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想那麽多。正好要去替邱長老辦事,你也可以順道看看。”房師兄很平靜地收回視線,“還是想想這一回如何拿到開天劍。”


    柳茹雪深思,沒錯,確實應該去看看。雖然蘇天霄那家夥很討厭,但如果有人借用他妹妹的殼子為非作歹,更危險。


    她抿唇道:“這回天品閣的動作很大,天衍宗和元一宗的弟子接到邊界鎮妖的任務,金丹期以上,以及部分優秀的築基期弟子全部離開,不足為懼。要注意的就是聖霄宗的弟子、以及其他散修中的厲害人物。”


    “嗯,贏麵很大。”房師兄聽完不以為然。


    柳茹雪也不奇怪,房師兄是兩界山這一代的天驕之一,自然就自己的傲氣。


    很快,她又咬牙道:“但我還是不高興。巫山峰真的是仗著邱長老好欺負,肆意妄為,太過分了。”


    房師兄嚴肅道:“你想如何?邱長老為人不錯,又贈送了這麽多高級符籙,總還是要去的。”


    柳茹雪點點頭:“有來有往,那巫山峰也得大出血才行。”


    “……隨你。”


    *


    無妄城。


    原本隻在六月和十二月人聲鼎沸的邊陲小城,今日一大早,想要進城門口人就排起了長龍。


    仔細一看,排隊的多是顏值出眾的修士,以及身形彪悍渾身煞氣的俠客,尋常的老百姓倒是占了少數,他們一個個或背著巨大行囊,或推著車,一看就是做小生意的人。


    吳師兄領著蘇雲湉和烏金金一起,三人還有一隻背著黑色板子的大白乘坐的飛舟。


    烏金金看了看蘇雲湉,又看了看大白紙人,忍不住低聲道:“為何要帶……”


    “我保個安心。”蘇雲湉如實道。


    當初與吳師兄稍微了解下情況,知道要解決這次的事情,少說也需要大半個月的時間,蘇雲湉就決定得帶上手無縛雞之力的親哥。


    一方麵是沒人照顧他,也擔心他獨自醒來,不清不楚的又被他某個“兄弟”坑。


    一方麵也是想著,開天劍畢竟是他的半身法器,“蘇天霄”又是位麵之子,隨身帶著說不定能增強氣運呢。


    ……


    烏金金見蘇雲湉一臉認真,滿臉的羨慕。


    “你對你哥哥可真好……”他低聲感慨,然後又歎息了一聲,“若是我妹妹也能……我也願意躺在盒子裏。”


    蘇雲湉聞言嘴角一抽。


    他忽然有些明白烏珠珠為何在書中,又排斥又親近哥哥了,實在是極端妹控顯得有些變/態。


    很快,飛舟在百裏之外的無妄城城郊停下來。


    蘇雲湉走下來,左右看了看,這兒特別像井井有條的停車場,左邊都是飛舟,右邊就是諸如仙鶴、金雕等飛禽走獸。


    “聽說了嗎?這次要開拓的異域空間隧道,有可能會經過魔域的陽城,很危險。”


    “經過魔域陽城?那群沒被開化的瘋子?唉……還是回去吧。”


    “為何這麽說?哪怕經過魔域,我們人族修士也不該膽怯……”


    “不是膽怯的問題!是陽城那地方很古怪,但凡修士進入它所在的領域,雖然不會被壓製境界,但卻不能動用靈力也無法恢複靈力。層次高的大能進去殺了一波能出來,而層次低的,在裏麵就是魚群,會被陽城的魔修狩獵。”


    “對。我曾聽說過好幾個不願意死的人族修士,在裏麵墮魔自救。最後也……唉,這種情況真不知道怎麽說。”


    “不過我想禦獸類的修士應該不會參與,那地方,哪怕是忠誠度再高的靈寵,最多兩日就會心神失守,攻擊主人。天品閣應該也不想出事故。”


    “行了,據說祈天閣的修士預測兩個月後,異域空間隧道會正式開啟,富貴險中求,要不然天品閣能給出這麽好的待遇?”


