一剛,也和裴氏剛一剛。


    李興智看到網上的惡論,又氣又急。他愈發覺得自己手底下的人都是一群廢物,一個在抽獎的時候掉鏈子,一個在找混混的時候掉鏈子,偏偏這兩件事情的影響都格外惡劣,網友已經在大肆指責他們了。他咬了咬牙,恨不得把那個混混揍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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