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終於差不多了。”


    蘇雲湉也不知道對方是死了還是跑了,她也實在是沒力氣追究更多。


    龐大的遠古巨獸微微垂首,片刻後,它如破碎的肥皂泡泡一樣消失不見。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拿出丹藥,混著即將湧出口的鮮血給一起咽回去。


    “辛苦了,別抵抗。”


    “啊?”


    謝安鈺見蘇雲湉一臉慘白不解,他伸手拉住蘇雲湉的手腕,同時將靈力渡過去給對方舒緩幹涸的經脈。


    此時的蘇雲湉就像是已經十年沒下雨的大地,又幹又澀,驟然碰到舒服的雨水,渾身舒服得冒泡泡,一個沒控製住就輕輕呻吟出聲。


    好在下一秒她就控製住聲音,蘇雲湉尷尬地偷瞄對方一眼,發現他姿態穩定,仿佛什麽都沒聽見,蘇雲湉也放鬆下來。


    她還有閑心開口道:“牧餘兄……你說現在安全了嗎?”


    “……”


    “牧……餘兄?”


    蘇雲湉莫名覺得對方似乎……好像在出神。


    “……嗯?”謝安鈺的眼瞼一顫,“啊,我看看……”


    說罷,他將放在蘇雲湉手腕處的指尖收回,然後落在地麵上。


    他時不時磋磨一下泥土,又扯了一株雜草嗅下。


    “這不是地底內圈。”


    “什麽?”


    “回到黑塔了。”謝安鈺開口道。


    蘇雲湉鬆了口氣,頓時又有一口腥甜從喉嚨湧上來,她強行咽下去。


    “不過……還得再調查,這位與媧皇……後裔的描述很相似。”謝安鈺表情很嚴肅,他之前就發現祭壇有被人為打開的痕跡。


    《列子》上記載,女媧氏是古天子,‘風’是她的姓,人身蛇尾是上天賜予的力量,被尊稱為媧皇。


    她的數百後裔中,有且隻有一位女性,因其返祖的原因,再次被尊稱為媧皇。


    那麽這裏這位“王”的伴侶,到底是初始媧皇,還是繼任者呢?


    而蘇雲湉會被誤認為王的理由,難道是因為她脖頸的犼物件,這個物件是從風家族長那得來的,要說是風家謀劃的陰謀不太可能,但這其中若是沒關聯,謝安鈺是不會相信的。


    “嗯。那休息兩個時辰再一起去。”蘇雲湉悶聲道。


    謝安鈺微蹙眉:“你休憩,我去即可。”


    蘇雲湉微垂頭,拚命擺手。


    謝安鈺有些無奈,看來他之前慷慨赴死的舉動給了蘇雲湉心理陰影。


    “不值當。”謝安鈺又一次將手指放在對方手腕上,越是感應,越能發現對方那亂七八糟的情況,“四脈斷裂,譚中穴也……”


    “什麽不值當……”蘇雲湉不敢置信地看向謝安鈺,“你可是一條命,你覺得不值當?”


    謝安鈺垂眉沉默。


    他沒辦法告訴對方這是他的築基期馬甲,毀了一個,隻會損耗他的靈力,這遠遠比不上一位損耗一位築基期天驕的經脈,這一沒搞好,可是可能會毀天賦的。


    但他沒辦法開口,他什麽也不能說,隻能盡量調理對方經脈,沉悶地說聲謝謝。


    “你還是閉嘴的好。”


    謝安鈺一頓,疑惑看她。


    就見蘇雲湉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都痛得齜牙咧嘴了,還笑了笑:“我救了你也。你感激得這麽喪算怎麽回事。”


    謝安鈺:“……”


    “哎,哎臥槽……你這……不要耗費自己來給我治療啊!!!”


    蘇雲湉原本還舒舒服服地享受,誰知一回頭就看見謝安鈺的嘴唇都白了,一副要耗盡自己的搖搖欲墜模樣,她當即嚇了一跳,連忙主動中斷兩人之間的靈力傳輸。


    “臥槽!我救你你還故意作死是打算恩將仇報?準備賴上我?我告訴你,我與相公十年前一見鍾情,忠貞不渝,絕不改嫁!你別以為整出個林黛玉的身體,我就會順便接手了!你還是去禍害別人吧!”


    蘇雲湉最討厭不愛惜身體的家夥,氣憤得連一些家鄉話口音都飆出來。


    謝安鈺聞言神情極端複雜:“……”


    “大兄弟,你都快掛了還在發呆?!”蘇雲湉忽然覺得牧餘是不是傷了腦子,“還活著就吱一聲。”


    “……吱。”


    蘇雲湉:“……”一時都分不清對方在故意打岔,還是在發傻。


    她現在身體很不舒服,也懶得管。


    而特意將話題岔開的謝安鈺發現蘇雲湉又懶懶地躺回去,沒多久,對方像是嗑糖豆一樣,一顆接著一顆地吃補血丹,最後直接倒了一把補血丹在手上,往嘴裏送。


    謝安鈺眼眸微眯:“不宜多吃。”


    蘇雲湉大大地翻了個白眼,那眼神仿佛在說,‘真是沒眼力,你當我樂意這麽吃嗎?’