    ……


    蘇雲湉在旁聽了一耳朵,居然還涉及到魔域陽城麽。


    魔域陽城,萬年前是人族的領地,後來一次兩界大戰,這地方被金仙大能不慎打落進異域空間隧道,它幸運地逃過一劫,再之後就在魔域徹底生根落腳。


    在書中,魔域陽城是個很特殊的存在,它開放卻又封閉,既歡迎外界的修士進來成為他們本地人的養分,又很排斥外界的一切文化和理論。


    經過萬年,外麵都穿上絲綢,坐著飛舟,天天之乎者也,居住在美輪美奐的宮殿房屋。而魔域陽城裏,除了廢除了奴隸製度外,其他和半開化的原始社會沒太大區別。


    蘇雲湉原本是想將金丹期的黃大仙作為殺手鐧。


    但魔域陽城那鬼地方,她還真不敢把黃大仙放進去,頓時心生緊迫感。


    “蘇道友,這邊這邊!”蘇雲湉還在思索,烏金金一路小跑過來,“別迷路了。”


    蘇雲湉哭笑不得:“我在你心裏是小孩子嗎?”


    烏金金摸了摸後腦勺,不好意思說這可能是他過去照顧雙胞胎妹妹的後遺症,想到妹妹,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濃鬱起來。


    “不是,走!先把行禮放好……吳師兄等了我們好一會兒了。”


    蘇雲湉點點頭。


    她第一件事將“蘇天霄”從盒子裏抱出來,又薅了幾把頭發,然後命令大白紙人好生看著。


    便跟著過去。


    片刻後,躺在床上的謝安鈺眼眸微微睜開。


    神魂內斂,汲取那幽冥之氣修煉後,終於將禁錮的屏障拉開了一絲裂縫。


    看來這回身體恢複的速度能更快幾天。


    他神情複雜地看著床帷,真的沒想到蘇雲湉會這麽看重哥哥,平時日夜伺候不離手也就罷了,連去異域空間隧道都舍不得放手,要隨身帶著。


    這有些親密太過了。


    謝安鈺甚至因此對蘇天霄心生一種厭惡。


    定然是這廝帶妹妹時候過於敷衍,沒能當個一個好榜樣,這才會讓蘇雲湉對哥哥的態度有所偏差,連男女大防等很多常識都不清楚。


    *


    與此同時,蘇雲湉他們來到一處漂亮的閣樓庭院流水的建築群,也是修士們在無妄城的臨時落腳的據點。


    還未走近,三人就就聽到裏麵絲竹管弦,不絕於耳。


    她抬頭看見一副字掛在門口。


    “為天衍宗崛起而修煉!”


    蘇雲湉:“……”


    隱隱覺得這裏的情況,可能和她之前想象的會不太一樣。


    三人抵達門口,“砰”傳來拍桌子的聲音。


    裏麵有人情緒激動地討論新生魁首的話題,有人心懷不滿,認為招收的魁首勢必會讓出去一部分資源,也有人則在在怒斥王家,認為他們是以權謀私。


    “我真的不知道長老們是怎麽想的。這樣一個燙手山芋為何要接到手上?”


    “得了吧。她去的是巫山峰,又不是你所處的百寶閣,沒占你半點資源,你在這裏義憤填膺什麽?若你覺王家做得很對,要不我也去賺點功勳,給你來一刀。”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隻是覺得為人要更知進退。”


    “怎麽進怎麽退?我倒覺得她做得極好。你遇到那個情況打算主動引頸受戮?”


    “停。現在不是糾結她的問題,而是關於開天劍,你們有何想法?”