    恰在這時,蘇雲湉偏轉腦袋,捂嘴,背對著謝安鈺撐地站起來。


    謝安鈺敏銳地察覺到有些不對勁,“怎麽了?”


    然而對方沒有回複,也沒有動靜。


    謝安鈺起身靠近,就在他剛轉身與蘇雲湉麵對麵時,一瞬間,他就被對方噴了個滿臉血。


    謝安鈺整個人都僵了。


    作者有話說:


    第77章


    “喂。”


    他低沉的顫音剛出, 對麵人身體一軟,整個人虛脫無力地正麵暈倒在他身上,讓謝安鈺抱了個滿懷。


    謝安鈺看著滿地滿手的血, 刺鼻的血腥味不斷湧入大腦, 思緒頃刻一片空白。


    恰在這時,一柄漂亮的銀白色開天劍飛出來。


    “嗡嗡嗡”開天劍的劍身微微顫動, 劍鋒瞬息間抵在謝安鈺的勃頸處。看起來是想將其一刀了斷。又仿佛礙於他懷中的蘇雲湉沒了後續的動靜。


    謝安鈺沒看它, 他將蘇雲湉輕輕放下, 手指放在她的手腕脈搏處, 血氣充足,他又輕輕翻了一下對方的眼皮,也沒有被妖術操控的跡象, 然後他的手落在她的衣領處。


    “蹭!!!”開天劍以順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旁邊的岩石切了大塊下來, 然後它飛到蘇雲湉的衣領前,不讓謝安鈺的手指靠近一寸。


    謝安鈺皺起眉,沉穩道:“這是看病。”


    開天劍左右晃了晃,仿佛在猶豫, 但依舊沒有離開。


    雙方僵持不下時, 不遠處忽然傳來弱弱的詢問聲。


    “你,你是蘇……道友?”


    謝安鈺早感應到有人過來, 但因為沒有惡意且認識對方,他便沒有阻攔。


    他回頭。


    最初說話的女修士微微一愣, 臉上露出抱歉的神色:“不好意思, 我之前認錯人。”


    “不算錯, 她也在, ”他微微額, 將蘇雲湉打橫抱起, “你們那有醫修嗎?”


    女修士眼底閃過一抹暗淡,快速道:“雖然現在沒有醫修,但我輔修過治愈術,這邊還有一些中品丹藥。應該能對蘇道友的傷勢有一定的幫助。”


    “那就麻煩了。”謝安鈺開口道。


    “不麻煩不麻煩。”女修士見對方態度敞亮,也願意接納藥物,心裏鬆了口氣。


    過去的修真界是叢林法則,殺人奪寶的情況,數不勝數。雖說現在改善許多,但陌生修士們之間還是保持警惕和距離,所以有個約定俗成的套路,當雙方願意互相交換藥物、救援,就代願意暫時合作。


    女修士趕緊將丹藥拿出來,同時蹲在蘇雲湉身前給她喂進去。


    開天劍遲疑了一會,挪開劍鋒。


    謝安鈺用水打濕手帕,輕柔地給蘇雲湉擦了下臉上的灰塵。


    蘇雲湉的氣息始終很平緩,看不出來有多大的問題。


    謝安鈺正在思考緣由時,忽然抬頭看向左前方。


    他之前就注意到不遠處一位神色冷峻的男子默默地注視著蘇雲湉,偶會失神。原本謝安鈺沒在意,直到這名男子與身後人一起慢悠悠地邁著大步走過來。


    在這兩人還有一米多距離時,謝安鈺開口:“何事?”


    “不是,我們就是有些疑惑想要求問一下?”


    副手微笑著開口道。他也注意到謝安鈺的警惕,背過手扯了扯夏至風的衣領,提醒對方眼神收斂點。


    謝安鈺收回視線:“嗯。”


    “那之前的那一頭遠古巨獸,難不成是你們蘇隊操控的嗎?……”


    謝安鈺猶豫了幾秒,黑塔中的事他原本不想宣揚出去,但他沒想到蘇雲湉會鬧出這麽大的動靜,會被這麽多人看見,更沒想到這個祭壇還牽扯到蝸皇宮和白蛟王宮。


    秘密太多,徹底遮掩是不可能的,倒不如主動拋出一些藏不住,反而能遮掩其他的。


    “……對。”


    “啊,請問你們是從濃霧那成功跑出來的嗎?你們有看見被濃霧抓回去的修士嗎?”


    “無。”謝安鈺忽然開口道,“這是黑塔第幾層?”


    “第四層。”


    謝安鈺聞言一頓,在他的印象中,黑塔每一層的距離都很高,沒想到地底祭祀與黑塔上層有這樣的捷徑,居然輕鬆邁過了三層。


    謝安鈺陷入沉思時,副手不甘心地追問道:“你們真的沒有看見任何一位其他修士嗎?”


    謝安鈺搖頭。


    副手滿臉抑鬱,夏至風臉上閃過一抹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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