    ……


    話音一落,房內除了絲竹聲,再無其他。


    蘇雲湉微微挑眉。


    她輕輕挑開門簾,掃了眼坐在裏麵的人,雖說剛剛討論的很激烈,但他們一個個腰背不離坐墊,盤子裏又是果脯又是酒水,還有美人奏樂助興,完全是一副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悠閑場景。


    這不像有誌有為青年,更像是大學生宿舍,一群盤坐在地上穿拖鞋嗑瓜子,對國家大事揮斥方遒的憤青。


    這時,有一個人發現了她,很快,房內所有人忽然安靜下來,集體扭頭看她。


    蘇雲湉:“……”怪滲人的。


    “哎,她就是那位?”


    “完了剛剛我說的話……”


    ……


    主要是她樣貌出眾,陌生麵孔,又是跟著烏金金過來,自然讓不少師兄師姐們成功猜出她的身份。


    現場氣氛為之一變,所有修士們瞬間端坐好,擺出一副正道精英的模樣。


    最初喝酒喊得最凶的女修士,溫柔地笑笑,相當有禮地站起來溫柔地對蘇雲湉和烏金金微笑,立刻端上來一堆果脯酒水,示意他們可以坐在一旁。


    蘇雲湉嘴角一抽,忽然有點想先走。


    這時,烏金金語速很快地說:“請問各位師兄師姐,有什麽是我可以做得?關於開天劍的情況你們還知道什麽嗎?天品閣的劉峰主是什麽時候說起這個話?……”


    房內的修士麵麵相覷,為首的修士表情有些尷尬:“那個烏師弟,你沒發現我們這些人的境界……有些低嗎?”


    “嗯?”烏金金聞言一愣,仔細一看,發現這裏的師兄師姐們大多是煉氣期,築基期都少之又少。


    怪不得他們有寄情山水的閑情,身為師兄師姐,修為遲遲上不來甚至還比不過新生,可不得鬱悶地寄情於山水麽。


    他們見烏金金表情失望,忙道:“烏師弟,雖然天衍宗築基期以上的修士都去邊界掃蕩妖獸。我們天衍宗過來的實力可以說是……唉,實力下降很厲害,群龍無首。大家特意請兩界山的修士過來,是請他們幫忙的。”


    這時門口有人敲門。


    蘇雲湉看過去,原來是進來七八位風姿卓越的男女修士,為首的一男一女幾乎是同時進來。


    屋內的修士們一開始沒在意,等到有人驚呼一聲“房師兄”時,幾乎所有人集體扭頭,然後紛紛起身打招呼,態度非常恭敬,甚至還帶著點不自覺地討好。


    蘇雲湉正準備低頭喝水,忽然有種如芒背刺的感覺,她重新抬眼,發現有一位女修士毫不遮掩定定地觀察她,眼神中滿是驚詫和懷疑。


    這時,跟在他們身後年齡約十四五的少年修士不屑地瞪了烏金金一眼。


    “又是因為你!”


    烏金金回了一個冷哼,半點不讓地抬起頭:“我們巫山峰可沒讓你們過來。”


    那少年明顯更不高興,他語氣帶著譏諷:“是是是……反正你們巫山峰習慣壓榨弟子嘛,連脫離的弟子也不放過,我師尊兢兢業業這麽些年,賣點符籙賺的錢全貼補給你們烏家人了!?這回你們倒是轉性了,居然還會主動為門下弟子擦屁股?”


    說到這,他目光灼灼地看著蘇雲湉,滿臉憤怒:“你憑什麽?你覺得你好意思嗎?你對引來的這一堆麻煩事,有沒有過一絲愧疚呢?”


    “什麽愧疚?”雖然對方更多的是氣話,但蘇雲湉很不喜歡這種受害者有罪論,她皺起眉,“我明白了,你是希望盡快鏟除作惡多端的王家是嗎?英雄所見略同啊。要不一起。”


    “你,你胡說什麽?”少年修士表情有些荒唐,語速很快道,“我是說你對牽連這些老百姓遷徙,巫山峰為了你將開天劍賣了,還有……”


    “你內疚嗎?剛剛有一頭豬因你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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